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與出版的共生共榮

【摘 要】桐城派作為中國學術史上的一個重要流派和獨特現象，其近百年來尤其是新時期以來的學術研究和著述出版形成了與時代思潮共生共榮的局面，體現了國家工程驅動、共建地域文化、跨媒介傳播等出版特色。針對當前桐城派研究存在的需求與出版選題錯位、文獻整理與理論闡釋割裂、市場機制與學術價值沖突等矛盾，其未來發展方向應從學術生產機制、出版生態重構等多維度切入，構建研究、出版和傳播的閉環系統。

【關" 鍵" 詞】桐城派；學術研究；學術出版；傳統文化

【作者單位】王玉凝，安徽教育出版社；黃曉宇，安徽教育出版社。

【中圖分類號】G239.27；I206.2 【文獻標識碼】A "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5.02.015

作為中華文明的重要發祥地和中華文化的傳承復興地［1］，安徽縱連南北，橫接東西，淮河長江于此橫貫而去，四方風習在此匯集交融。地理上的四通八達、思想上的兼收并蓄，共同熔鑄出深厚璀璨的安徽文化，桐城派即是其中的卓著者。康熙年間安徽桐城人方苞高舉“義法”說，嗣后劉大櫆、姚鼐等繼承發展，或力倡“義理、書卷、經濟”相結合，或主張“義理、考據、詞章”相統一，加之后世弟子方東樹、曾國藩等文壇和政壇巨子的認可、改造與發揚，桐城派聲勢興盛，綿延200余年，其規模之大、傳承之久，實為中國文學史所罕見。

近百年來桐城派相關著述出版層出不窮，研究這一領域出版現象的成果也日益豐富，如張晨怡、曾光光的《桐城派研究學術史回顧》［2］，江小角的《21世紀桐城派文獻整理出版的回顧與展望》［3］等，均對桐城派的學術和出版史等作了細致論述。但根據筆者所見的有限材料，學界現有桐城派相關研究多集中于桐城派文本本身，而較少關注桐城派相關著述出版現象。特別是隨著新時代的發展，桐城派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方面亦面臨較大的壓力與機遇，這些都是桐城派相關著述研究領域以往較為忽視的方面。故本文對這一論題再作考察，以企裨益學界于萬一。

一、桐城派研究與出版的歷史回顧

桐城派為清代文章正宗，四庫館臣評方苞《望溪集》八卷即曰：“其所論古人矩度與為文之道，頗能沉潛反復，而得其用意之所以然。雖蹊徑未除，而源流極正。”［4］桐城派由于提倡為文雅潔，兼義理、考據齊備，被視為文章正途，因此歸心向學者眾多。晚清徐世昌稱：“自曾文正公提倡文學，海內靡然從風。經學尊乾嘉，詩派法西江，文章宗桐城。”［5］其“文章宗桐城”生動體現了當時桐城派如日中天之影響。

由于桐城派被視為文章正宗、古文典范，現代出版技術運用之后，相關著作即被付梓發行，尤其是與桐城派相關的基礎文獻。其中桐城派核心選本《古文辭類纂》乃為姚鼐所編散文總集，吳汝綸稱其為選集中的“古文第一善本”，所選均為桐城派標準的典范之作，晚清民國時期即被多次出版。如：1907年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的《正續古文辭類纂》，該版序言稱其為“百余年來，轉相傳述，遍于東南”；1935年世界書局推出的《廣注古文辭類纂》；商務印書館《四部叢刊》中包含的《惜抱軒詩文集》；等等。此類桐城派基礎文獻的出版，既反映了市場對桐城派相關著作的需求，也推動了桐城派古文成為現代語文教育的重要資源。

新文化運動興起后，群起提倡白話文，反對文言文。桐城派因其古文地位，首當其沖地成為新文化派批判攻擊的重要目標。錢玄同即提出“選學妖孽，桐城謬種”的口號，對《文選》學與桐城派進行批評討伐。伴隨著這一時期西方學科理論范式的輸入，一方面，新文化派對桐城派的討伐導致其日漸式微；另一方面，桐城派因論戰頻繁而見于報章，推動學者將其視為研究對象。因而，桐城派研究論著的出版成為這一時期尤為值得關注的現象。此時期較為重要的出版著作有1933年的姜書閣《桐城文派評述》，該書被認為是“現代學術意義上的桐城派研究奠基之作”［6］。之后雖有姚子素的《桐城文派史》、梁堃的《桐城文派論》等，但仍以姜著最為著名。

