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世紀50年代,我國各地建立起民兵隊伍,配合人民解放軍保家衛國。1960年,河南女民兵王秀菊在北京參加全國首屆民兵代表大會,其間她表演實彈射擊,用十發子彈打出了一百環,毛主席伸出大拇指稱贊道:“你真了不起!”隨后,親手將一支國產半自動步槍和一百發子彈發給了她。
春意盎然、百花盛開的2024年5月,得知王秀菊到鄭州的兒子家小住,筆者與幾位朋友前去看望。她紅光滿面,侃侃而談。如果不是聽她回憶往昔,我們很難想象這位年逾八旬的老大姐是當年遠近聞名的“神槍手”。
跟隨王秀菊的講述,我們領略了新中國第一代女民兵英模的風采,共同回味了新中國成立初期那段難忘的熱血歲月。
在潼關火車站,萌生了當兵的夢想
1941年的陰歷九月十五,我出生在陜西省朝邑縣(今大荔縣朝邑鎮)廣濟村。小時候,父母常常抱著我站在黃河灘上,望著東方,念叨著老家河南省尉氏縣永興鎮段莊村。父母渴望葉落歸根的那份鄉愁深深地刻在了我兒時的記憶里。
1951年5月,不滿十歲的我中斷了小學讀書的時光,父母帶著我和兩個弟弟、一個妹妹,踏上了回鄉之路。在潼關火車站,到處都擠滿了人,大多是從河南黃泛區逃到陜西的農民,他們挑著鋪蓋行李,要回家鄉。往東去的人太多了,我們全家在票房里等了三天三夜才買到去開封的火車票。
第三天,在站臺上等火車時,我看見幾個身穿綠軍裝的女兵從身邊走過。她們腰扎武裝帶,剪著齊耳短發,軍帽下露出一張張娃娃臉,顯得十分英俊。頭一回看到女兵,覺得很稀罕,我沖著父母說:“爹,媽,快點看,解放軍里有女兵。”說完,我轉身就向那幾個女兵追去,想上前去問問,看人家要不要我。
母親怕我跑丟了,緊趕幾步攆上我,拽住胳膊往回拖,安慰我說:“等你長大了,人家能要你,想當兵媽絕不阻攔。”父親也拍著我的頭夸我有志氣。
火車來了,母親拽著我上了火車。我隔著車窗望著站臺上的女兵,心里充滿無限的仰慕。正是潼關車站這一幕,讓我萌生了當兵的夢想。
回到尉氏縣段莊村,村里給分了土地,我們安了家。里里外外農活兒多,負擔重,我又是家里的老大,就沒有繼續讀書,而是留在家里幫助父母種田做家務。
“媽,媽,俺報名當兵啦!”
1958年,美國不甘心在朝鮮戰場上的失敗,悍然出兵侵占約旦和黎巴嫩,又派第七艦隊在臺灣海峽制造緊張局勢……在這樣復雜的國際背景下,毛澤東主席發出了“大辦民兵師”的號召。
我們段莊大隊積極響應,召開群眾大會成立民兵營,動員青年人踴躍報名當民兵。聽說當民兵能扛著槍進行軍事訓練,我高興得直想蹦起來,馬上擠到人群里去報名。
老民兵隊長梁闖見我剛滿十七歲,還是個身單力薄的黃毛丫頭,一個勁兒地搖頭。黨支部書記任臣考慮到我在村里的工作表現,如抗美援朝時期做軍鞋、辦識字班教婦女學文化、十四歲加入共產主義青年團擔任團支部委員等,便說服梁隊長破例接收我當民兵。
我高興得一溜兒小跑回家,沖著母親喊:“媽,媽,俺報名當兵啦!”心里一激動,竟把民兵的“民”字說丟了。母親正做午飯,聞聲從廚房里跑出來,吃驚地問是不是真的當兵要走了。我趕緊解釋:“當的是民兵,哪兒也不去,在村里搞訓練,不脫離生產。”聽完我的話,母親松了一口氣。
經上級批準,段莊大隊成立了民兵營,組織起民兵五百八十多名,以生產隊為序列,編為十五個民兵排,三十四個民兵班。縣人民武裝部配發輕機槍四挺、沖鋒槍十多支、步槍一百八十多支,每人還配發十發子彈。我被編入第八排第一民兵班,全班有王賢、楊秀蘭、張水生等男女民兵十四人。大家見我是大隊團支部委員,平時工作積極,一致推選我當班長。于是,我領到一支七九式步槍,雖然槍托斑駁有點舊,可背在身上沉甸甸的,那一刻,一種使命感油然而生。
