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線粒體能量代謝障礙從脾腎-腦論治兒童孤獨癥譜系障礙

〔摘要〕 中醫學認為，脾腎與腦在生理上相互依存、協同作用，病理上亦相互影響。腎藏精生髓，髓聚為腦，依賴于脾主運化，而脾主運化水谷精微，亦滋養腦髓。脾腎功能失調，腦失滋養，直接影響腦神經的發育和功能，與兒童孤獨癥譜系障礙密切相關。現代醫學認為，線粒體是細胞內的“能量工廠”，負責產生ATP，為細胞提供能量。線粒體能量代謝障礙會導致細胞能量供應不足，影響神經元的正常功能和突觸連接，進而可能引發兒童孤獨癥譜系障礙等神經發育障礙。因此，基于脾腎-腦理論，從“線粒體能量代謝障礙”角度，進一步探討脾腎-腦與線粒體能量代謝的相關性，為兒童孤獨癥譜系障礙的臨床防治提供新的理論依據與實踐思路。

〔關鍵詞〕 孤獨癥譜系障礙；線粒體；能量代謝；脾腎；腦

〔中圖分類號〕R272"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文章編號〕doi：10.3969/j.issn.1674－070X.２０25.03.014

Treatment of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in children based on mitochondrial energy metabolism disorder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pleen/kidney-brain

JI Xiaoxiao1， MA Ning1， CUI Xia2*， ZHANG Ning1， BAI Xue， LI Huifang1， ZHANG Ruijing1，

GE Lixiu1， HU Ruobing1

1. The Third Clinical Medical College，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029， China; 2. The Third Affiliated Hospital of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029， China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Chinese medicine believes that the spleen/kidney and brain are interdependent and synergistic in physiology， and also influence each part in pathology. The kidney stores essence and generates marrow， which gathers to form the brain， relying on the spleen's function of transportation and transformation. The spleen transports and transforms the essence of food and water， which also nourishes the brain and marrow. Dysfunction of the spleen and kidney leads to a lack of nourishment for the brain， directly affecting the development and function of brain neurons， which is closely related to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ASD） in children. Modern medicine considers mitochondria as the \"energy factories\" within cells， responsible for producing ATP to provide energy for cells. Disorders in mitochondrial energy metabolism can lead to insufficient energy supply for cells， affecting the normal function of neurons and synaptic connections， potentially causing neurodevelopmental disorders such as ASD in children. Therefore， based on the spleen/kidney-brain theory， further exploring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spleen/kidney-brain and mitochondrial energy metabolis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itochondrial energy metabolism disorders\" provides new theoretical foundations and practical approaches for the clinical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ASD in children.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mitochondria; energy metabolism; spleen and kidney; brain

孤獨癥譜系障礙（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ASD）是一類起病于發育早期，以社會交往障礙、交流障礙、興趣狹窄和行為方式刻板為特征，多數伴有智力發育障礙的神經發育障礙性疾病[1-2]。全球ASD的患病率逐年上升，其中位患病率約為1/100，最早可以在出生后第18～24個月診斷[3]。中國6～12歲的兒童ASD患病率約為0.7%[4]，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目前，ASD的病因及發病機制尚未明確，研究發現其發病可能由遺傳因素、環境因素以及神經生物學機制共同作用所致[5-6]。目前缺乏治療ASD核心癥狀的藥物，主要以干預訓練為主，但干預訓練費用較高，給家庭帶來沉重的負擔，對患兒身心健康發展極為不利，同時也阻礙了患兒社會功能的正常發展[7-8]。中醫學者普遍認為，ASD病位在腦，與脾、腎關系密切，運用溫腎健脾法可有效改善ASD的癥狀[9-10]。現代醫學研究發現，線粒體能量代謝障礙可能是ASD的病因，而脾、腎是兒童ASD發生發展的重要臟腑，線粒體能量代謝與脾腎-腦密切相關[10-11]。因此，本文將基于線粒體能量代謝探討從脾腎-腦理論論治兒童ASD。

