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權威視角下數據新聞的實踐路徑與價值追求

【摘 要】新聞權威與數據新聞具有內在關聯性。基于新聞權威的重新正當化視角，從專業權威、敘事權威與職業權威的規范進路出發，發現在實然與應然層面，數據新聞維系新聞權威的可行路徑包括新技術賦能的生產理念、多模態交互的敘事話語以及多元主體的協商合作三個方面。同時，新聞權威的重新正當化為數據新聞的未來發展提供了如新聞價值理性、人本主義的情感動員和關注公共利益的責任意識等一系列價值指向，重申了新聞本體性與專業形態的發展邏輯。

【關" 鍵" 詞】數據新聞；新聞權威；技術賦能；價值追求

【作者單位】許向東，中國人民大學新聞與社會發展研究中心，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范林欽，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

【基金項目】中國人民大學“雙一流”建設馬克思主義新聞觀創新研究成果（MXG202301）。

【中圖分類號】G212； G210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5.02.001

隨著傳播技術的深入變革，當前新聞業呈現鮮明的“去合法化”與“再合法化”特征。一方面，互聯共通的傳播技術使新聞場域呈現多元主體并存的開放格局，動搖了專業新聞機構對信息傳播活動的壟斷；另一方面，基于大數據技術架構，新聞工作者能夠快速選取具有新聞價值的話題，有效引領“眾聲喧嘩”之下的社會輿論走向。數據新聞作為目前國內新聞業中具有創新性的生產方式和產品，其知識形式和實踐邏輯與傳統新聞迥異，為緩解新聞領域的行業危機提供了可能性，也為重新理解新聞權威概念提供了新思路。本文從新語境下新聞權威概念的再理解出發，深入剖析數據新聞在應然與實然層面的實踐路徑及其在當前和未來發展中的價值追求，期望大數據時代的新聞權威重塑并朝著更加理性與成熟的方向發展。

一、當下數據新聞的技術性轉向

在經歷了理念引介與快速發展之后，我國的數據新聞生產實踐進入了理性反思階段。有學者認為，與其在學術坐標中找到數據新聞學的清晰定位，不如將其視為新聞業逐步與媒體融合、吸納人工智能技術的過渡階段［1］。事實上，現階段的數據新聞實踐不僅是一種融入量化思維、方法與內容的工作方式，也是一種融合多種傳播技術與媒體形態的數字新聞生產方式。與以往單純用圖表、圖形的方式呈現數據不同，數據新聞正從數媒產品轉向智媒產品，更多地向融媒新聞、多模態話語報道的交叉領域發展。人工智能、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和全息呈現等前沿技術不僅簡化了數據新聞生產流程中的數據處理步驟，還提升了受眾在接收數據新聞產品時的沉浸感、可視化程度與交互性體驗。例如，數據新聞工作者可以通過AIGC編寫數據互動與可視化的程序，利用算法推薦與社交媒體優化內容產品的分發流程。

在技術邏輯的加持下，數據新聞產品似乎更符合信息社會對開放、多元與平等的新聞業的期許。專業媒體機構希望借助數據新聞這一融合傳統媒體資源與新興技術手段的創新型新聞產品，維護自身作為專業知識生產機構的權威性，但單純依賴技術的生產實踐也引發了數據新聞從業者對專業合法性的焦慮［2］。因此，為避免陷入媒體技術轉型的局限性，數據新聞從業者需更深入地規范與理解數據新聞的實踐邏輯與價值旨歸，在提高生產效率的同時處理好數據新聞的技術性轉向，解決在“加速與異化”的背景下維護新聞權威性等問題。

二、新聞權威：數據新聞的規范進路

1．大數據時代新聞權威的概念拓展

在傳統新聞時代，新聞權威是以客觀性為主導意識形態的文化體系與專業規范。其主要特征是借助修辭與敘事來維護新聞業的文化和專業權威［3］，進而塑造一種由“新聞編輯室”壟斷新聞生產的精英文化。進入21世紀以來，傳播技術與多元生產主體等新型生產要素深刻改變了新聞業生態，新聞權威的原有理論已無法解釋新的新聞場域內的行動邏輯。新聞權威概念從“職業社群闡述話語”轉變為“新聞實踐的關系符碼”［4］，即在復雜的新聞生態中，各類新聞行動者均在技術可供性與社會結構的雙重規約下，持續開展對客觀事件的動態詮釋實踐。