當民兵后,除了干農活兒,還要參加政治學習和軍事訓練。按照上級要求,每月都要進行一百米有依托胸環靶射擊訓練。白天出工干活兒,田間地頭,都是我的訓練場。半晌休息時,婦女們坐在一起做針線拉家常,我用土坷垃(方言,意思是“土塊”)當靶臺,端起鋤把趴在田埂上練瞄準;下工回家走路時,我扛著鋤頭練齊步走和正步走。為掌握要領,我在家中院子里用土坯壘砌一個靶臺,在住室、廚屋的墻壁上都貼上了靶紙。干農活兒回來,趁著吃飯前的空隙,我掂起掃帚把兒當槍桿練瞄準,睡覺前趴在床上練臥姿。晚飯后,我坐在紡花車前紡棉線,口中仍是念念有詞:“左眼閉,右眼睜,找著缺口對準星。三點成一線,打到目標正中間……”
有一回,我燒火做飯,剛把攪好的面糊下到鍋里,一時心血來潮,拿起燒火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著墻上的靶紙練瞄準,忘了鍋里還燒著稀飯。沸騰的稀湯從鍋里漫溢出來,順著鍋臺到處流。母親見狀,氣不打一處來,一怒之下把墻上的靶紙全撕掉了,連土坯靶臺也給拆了,不準我再參加民兵訓練。
原來,母親在村里聽到了風言風語,說閨女家的整天和大老爺們混在一起訓練對名聲不好。母親還認為,扛槍保衛國家是解放軍的事,哪會輪到民兵上戰場,她還拉上幾位親戚一塊兒勸我別再參加民兵訓練。
我則趁熱打鐵,對母親說:“媽,舊社會咱在陜西時為啥受欺負?那些國民黨兵痞為啥吃咱家西瓜不給錢,還拉個死人訛詐咱,把俺爹抓進監獄打得死去活來?不就是因為咱老百姓手中沒有槍桿子嗎?”
母親被我的話戳到了痛處,我接著說起了國內外的嚴峻形勢,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她無言以對。從此,母親不再干涉我參加民兵訓練,我訓練的勁頭更足了。
為練好基本動作,我和男民兵一樣練正步走,趴在田間地頭練匍匐前進,胳膊肘上經常是青一塊紫一塊的,衣服也不知磨爛了多少件。參加訓練如此,回到家里也一樣,幫助母親做飯洗衣服,我樣樣活兒都沒落下。特別是晚上,我滿身疲憊地坐在紡花車前紡棉線,胳膊痛得抬不起來,眼皮澀得直打架。母親心疼地說:“往后家務活兒你別干啦,干好民兵的差事吧。”但我有一股犟勁兒,堅持做到生產、練武、家務三不誤。
功夫不負有心人。大隊組織基干民兵進行實彈射擊,打一百米有依托胸環靶。我持槍在手,按照要領做好姿勢,凝神息氣,槍槍命中靶心,三發子彈打了三十環,一下子在全大隊出了名。支部書記任臣是民兵營的教導員,直接給我母親做工作,要培養我當民兵營副營長,母親心里像灌了蜜一樣甜。我當上副營長不到一年,因成績突出,很快升為民兵營營長。那時,我還不滿十九歲。
民兵是不脫產的國防后備力量,召之即來,來之能戰,高標準嚴要求的軍事訓練是必修課;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只要拿起槍,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都要毫不猶豫地沖上去。
我們村北邊有一塊剛犁過的淤泥地,太陽一曬,全是大土坷垃。我特意選擇這個最艱苦的地方,設立敵情目標,組織民兵攜帶槍支,腰插手榴彈,訓練臥倒匍匐前進。不管身子底下有什么磕絆,都要迅速“爬沖”過去消滅“敵人”。我身先士卒,“爬沖”在前面,帶頭反復訓練。滿地的土坷垃都被磨平了,民兵們衣服磨爛了,一個個胳膊腿紅腫,有的還冒著血。
