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不飽的菜,最妙。
豆那么細小,一顆顆吃,愛惜每一粒的滋味,也愛惜了人生中的一切細節。蝦一定是吃不冷不熱的,溫溫地上桌,才是最佳狀態。魚和飯的溫度應該和人體溫度一樣,過熱和過冷都不合格。
水平的要求,是逐步地提高,從便宜的,吃到貴的。原則上,應從淡薄吃到香濃。學會“淺嘗”二字。
活著,大吃大喝也是對生命的一種尊重。最過癮的莫過于放縱自己。偶爾地放縱自己,是清福。
有靈性的人,從食物中也能悟出道理。
一般的所謂烹調,一定拼命加工調味,我做了幾十年廚子,發現原來調味愈簡單,愈能把材料的感覺吃出來。讓客人吃到原汁原味的東西,才叫料理。
當然,也不是全部活生生拿出來吃,我們加熱來處理時,盡量適可而止。
對于雞蛋,還有些趣事。20世紀60年代,黑澤明還是不太愛吃雞蛋,但檢查身體之后,醫生勸他別多吃,他忽然愛吃起來,一天幾個,照吃不誤。
黑澤明說:“擔心更是身體的毒害;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長壽之道也。”黑澤明活到八十八歲,由此證明他說得沒錯。
飯后侍者拿出意見書,要我們填上,我本來推卻,被人勸后,寫上“有趣(interesting)”。友人小兒子問:“寫‘有趣’是什么意思?”我回答:“將吃的東西做成你意想不到的物體,創意十足,是有趣的。”
其實我老師馮康侯先生曾經說過,他在廣州的花艇上吃過各種水果,但都由杏仁、紅豆等做出來,這種想法早已存在。不過,我們要吃薯仔就吃薯仔好了,要吃荔枝就吃荔枝,干脆了當更是率真。基本美食都是一代代地傳下來,一定有它不可取代的存在價值,分子料理經不經得起時間考驗,是一個問題。
如果有人問我好不好吃,我則說不出所以然。當主人家熱情,你又不想太直接發表意見時,最好的評語就是“有趣”。
我有一天坐晚上的飛機,深夜的飛機多數會遇到氣流,這次很厲害,飛機就一直顛、一直顛。
顛就讓它顛吧,而我就一直在喝酒。
旁邊坐了一個大佬,一直在那抓,一直怕,一直抓,一直怕。好,飛機穩定下來以后,他看著我,非常滿意地看著我。
他說:“喂,老兄,你死過嗎?”
“我活過。”
“既上了船,就做船上的事吧。”——有一次跟人上了“賊船”,我極不耐煩,大肆嘮叨時他教的,學會了,知道了“不開心不能改變不開心的事,不如開心”的道理,所以一直開開心心,受益匪淺。
(摘自2024年第20期《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