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遺舞蹈“十八蝴蝶”的傳播路徑與現實價值探究

［摘 要］ 2008年6月7日，“十八蝴蝶”經國務院批準被列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作為浙江省永康市的傳統民間舞蹈，“十八蝴蝶”凝聚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精華，展現出祖國不同地域文化的絢麗色彩。本文通過田野調查法、深度訪談法和文獻查閱法，以“十八蝴蝶”的起源地——永康市高鎮村為案例，力圖將研究視野專注于此種民間藝術在社會中的傳播渠道，以及在傳播過程中所體現出的有利價值。最后，通過此案例，本文探討了諸如此類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如何才能更好地傳承與發展的問題。

［關鍵詞］ 非遺舞蹈；十八蝴蝶；傳播路徑；現實價值

［中圖分類號］ J705"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文章編號］ 1007-2233（２０２5）03-0156-03

“十八蝴蝶”經國務院批準被列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非物質文化遺產中所蘊含的特有價值和意義，需要全社會的保護與傳承。各地在傳播非遺舞蹈文化項目時，其傳播途徑既有相似之處，也有創新。通過田野調查，本文尋找出多樣化的傳播路徑，以期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宣傳產生更加廣泛的影響。本文通過田野調查法、深度訪談法和文獻查閱法，以“十八蝴蝶”的起源地——永康市高鎮村為例，力圖將研究視野專注于此種民間藝術在社會中的傳播渠道，以及“十八蝴蝶”在傳播過程中所體現出的有利價值。

一、“十八蝴蝶”的歷史淵源與發展現狀

（一）歷史淵源

永康市位于浙江省中部低山丘陵地區，以商貿聞名，被稱作“五金之鄉”。其歷史文化悠久，其深厚的人文底蘊造就出獨特的民情風俗。永康市在這十幾年中成功申請了七項國家級非遺項目?！笆撕弊鳛橛揽凳械臐h族民間舞蹈之一，廣受百姓喜愛。相傳此民間藝術以“梁?；焙汀跋祭肾┕谩钡冉浀涔适聻槲幕尘埃?946年秋，由高鎮村的一名叫王春山的裁縫師傅在組織永康“胡公祭祀”習俗娛樂節目時構想而成。據永康縣民間習俗：在“十八蝴蝶”排練以前，演出者需先以豬頭、全雞擺供敬神，朝天發誓，拜認王春山為師，共飲拜師酒后，方可學舞學唱。［1］早年舞蹈由十八名少女扮演蝴蝶角色，據傳其緣由有以下幾種說法?！耙皇蔷艦榧橹當?，而雙‘九’即加倍吉祥；二是朝拜胡公的文藝表演，早已有‘十八狐貍’‘十八蚌殼’‘十八鯉魚’，就稱‘十八蝴蝶’；三是廣場上表演，人數少了氣勢不足，人數多，置辦服裝道具和挑選演員都有難度，而十八個‘蝴蝶’人數正好”［2］。再由兩名“花神”引路，呈現花飛蝶舞之勢，后增加至四名“花神”，成為經典的民間舞蹈精品。

舞蹈“以‘喚春、戀春、鬧春’三個情節展開。喚春是對春天的呼喚，以彩蝶迎春為意境，表現人們對美好生活和春天的向往。戀春則展現彩蝶對春天深深的眷戀，通過蝶戀花、花盼蝶，歌頌美好的生活。舞蹈的高潮是鬧春，快節奏的舞蹈，變換的各種畫面，體現了彩蝶鬧春春意更濃的主題”［3］。流傳至今的“十八蝴蝶”，從每年的“胡公”巡游到之后的村社表演再到群眾文藝活動中均有出現，早已成為重大節日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其經歷了多次改良與創新，從多個民間藝術中脫穎而出，經國務院批準被列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它也從側面展示了永康人民的精神面貌，以及對生活的美好追求。“十八蝴蝶”的發源地——高鎮村，也因為在宣傳“十八蝴蝶”的過程中作出卓越貢獻而受到社會的廣泛關注。