除以現代學術方法研究桐城派的論著外，還有秉持傳統范式開展研究的著作。如：姚永樸的《文學研究法》仿《文心雕龍》體例，為研究中國文論現代轉型提供了重要范本；1924年劉聲木編印的《桐城文學淵源考》，收錄了桐城派及有關文學家1200余人，由師承關系切入探索桐城文學的起源，研究桐城派的形成、發展和社會影響。這些著作無論是新式還是傳統類別，它們的出現均表明桐城派已被視為重要的文化現象，進入當時人們的研究視野，這無疑為桐城派研究和出版的現代化轉型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值得一提的是，民國時期特別是白話文運動興盛時期，新舊兩派互相攻辯，因此除圖書外，報刊也是這一時期桐城派相關文獻的重要出版形態。如上文所提及錢玄同丑詆“桐城謬種”的信件即發表于《新青年》第2卷第6號上，且其后這一口號被錢氏再三重復，再見于《新青年》第3卷第5號、第3卷第6號等“通信”欄中。面對當時劇變的世界潮流、新文化主將的頻繁攻擊，舊派文人也發文辯駁，試圖為古文找到存在的必要依據。如1917年2月1日林紓發表在天津《大公報》上的《論古文之不宜廢》，從保國存種角度立說，認為如若全盤毀棄古文，“恐國未亡而文字已先之，幾何不為東人之所笑也”［7］。

20世紀50年代至70年代，桐城派的文化與歷史價值逐漸為學界所關注和認識。如1963年，安徽人民出版社集結此前數年間《文學評論》等刊物發表的桐城派相關論文，以《桐城派研究論文集》出版，但由于這一時期學界主流對桐城派仍持貶斥態度，相關著作的出版只零星出現。

80年代后，伴隨著改革開放，桐城派的研究與出版也呈現井噴態勢。這一階段，無論是基礎文獻，還是研究論著，抑或作品選本，都層出不窮。基礎文獻如1983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方苞集》、1986年中華書局出版的《戴名世集》、1990年安徽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古文辭類纂評注》等，研究論著如1985年黃山書社出版的《戴名世論稿》、1992年安徽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桐城文派述評》、1998年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古典主義的終結——桐城派與五四新文學》等，作品選本如1985年黃山書社出版的《劉大櫆文選》、1987年黃山書社出版的《方苞文選》、1989年巴蜀書社出版的《桐城三家散文賞析集》等，相關作品不勝枚舉。

進入21世紀，桐城派相關圖書的出版形成了系統化、大型化與套書化的特點。如：2015年安徽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桐城派名家文集》，為國家清史工程文獻整理項目成果，總計15冊1000萬字；2017年國家圖書館出版社出版的《清代詩文集珍本叢刊》，全套600冊，收錄了戴名世、梅曾亮、吳汝綸等40余位桐城派作家文獻；2019年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的《桐城派文集叢刊》共517冊，收錄了214位作家340部詩文集。

此外，伴隨著網絡媒介的發展，桐城派相關研究也積極擁抱數字出版，在紙質圖書的電子化之外，相關數據庫也開始投入使用，如依托安徽省高校協同創新項目“桐城派文獻整理與數字化”建設的“全球桐城派古籍影像開放數據庫”于2024年順利運行。

二、桐城派研究與出版特色

桐城派的學術研究與著述出版始終呈現“共生共榮”的互動關系，這種關系既體現在不同歷史時期學術思潮對研究方向的形塑上，也反映在出版活動對學術成果的固化與傳播中。梳理桐城派相關著述上百年來的發展軌跡，可以提煉出兩大特征：其一，學術研究始終與時代精神共振，在批判與傳承中構建持續演進的學術傳統；其二，出版社通過選題策劃與文獻整理，成為推動桐城派研究的重要力量，形成獨特的文化生產機制。

1．與時代思潮共振共生

晚清民國是新舊碰撞中的文化重構階段，在“西學東漸”與“文學革命”的雙重沖擊下，桐城派研究呈現“守正”與“開新”的復雜面向。無論是當時《古文辭類纂》的刻印，還是《桐城文學淵源考》與《桐城文派評述》等新舊著述的出版，出版物的多元取向折射出轉型期知識分子的文化焦慮與重構傳統的努力。