大數據時代新聞權威的概念從關系、秩序與意義維度出發，不僅持續在敘事和修辭層面建構新聞意義，還逐漸展開“何為新聞”“誰為記者”等本體論思考，開始注重調和傳媒體制、經濟與技術之間的關系。最初被生產端壟斷的權威話語如今彌散在新聞流通網絡的各個節點與技術組織之間，新聞機構需要重新錨定自身的文化定位，構建適應新型媒體生態的權威文化［5］。

2．新聞權威的重新正當化

新聞業生態最核心的結構性變遷表現在平臺化與自動化。平臺所奉行的“流量至上”導向為非新聞專業行動者提供了更多的內容生產模式；同時，自動化技術嚴重擠壓了專業媒體的話語權和影響力。對此，新聞權威概念的校準應突破以人為中心的新聞生產規范，在技術—文化框架下尋求一種與新型新聞生態系統相協調的路徑，以此為基礎走上專業化發展道路。

第一，建立新聞工作者的專業權威。新聞業應通過設置行業規則與標準，進行內部整合與共識凝聚，包括對專門知識與特定技術的認知基礎、專業社群內部的同行規范以及超越利益導向的道德層面的公共倫理［6］，幫助新聞從業者明確專業正當性與職業合法性。在數據新聞實踐中，新聞文本內容仍需以客觀性與真實性為原則，生產具備社會共識與公共價值的信息產品，從而不斷增強新聞工作者的專業認同感。

第二，塑造社會公眾認可的敘事權威。平臺媒體具有以用戶參與為核心導向的新聞生產與分發特征［7］，新聞媒體需要圍繞信源、話語權與認知效果塑造媒體公信力和輿論引導力。敘事權威的建立側重于借助文本與敘事調動公眾情感，以開放透明的生產模式推動公眾更積極地參與新聞敘事，推動解決社會公共問題，重獲公眾信任，繼續履行民主目標與文化公共性。

第三，構建專業新聞媒體的職業權威。在互聯網時代，新聞媒體需要與作為信源的政府、商業平臺和人工智能技術等外部主體展開競爭與合作，重新確立勞動分工及管轄邊界，并在互動基礎上建立新的權力關系。面對競爭性職業或新興生產要素時，新聞媒體應通過強化專業認可和優化外部形象，維持自身的核心價值與影響力。

三、新聞權威視角下數據新聞的實踐路徑

基于專業權威、敘事權威與職業權威的視角，數據新聞維護新聞權威的可行路徑既包括對實然層面的現狀審視，也包括對應然層面的邏輯探索。為此，新聞媒體可以在專業群體內部的理念重塑、新聞工作者與受眾間的互動實踐、媒體與外部主體的協商合作等方面展開優化。

1．專業權威：新技術賦能，同行協作中的價值回歸

數據新聞的專業權威是指職業群體通過適度調整舊有的技能基礎、規范程序與倫理規則，鞏固自身的職業認同感與專業正當性。這種專業權威體現在基于大數據相關技術的認知基礎重構、從個體經驗到協作生產的同行規范，以及超越流量導向的價值回歸等三個方面。

第一，技術驅動下的專業認知重構。大數據、人工智能與虛擬現實等前沿技術是數據新聞生產的關鍵驅動力。數據新聞生產體現了從傳統新聞的“文本故事”向“數據可視化”的敘事范式轉換，對從業者的技能要求也從傳統的文字寫作和音視頻制作，擴展到具備數據抓取、處理、可視化、平面/交互設計、社科研究方法、計算機編程等跨學科的復合型業務能力。隨著數字變革的深入，零代碼數據協作社區以及Power BI、Tableau等可視化分析類智能軟件有效解決了數據獲取困難、生產流程復雜、信息呈現不完整等問題，新技術賦能對數據新聞從業者掌握區別于其他非職業群體的思維方式與專業能力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

