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治融合”繪制鄉村善治新圖景

鄉村治理涉及人民群眾的生產生活各領域，關系到社會和諧穩定和人民幸福福祉，對多元治理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構建并完善“三治融合”的鄉村治理體系，是繪制鄉村善治新圖景的應有之義。當前，“三治融合”鄉村治理建設雖然初顯成效，但在具體實踐中仍面臨著治理主體缺位、法治建構不完備、道德約束式微等痛點和難點。找出阻礙三者更好融合的“病灶”，以自治為核心，以法治為保障，以德治為基礎，更好地發揮三者的協同效應，充分激發鄉村治理的內生動力，為推動鄉村全面振興、統籌推進城鄉融合發展奠定堅實的基礎。

“三治融合”的價值意蘊與內在邏輯

“三治融合”的內涵

在鄉村治理過程中，將自治、法治、德治三者價值和功能進行系統有效整合的，正是“三治融合”，亦是助推新時代鄉村治理模式創新的方向指引。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加強農村基層基礎工作，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鄉村治理體系”。2022年，黨中央進一步從戰略高度部署規劃，要求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統籌推進城鄉融合發展，推進鄉村全面振興。“三治融合”是國家統籌鄉村治理模式創新，高質量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著力點，對于繪制鄉村善治新圖景、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助力城鄉融合發展具有舉足輕重的戰略意義。

“三治融合”的內在邏輯

自治、法治與德治分別承載著獨特的價值內涵與實踐意義，在鄉村治理體系中，它們各自具有獨立的理論邏輯與運行機制，彼此之間并非孤立存在，而是呈現出相互支撐、互為補充的緊密關系。無論是自治、德治還是法治都是相互貫穿、相互聯系的。自治是法治和德治的基礎；法治是自治和德治的保障；德治是自治和法治的支撐。自治、法治與德治各具優勢，相輔相成，構成了鄉村治理的基本范式和價值導向。只有將“依法治國”和“以德治國”有機結合，做到以人為本，凝聚共識，懲惡揚善，弘揚正氣，才能保障我國鄉村治理體系平穩運行。“三治融合”的內在邏輯是以自治激發內生動力，以德治厚植文化根基，以法治提供制度保障，旨在構建自治有力、德治有效、法治有序的鄉村社會治理新格局。

總的來說，自治賦予鄉村治理主體力，法治提供鄉村治理保障力，德治厚植鄉村治理引導力，三者交互作用、互為支撐、相互配合，共同構成了新時代鄉村治理的運行圖式。當前，鄉村社會面臨基層組織核心作用發揮難、民間矛盾協調困難、民意訴求回應低效等諸多問題，對鄉村治理模式創新提出了更高的挑戰。依靠單一治理方式已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必須在激發治理主體內生動力的同時，廣泛凝聚社會共識和治理合力，形塑共建共治共享的多元治理體系。“三治融合”不是把三者單純的縫合起來，而是在全方位剖析三者各自的特點與作用的基礎上，通過合理配置，實現自治、法治、德治的功能互補和優化組合，以自治增活力，以法治強保障，以德治揚正氣，形成鄉村振興的治理合力，從而最大程度發揮“三治融合”的乘數效應，為增強鄉村治理實效打下牢固的基石。

多元主體參與鄉村治理存在的問題

自治制度不健全，村民自治流于形式

在“三治融合”的鄉村治理體系框架下，多元主體協同參與自治是實現鄉村有效治理的關鍵路徑，也是理論設計的重要指向。然而，在鄉村治理的實踐場域中，諸多深層次問題逐漸凸顯，制約了鄉村自治制度的高效運轉。鄉村人才不足成為制約鄉村治理成效的核心因素。人才流失在經濟帶動層面的負面影響尤為顯著，其一定程度上引發了留守兒童、耕地荒廢、空巢村現象等一系列社會問題，致使鄉村空心化趨勢日益加劇，阻礙了農村的生產力進步與產業振興。作為鄉村治理主體的村民，自治意識較為薄弱，缺乏參與鄉村治理的內生動力與必要能力，對鄉村事務不關心，導致治理主體的核心力量缺失，社情民意和村民自治難以真正落實，更在一定程度上演變為村干部主導的治理模式，背離了村民自治的初衷。同時，自治組織呈現出過度行政化的特征，在運行過程中過度依賴政府，在職能界定上難以清晰劃分自治與行政的邊界，附屬行政化現象廣泛存在，使得多元主體參與鄉村治理的制度設計流于形式，村民自治缺乏自主性與活力，難以充分發揮其應有的治理效能。