20世紀下半葉是桐城派研究蓄積生長的堅守階段。20世紀50年代至70年代，階級性被作為文學評判標準，桐城派因其較為精英化的文化定位而被視作為服務統治階級的存在，在較長一段時間里都被學界主流所否定。如成書于此時的游國恩《中國文學史》，即稱桐城派“特別強調文章的一套形式技巧，是要使傳統古文更有效地為封建統治服務”，它們“語言避忌太多，雖覺妥當自然，終乏活氣”，但也有錢仲聯《桐城派古文與時文的關系問題》等這樣持論中正的作品出現，維系了學術傳統的連續性。

改革開放以來是桐城派研究范式轉型與多元闡釋階段。1985年，桐城召開了國際桐城派學術研討會，上百名專家參與會議，提交論文數十篇，后黃山書社結集部分論文為《桐城派研究論文選》出版，預示著桐城派開啟了新的研究格局。其后出現范式轉型與多元闡釋現象，研究視角從單一的文學批評轉向思想史、學術史、社會史等交叉領域。如王達敏的《姚鼐與乾嘉學派》（學苑出版社，2007）揭示了姚鼐與漢學的復雜對話，徐雁平的《清代文學世家姻親譜系》（鳳凰出版社，2010）通過家族網絡重構了學派傳播機制。數字人文技術的介入更是催生了“桐城派文化專題數據庫”等數據庫，使桐城派研究突破時空限制，形成“文獻整理—理論闡釋—文化傳播”的立體格局。

總而言之，桐城派的學術研究與時代思潮共振共生，在與時代主潮的互動中建構了綿延不絕的學術傳統。

2．國家工程驅動、共建地域文化、跨媒介轉型

桐城派著作在出版過程中，逐漸形成三大出版特色。

一是國家工程驅動與規模化整理。在桐城派相關各類圖書尤其是大型叢書的出版過程中，國家古籍整理出版資助、國家出版基金等國家工程的驅動愈發凸顯。如前文提及的《桐城派名家文集》，即為國家清史工程文獻整理項目，有安徽大學、安徽省社科院等7家單位13位省內外專家參與。此類出版往往集合多家機構學者，形成了“整理—研究—出版”的一體化模式。

二是地域文化共建與地方認同。桐城派作為安徽省文化強省戰略的組成部分，受到安徽地方出版單位的高度重視，除前述已出版多部桐城派相關著作的黃山書社、安徽教育出版社等機構外，安徽大學出版社也推出 “桐城派文庫”叢書，省內的桐城派研究會也定期出版《桐城派研究》年刊。這種“在地化”的出版策略使得地方性知識獲得了國家層面的學術認可。

三是跨媒介傳播與數字化轉型。在新時代，愛如生“中國基本古籍庫”、中華書局“中華經典古籍庫”等對重要桐城派文獻或以刻本或以點校本形成進行電子化收錄，實現了內容再造。出版社也由此從內容提供商轉向知識服務商，重塑了桐城派的當代傳播和接受方式。

梳理桐城派著作出版從影印存真到整理闡釋再到數字融合的發展歷程不難發現，桐城派的學術研究與出版互為表里，每一次桐城派研究的發展和進步都有出版社將其成果固化傳播，每一次桐城派重要著作的出版發行都引領著相關學術研究的細化與深入。具體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研究需求引導著出版選題。如隨著物質文化研究的興起，安徽大學出版社即刊行《安徽省圖書館藏桐城派作家稿本鈔本叢刊》，展現稿本批注、用紙、裝幀等原貌信息。二是出版工程催生學術增長點。如《桐城派大辭典》（商務印書館，2022）的編纂推動學界對1200余位作家生平系統的梳理，諸多被遺忘的邊緣文人由此被發現并進入研究視野，學術和出版呈現良好的互動態勢。

三、當前桐城派研究與出版存在的問題

出版既是學術傳統延續的重要載體，也是文化資源現代轉化的關鍵路徑。桐城派研究與著述出版歷經上百年沉浮，在學術積累與傳播效果上取得了顯著成就，但在當代學術轉型與媒介革新的雙重語境下，二者在協同發展中也暴露出一些問題。

一是研究需求與出版選題的錯位。學術研究的深化需要出版提供多元化的文獻支撐，但當前桐城派出版選題存在一定的“結構性失衡”。一方面，《古文辭類纂》《方苞集》等經典文本重復出版率較高，而稀見稿本、域外文獻的整理嚴重滯后。另一方面，新興研究領域缺乏出版呼應。如對桐城派邊疆書寫的關注催生了學者的研究突破，但相關游記、輿地文獻匯編卻罕見出版；桐城派“養生”思想與“文學”理論的互動研究雖被揭示，卻鮮有專題著作問世。這種錯位導致學術創新陷入“無米之炊”的困境，學者不得不重復利用有限的材料，制約了理論的突破。