第二，制度化協作的同行規范。數據新聞制作過程中的制度化協作體現在集體協商的生產模式與開放數據的知識共享。前者是數據新聞編輯室內部形成的一種以新聞產品為主導的流動性、協作式生產網絡，包括新聞編輯、前期工程師、可視化設計師等角色，產品決策由集體協商完成。后者則指數據新聞團隊通過新聞共享平臺、開源數據庫等方式構建“同行可驗證”的規范體系。例如：財新“數字說”打造了新聞生產技術、流程與數據資源的共享平臺；上觀新聞建立了供多個編輯室使用的專題數據庫。這種同行協作模式不僅保證了數據新聞生產的專業性，也形成了獨特的職業規范與專業標準。

第三，對抗流量邏輯的新聞價值回歸。大數據技術驅動的批量化新聞生產導致了信息過載、新聞回避、虛假新聞等一系列問題，流量導向下的量化績效評價體系也導致新聞品質下降、專業主義式微等弊端。對此，數據新聞從業者不僅要追求數據信息呈現的準確性和時效性，還要挖掘數據背后的價值內涵，實現大眾品味與新聞品質、流量變現與輿論引導之間的平衡。例如，2023年，中央廣播電視總臺推出的數據新聞作品《獨家：50部朝鮮戰爭電影揭露美國意圖》，通過大數據監測技術，拆解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國家的錯誤敘事，重塑國家話語權，維護了具有公共價值目標的新聞理想，強化了新聞工作者的內部凝聚力。

2．敘事權威：多模態交互話語，介入式新聞體驗

數據新聞敘事權威的樹立是應對數字時代稀缺注意力資源競爭的必然選擇，表現為媒體機構與新聞受眾之間的話語互動實踐。其核心是通過多模態信息呈現、交互性敘事與介入式新聞體驗，增強用戶對新聞事件的立體感知，激發受眾積極參與新聞傳播活動的主觀能動性，進而建立內容生產者與受眾之間協作共商的信任關系。

多模態呈現是交互敘事的信息架構基礎，能夠幫助用戶快速接納和吸收復雜的數據信息。交互性敘事則讓用戶在理解信息的基礎上，通過人機交互動態多線程地解讀數據意義，二者共同實現多層次、個性化與沉浸式的信息傳播效果。一方面，多模態敘事話語有助于揭示新聞故事背后的內涵價值，通過感官沖擊與多線程的敘事結構營造立體化的新聞場景，優化讀者的閱讀體驗；另一方面，交互性敘事賦予受眾對內容產品的選擇權，使其可通過自主操作選擇感興趣的新聞內容。此外，音樂、動畫、互動游戲等新媒體元素的運用，不僅能傳遞積極的社會影響，還能正面引導社會輿論。受眾通過點擊不同模塊可自行選擇角度切入新聞事實，使信息內容的層級與內在聯系更為清晰，推動新聞敘事從全面化向個性化轉變。例如，安徽新媒體集團制作的融媒體數據新聞作品《我家住在長三角》以安徽省鳥灰喜鵲的卡通形象為引導，搭配輕快愉悅的背景音樂，呈現長三角一體化發展戰略在交通、醫療、政務和文旅等方面帶來的喜人變化。

在滿足用戶信息需求的基礎上，圍繞真實的新聞場景，多模態交互敘事可以幫助用戶通過沉浸式的角色體驗，深度參與新聞敘事，從而有效提升敘事效果并增強受眾黏性。其中，數據新聞中的游戲元素創造了一個高參與度的擬態空間，使受眾以利益相關者或當事人的身份推動情節發展，進而完成新聞敘事［8］。本質上，數據新聞的敘事話語秉承以用戶為本位的實踐理念，將傳統意義上封閉的新聞文本轉化為一種協作開放的連接關系，這有助于受眾以更積極的參與者身份介入社會公共議題的討論，不僅提升了用戶的新聞素養與智識水平，還以此規范其日常的新聞傳播行為，促使新聞行動者實現某種意義上的“公眾化”轉型［9］。但值得注意的是，受眾的介入意愿并非無界限放大，也不意味著淡化新聞從業者現有的專業理念與信仰。介入式新聞體驗應始終錨定嚴肅的新聞追求與公共價值期待，才能審慎且理性地觸發用戶的“建設性”參與，進而重建大數據時代社會公眾普遍理解與信任的敘事權威。