開封軍分區對基層民兵組織進行訓練驗收,我們段莊民兵營實施實彈射擊演習,民兵們實施一百米有依托實彈射擊,人人都是優秀,受到軍分區的通報表揚。我深深體會到,不論進行什么課目訓練,只有自己以身作則,才能帶出士氣高漲、軍事技術過硬的民兵隊伍。
在訓練實彈射擊的同時,民兵營還要進行手榴彈投擲訓練。最難忘的是第一次投彈訓練,差一點出了事。那天,我選擇村北一處崗地作為訓練場,組織民兵進行投彈演習。當時,我和十三排排長王啟明進入掩體作指導,輪到一個民兵投彈,他平時就膽小,拉開弦之后緊張不已,手一松將手榴彈丟進了掩體內。眼看著手榴彈就要爆炸,他嚇得面如土色,抱住頭趴在地上不敢動。千鈞一發之際,我一個箭步沖過去,飛起一腳將手榴彈踢出掩體,手榴彈當即在空中爆炸了。雖然沒有傷著人,卻讓現場的人們半天才緩過神來。
訓練結束后,我們認真總結教訓,在上級的指導下制定嚴格的投彈訓練規章和紀律,杜絕了此類險情的再次發生。
“
神槍手是靠一種精氣神練出來的”
我從一個不懂事的農家苦孩子,成長為基層民兵干部,是各級黨組織培養的結果,更是永興公社武裝部部長楊富順悉心教導的結果。
楊富順是個老革命,說話快人快語,工作雷厲風行。自大辦民兵師以來,他一直在我們段莊大隊蹲點,嘔心瀝血地抓民兵工作。我剛當上民兵營長時,管理著五百八十多個人和一百八十多條槍,既要不耽誤搞好農業生產,又要完成上級下達的訓練任務,思想壓力很大。楊部長找我談話,鼓勵我說:“秀菊,世上沒有先天的生而知之,只有后天的學而知之。不懂,咱就學,只有干,才會出成績,才會有出息。”
當時,開封軍分區教導隊開辦軍事培訓班,集中培訓全地區各公社的武裝部部長。楊部長自愿放棄學習的機會,極力推薦我去參加培訓。尉氏縣人武部破例批準,讓我這個不脫產的女民兵走進軍營,接受正規的部隊訓練。
參加軍事培訓的公社武裝部長有幾百名,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漢,就我一個女孩子。當時的訓練時值盛夏,我排在隊尾,頂著高溫酷暑,訓練各項軍事課目。那些武裝部部長大多數是從部隊轉業到地方的軍隊干部,有不少人還參加過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軍事技術都很過硬,這給我提供了一個學習的好機會。我一邊訓練一邊觀察。課間休息時,我就一個人在訓練場里頂著烈日繼續練課目。有一天,因出汗過多,身體虛脫而中暑,我眼前一黑,昏倒在訓練場上。眾人將我抬到醫務室急救,我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軍分區首長怕出事,一再勸我休息。我不愿放棄這個難得的學習機會,第二天照常出操參加訓練。
一個多月的軍事訓練結束,經考核我的各科成績都是優秀。通過這次培訓,我對實彈射擊逐漸摸索出了竅門:打二百米無依托靶主要是靠背力,在擊發的一瞬間,子彈觸火出膛產生的后坐力很大,如果背力弱而導致上半身顫抖,就會直接影響到射擊的精確度,肯定打不出好成績。于是,我就注重鍛煉自己的背力和意志力。只要一端起槍,不論現場多么喧囂,眼前感覺空無一人,只有靶牌,捕捉目標后迅速擊發,就能槍槍命中靶心。我把這些竅門用于對全體民兵的訓練,告訴他們“神槍手是靠一種精氣神練出來的”,“寧要十環,不要九點九環”。
1959年10月,開封軍分區舉辦民兵射擊比賽,來自各縣、區的一百八十多名選手參加射擊,每組十人,打第一、第二實彈射擊演練。我進入賽場,領到五發子彈,裝填后先打第一練習一百米胸環靶,一口氣打完,只見報靶員手中的小紅旗,連舉五次,報告五十環,全場掌聲雷動。接下來打第二練習二百米無依托靶,我五發子彈打了四十九環,只差一環就滿貫了。