二是文獻整理與理論闡釋的割裂。當前桐城派文獻整理多停留在影印與校勘層面，還需加強學術闡釋，形成二者的有機聯動。如部分校注本雖已完成文本校訂，但卻未標注稿本刪改痕跡、批注關聯等信息，致使文本生成機制、學派思想演變等關鍵問題難以追溯。法國漢學家戴廷杰的《戴名世年譜》，不僅悉心考訂輯軼，而且撰有與戴氏及“《南山集》案”相關的600余人傳記，重現了戴氏思想形成的微觀語境。國內也需要這種“整理—闡釋一體化”的著作。此外，數字出版的淺層化也進一步放大了這一矛盾。桐城派相關數據庫雖已面世，但大多僅支持基礎檢索，缺乏語義標注、社會網絡分析等功能。學者無法快速提取如“方苞與戴名世交往頻次”“姚門弟子地域分布”等數據，難以開展計量研究、知識圖譜構建等研究。

三是市場機制與學術價值的沖突。理想的學術圖書出版應形成“長尾效應”，但這一效應在桐城派相關著作出版領域中并不明顯。桐城派相關著作印數超過2000冊的寥若晨星，其中有長銷書潛質的更是少見。且這些著作較多是依托課題資助進行出版，出版后除少量進行館配外，其他圖書只能成為庫存，從而陷入“印量少—定價高—讀者少”的惡性循環。這不僅造成出版資源浪費，也未能發揮傳播桐城派文化的應有作用。部分聚焦市場的桐城派相關著作，在創作與出版過程中未能悉心打磨，推出后因內容膚淺而招致學界與大眾批評。這種“專業著作無人問津、大眾讀物失之粗陋”的困境，折射出出版社在學術性與市場性平衡中的兩難。

四是國際學術對話與出版傳播的脫節。一方面，盡管桐城派海外研究已形成獨特視角，如韓國學者金鎬探討朝鮮文壇與方苞的互動等，但國內出版機構未能有效整合相關成果，近年引進的桐城派相關外文著作寥寥可數，且系統譯介計劃極少。另一方面，國內桐城派研究的外譯率也處于較低水平。這種“雙向閉塞”導致學術對話停留在會議交流層面，未能有效地通過出版形成知識沉淀。

此外，地域文化視角的過于集中也不利于桐城派研究的深化。如安徽地方出版單位紛紛推出桐城派歷史文化相關著作，而對桐城派支流陽湖派等相關著作的出版重視程度較低。只有采取更廣泛的出版策略，才能展現桐城派研究完整的學術版圖，更準確地進行“中華民族文化共同體”的價值闡釋。

四、關于未來桐城派研究與出版的思考

針對當前桐城派研究與出版互動中存在的矛盾，其未來發展方向應從學術生產機制、出版生態重構等多維度切入，構建研究、出版和傳播的閉環系統。

1．促進研究需求與出版選題高度對接

一是加強選題智庫建設，建立學術需求與出版選題的動態評估機制。出版社可與高校、桐城派研究團體等成立出版選題委員會，對國家社科基金立項、國際會議熱點等學界動態進行定期調研并發布相關選題指南，以指導出版社的出書規劃。同時，對于桐城派的經典文本，尤其要重視學界專家指導，在箋注、解說、版本等方面強化與市面已有種類的區分度，避免重復出版。

二是實施差異化出版戰略，針對研究層面和大眾層面采取不同的出版策略。于研究層面，要注重填補學界文獻與研究的薄弱環節，加強對基礎類文獻的出版。如：在文集整理和專著出版之外，加強對目前較為薄弱的稿本出版、邊疆書寫等方面的出版，推出桐城派相關作家的影印稿本，保留刪改痕跡與批注等信息原貌，促進桐城派相關游記與乃至異域書寫的專門結集和出版。于大眾層面，要注重桐城派與其他文化標識的結合，將桐城派文化融入其中，以更為通俗生動的語言、更為活潑有趣的論題承載桐城派文化，擴大其目標讀者群體。

2．推動文獻整理與理論闡釋深度融合

一是推進整理與闡釋一體化的編纂范式。如建立校注本新規范，要求整理者在校勘記中標注稿本刪改痕跡、附錄關聯批注等，并在文獻整理出版時，聘請相關專家撰寫詳盡導讀，解析文本的生成背景、思想流變及學術價值，增強文獻出版物的研究屬性。

