薛瑄是一代理學大家、思想家和文學家,又是一代著名的廉吏,有關他的各種信息時有耳聞,似乎應該是熟悉的;但是,對于他的系統的思想、文學成就等等,卻又是讓人感到陌生,猶如一座令人仰望的高峰。
薛瑄故里是一個充滿煙火氣且具有現代意味的農村。這里有寬敞整潔的巷道,設計新穎又具有傳統風味的房屋建筑,繁榮、富裕、和諧、文明,這些關鍵詞都可用來形容這里。
那么薛瑄故里又有哪些與薛瑄有關的建筑和文物遺存呢?
首先是平原村東入口的“真儒里”碑樓。我特別喜歡“真儒里”這三個字,它準確地概括出薛瑄乃一代真儒。碑樓通高六米余,為磚雕仿木構建筑。正中的“真儒里”碑,乃明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山西提督學校按察副使陳棐題,河津知縣立。
薛瑄故居仍存,這也非常令人欣喜。故居坐西朝東,為一進院落,總面積約160平方米。門樓懸有“文清公故居”金漆木匾一方。西房面闊三間,進深四椽,是清式建筑,屋內陳設布置了薛瑄教子、中堂會客、臨終寢室等場景,講述了薛瑄于明天順八年(1464年)臨終留詩的故事。
薛瑄家廟,這是薛氏家族的根脈所在。該家廟又稱“薛夫子家廟”,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由薛瑄六世孫薛蘭重建于明萬歷四十七年(1619年)。整體布局坐南朝北,占地面積243平方米,原為前后兩院,現僅存前院,沿中軸線建有正門、過廳、正殿、東西廂房、掖門等建筑。正殿面闊三間,進深四椽,為清代建筑,前廊下存有明天啟三年(1623年)的“薛文清公像”碑一通,殿內供奉薛瑄彩塑及薛氏歷代名賢牌位。



廟堂銘其節,刻其名,讓后人仰望;墓地則給靈魂一份安寧。文清祖塋坐南朝北,南北長160米,東西寬101米,占地1.6萬平方米,核心墓區柏木森森,石碑林立、墳丘密布?,F存16通明代石碑及明清墓冢百余座。由北向南,沿中軸線依次有磚影壁墻、木牌樓、拴馬石柱、石像生等遺存。薛瑄之墓位于墓區東側,冢高1.5米,周長18米,墓前有其子孫于明成化元年(1465年)所立的“學士薛公墓”碑一通,保存完整。
村里還有新建的薛瑄紀念館,建筑面積1260平方米,于2020年完工。展館由“心之初”“廉之途”“儒之宗”“文之風”“法之范”“家之道”六大單元組成,采用圖文展板、場景復原、數字投影、非遺融合等多種展示手段,完成了對薛瑄“形”與“神”的重塑。館內介紹了薛瑄的人物生平、經典故事、歷史成就、修身理念等內容,并藏有明代《薛文清公全集》木刻版、明代圣旨(復制品)等文物。
一個人,為一個村莊注入了靈魂;一個村莊,為一個人留存著豐盈的記憶。這就是美好的存在,溫情而有思想深度的存在。
在薛瑄紀念館,不僅是近距離與一代真儒大家的“交流”,更是學習了解其思想的研學佳地。
薛瑄吸取了程朱理學中注重實學的思想成分,從理論和實踐上積極倡導并確立了求實理、務實用的實學思想和實學學風,對明朝中葉興起的實學思潮起到了直接的先導作用,從而成為明代務實之風的理論先驅和開創者。根據紀念館的系統介紹,薛瑄的思想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首先,薛瑄批判和改造了朱熹“理在氣先”和“理、氣決是二物”的唯心主義理氣觀,明確提出了“理在氣中,以氣為本”的新觀點。他反復強調:“理只在氣中,決不可分先后。”(見《讀書錄》)