比賽結束,我以總成績第一名奪魁,軍分區首長和地委、行署領導們都站起來鼓掌祝賀。這時,尉氏縣人武部部長王敬賢來到我身邊,笑著說:“秀菊呀,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王部長不是懷疑我的槍法,是擔心我適應不了這種大場面,臨時慌神就容易出差錯。
此后,我多次參加縣與縣乃至全開封地區的實彈射擊比賽,都能彈彈中靶心,槍槍打開花,被譽為開封地區的“神槍手”。
經黨組織層層審查推薦,我被評選為河南省民兵戰線上的英雄模范,光榮地出席了河南省首屆民兵英模表彰大會,后又被推薦為全國首屆民兵代表大會的女民兵英模代表。
“報告毛主席,我是河南省的,叫王秀菊”
1960年2月20日,我作為女民兵英模代表,到河南省軍區進行一個月的封閉培訓。省軍區首長指示,進京代表要組建民兵方隊,參加五一勞動節天安門廣場大閱兵,接受毛主席的檢閱。我被分配到射擊方隊,每天與正規部隊一樣集中練射擊。后來在淘汰賽中,我和宋學義(狼牙山五壯士的幸存者)、史來賀(新鄉地區劉莊大隊民兵營營長)三人被選中作為河南省代表。
4月16日下午4點,由省軍區司令員畢占云帶隊,河南民兵英模代表團在鄭州火車站登上列車,赴京參加全國首屆民兵代表大會,第二天下午5點多到北京,入住西苑賓館。
18日上午,我們來到天安門廣場,列隊進入人民大會堂,出席全國首屆民兵代表大會。這次會議是新中國成立后召開的第一次民兵盛會,規模之大、人數之多為當時所罕見。出席會議的有民兵代表、復員軍人代表、英雄模范先進人物代表、特邀代表等七千三百余人,全國各大報刊贊譽這是一次空前盛大的“群英會”。
開幕式上,毛澤東主席作重要講話,號召全國民兵武裝起來,勞武結合,為維護國家主權不受侵犯和保衛社會主義建設做貢獻。開幕式結束后是分組學習和討論。兩天后,大會集中安排十多名英模代表作大會典型發言。河南省發言的有兩名代表,史來賀向大會介紹劉莊大隊民兵營建設發展的經驗,我作為女民兵英模的典型,重點講述一個貧苦農家女參加民兵組織,刻苦訓練成“神槍手”的成長經歷。
我只讀過三年書,文化程度不高,發言稿是事先寫好的,多次修改后又背熟了。在主席臺上,我面對著端坐的中央領導和臺下幾千名代表,講述了當民兵習武的苦與樂,博得滿場陣陣掌聲。
22日上午,我坐車來到北京警衛部隊靶場進行實彈射擊,接受毛主席和中央領導的檢閱。河南的代表率先出場進行射擊表演,我被安排在東邊第一號靶臺,一顆心激動得怦怦亂跳,毛主席就在我身后坐著。
陽春四月,風和日麗,能見度很好,是打靶的最佳時機。隨著發令聲響起,我深深呼吸一口氣,凝神瞄準,砰、砰……打完五發子彈,隨即報告:“射擊完畢。”只見報靶員接連舉起五次紅旗,我打了五十環,看臺上響起一片掌聲。
接下來,打難度較大的二百米無依托靶。因為有了第一輪的好成績,我的心態更加平穩,感覺眼前的目標清晰可見。操槍速射,槍槍命中,又打出五十環,全場再一次掌聲雷動。
毛主席高興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我身邊問道:“你是哪個省的代表啊?叫什么名字?”
我急忙立正敬禮,回答說:“報告毛主席,我是河南省的,叫王秀菊。”
這時,畢占云司令員走到毛主席身邊,操著濃重的湘音又說了一遍:“主席,這是河南來的女神槍手。”
毛主席沖著我伸出大拇指,笑著說:“打得好,打得好,你真了不起!”