二是加強數字人文方面的深度開發。如：在相關數據庫中整合文學史、教育史、經濟史、地理信息系統等，對桐城派人物交游網絡、書院教育網絡、學派傳播與漕運路線等進行可視化研究；開發基于桐城派文獻的智能標注平臺，實現對手稿原本的墨跡分析、批注關聯等功能；在文字識別的過程中同步提取人物關系、思想流變等數據，推動未刊稿本的高精度數字化。同時，還要注重數字平臺系統的開放性，促進多平臺數據互通，最大限度發揮互聯網“蔓引株求”式的超鏈接優勢，生成定量化、圖譜化的研究數據，為桐城派研究者按需生成個性化的研究資料。

3．探索學術出版與市場結合的創新路徑

一是創新學術出版商業模式。出版社可與高校圖書館達成桐城派專題館藏建設合作，針對不同高校和學科需求開展文獻打包定制工作；針對一些桐城派相關作家的信札整理等較為小眾的項目，可以引進按需印刷方式，根據學者在線提交的需求，采用數碼印刷方式小批量印刷，避免庫存過多；積極運用“摩點”等眾籌平臺，以向參與眾籌者贈送特裝本或文創周邊等方式籌集資金，緩解目標群體有限的學術作品出版問題；與得到、喜馬拉雅等知識付費平臺合作，開發桐城派古文寫作等課程，充分實現文化資源的經濟價值轉化。

二是深入開發大眾讀物市場。在推出桐城派相關大眾讀物之前，出版社應做好目標市場調研，在保證內容質量的前提下，加強對書名、封面裝幀等元素的打磨，以差異性凸顯自身優勢。如2024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考察桐城六尺巷，出版社即可積極響應，策劃桐城派與六尺巷結合的相關讀物，邀請具有深厚積淀的權威學者進行內容創作，爭取以深入淺出的“大家小書”方式面向大眾市場。

4．構建學術對話與出版傳播彌合機制

一是構建雙向譯介體系。出版社應積極參與桐城派研究雙向翻譯事業，如打造外譯工程，制訂桐城派經典外譯計劃，借助中華學術外譯項目、絲路書香工程等平臺，遴選《古文辭類纂》等桐城派相關核心著作，聘請漢學家與國內學者合作翻譯，實現英、法等多種語言出版，促進中國聲音的傳播；加強域外成果引進，積極關注哈佛燕京學社、日本汲古書院等機構動態，及時吸納海外漢學家的研究成果，推出桐城派的海外文獻集成。在此過程中，相關部門需完善高校科研評價體系，對學者的學術圖書翻譯賦予更高權重，提高學者進行桐城派相關著作翻譯推廣的積極性。

二是在數字平臺上加強國際協作。如：在“中華經典古籍庫”“中國基本古籍庫”等重要古籍庫上開設桐城派研究英文專欄，并提供關鍵術語的雙語對照功能，吸引與便利海外學者使用；構建線上學術共同體，創建桐城派全球研究數據庫，在線整合中外學者桐城派相關文獻、著作、論文等學術資源，支持在線協作注釋與版本比對，促進桐城派研究的海內外協作發展。出版社應積極參與數據庫建設，并及時將這些協作成果以著作形式固定。

此外，為突破過于集中的地域文化視角，出版方還應推動學術資源共享平臺的建設，將安徽、湖南、江蘇等地主要圖書館藏桐城派相關文獻數字化并開放互通權限。為拓展桐城派出版視野，安徽省地方出版社可與其他省份出版社聯合出版。如：與江蘇省出版社合作推出桐城派支派陽湖派相關著作，與湖南等省社機構共同推出“桐城派與地域文化”叢書等，以更廣闊的視角推動、弘揚桐城派文化。

五、結語

縱觀桐城派研究與著述出版的互動歷程，其核心在于構建了一個動態演進的學術與出版共生體。從鉛印標點本的推出，到數據庫的知識再生產，出版形態的嬗變始終與學術范式轉型同頻共振。這種共生關系表明，學術傳統并非靜態遺產，而是一個在出版媒介與技術變革中不斷重構的動態過程：學術創新需要出版媒介實現知識定型，出版變革又依賴研究突破實現內容生長。因此，面對新的機遇和挑戰，研究者需超越“捍衛傳統”與“解構經典”的二元對立，出版社則應從被動的內容載體轉向主動的知識建構者，二者加強合作，促進學術界與出版界的共同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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