（二）發展現狀

1.動作特征

“十八蝴蝶”的舞蹈意象為翩躚起舞的蝴蝶與不食人間煙火的花神，其舞蹈具有歡樂、輕快的民間色彩，舞蹈風格十分悠然自得，舞蹈動作的基本特點為“輕而不浮”。演員需貼合現實或民間典故來飾演這兩種角色：飾演“蝴蝶”一角時，舞者需背負五彩蝶翅道具，身體隨蝶翅的舞動而上下起伏。“十八蝴蝶”的編創者根據蝴蝶的飛舞過程，加入了“小飛”“大飛”兩種基本動作，演員腳下的步伐如蝴蝶落入萬花叢中一般，輕巧快速；飾演“花神”一角時，演員在舞動中更應呈現出“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的靈動與優雅。1956年，永康群藝工作者在原生態基礎上，不斷改革和創新，制作出“新十八蝴蝶”。舞蹈演員在立半足尖的體態下，以小碎步為基本步伐，在原有動作的基礎上，又增添了“左右側腰飛”“高低飛”“半翻身飛”“橫飛”等動作。

2.表演形式

傳統的“十八蝴蝶”由十八名少女飾演“蝴蝶”，兩名“花神”在隊伍中穿梭舞動，后又增添兩名花神。整個舞蹈隊形由序幕、喚春、嬉春、鬧春及尾聲五個部分組成，原作品時長在11—13分鐘之間，因此隊形變化十分豐富?！昂辟慷袨橐慌?，向臺前移動；倏而聚為花形，簇擁六位花神；倏而左右穿插，似在花叢中尋尋覓覓?！昂迸c“花神”如同靈魂伴侶一般，在舞臺上交相輝映，雙雙飛舞。

3.文化發展

從20世紀50年代起，永康市文化部門扛下保護傳承“十八蝴蝶”的重任，同時深入“十八蝴蝶”創始村——高鎮村進行實地考察，整理有效信息。根據記載，“十八蝴蝶”表演隊于1946年組織創建，到2010年時演員已更新至第十代。為繼續打造藝術精品，永康市文化部門組建“十八蝴蝶”中心表演隊，每年舉行一次短期培訓，同時三年組織一次正規培訓，考慮選換舞蹈演員。

2014年，浙江省文化廳、財政廳，永康市政府、文化部門和永康市“十八蝴蝶”傳承人，聯合整理現存文獻資料，制定浙江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叢書之一《十八蝴蝶》。2022年，高鎮村民辦小學——高鎮小學被評為第五批金華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教學基地，開設非遺舞蹈特色教學課程。

二、“十八蝴蝶”的傳播路徑

（一）民間巡游，傳播風土人情

“十八蝴蝶”孕育于中華人民共和國誕生之時，其鄉土氣息濃厚，節奏優美歡快，表達了人民對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喜悅之情，也代表著人民從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走向光明的未來，開始追尋自己的美好生活的向往?！霸诋敃r，‘胡公廟會’成為永康市許多民間文藝表演的發展平臺，明清以來，永康民間普遍設有胡公會，大多由數個村或十數個村組成一個胡公會（俗稱‘聯?！?。每個胡公會都有一座由樟木雕成的‘胡公’神龕，由聯保村輪流祀奉，每年輪換。全縣有七十二個胡公會，共有四五百個聯保村。每個聯保村都有一個羅漢班和一支民間文藝表演隊?！保?］每年八月初至九月重陽前后，村民紛紛上山朝拜，而“十八蝴蝶”一經在“胡公廟會”上演出，就令人嘖嘖稱奇。隨著名聲逐漸打響，舞蹈表演隊會于各個節日期間在本村或赴鄰村表演，展現出獨特的風土人情。

（二）依托當地教學資源對非遺舞蹈的實踐探索

近年來，鄉鎮地區的小學、幼兒園以及教學機構，挖掘當地民間文化，將其融入教學案例中，制作出獨有的課本教程與文化活動。此類課程或活動鼓勵學生多多關注課本之外的文化知識，擁有自己的審美評析能力，是培養學生綜合素質、樹立正確價值導向的有效途徑，推動了學生的個性化發展，且對于文化的輸出具有積極意義。

筆者走訪了永康市高鎮小學。該小學位于高鎮村，于2022年6月16日被評為第五批金華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教學基地。根據高鎮小學音樂教師曾卓薇老師口述，由于高鎮小學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學生基本為高鎮村村民，有部分學生家長為高鎮村“十八蝴蝶”表演隊的舞蹈演員，學校抓住這一有利資源，邀請這些家長參與學校“十八蝴蝶”的教學課程，讓學生能夠近距離感受“十八蝴蝶”的藝術魅力。①