1 脾腎-腦理論

《黃帝內經素問集注·脈要精微論篇》載：“諸陽之神氣皆上會于頭，諸髓之精氣皆上聚于腦”，提示人體的陽氣匯聚于頭部，而腦作為髓海，是精髓匯聚之地，精成而腦髓生。《石室秘錄·分治法》載：“腎氣上通于腦，而腦氣下達于腎。”腎為先天之本、全身陰陽之根，腎精化生腦髓，寓神于腦，神宅于腦而施神機于周身。因此，腦髓的生成與先天之腎精、后天之精和水谷精微密不可分。腦為奇恒之腑，腎與腦在結構上通過督脈、足少陰腎經、足太陽膀胱經緊密聯系，相互絡屬。《靈樞·經脈》載：“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腦髓生。”腎精滋養腦髓，上充于腦，而神明藏于腦中，通過腦的調控作用于全身。《靈樞·本神》載“腎藏精，精舍志”，《素問·靈蘭秘典論篇》載：“腎者，作強之官，伎巧出焉”，均表明腎與記憶、智慧等腦功能關系緊密。脾被稱為“后天之本”和“氣血生化之源”。《太平圣惠方·脾臟論》載“脾胃者，水谷之精，化為氣血，氣血充盛，營衛流通，潤養身形，榮于肌肉也”，表明脾胃主要負責運化水谷精微，將精微物質上輸至心、肺、腎及頭目，轉化為氣血，滋養清竅，為腦提供能量和營養。腦為真氣匯集之地、髓之海，藏元神之臟，是人體生命活動的中樞，具有統帥全身臟腑經絡的功能。綜上，脾、腎、腦髓的理論可以得出：腎藏精生髓充腦，調控全身；脾胃化生氣血，滋養腎精，充養腦髓，說明脾腎和腦密切相關，具有相通性。據此，提出脾腎-腦理論。

2 線粒體能量代謝與ASD

線粒體作為細胞內的“能量工廠”，其能量代謝的水平和狀態直接影響細胞的生理活動和人體的功能活動。線粒體將物質代謝、能量代謝和遺傳變異三大基本生命活動形式融于一體，通過氧化磷酸化過程將食物中的營養物質（如葡萄糖、脂肪酸等）與氧氣結合，產生大量的三磷酸腺苷（adenosine tripho？鄄sphate， ATP），維持人體的代謝水平和能量供應[12]。而脾、腎的功能對于維持腦的功能和能量供應至關重要，二者共同保障大腦的正常運作和身體的健康狀態。從中醫理論的角度來看，腎陽的氣化與溫煦作用、脾臟的運化功能和線粒體能量代謝，在功能上具有一定的相似性，都是維持機體正常生理功能的重要基礎[13-14]。線粒體能量代謝障礙可能導致神經系統的能量供應不足，而影響神經元的正常發育和功能，出現神經發育障礙，目前多項臨床和基礎研究表明線粒體能量代謝障礙是ASD的重要病因[15-20]。

2.1" 線粒體能量代謝與神經發育

神經系統的發育使人表現出不斷增加的復雜行為，有助于人在不斷變化的環境中適應和生存。能量代謝為神經發育提供必要的能量和物質支持，保證神經元的正常發育和神經網絡的建立[21]。大腦對能量的需求很高，雖占全身重量的2%，但消耗全身能量的20%[22]。而線粒體是“能量工廠”，神經元突觸間的信號傳遞所需的ATP主要由線粒體通過氧化磷酸化等過程產生[23]，并提供大腦所需ATP總量的93%[24]，參與能量代謝并維持細胞穩態。因此，若線粒體能量代謝產生障礙，可能會使神經元不能正常發育，信號傳遞異常，導致神經發育障礙。

2.2" 線粒體能量代謝障礙與ASD

ASD是一種神經發育障礙疾病，與線粒體能量代謝障礙密切相關。線粒體功能障礙多指因線粒體膜受到破壞、呼吸鏈受到抑制、酶活性降低、mtDNA的損傷等引起的能量代謝障礙，進而導致一系列相互作用的損傷過程[25]。在兒童ASD中，線粒體編碼的呼吸鏈復合物Ⅰ、Ⅲ、Ⅳ、Ⅴ活性相對較低，表明其存在線粒體能量代謝異常[15]。臨床研究發現，由于ASD患兒中線粒體復合物Ⅰ、Ⅲ、Ⅴ和丙酮酸脫氫酶存在缺陷，導致線粒體功能受損并且大腦的能量需求得不到滿足，出現ASD表型[16]。一項研究通過對死后ASD患兒大腦皮質RNA-seq研究中的差異基因進行富集分析，發現與線粒體功能相關的基因：ATP合酶α亞基、ATP合酶β亞基、二氫硫辛酰胺 S-乙酰轉移酶基因等在ASD大腦皮質中下調[17]。研究表明，線粒體結構的損傷主要由線粒體融合和分裂調控，在嚴重缺陷的情況下，二者通過修復或去除受損的細胞器，使細胞凋亡，以保持動態平衡，以維持能量穩態[18]。研究發現，與C57BL/6J小鼠相比，ASD模型BTBR T+Itpr3tf/J小鼠大腦中前額葉皮質動力相關蛋白1型磷酸化激活裂變增加，出現碎片化結構改變，線粒體的平均長度顯著減少，導致能量代謝障礙，ATP含量降低[19]。與C57BL/6J小鼠相比，BTBR小鼠的線粒體電子傳遞鏈活性增強，活性氧增加，線粒體膜電位降低[20]。