其次創立實學。薛瑄一貫倡導求實理、務實用的實學思想和學風,他不但明確提出了“實學”的概念,而且賦予了其豐富的內涵。他說“人于‘實’之一字,當念念不忘,隨時隨處省察于言行居處、應事接物之間,心使一念一事皆出于實,斯有進德之地”等等。由于薛瑄力倡“實學”,并一生躬行實踐,所以他的學說被時人稱為“篤實踐履之學”,他本人被譽為“實踐之儒”。



第三,“復性”說在薛瑄理學思想體系中占有重要地位。薛瑄的“復性”說,雖積極維護程朱的“道統”觀念,本質上仍然是唯心主義的,但其中也不乏唯物主義觀點。如就“性”的本源來說,朱熹認為“性”是天賦,來自先天;而薛瑄則認為“性”是“理”,主要形成于后天。在對“復性”的具體解釋上,朱熹指出,“復性”就是要恢復人的本然之善的天性;薛瑄卻不然,他說“復性”就是要按理視、聽、言、動。不難看出,薛瑄的“復性”說,在很大程度上是對朱熹“復性”說的修正和完善。
當然,對于薛瑄的理學思想,單憑在薛瑄故居紀念館的簡單了解那是遠遠不夠的。
《明史·薛瑄傳》有這樣一段記述:讓我們得以一窺薛瑄剛正不阿的一生
正統初,薛瑄還朝,尚書郭琎舉薦他為山東提學僉事。首揭白鹿洞學規,開示學者。延見諸生,親為講授。才者樂其寬,而不才者憚其嚴,皆呼為“薛夫子”。王振語三楊:“吾鄉誰可為京卿者?”以瑄對,召為大理左少卿。三楊以用瑄出振意,欲瑄一往見,李賢語之。瑄正色曰:“拜爵公朝,謝恩私室,吾不為也。”其后議事東閣,公卿見振多趨拜,瑄獨屹立。振趨揖之,瑄亦無加禮,自是銜瑄。
都御史王文承振旨,誣瑄及左、右少卿賀祖嗣、顧惟敬等故出人罪,振復諷言官劾瑄等受賄,并下獄。論瑄死,祖嗣等末減有差。系獄待決,瑄讀《易》自如。會刑科三覆奏,兵部侍郎王偉亦申救,乃免。
也正是這件事中表現出的不畏權貴,錚錚鐵骨,讓薛瑄被稱譽為“鐵漢公”!
薛瑄被稱為“鐵漢公”在于他剛正,在于他不畏權貴,更在于他清正廉潔,堪稱千古典范。
薛瑄在《從政錄》中將官員的廉潔分為三重境界:有見理明而不妄取者;有尚名節而不茍取者;有畏法律保祿位而不敢取者。見理明而不妄取,無所為而然,上也;尚名節而不茍取,狷介之士,其次也;畏法律保祿位而不敢取,則勉強而然,斯又為次也。
薛瑄特別強調“居官七要”:正以處心,廉以律己,忠以事君,恭以事長,信以接物,寬以待下,敬以處事。他自己也是身體力行,話說薛瑄40歲時,獲任廣東道監察御史,到任后查禁貪污,隸正風氣,并在寓所的照壁上題詩明志:有雪松還勁,無魚水自清。沅州銀似海,豈敢忘清貧。離任時,他兩袖清風,“贏得歸囊一物空”。據《薛文清公年譜》記載,他“在沅凡三年余,所至多惠政。首黜貪墨,正風俗,罷采金宿蠹,沅民大悅”。
薛瑄在擔任北京大理寺卿期間,蘇州發生饑荒,豪強哄抬糧價、吝而不借糧,激起民怨。饑民搶奪富豪的糧食,焚燒富豪的房屋,逃往海上。王文以內閣大臣職務巡視江南,欲定蘇州200多饑民死罪。不少大臣都懾于王文的權勢,不敢提出異議,只有薛瑄竭力論辯其罪名不實,終于使200多災民免于死罪。這件事正是他“勤政愛民”思想的真實實踐和生動寫照。
薛瑄的廉政思想、精神風范、為民情懷在今天仍然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