3．職業權威：多元主體協作，構建良性互動關系

數據新聞的職業權威是指數據新聞生產機構通過調和與政府、公眾、研究機構、技術廠商、平臺公司之間的力量對比，在整體社會環境中建構職業工作的專業邊界并得到外部認可，具體表現為建設透明共享的開源數據庫，開展技術外部委托與眾包式新聞生產，以及適應多維平臺矩陣的發布邏輯。

數據質量是保障內容產品的基礎與前提。政府、研究機構和企業等社會主體公開的數據，往往構成數據新聞的主要信源。在以這類信息為基礎的新聞報道中，數據新聞可以通過增強可讀性與解釋性來降低受眾的理解門檻。例如，澎湃新聞的“美數課”欄目依托學術機構、政府公開數據以及媒體自采數據，以多模態交互的呈現方式，從美感層面增強數據新聞的感染力。為構建開放共享的開源數據庫，數據新聞團隊須統一和完善數據使用標準與可信度評估，公布數據處理流程與數據源鏈接，便于受眾追溯和甄別數據來源的真偽，促進數據新聞生產機構與作為數據信源的社會主體之間的良性協作。

數據新聞的外部協作生產對象主要包括數據技術公司和社會公眾。受技術人員、資金投入與盈利模式等因素的限制，某些數據新聞生產機構需與算法技術廠商展開深度合作。前者借助后者提供的前沿技術，降低數據新聞的生產成本，提高生產效率，后者則借助前者的數據積累與專家經驗，打造可行有效的業界產品。同時，公眾在網絡上發布的文字、圖片、視頻等用戶生成內容（UGC）逐漸被納入媒體的信息采集范圍，甚至與媒體自采素材相融合，構建出PUGC（專業用戶生產內容）模式。一些專業媒體借此鼓勵公眾運用自身知識與創造力參與新聞生產，有效整合海量數據，使新聞報道更加全面、客觀。這種協作生產模式充分調動了各類新聞行動者的優勢資源，有利于建立高效合理的勞動分工體系，在互利共贏中塑造數據新聞從業者獨有的職業權威。

當下，多維平臺矩陣已成為數據新聞的重要分發渠道。研究表明，社交媒體中成功的數據新聞案例往往具備“標題吸睛”、“以特定議題為導向”和“輕量化閱讀設計”等特征［10］，體現了社交類平臺對數據新聞產品的結構化形塑。基于社交網絡中用戶的點擊、評論與轉發等行為，數據新聞從業者可以更充分地了解用戶的需求、閱讀習慣與心理特征，從而制定個性化、定制化的優化策略。依托不同平臺的媒介屬性，數據新聞團隊需積極調適與之相匹配的新聞理念與生產方式，借平臺之力推動新聞產品的可持續發展，這已成為大數據時代媒體生態中的必然選擇。

四、新聞權威視角下數據新聞的價值追求

基于新技術賦能的生產理念、多模態交互敘事話語與多元主體協商合作等實踐邏輯，數據新聞拓展了新聞權威的維護路徑，重新正當化的新聞權威概念也為數據新聞提供了優化策略。具體而言，可從新聞生產的價值理性、情感喚起的人文回歸與關注公共利益的社會責任等方面進一步鞏固數據新聞在新聞傳播領域的專業地位。

1．堅守新聞理性，深化生產內容

基于海量數據的挖掘與分析，數據新聞在展現宏觀議題與多維度敘事方面具有明顯優勢，因此具備區別于傳統新聞生產的社會科學特征。即便在深度數字化進程這一加速異化的背景下，數據新聞也應持續踐行“降速提質”的理念，探析新聞事件的復雜背景，關注多元社會面向，使數據新聞成為一種供各類新聞行動者共享的知識形式，實現從“熟識型知識”向“理解型知識”的轉化，重建新聞業的正當性與權威性。