基層治理能力有限

基層治理能力有限，其主要表現為村黨支部和村民委員會治理能力不足，缺乏有效協作，難以有效應對復雜問題，甚至影響村務決策和為民服務的質效。隨著鄉村社會的不斷發展，參與鄉村治理的主體越來越廣泛，各方利益訴求逐漸增多，但基層治理主體之間職責劃分不明確，使鄉村治理生態環境更加紛繁復雜，造成村務決策效率低下。村“兩委”成員可能代表不同利益群體，尤其在涉及土地、資金等敏感問題時，容易產生利益沖突和摩擦。村民委員會的核心職能涵蓋依法開展鄉村公共事務管理并推進基礎設施建設，旨在切實維護村民的合法權益，同時，還需承擔協助鄉鎮政府執行特定任務的職責。從本質上看，村“兩委”的工作都是為了保障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但是在治理實踐中，村民委員會工作任務不明確、民意回應效率低下等問題依然存在。基層政府對村民委員會履行職權帶來了無形的壓力，一定程度上擠壓了村民的自治空間，導致村“兩委”與村民間的溝通渠道不暢，未能切實汲取民意、維護好村民的合法權益。由于缺乏有效的監督問責和協調機制，村“兩委”在出現嚴重利益分歧時難以通過制度化方式解決。村“兩委”權責邊界模糊問題使得其統籌協調功能難以發揮，使鄉村治理成效大打折扣。

法治建構不完備，約束效力不足

鄉村法律法規不完備且更新滯后，是造成當前鄉村法治約束效力不足的核心原因。從制度層面來看，現行鄉村法律規章制度存在顯著缺陷。一方面，相關條文規定寬泛、籠統，缺乏精準度和細致性，難以對鄉村復雜多元的社會關系和行為模式進行有效規范。另一方面，制度更新的節奏滯后于鄉村社會快速發展的步伐。農村地區由于經濟基礎相對薄弱，產業結構較為單一，法治化進程相對緩慢。部分地區雖制定了相應的法律法規，但在實踐中，這些條文僅停留在紙面上，缺乏有效的執行機制和監督體系，未能真正融入鄉村社會治理的實際運行過程，導致法律的權威性和實效性大打折扣。在法律制度的覆蓋面上，完善鄉村法律保障體系迫在眉睫。與村民切身利益相關領域缺乏明確、具體且具有可操作性的法律規定，在農村醫療、土地流轉、教育等領域，由于缺乏法律保障制度，使得村民在享受公共服務時面臨諸多不確定性和風險，難以滿足其基本的民生需求。

治理主體法治意識淡薄是造成鄉村法治約束效力不足的重要原因。在“三治融合”實踐中，鄉村治理的法治化建設往往會與村規民約之間產生沖突。治理主體在行使公共權利時，缺乏運用法治思維和方法解決問題的意識與習慣，這導致在面對鄉村日常治理事務與各類矛盾糾紛時，依法辦事的能力不足，無法準確依據法律規定作出公正合理的決策與處理。部分干部受宗族觀念和人情關系束縛，在行使權力過程中出現濫用職權、以權謀私等行為。部分鄉村干部重人情輕法治的行為模式，導致鄉村法治建設滯后與公信力缺失，削弱了村民、社會組織等主體參與鄉村治理的意愿和動力，阻礙了“三治融合”鄉村治理體系的構建與完善。

鄉村德治缺乏優秀文化支撐，道德約束式微

在市場經濟的深度滲透以及現代價值體系的沖擊下，鄉村社會原有的價值觀念和行為模式面臨重塑，道德約束式微。村民對于鄉村社會的責任感與歸屬感呈現出明顯的弱化趨勢。在參與集體活動時，個體決策更多地基于自身興趣和利益考量，對社會事務、鄉村公共事務以及公共服務表現出漠視態度。隨著城市化的快速發展，大量鄉村青年為追求更優質的生活環境和經濟收入，紛紛涌入城市，這一人口流動現象深刻改變了鄉村社會的人口結構和文化基礎。鄉村高素質人才的持續外流，使鄉土文化失去了賴以生存和發展的人才支撐，面臨文化傳承困境。當前，鄉村德治載體的不斷減少以及鄉村文化生態的迅速變遷，使得鄉村德治難以充分發揮其在鄉村治理中的獨特作用，鄉村社會的自我調節和秩序維護能力受到削弱。

“三治融合”視野下多元主體參與鄉村治理的優化路徑

以自治為核心，激發鄉村社會治理內生力

明晰基層政府、村“兩委”的職責范圍。在夯實基層黨建根基的過程中，村黨組織需遵循黨建工作的內在規律，從組織建設、思想建設、作風建設等多維度發力，創新黨員教育方式，全方位提升黨員干部的綜合素養與服務精神，增強黨組織的凝聚力與戰斗力。基層政府應積極向責任型政府轉變，更多承擔公共服務的職能，制定權力清單，合理配置鄉鎮資源，搭建多元主體良性互動的民意反映平臺，真正實現民意訴求直通速辦。村民委員會要提高自治水平和服務能力，積極破解鄉村治理的棘手問題，尊重村民的主體地位，充分激發村民主動參與自治的內生力。

