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故人（外二首）

聞隨秋風去，

曾攜笑語來。

一葦兼兩岸，

玉從今夜白。

聽說，尊駕已決然上路，

追風永逝；

不覺想起當年，你

每次出現，都笑語盈身。

折一枝葦笛越洋吹徹，云停

杭州加州。

此刻身隨潮去，都說

你如玉生煙，光滿今宵。

追風者

馬，自以為不是寵物

被豢養(yǎng)、被驅使

在草原奔走

跑起來時

還以為自己是自由的

駛者。等佩好絡頭

釘上蹄鐵

系緊馬鐙和鞍韉

顯得格外神氣

還以為自己真可以自由

在泥地、低頭吃草

任長睫毛撲閃

驅趕牛虻

擺脫嗡嗡作響的命運

不去當寵物

不靠賣萌活著

需要馱點兒、背點兒什么

疾駛穿過晝夜

并將沉浸在幻想中的自由

統(tǒng)統(tǒng)交還給人間

這只囚籠

細雨即景

細雨掠過臺門，輕快

那千絲白毫，當空打著稿

兩萬片小青瓦擠擠挨挨

攀上屋脊——潦草

老屋，半間粉抹新裝，階前

婦人眉目流盼，身世微涼

另半間梁木漸朽，滿墻水漬漏痕

背影一閃而沒，老漢，同樣潦草

百里外，濕漉漉的條幅隨意搭在

高樓額頭。大城開始過節(jié)

車貨錯雜中聲影橫斜

而小鎮(zhèn)寥落，也同樣潦草

秋雨驚不動雷聲，也

不驚動生活。它不著痕跡

假裝正摹寫萬物，逸筆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