3 “脾腎陽虛，腦竅失養”與線粒體能量代謝障礙在ASD中的致病機制

3.1" 腎陽虛是ASD的根本原因

腎精轉化為腎氣，腎氣促進腎精的生成，精為有形之陰，腎氣為無形之陽。腎陽，又稱元陽或真陽，是全身陽氣的根本。腎陽通過其溫煦、推動、興奮和氣化等功能，加速體內物質的轉化和能量的釋放，從而維持人體和腦的正常生理功能。若先天精氣不足，腦髓失養，則表現為腦發育不全、生長發育遲緩、智力低下等。若腎陽充足，腦髓得養，官竅各司其職；若腎陽不足，腦髓失于滋養，官竅不利，能量供應不足，則ASD患兒出現五不行為：不（少）看、不（少）指、不（少）語、不（少）應、不當（行為）[26]。瞳孔屬腎，ASD患兒多與他人無目光交流，與腎陽虛難以上榮官竅有關。腎主氣化，先天腎精不足，腎之氣化無力，致痰濕壅滯體內，氣機不暢。ASD患兒先天不足，腎虛失于溫煦，致陽不化氣，水津不布，痰濕內生，也可產生痰濁等病理產物。因此，腎陽虛是ASD的根本原因。腎陽不足，機體出現功能衰退、代謝減緩等功能障礙及相關癥狀，與現代醫學中的線粒體功能障礙而導致的產能不足的病理變化相似[27-28]。邱林等[29]發現，腎陽虛大鼠肝線粒體琥珀酸脫氫酶、Na+-K+-ATP酶、細胞色素c氧化酶、乳酸脫氫酶活性及ATP水平均下降，肝線粒體超微結構損傷嚴重。腎陽虛動物引起能量代謝障礙，主要為糖代謝和脂肪代謝明顯降低，表現為三羧酸循環和脂肪β氧化受阻[30]。

3.2" 脾陽虛是ASD的重要環節

ASD患兒先天脾常不足，若生長發育迅速，需要更多的水谷精微，會加重脾胃負擔；或飲食不知自節，食多；或過食肥甘厚膩、喜食寒涼之品，導致脾運化水谷能力下降。或因挑食、食少，致使脾虛水谷精氣不足，不能將精微物質上輸心肺、頭目，氣血生成不足，腦竅失于滋養，表現為精神異常，可見智力及動作發育落后、喜獨處、表情淡漠、納差等。若脾虛，運化水濕能力下降，水濕內停，聚而成痰。水濕痰邪為患，上則蒙蔽清竅、擾亂心神，可見發育遲緩、精神行為異常等；下則水濕下注大腸，出現便秘、腹瀉等腸胃問題，進一步加重腦竅失養。因此，脾陽虛是ASD的重要環節。脾虛時，線粒體數量減少，結構異常，相關酶（如ATP酶、超氧化物歧化酶、呼吸鏈復合體I等）活性降低，ATP含量減少等[14]。脾虛模型大鼠線粒體超氧化物歧化酶、谷胱甘肽過氧化物酶活性降低，丙二醛含量上升，Na+-K+-ATP酶、Ca2+-Mg2+-ATP酶活性顯著降低，存在脂質過氧化損傷和能量代謝障礙[31]。因此，推測脾陽虛失于運化的同時，也會使線粒體能量代謝發生障礙。

3.3" 脾腎陽虛與線粒體能量代謝障礙

ASD患兒多因其母孕期精神刺激，感受外邪或父母素來體弱，致胎兒稟賦不足；或因分娩時產程過長或工具使用不當，損傷元神之府，傷及先天腎陽，影響腎精化生，腎精虧虛，髓海不足，腦竅失養；或后天因飲食不知自節、生長發育迅速精微物質供不應求，脾虛生化無源，脾虛日久傷腎，無以滋養腦髓，導致神經發育障礙。ASD患兒存在腦部結構和功能異常，包括大腦皮質發育畸形、神經元連接異常等，導致神經信號的傳遞受到干擾，進而引發ASD[7]。神經信號在傳遞的過程中，始終存在能量釋放、轉移、利用等。大腦作為人體最復雜的器官之一，其正常的功能活動需要大量的能量支持，這些能量主要來源于線粒體。脾腎陽虛，氣血生化不足，運行緩慢，則線粒體缺乏進行能量代謝的原料（葡萄糖、脂肪酸、氨基酸、維生素等），影響線粒體的酶活性和代謝調節，使能量代謝減緩，無法充分滋養腦髓，導致腦髓功能減弱，有害物質積累，進一步損害其功能，表現為社會交往障礙、交流障礙、語言表達不清或自言自語，重復動作和刻板行為，智力落后，動作發育遲滯等ASD的相關癥狀[32]。因此，脾腎陽虛則能量代謝異常，機體無法保證足夠的能量供應，腦竅失于濡養而發為精神活動異常，導致ASD的發生。

