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飲食對腎移植病人健康促進的研究進展

Research progress on Mediterranean diet for health promotion in renal transplant patients

HE Tian1， SHEN Mingyan1*， CHEN Lingyan2

1.Affiliated Shulan（Hangzhou） Hospital， Shulan International Medical College， Zhejiang Shuren University，

Zhejiang 310022 China；2.Zhejiang Chinese Medical University

*Corresponding Author" SHEN Mingyan， E?mail： mingyan.shen@shulan.com

Abstract" To describe the concept and characteristics of the Mediterranean diet，introduce the nutritional status of renal transplant patients and their compliance with the Mediterranean diet，analyse the impact of the Mediterranean diet on the health promotion in renal transplant patients， and identify the shortcomings as well as the prospects for future research，provide a reference for medical staff to develop scientific and feasible dietary management plans for renal transplant patients.

Keywords""" Mediterranean diet； dietary patterns； renal transplantation； health promotion； review

摘要" 闡述地中海飲食的概念與特點，介紹腎移植病人的營養狀況及地中海飲食依從性，分析地中海飲食對腎移植病人健康促進的影響，提出現有研究的不足之處和對未來研究的展望，以期為醫務人員制定科學、可行的腎移植病人飲食管理方案提供參考。

關鍵詞" 地中海飲食；飲食模式；腎移植；健康促進；綜述

doi：10.12102/j.issn.1009-6493.2025.06.027

腎移植是終末期腎病最為理想的治療手段。已有數據表明，2022年，我國共完成腎移植手術1.27萬例，僅次于美國，居世界第2位[1]。隨著器官移植技術的發展，移植腎存活率得到明顯提高，1年生存率超過95%，5年生存率為88.4%，10年生存率達到67.8%[2]。成功的腎臟移植手術可以改善終末期腎病病人的并發癥發生情況，但不等于治療的結束，大多數腎移植術后病人仍存在各種問題，需要終身自我管理及隨訪。已有研究表明，腎移植病人術后自我管理是移植物功能長存和病人生命長存的關鍵，其主要環節是飲食管理[3]。地中海飲食（Mediterranean diet）作為飲食管理的重要組成部分，目前已在心血管疾病、癌癥和癡呆預防中廣泛應用[4]。已有研究結果顯示，地中海飲食與腎移植病人的良好結局有一定關聯，能夠幫助病人降低移植腎死亡率，提高生活質量[5]。目前，我國地中海飲食在腎移植病人中的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現就地中海飲食的概念與特點、腎移植病人的營養現況及地中海飲食依從性、地中海飲食對腎移植病人健康促進的影響展開綜述，以期為醫務人員制定科學、可行的腎移植病人飲食管理方案提供參考。

1" 地中海飲食的概念與特點

地中海飲食起源于20世紀中葉學者對人口健康的地區性差異研究，是Keys基于七國研究總結出的一種紅肉攝入量低，水果、蔬菜、豆類、橄欖油、堅果和魚類攝入量高的飲食模式[6]。該飲食模式具有地中海歐洲沿岸居民飲食特征，因此被稱為“地中海飲食”，其被定義為一種低飽和脂肪、高植物油的飲食模式。地中海飲食不是由單一食物構成，而是多種營養物質的組合[7]，主要存在以下特點：1）水果、蔬菜中存在著大量抗氧化劑；2）從蔬菜、水果、全谷物、豆類和堅果等植物性食物攝入的纖維較多；3）主要通過食用魚類達成多不飽和脂肪酸（Omega?6與Omega?3）的充分平衡；4）適量攝入奶制品（主要是酸奶和奶酪），若使用牛奶，最好以脫脂牛奶為主；5）適量攝入酒類，以葡萄酒為主且隨餐一起攝入；6）紅肉中飽和脂肪量低，減少攝入；7）單不飽和脂肪主要包含在橄欖油中[8]，以橄欖油為脂肪的主要來源；8）每天飲水1.5～2.0 L，保證機體水平衡[7]。Med Diet 4.0框架強調了地中海飲食的4個可持續優勢[9]：1）主要的健康和營養益處；2）環境影響小，生物多樣性豐富；3）社會文化價值高；4）具有積極的當地經濟回報。地中海飲食作為一種健康的飲食方式，可以在保持良好體質的同時減少部分慢性疾病的發生，現已在腎移植病人中有所應用。

