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之夢（組詩）

距離

兩條平行線延伸的

末端，風淡出了風景。但模糊學

界定的疆域

被不確定性所設定

此刻古箏上的休止符

像馬背上的醉漢，瞇著眼撫平了

回家的路

下雨了。云雀

在亢奮中看見宿營地冒出的

花帳篷蜷縮在一起

記憶也不曾喚醒過它們

只有蔓延的青草

像朦朧詩。只見他在一座老橋上

用雨珠敲打著炊煙

葵花之夢

黃褐色沙丘上，葵花

把目光翻轉于此。她的夢也是

葵花夢的綿延

在六月，和沙粒們一起

被大地書寫

疏密有致呀

時光運行的高臺上，光勻速地

移動……這碎影的迷魂陣

搖晃著

進入了夢鄉

而此刻沙之上，有一朵葵花相伴

是幸福的——

盛開，在金色里

張燈結彩。也被她無邊的

寂靜所溫暖

很明顯

這就是深愛的理由

遠與近

相對而言，蜘蛛網的

秘密就是公開舒展。當下弦月在

古井里休眠

他即刻就把木牛置入筆端

像導火索

被最終定格為焰火。而一只翠鳥

正用尖喙在巖壁上雕琢

銅版

也是用褪色的相思

開墾綠洲。用犁鏵切割緩慢的時間

而那縱橫天下的紋理都被

鈐進了玉璽

他朝向祖先的屋宇——

寂靜處，那些畫眉說著誰也聽

不懂的話

我也僅僅知道這些。知道鳥

也有鳥的語言

不言而喻

他習慣于傾聽落葉的

簌簌聲。他在光譜里沉浮

又隱于澄明

在加速運動中。或者以

露珠的光亮，打開另一扇窗戶

聽黑暗中走馬的噠噠聲

抑或進入藍色沼澤——

他繪制出彩圖，并向他人

出售愿景

關于鳳頭麥雞

在向陽的坡地上他發現

有一種聲音

被時間劈成了兩半

但他的等待仍與我相同

也就是說，現在

落葉最初的影子已經完全

遮蔽了他

歸來者

從牧場東邊斜插過來的

那只黃狗跟著主人

學跳拉丁舞

它跳啊跳?；覡a都

落在了暮靄中。就像一棵老樹上

掛滿了紅燈籠

請不要驚動他吧

不要用卑劣作為謀生手段

也不要悄悄靠近黑暗

在夢中。他只是一出戲的配角

動輒就會落下來

也并沒有什么秘密通道啊

直到現在他也就

僅僅是寬恕了無知

亞楠，本名王亞楠，浙江人。中國詩歌學會理事，伊犁州作協主席。有作品發表于《人民文學》《中國作家》《詩刊》《十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