4 “溫腎健脾，滋養腦髓”論治ASD

4.1" 溫腎健脾，滋養腦髓為ASD的基本治則

中醫學強調，人體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各個臟腑、經絡、氣血、津液之間相互聯系、相互制約，共同維持人體的生命活動。ASD的癥狀雖然復雜多樣，但其根本原因是臟腑功能失調、氣血津液運行不暢。全國名老中醫王素梅教授認為，ASD患兒乃脾腎陽虛、髓海不足、腦竅失養所致[33]。《醫宗必讀·脾為后天之本論》載：“故善為醫者，必責其本，而本有先天后天之辨。先天之本在腎，后天之本在脾。”因此，治療上以溫腎健脾、滋養腦髓為治則，通過扶正以改善ASD。腎精是腦髓的重要來源，補腎可以充盈腎精，進而滋養腦髓，改善ASD患兒的癥狀。同時，溫腎和健脾均可以增強脾胃的運化功能，使水谷精微得以充分轉化為氣血，氣血充足則能滋養腦髓，改善ASD患兒的癥狀。

4.2" 溫腎健脾以調節線粒體能量代謝

全國名老中醫王素梅教授以溫腎健脾為基本治則治療ASD，創制“附桂益智湯”——附子、肉桂、熟地黃、陳皮、茯苓、合歡皮。《本草綱目·草部》載：“附子以白術為佐，乃除寒濕之圣藥，濕藥宜少加之引經。又益火之原，以消陰翳，則便溺有節，烏、附是也。”附子上助心陽以通脈，中溫脾陽以健運，下補腎陽以益火，配伍肉桂以溫腎健脾，腎脾得利，精足髓充，腦竅得以滋養；熟地黃補血養陰、填精益髓，可聰耳明目；陳皮、茯苓健脾燥濕化痰，則清竅得利；合歡皮解郁安神。諸藥合用，達溫腎健脾、益精填髓、化痰開竅之功。臨床運用此方也可改善ASD患兒的社交障礙、興趣狹窄、食欲、睡眠障礙等癥[33-34]。

現代醫學發現，溫腎健脾方藥可以調節線粒體能量代謝。附子可明顯提高大鼠單位體質量攝入能、消化能和可代謝能，提高ATP酶活力及線粒體琥珀酸脫氫酶活力，從而增加機體能量生成、貯備和利用[35]。地黃飲子是益腎填髓的代表方劑，可提高阿爾茨海默病模型小鼠的學習記憶能力，可能與其增加腦組織內ATP含量、改善能量代謝障礙有關[36]。溫補腎陽之腎氣丸可以提高腎陽虛證大鼠肝細胞內果糖-6-磷酸激酶、乳酸脫氫酶等酶活性，增加線粒體能量的來源，確保ATP合成[37]。健脾益氣補陽之補中益氣湯通過改善脾虛模型大鼠線粒體氧化損傷的狀態，提高認知能力[38]。健脾益氣方藥之四君子湯可使脾虛大鼠超氧化物歧化酶、谷胱甘肽過氧化物酶、Na+-K+-ATPase、Ca2+-Mg2+-ATPase活性升高，丙二醛含量降低，其通過減輕線粒體氧化損傷，調節機體能量代謝，從而改善脾虛癥狀[31]。同時，其他健脾方，如歸脾丸，可以改善ASD仔鼠的社交行為[39]。因此，本研究團隊認為，運用補腎健脾之法，改善脾腎二臟的功能狀態，可以調節線粒體能量代謝，提高大腦的功能狀態，從而改善ASD的認知、社交能力。

5 總結

在ASD研究中，線粒體能量代謝障礙備受關注，中醫從脾腎-腦論治為其提供新思路。腎為先天之本，脾為后天之本，腎陽的氣化與溫煦作用、脾臟的運化功能和線粒體能量代謝在功能上具有一定的相似性，都是維持機體正常生理功能的重要基礎。脾腎陽虛，氣血生化不足，運行緩慢，腦竅失于濡養，發為ASD。線粒體能量代謝障礙，影響腦的正常發育和功能，與脾腎陽虛、腦失所養的理論相呼應。通過溫腎健脾，可調節線粒體能量代謝，提高大腦的功能狀態，從而改善ASD患兒的認知、社交能力。因此，中醫從脾腎入手，調節線粒體能量代謝功能，進而改善ASD癥狀可能是治療ASD的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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