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恐懼中的真相拼圖

書名《二十一天》

作者"蔡駿

出版

作家出版社

2024年的一個秋日，陽光明媚，筆者坐在魔都的一家咖啡館里閱讀懸疑作家蔡駿的新作《二十一天》。這部小說的同名電視劇已于圖書出版前上映，講述了羅百商廈坍塌事故發生后，地下深處的幸存者在21天中經歷的末日恐懼。

被末日恐懼氛圍籠罩的災難現場

小說同名電視劇的開篇便將鏡頭對準了商廈的坍塌及營救現場，營救人員、受困者及其家屬等各類角色輪番上場。很明顯，電視劇和小說不同，營造的是現實主義的氛圍感。盡管無可厚非，但和原作相比，失去了末日恐懼氛圍籠罩下體現出的文學張力。

再來看《二十一天》在圖書中的美術與結構設計。黑底襯著灰色旋渦的封面上，“地獄變”這三個白色的小字深深嵌在“二十一天”的紅字里。打開書，在作品的引子中，有一行灰底豎排的文字，“生活本身比地獄更像地獄（芥川龍之介）”。作品共分六部，前三部（黑暗日、羅生門、亡靈書）構建謎局，后三部（幸存記、審判者、掘墓人）反思真相。

小說的第一部——黑暗日。整個過程，作者用了足足84頁來渲染未來夢大廈的災難場景。事發時間：4月1日，星期日，21點59分。第一個出場的主人公叫周旋，他的身份是一名窮困潦倒的作家。此時，天雷滾滾，豪雨傾盆，他的耳機里傳來的是張國榮演唱的《風繼續吹》。周旋走進自己在未來夢大廈預訂的1919號房間，電梯的液晶屏上是大學教授吳寒雷的照片和書名《黑暗日——世界末日即將來臨》。讀到此處，筆者腦海中閃現出當年電影拍攝現場見到的張國榮眼中憂郁的眼神。多年以后，恰恰是在愚人節當日，筆者聽到了他縱身一躍、猝然離世的消息……于是，小說主人公周旋在1919號房聽著“哥哥”的歌，預備從窗口縱情一躍，似乎暗合了現實中發生過的那個場景。好巧不巧，一束刺眼的白光，打破了周旋自殺的節奏。隨之而來的災難，反而令他從一心求死變成了一心求生的狀態……

隨著大廈陷入地下，作家蔡駿通過對一系列人物在災難發生的一瞬間的情景再現，將末日恐懼下密室逃生的現場感直接拉滿。

再說周旋，自殺未遂后，他本能地選擇了逃生。跟在他身后的，是一條名叫“丘吉爾”的拉布拉多犬和對面沖出的1918房客人。此人，深諳大廈結構，尾隨周旋逃生，并與之一起進入大廈的秘密逃生通道。他叫羅浩然，是大廈的主人。根據羅浩然的判斷，當時整個商廈可能都被埋在了深深的地下，他們所在的位置不是地下四層，而是地下四十層！這個推測，很快被后來出現的幸存者所證實，他們所在的精確海拔高度竟低于海平面150米。在數據的加持下，在現場被同樣困在地下且對末日傳說堅信不疑的吳寒雷教授的引導下，人們開始揣測，他們是否成了這個世界上僅存的一批幸存者！此時此刻，外面的人或許早已灰飛煙滅，他們只有通過自救才能活下來！

如果順著這條脈絡寫下去，或許小說還可以加入諸多科幻元素。有點可惜的是，2012年便已完成作品的蔡駿，似乎還沒準備好如何在未來感很強的作品中加入科幻元素之類的內容……

危機四伏的“地獄變”

小說的第二部——羅生門，展開了作品的第二條敘事主線，就是在地面展開營救的場景。

言歸正傳。4月8日，也就是經歷了災后一周的時間，住在附近目睹大廈陷落的警官葉蕭潛入大樓影院。此時，我們熟悉的那條拉布拉多犬又出現了。在它身邊躺著葉蕭發現的第一名幸存者。但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剛被割喉！是的，他死了。盡管后續葉蕭又發現了還活著的三男三女，不過很明顯營救事件已牽連命案。警方第一時間介入了！

事實上，見到拉布拉多犬，人們或許很快就會猜到，被害人是狗的主人——羅浩然。好不容易挨過這么多天，還那么熟悉逃生路線，為何偏偏命喪黃泉？這就是電視劇中整個故事的偵破主線。

但是，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在接下來的救援行動中，人們發現，事發當天的幸存者在此后幾天內接二連三地死于非命。經過調查，警方得知，第一天當場死亡的人數有數百人（尚有二十多名幸存者），但最后營救出來的人數卻只有個位數。

那么，這些人是怎么死的呢？

小說進入第三部——亡靈書。在亡靈書中，無論是活著的還是死去的，無論是人還是動物，只要他們在現場出現過，那么就會被單獨列在名單內，被蔡駿逐一單篇介紹。如此輕易地便以第一人稱的角度向讀者展示上帝視角，也只有少數作家能有把握吸引讀者繼續往下讀。

在末日觀念的主導下，小說中很多人不再懷抱希望，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從表面合作漸漸變成了零和博弈。“地獄變”，似乎就在一瞬間。當幸存者們克服對死亡的恐懼將大量的尸體集中到商場的原地下樓層，當人們眼見曾經被作為寵物的小動物開始撕咬人類的尸體，當氧氣、食物等成為有限的資源，當社會身份歸零觸發人性變異，幸存者之間毫無底線的廝殺就開始了……

失去理智的洗頭妹不管地上的傷員尋死還是覓活，用手里的刀子無差別地一一割破了他們的氣管；無所顧忌的保安殺死了瞧不起自己的車庫客人，卻被殺紅了眼的洗頭妹一腳油門帶上了天堂……一連串血腥兇殘的殺人事件背后，是人性最直白的暴露。這還不算完，連平日情同手足的閨蜜，也在“塑料”友情破碎后，持刀相向。這么說起來，羅浩然，這個早知道大廈下面有天坑，卻依舊隱瞞真相并間接害死一名被拆遷者（女），并死于被害人的兒子之手的橋段就毫不奇怪了。巧合的是，這個沒有殺人經驗的殺手，居然就是周旋自以為已經被墮胎的親生兒子……

故事的結尾，好比是一場末日審判，眼睜睜看著兒子被反殺而死，幸存下來的周旋再次站上了樓頂……

掩卷深思，正如小說開頭標注的那幾個字：命運有無限種可能。故事結束了，幸好只是停在了紙面。

編輯：黃靈" " yeshzhwu@fox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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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穎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