以基層黨建為引領，發揮黨員干部的模范榜樣作用，緊緊抓住人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采取更多惠民生、暖民心、順民意舉措，線上線下結合深入鄉村服務群眾，不斷增強基層黨組織的凝聚力、向心力和戰斗力。發揮基層黨組織的統籌協調作用，從制度層面加強黨組織對基層工作的統籌規劃和協調引導，既包容多元參與又導向協同共治，因地制宜踐行“楓橋經驗”，在多元主體民主協商和良性互動過程中化解矛盾糾紛，優化多元主體共建共治共享的鄉村治理體系。最后，發揮基層黨組織的社會動員作用，依托基層黨建的強大輻射力和向心力，廣泛動員多元主體協同參與鄉村自治，積極吸納社會力量進駐共治平臺，為提高鄉村治理實效注入強大的內生動力。

以法治為保障，增強鄉村社會治理硬實力

多元主體參與鄉村治理過程中，應當注重培育鄉村法治文化，有效發揮法治在鄉村善治中的核心作用，增強鄉村治理硬實力。一方面，廣大村民應樹立法治思維，懂得用法律武器合理反饋民意訴求，積極參與鄉村法治建設全過程，學會用法律法規約束行為，用法治思維解決問題。特別是鄉村基層干部，更應該接受嚴格的法治教育，培養用法為民、服務為民的責任意識，提高依法辦理公共事務和高效為民服務的能力。另一方面，加強普法教育。讓法律成為規范地方政府、鄉村社會組織以及村民的行為舉止的基本準則，是保障社會長治久安、加強鄉村法治化建設的必由之路。普法教育應精準錨定農村生活實際，以創新且富有針對性的實踐方式穩步前行。開設普法講堂，邀請法律專家深入淺出地解讀條文，讓晦澀的法律知識在交流互動中走進村民心間；組織觀看法治宣傳節目，以鮮活的案例、通俗易懂的語言生動演繹，敲響法律的警鐘，營造濃厚的法治氛圍，使村民在耳濡目染間接受鄉規民約的浸潤與熏陶。

優化鄉村法治體系，完善多元主體參與法律制度框架。在黨組織領導下依法完善鄉村法治體系，明確界定治理的權力、責任與義務，積極動員社會力量參與村務決策，有效搭建多元主體良性互動協同治理平臺。此外，還應以統攬民意訴求為導向，創新民意收集與民意表達渠道，架起鄉村干部與人民群眾和諧互助的“連心橋”，將人民群眾急難愁盼問題解決落實好，跑出高效為民服務的工作環路，真正打通鄉村治理的“最后一公里”。以法治為保障，增強鄉村社會治理硬實力，將化解鄉村場域中各主體之間的利益矛盾，最大限度地平衡、整合多元主體利益，維護社會公平正義，塑造鄉村和諧秩序和良好治理格局。

以德治為基礎，提升鄉村社會治理軟實力

培育匯聚人才智力，提升鄉村社會治理軟實力，是加強鄉村德治的重要抓手。打造人才“選育用留”的閉環管理機制，注重挖掘和培育優秀鄉土人才，既要挖掘當地鄉土人才，也要引進外地鄉土人才，發揮新鄉賢的道德風尚引領作用，筑牢鄉村秩序的精神內核，增強村民的責任感和認同感。此外，筑牢人才發揮才智的基層平臺，加大鄉村治理人才的政策傾斜力度，通過資金扶持、住房保障和晉升激勵等措施留住基層治理人才，深入推進鄉村振興和城鄉融合發展戰略。

厚植道德品行的教化引導力，可以促進新時代鄉村治理中自治、法治、德治的深度融合，進一步夯實鄉村治理的德治基石。以德治弘揚社會正氣、引領時代風尚，有助于匯聚多領域、全方位的鄉村治理合力，構建公平正義、和諧有序、互助共享的新時代社會秩序。與時俱進重塑鄉規民約，讓鄉規民約更具影響力和生命力，是夯實鄉村德治基石、提升鄉村治理軟實力的題中之義。要將德治貫穿于鄉規民約內容制定全過程，充分發揮道德教化的重要性，增強鄉規民約的科學性、民主性和合理性，與時俱進更新鄉規民約內容和形式。在鄉規民約的制定過程中，要充分保障村民的參與權，注重培育村民的契約精神與責任意識，使其自覺承擔起維護鄉村和諧文明發展的責任和義務，依靠道德教化引領良好社會風氣，為建設宜居宜業和美鄉村打下堅實的基礎。為夯實鄉規民約的德治基礎，還應注重培養村民的政治協商和參與能力，優化鄉規民約的協商程序和監督機制，搭建暢所欲言的鄉規民約協商交流平臺，爭取找到各方的利益平衡點和最大公約數。

（作者單位：西華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