在雙減政策的支持下，高鎮小學利用晚托時間，開設“十八蝴蝶”兒童舞蹈課程，組建學校舞蹈隊，從三年級至五年級階段的女同學中選拔24位舞蹈演員，扮演“蝴蝶”與“花神”兩種角色。扮演蝴蝶角色的學生身高平均在145cm左右，而扮演花神的學生身高平均在148cm～152cm左右。學生身材苗條，且大多有舞蹈基礎。由音樂老師帶隊，按規定計劃分步驟練習。固定排練時間為每周三、四的晚托時間。早期課程組織學生學習基礎動作，如蝴蝶角色的“小飛”“大飛”“翻身飛”和花神舞步——云步等，主要訓練學生對動作的敏感性和與道具配合的協調性，時間長達兩個月。到了后期，基本動作學習完畢，就開始進行表演練習。

（三）鄉村建設，傳唱地域非遺品牌

“村民天然是非遺的文化持有者，對非遺活動的參與不僅涉及利益與資源的分配，還對非遺文化具有直接性發展，更有文化歸屬感和認同感。”［5］高鎮村地處永康市行政中心和五金城，處于商業、教育、文化的繁榮地帶，人民安居樂業，對文化娛樂活動具有十分積極的態度。2011年1月16日，舞蹈“十八蝴蝶”隨高鎮村歌《“十八蝴蝶”飛起的地方》去往北京人民大會堂參與表演。在頒獎晚會上，《“十八蝴蝶”飛起的地方》榮獲第二屆中國村歌“十佳歌曲”和作詞作曲銀獎，高鎮也被評為全國十大幸福村莊。村歌展現的是村民整體的精神風貌。通過挖掘整理村莊優秀傳統文化創作而成的村歌，一旦融入百姓生活，便是傳遞鄉村文化的獨特符號。村歌展現了村民對創造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待以及村民的幸福感、獲得感。高鎮村村民將本村的歷史文化融入“十八蝴蝶”之中。借助“十八蝴蝶”的文化內涵，高鎮村的文化軟實力得到了全面提升，弘揚了“厚德、自強、創新、騰飛”的高鎮精神?！笆撕辈粌H成為了永康市的經典非遺作品，而且展現了高鎮村的地域文化特色。

（四）新媒體技術對非遺舞蹈的采集與宣傳

由于在開始流傳時，民間傳統藝術主要依賴口傳身教及撰寫文獻的方式延續生命力，在記載時常會出現錯錄信息、資料與現實狀況不符等情況，所涉及的受眾群體中以當地村民和文藝工作者居多，使得文化藝術難以建立堅實的群眾基礎和實現廣泛傳播。

隨著新媒體技術的迅猛發展，線上錄制、手機云端儲存等軟件開始被廣泛應用到人們的日常生活中，為一些有較少文獻書籍被保存下來的傳統藝術項目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其操作便捷、傳播范圍廣、速度快且不受場地影響等各種優點使之脫穎而出。例如文藝工作者可利用線上會議的形式，與傳承人獲得聯系并進行采訪；高鎮村特意設立“高鎮十八蝴蝶”微信視頻號，記錄高鎮村表演隊的日常排練，并在微信公眾號、bilibili視頻APP上發表“十八蝴蝶”舞蹈作品，充分利用網絡平臺，擴大傳播范圍，讓更多社會公眾能直觀感受到民間文化的魅力。

三、“十八蝴蝶”傳承文化下的價值審思

（一）發展學校美育，實現非遺舞蹈的傳承與創新

“非遺”舞蹈納入中小學教育階段課程這一措施，使校本教程變得更為豐富與接地氣，有利于教育與傳統文化接軌，形成獨具地域魅力的教育特色。中小學作為基礎教育陣地，具有穩定性和規范性。此階段的學生在學業上相較于高校更為輕松，可支配利用的閑暇時間較長，有助于學生培養興趣愛好。而且低年齡段的學生對于新鮮事物的接納性較強。首先，學生可以通過學習“十八蝴蝶”中的“蝴蝶”和“花神”兩種角色的基本動作，了解在身背五彩蝶翅道具和花環道具的情況下，如何使動作變得更為順暢、優美，讓道具成為身體的一部分，增強學生的肢體協調能力；其次，學生需要學習舞蹈的隊形變換。34種隊形的來回變換，需要學生把控節奏，與隊友之間默契配合。因此，有助于增進同學之間的友情；最后，學習“十八蝴蝶”的文化歷史，有利于學生加深對自己家鄉的了解，以及對于非遺舞蹈的認識，從而產生敬畏之心，也能更好地理解傳承藝人的初心使命。因此，加強學校美育，讓非遺舞蹈進入中小學，是實現非遺舞蹈傳承與創新的有效途徑之一。