2" 腎移植病人的營養狀況及地中海飲食依從性

因術前長時間的低蛋白飲食和術后免疫抑制劑的長期使用，腎移植病人易繼發低磷血癥、食源性感染、體重增加、肥胖、高血壓、心血管疾病、糖尿病和骨病等并發癥，存在不同程度的營養不良。既往研究顯示，國外腎移植病人術后營養不良發生率為30%～40%，我國為60%～86%[10]。營養狀況會影響移植腎功能和血壓、血脂、血糖、體重等誘發心血管疾病的危險因素[11]。健康的飲食模式有利于降低腎移植病人代謝和心血管疾病發生風險，保護移植腎功能。腎移植病人的傳統飲食側重于關注攝入營養物質的數量和對單一微量營養素的限制，很少提及飲食質量和整體飲食模式[12]。考慮到病人通常不會單獨攝入營養物質，而是將其作為完整飲食模式的一部分，地中海飲食逐漸成為腎移植病人飲食管理的關注熱點。已有研究表明，堅持地中海飲食有利于病人養成均衡的飲食習慣，減少術后并發癥發生，是對腎移植病人最有益的飲食模式[13]。但地中海飲食模式尚未被作為移植后常規營養護理方案，腎移植病人對地中海飲食的依從性并不理想，45%～72%的腎移植病人存在對地中海飲食的不依從行為[14?16]。

3" 地中海飲食對腎移植病人健康促進的影響

3.1 地中海飲食有利于保護腎移植病人的移植腎功能

地中海飲食能夠減緩腎移植病人移植腎功能下降，對提高病人生存率及生活質量有著重要的臨床價值。已有研究表明，較高的地中海飲食依從性與移植失敗、腎功能下降和移植物丟失呈負相關[17]。多種機制可以解釋地中海飲食對移植腎的有益效果，包括氧化應激、炎癥、膳食酸負荷、血脂譜和蛋白質攝入量等。地中海飲食提倡通過食用魚類達成多不飽和脂肪酸的平衡。曹磊等[18]研究表明，魚肉中的n?3不飽和脂肪酸與移植腎功能、排斥反應、炎癥反應及移植物存活率等存在一定聯系，能夠顯著降低腎移植病人排斥反應發生率，提高移植腎存活率。還有研究顯示，使用地中海飲食評分量化魚類攝入量可以通過提高腎小球濾過率保證移植腎功能[19]。此外，地中海飲食倡導以橄欖油為脂肪的主要來源，橄欖油中的多酚是公認的具有抗氧化和抗炎特性的生物活性化合物，可以降低腎缺血再灌注損傷并拮抗鈣調神經磷酸酶抑制劑導致的腎毒性，在預防腎移植病人并發癥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20]。堅果作為地中海飲食的代表食物，鎂含量較豐富，能通過減少細胞因子的內皮促炎功能和促動脈粥樣硬化分泌保護腎功能[19]。高膳食蛋白質攝入量易對移植腎產生不利影響，地中海飲食提倡低蛋白攝入，可改善腎小球血流動力學，改善代謝性酸中毒和磷的異常代謝，減緩移植腎功能下降，提高病人移植腎功能的存活率[21?22]。地中海飲食推薦的魚肉、橄欖油、堅果在保護病人移植腎功能中起著關鍵作用，但目前關于地中海飲食模式中的其他有益成分臨床報告較少，未來還需繼續探討其他成分在腎移植病人中的具體應用，以進一步明確地中海飲食對病人移植腎功能保護的作用機制。此外，我國多數研究仍停留在對于國外相關研究的總結與評價階段，地中海飲食對我國病人移植腎功能保護的有效性仍需明確，如何將其改良和推廣也需進一步討論。