實彈射擊表演結束后,毛主席代表黨中央、國務院和中央軍委向參加射擊表演的代表,每人發一支國產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和一百發子彈。當我從毛主席手中接過那支嶄新的步槍時,旁邊的攝影記者迅速按動快門拍下了這一激動人心的瞬間。
23日下午,出席會議的英模代表乘車分三批進入中南海懷仁堂,在廣場上列隊等候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在與英模代表們合影時,女民兵代表列隊站在最前排,正好在毛主席的身后,毛主席回頭對我們說:“你們都是女民兵代表,要愛武裝啊!”24日,《解放軍報》頭版頭條刊發了《毛主席接見全國民兵代表會議代表》的消息,并配發了毛主席與代表們的大幅合影照片。
27日下午,在雄壯的軍樂聲中,羅瑞卿宣布歷時十天的全國民兵代表大會勝利閉幕。次日,北京軍區安排與會代表參觀故宮、軍事博物館、農業展覽館、十三陵水庫等名勝古跡和十大建筑。之后,我和代表們還登上天安門城樓,觀賞首都慶祝五一國際勞動節的盛大煙火晚會,在歡聲笑語中度過了一個令人難忘的不眠之夜。
把毛主席發給我的鋼槍傳給兒子
從北京開會回來,我背著毛主席發的鋼槍,十歲那年在潼關火車站看到解放軍女戰士的一幕,又閃現在腦海,我向組織遞交了進軍營當兵的申請。縣人武部部長王敬賢語重心長地說:“秀菊,當民兵和當兵一樣光榮,你是全國有名的女民兵英模,地方更需要你。”
不能實現當兵夢,我心里暗暗發誓,這輩子非軍人不嫁。在縣人武部徐道輪副政委的介紹下,我與在東海艦隊服役的副隊長王啟貴結婚。婚后分居兩地,丈夫為支持我的工作,放棄繼續提職的機會,跨軍種調到河南省軍區,又回到尉氏縣人武部工作。我自己則先后任公社武裝部副部長、黨委副書記、尉氏縣婦聯主任、縣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等職。
職位轉換后,我把毛主席發的那支鋼槍存放在縣人武部軍械庫。每年八一建軍節,我都要把槍從軍械庫里取出來,擦拭掉歲月蒙上的微塵,跟隨民兵預備役人員到訓練場打靶。在清脆悅耳的槍聲中,我禁不住熱血沸騰,思緒回到那激情燃燒的歲月……我決心在有生之年,把這支有著特殊意義的鋼槍傳給子女,讓崇武愛國的精神世代傳承。
我的大兒子海波當兵轉業到地方參加工作,小女兒海燕考入軍校后學的是醫學專業,顯然都不是傳槍人選。只有小兒子海濤,從開封體校畢業后被分配到縣人武部民兵訓練基地工作。1996年,中央軍委命令將縣人武部由地方編制收歸部隊建制。經過考核,政治素質和軍事技能合格的海濤被特招入伍。目睹小兒子的表現,我決定把毛主席發給我的鋼槍傳給海濤,了卻一樁心愿。這個想法得到縣人武部的重視,決定舉行傳槍儀式。
1999年八一建軍節,在縣委、縣政府和縣人武部領導的見證下,我把那支珍藏近四十年的鋼槍從軍械庫里取出來,擦拭一新,鄭重地傳給兒子海濤。海濤立正敬禮,表情嚴肅地從我手中接過毛主席發的那支鋼槍。現場的記者拍下了傳槍的照片,在《當代民聲》雜志上發表了長篇通訊《一個女民兵英模四十年的戀武情結》,后被多家報刊轉載。海濤以傳槍為動力,嚴格要求自己,先后升任軍事科科長、副部長之職。看到孩子的成長和進步,作為母親,我感到無比幸福、自豪。
2003年3月,我完全退休后,仍然牽掛縣里的民兵預備役建設工作,經常深入基層連隊鼓舞年輕的人民子弟兵。
時代洪流滾滾向前,新生一代捧起了接力棒,我揮灑了青春汗水的家鄉熱土越來越好,我的心中涌起無限的感動,也期待我們的國家更加強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