（二）灌輸美學思想，推動社會審美提升

舞蹈本身便為美。它始終是在符合百姓審美思想的前提下創造出的一種藝術形式，是百姓在生活中對美的探析和遵循?？v觀歷史長河，無論是東方舞蹈還是西方舞蹈，每一階段、朝代的舞蹈都是當時人民生活的寫照。秀麗燦爛的“十八蝴蝶”是永康市的一顆明珠。隨著江南民歌那悠揚婉轉的旋律響起，陣陣彩蝶紛飛，花神漫步其中，此景象無不蘊含著美的特質，透露出自然質樸之色。在給予觀眾美的感受同時，也提升了人們的審美水平。這體現了“十八蝴蝶”的審美價值。

（三）發揮文化價值，尊重優秀傳統文化

我國地域遼闊，百姓生活勤懇，在農作生活之余創造出多樣的文娛活動，也成就了許多民間舞蹈。民間舞蹈與民俗事象有著孿生的關系。也就是說，從民間舞蹈產生的那天起，就與諸多民俗事象共生共長。它們一起承擔起承繼文化的紐帶作用。而承繼文化便直接體現于社會生活最原生的層面——下層文化。［6］“十八蝴蝶”之所以能夠在漫長的歷史歲月中長期傳承下去，主要是由于其依托永康方巖廟會娛神活動這一傳統平臺?！昂Ｓ?，消災納?！钡木窦耐校層揽凳邪傩粘Ｄ耆ネ綆r山祭拜并欣賞文藝表演。這也說明了百姓尊重優秀傳統文化。在社會生活中，這種文化現象更是直接或間接地起到了鞏固民族團結的作用，也有利于更好地發揮藝術本身的文化價值。

結" "論

非遺舞蹈作為中華傳統文化的結晶，推動了歷史文明進程，賦予了地方深厚的文化底蘊。筆者經多次采風及走訪調查，感受到非遺舞蹈“十八蝴蝶”在高鎮村一直以穩定趨勢向外擴展宣傳，而這主要取決于村民堅定的文化自信、正確的策略規劃和獨到的發展眼光。

經研究表明，當代多個非物質文化遺產都出現了后繼無人、形式過于守舊等問題，并且單一的傳播途徑不利于其在新時代背景下發展創新。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呂妙梭和永康市政府、文化部門以及高鎮村舞蹈表演隊的所有舞蹈演員，為避免這一現象，都盡其所能地傳承與保護非遺項目“十八蝴蝶”?！笆撕弊鳛榈诙腥雵壹壏俏镔|文化遺產保護名錄的舞蹈藝術項目，其新奇的動作特征，將現實意象幻化為舞蹈意象，展現了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對卓越藝術的追求。因此，“十八蝴蝶”需在原有傳播途徑的基礎上，充分發揮其當代價值，利用學校教育、鄉村振興與新媒體技術等渠道將其傳承下去，并實現繁榮發展。而文藝工作者依舊需要在發展的道路上尋找如何才能將這一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乃至其余文化項目傳送到更多觀眾的面前。

參考文獻：

［1］ 楊和平，陳秀.永康“十八蝴蝶”生態現狀調查報告［J］.藝術百家，2008，24（S2）：20-23.

［2］ 《高鎮村志》編纂委員會.高鎮村志［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6：227.

［3］ 應敏，呂春生，蔡榮章.彩蝶飛舞［J］.浙江人大，2006（03）：56-57.

［4］ 呂美麗，林克成.十八蝴蝶［M］.杭州：浙江攝影出版社，2014：23.

［5］ 黃際影，杜鵬.鄉村美育與非遺舞蹈：藝術鄉建的“校園美育”路徑［J］.北京舞蹈學院學報，2021（04）：103-113.

［6］ 許薇.述略吳越地區民間舞蹈文化的特征［J］.南京藝術學院學報（音樂與表演版），2003（04）：74-77.

（責任編輯：韓瑩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