3.2 地中海飲食對腎移植病人心血管疾病具有預防作用

地中海飲食能夠降低腎移植病人的心血管事件，是心血管疾病一級、二級預防的重要方式。Radi?等[23]對85例腎移植病人進行隨訪發現，地中海飲食依從性低的腎移植病人更易患心血管疾病，表明地中海飲食依從性是腎移植病人心血管疾病發生的重要預測因素，應對腎移植病人的地中海飲食依從性進行干預。Tappia等[24]研究發現，地中海飲食與炎癥基因表達、炎癥生物標志物、脂質和血壓等變化有關，其能夠減少冠狀動脈鈣化和其他斑塊的存在和進展，調節促動脈粥樣硬化基因的表達，對血管壁具有抗炎作用。Richardson等[25]對地中海飲食及其與心血管疾病危險因素的關聯進行總結發現，提高對地中海飲食的依從性有利于增加病人的抗氧化能力，降低氧化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氧化應激以及與心血管疾病相關的炎癥。一項長時間的流行病學研究發現，對地中海飲食依從性較高的病人心臟代謝疾病風險較低。地中海飲食的依從性與微生物植物多糖降解潛力、短鏈脂肪酸產生和果膠代謝有關，其可調節飲食誘導的心臟代謝疾病病人恢復力，從而達到預防心臟代謝疾病的作用[26]。Tosti等[27]研究后指出，地中海飲食推薦的堅果是Omega?3脂肪酸和植物甾醇的良好來源，有利于降低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和冠心病發生風險。地中海飲食模式用全谷物的多不飽和脂肪、單不飽和脂肪或糖類的等量能量代替飽和脂肪的能量攝入，其肉類、牛奶和黃油攝入量非常低，以至于飽和脂肪攝入量很低，能夠降低冠心病發生風險。地中海飲食可以有效預防腎移植病人心血管疾病的發生，但其關于腎移植病人心血管疾病的研究多以西方人群為研究對象，其結論在我國人群中的適用性可能受到影響，因此，地中海飲食對我國腎移植病人代謝性疾病的影響還需進一步研究，未來應在統一地中海飲食成分的基礎上，針對不同研究對象進行適當調整，進一步明確地中海飲食與腎移植病人心血管疾病的相關性。

3.3 地中海飲食可降低腎移植病人代謝綜合征的發生風險

堅持地中海飲食與腎移植病人代謝綜合征發生風險降低有關。Anagnostis等[28]研究表明，地中海飲食含Omega?3和Omega?9脂肪酸、抗氧化劑、生物活性物質（如多酚）等能夠影響代謝綜合征的成分，有利于對抗肥胖、血脂異常、高血壓和糖尿病。Rehman等[29?30]研究表明，Omega?9脂肪酸可以改善胰腺β細胞功能、胰島素敏感性和內皮功能，Omega?3脂肪酸能夠通過減少內臟脂肪、血壓和脂質過度氧化降低代謝綜合征發生風險。橄欖油和紅酒是地中海飲食的典型食物。多項研究結果顯示，橄欖油和紅酒中富含多酚類化合物，能夠改善胰島素敏感性，增加胰島素分泌性能，抑制血管緊張素轉化酶通路調節血壓，阻斷作為代謝綜合征危險因素的核因子?κB（NF?κB）信號的傳導和表達，達到幫助腎移植病人預防和改善代謝綜合征的目的[31?34]。此外，系統評價結果顯示，堅持地中海飲食可降低移植后糖尿病和高水平空腹血糖風險，地中海飲食評分gt;5分的腎移植病人與較低的術后糖尿病風險相關[35]。地中海飲食富含對代謝綜合征有益的營養素和生物活性物質，且有害物質較少，其含有較少的飽和脂肪酸和反式脂肪酸、亞油酸、膽固醇和脂肪[36]，能夠幫助改善腎移植病人的血脂異常，美國國家腎臟基金會腎病預后質量倡議（KDOQI）臨床實踐指南推薦使用地中海飲食模式改善腎移植病人血脂譜[37]。目前，地中海飲食在腎移植病人代謝綜合征中的研究主要是探討該飲食模式中的某種成分對腎移植病人代謝綜合征的預防及改善作用，使用地中海飲食對腎移植病人進行干預的研究較少，研究范圍相對單一，可能導致地中海飲食在腎移植病人中的發展受阻。