調查性報道是最能反映數據新聞優勢的內容生產方式之一。一方面，海量數據擴展了調查性報道的選題來源，促使新聞從業者持續關注重大社會問題；另一方面，在具體實踐中，新聞從業者可利用大數據技術挖掘不同主體和因素之間的關聯，結合新聞采訪與調查等傳統手段全方位、深層次地呈現事實真相。這種結合數據新聞的調查性報道，有利于新聞從業者提高對社會事件動態、趨勢與結構性問題的全面把控能力，進而提供相關社會問題“是什么、為什么、怎么辦”的完整背景與邏輯鏈條，消除信息碎片化與新聞失實等問題。因此，數據新聞的優勢應錨準新聞內容的深度性，而不僅僅是時效性。數據新聞從業者需要充分調動新聞敏感性、知識儲備、新聞價值判斷力和社會閱歷，妥善處理算法黑箱、數據真實性等倫理問題，從而在實現內容生產縱深化的同時穩固數據新聞在新聞實踐中的地位。

2．情感轉向，拓展人文關懷

新聞是人性化觀照與解讀世界的產物，必然包含人的情緒態度、主觀傾向以及一定的模糊空間［11］。數據新聞的情感轉向是在“人—技”關系博弈下的人本主義回歸，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消解新聞生產者與公眾的心理距離。一方面，數據元素本身可以直觀地還原新聞發生現場，增強受眾對新聞內容的心理代入感；另一方面，構圖、色彩調配、動態效果等創意性表達方式，可以喚起公眾對新聞內容更深度的情感代入。在此基礎上，新聞工作者秉持“故事化”的數據處理思路，將數據置于特定的敘事情境或時空中，使碎片化信息被建構為具有情節性和感染力的新聞故事，讓數據說理不失人文關懷。

在內容選取上，數據新聞同樣關注宏觀議題中的個體敘事，將其作為聯結社會變遷與個人命運、觸及社會問題的有效方式。通過移情效應幫助數據新聞與受眾之間建立更穩固的情感聯系，通過個案聚合填充新聞細節、補充具體情節也能帶來更震撼的情感沖擊力，從而增強數據新聞在敘事層面的權威性。

3．關注公共利益，參與社會治理

在新傳播技術的加持下，數據新聞已具備參與社會治理的獨特優勢。一方面，通過多模態互動的情緒議程設置，數據新聞能夠凝聚社會共識，引導正面輿論；另一方面，借助大數據挖掘和分析，數據新聞克服隨機抽樣的缺陷，通過掌握事物的發展規律精準預測尚未發生的事態與趨勢并廣泛應用于交通、氣象、經濟走向、政治選舉、體育賽事等議題。例如，搜狐網四象工作室在2024年推出的數據新聞《每百名勞動力撫養47名老人 未來哪地養老負擔最重？》，通過對比世界各國及國內各省的兒童和老年撫養比，提出生育、移民與養老保險等建議。可以說，類似的數據新聞產品將媒體責任的視野拓展至風險預測與社會治理等領域。

此外，數據新聞參與社會治理的業務領域也在不斷擴展，從單純的新聞敘事發展為線上政務辦事、數據咨詢、輿論監督、風險求助等多種“新聞+數據服務”的形式。這不僅需要數據新聞生產機構進行人工介入，也需要其利用自動化技術實現信源監控、收集和去重等日常數據維護。因此，未來的數據新聞實踐需要繼續探索從單純新聞形式向公共智庫、社會服務應用的轉型路徑，促使新聞機構積極投身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重新評估新聞作為公共知識的價值，擔負起咨政啟民的責任，在整體社會環境中提升自身的不可替代性。

五、結語

通過技術賦能的生產理念、多模態交互的敘事話語及多主體協商的合作模式等實踐，數據新聞的實踐邏輯得以深入理解和規范，展現重塑新聞權威與專業意識形態的能力與潛質。基于重新正當化的新聞權威概念，數據新聞從業者需要繼續探索專業權威、敘事權威與職業權威的有效路徑，通過“降速提質”的價值理性、人本主義的情感動員以及參與社會治理等方式，促使數據新聞成為提升新型主流媒體公信力與競爭力的加速器。未來，數據新聞從業者將始終從維護新聞權威的視角出發，適應深度數字化的時代浪潮，在實踐操作中不斷探索穩健可靠的生產邏輯與理念規范，在維護數據新聞在傳媒領域專業地位的基礎上重塑新聞權威，構建更加開放、多元和理性的新聞生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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