3.4 地中海飲食對腎移植病人的其他健康影響

抑郁癥已被作為腎移植病人結果較差的預測因素。已有研究結果顯示，腎移植術后病人的抑郁發生率為25%～45%[38]。Vu?kovi?等[39]研究表明，地中海飲食與抑郁癥狀水平有關，沒有抑郁癥狀的腎移植病人多遵循地中海飲食關于魚和白肉攝入量的建議，而地中海飲食的這兩個組成部分也被視為抑郁癥最重要的預測因子。Radi?等[15]研究表明，地中海飲食評分與腎移植病人的牙齒數量存在關聯。地中海飲食對腎移植病人的牙齒健康有影響，堅持地中海飲食和豆類食用建議的腎移植病人牙斑菌去除效果較好，堅持每日食用橄欖油的病人牙齒數量更多[15]。此外，地中海飲食提倡較高的蔬菜及魚肉攝入量，蔬菜和水果是富含維生素、礦物質和抗氧化劑的天然食物，可以幫助病人提高免疫系統功能，提供營養支持和保護機體免受炎癥及氧化應激損傷，減少因服用免疫抑制劑導致的機體免疫系統功能下降，進而減少感染和慢性疾病的發生。此外，地中海飲食還與腎移植病人的營養狀況密切相關。Vuckovic等[40]研究顯示，堅持地中海飲食對營養不良的腎移植病人有利，較高的地中海飲食依從性與腎移植病人更高的白蛋白水平、骨骼肌質量和營養狀況有關，有利于病人保持健康的體重。地中海飲食在腎移植病人抑郁癥預防、營養狀況改善、牙齒健康及抗感染中發揮著重要作用。

4" 小結與展望

地中海飲食作為一種可持續的健康飲食模式，對腎移植病人的健康促進具有積極作用。深入了解地中海飲食特點，對于預防、控制、改善腎移植病人移植腎功能下降及心血管疾病、代謝綜合征等不良事件的發生具有重要的臨床價值。目前，地中海飲食對腎移植病人的健康促進研究已取得一定進展，但仍存在不足。1）腎移植病人對地中海飲食的依從性不容樂觀；2）現有研究多局限于探討地中海飲食的某種成分對腎移植病人健康的影響，使用地中海飲食對腎移植病人進行干預的研究較少；3）我國對于地中海飲食在腎移植病人中的研究處于初級探索階段。基于以上不足提出以下建議：1）采取措施提高腎移植受者地中海飲食依從性。因目前地中海飲食模式未被視為移植后常規營養護理措施，建議相關領域專家就地中海飲食干預方案達成共識，提高臨床醫護人員對地中海飲食的重視程度，同時檢驗共識適用性，以提高腎移植病人對地中海飲食的依從性，促進醫學實踐。2）積極開展地中海飲食在腎移植病人健康促進中的干預研究。未來研究應嘗試使用地中海飲食對腎移植病人進行干預，使用地中海飲食量化評分工具將食物攝入量與腎移植病人疾病相關指標進行對比，進一步明確地中海飲食的積極效應。3）研制適合我國腎移植病人的地中海飲食模式。考慮到地中海飲食與我國人群的飲食習慣存在較大差異，未來應明確地中海飲食對我國腎移植病人健康促進的有效性，根據我國腎移植病人人群特點選擇地中海飲食優勢成分，構建適用于我國腎移植病人的飲食模式，以便為病人提供科學、可行的飲食支持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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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2-21；修回日期：2024-12-27）

（本文編輯 陳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