噪聲環境損害鑒定標準化程序與方法構建

摘 要：【目的】為系統性解決噪聲污染糾紛案件中所涉具體鑒定難點問題，亟須構建噪聲環境損害鑒定的標準化程序步驟與技術方法。【方法】基于噪聲產生的原理和傳播方式，以聲源-傳播路徑-環境受體-生物受體的噪聲作用全過程為對象，建立以噪聲源識別、環境損害鑒定和生物損害鑒定三個關鍵環節為重點的噪聲致害案件標準化鑒定程序，詳細分析了各鑒定程序環節中的技術要點。【結果】基于分析研究構建形成一套完整的噪聲污染損害鑒定的全過程程序，提出了各環節可供參考使用的鑒定技術標準及可行的技術方法。【結論】研究結果可為噪聲污染糾紛案件的損害鑒定提供標準化的技術路線和規范程序，有助于化解噪聲污染案件司法實踐中的鑒定糾紛問題。

關鍵詞：噪聲；環境損害；鑒定；標準化

DOI編碼：10.3969/j.issn.1674-5698.2025.03.013

基金項目：本文受湖北省司法鑒定行業2023—2024年度研究課題“噪聲致環境及生物損害鑒定程序與技術方法研究”（項目編號：27）、湖北省2024年度省級標準化試點項目“生態環境損害鑒定評估標準化試點”（項目編號：A類23）和湖北省市場監督管理局2024年度標準化體系建設課題“生態環境損害鑒定評估標準化體系建設”（項目編號：13）資助。

Construction of Standardized Procedures and Methods for Noise Environmental Damage Identification

ZHANG Qiang1，2* CHEN Min-xuan1，2 BAO Mei-ling1，2

（1.Hubei Key Laboratory of Pollution Damage Assessment and Environmental Health Risk Prevention and Control； 2. Eco-environmental Damage Judicial Expertise Center， Hubei Academy of Eco-environmental Sciences）

Abstract： [Objective] To systematically solve the specific identification difficulties in noise pollution dispute cases， it is extremely necessary to establish a standardized procedure and technical methods for identifying environmental damage caused by noise pollution. [Methods] The study is conduct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dentification procedures and technical methods. Based on the generation principle and transmission mode of noise， taking the sound source， propagation path， environmental receptor and biological receptor as objective target， a standardized identification procedure for noise pollution dispute cases is constructed focusing on three key processes： noise source identification， environmental damage identification and biological damage identification. The technical points in each identification procedure are analyzed in detail. [Results] A complete process procedure for identifying noise pollution damage is constructed based on research results， and reference identification technical standards and feasible technical methods are proposed. [Conclusion] The present research results provide a technical route and feasible standardized procedures for monitoring the damage identification of noise， and it also contributes to resolving identification disputes in judicial practice of noise pollution cases.

Keywords： noise， environmental damage， judicial expertise， standardization

0 引 言

噪聲是伴隨著人類活動的發生而產生的，隨著我國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各種關于噪聲侵權糾紛的報道屢見不鮮[1-3]。如何切實保障和維護人民居住環境的安寧和人體精神的健康成為當前亟待解決的問題。由于聲音是由物體振動引起并通過介質以波的形式傳播，故當聲源停止振動后，噪聲所形成的污染則隨即消失，進而導致噪聲污染證據的采集難度大。而社會生活噪聲污染案件中往往還存在著目標聲源以外的其他社會生活噪聲源的干擾，導致噪聲傳播路徑的識別或是反向對噪聲源的溯源判定難度增大。同時，噪聲對人和動物等生物體詳盡的致害機理目前仍未明確，導致生物體損害因果關系的識別往往缺乏直接證據。

此外，由于噪聲有別于傳統的有形污染物的排放，導致其致環境損害程度和范圍及價值的量化缺乏有效且統一的標準。目前，針對廣義的生態環境損害鑒定領域，生態環境部制定并發布了GB/T 39791.1—2020《生態環境損害鑒定評估技術指南 總綱和關鍵環節 第1部分：總綱》等系列共6項國家推薦性標準，但其中并未針對噪聲的特異性制定專門的鑒定評估技術方法[4]。司法部制定并發布了SF/T 0068—2020《環境損害致人身傷害司法鑒定技術導則》等5項行業推薦性或指導性標準，其中有1項關于居住環境的噪聲監測評價技術方法。但在目前的司法鑒定實踐過程中，環境損害類與法醫類司法鑒定的行業差異較大，導致具備復合背景的專業技術人員缺乏，在涉及噪聲污染致環境及致人體損害的鑒定過程中仍是割裂開來進行獨立鑒定，未能較好地實現兩大類司法鑒定的銜接。

因此，本文擬從噪聲的產生、傳播到中間的環境受體，至最終的生物受體的作用路徑出發，針對全過程中需要開展鑒定的各個環節，構建一套完整的標準化噪聲致害案件的鑒定程序，并就程序中的各個部分進行探討分析及提出可行的技術方法，為噪聲污染糾紛案件的開展提供指導。

1 鑒定程序構建

生態環境損害鑒定評估程序主要包括損害調查確認、因果關系分析、損害實物量化、損害價值量化等幾個關鍵環節步驟[4]。根據《環境損害司法鑒定執業分類規定》（司發通〔2019〕56號），噪聲環境損害鑒定主要包括識別噪聲源、確定噪聲致害結果、判定因果關系及評估損害數額等。結合噪聲的產生特點、傳播方式及作用特征，擬構建從源到受體的噪聲致環境及生物體損害的主要鑒定程序環節：

（1）噪聲源識別。根據噪聲來源分類，基于監測數據評價噪聲的達標排放情況，評估噪聲強度和影響范圍。

（2）環境損害鑒定。結合受納環境的聲功能類別，基于監測數據評價受納環境噪聲水平狀況，確定環境損害事實；通過背景噪聲測定、其他干擾聲源的排除等手段，識別存在的噪聲傳播路徑，分析噪聲源與受納環境損害間的因果關系；基于噪聲污染治理等技術措施，合理量化環境損害數額。

（3）生物損害鑒定。鑒定噪聲致受體生物健康及精神損害狀況，確定野生或養殖動物（包括家禽、家畜、水產、特種、娛樂或種用等養殖動物）及人體健康等損害（如死亡、減產、疾病等）數量和程度；根據生物受損特征，分析其與噪聲環境暴露的因果關系。

2 聲源識別與監測

在噪聲污染糾紛鑒定中，一般可通過收集分析基礎信息，并基于經驗判斷從受納環境反向溯源識別潛在噪聲源，然后對疑似噪聲源進行監測和評價，最終確認噪聲超標排放的損害行為。根據噪聲產生來源，《中華人民共和國噪聲污染防治法》中將噪聲分為工業噪聲、建筑施工噪聲、交通運輸噪聲和社會生活噪聲共四大類。因此，針對噪聲源的監測評價可圍繞上述四大類噪聲的特點和監測技術規范要求開展。

2.1 工業噪聲

工業噪聲是指在工業生產活動中產生的干擾周圍生活環境的聲音。其主要是生產過程中各種機械設施運行導致的振動、摩擦、撞擊以及氣流擾動而產生的聲音，包括生產工藝設施噪聲、輔助制冷通風設備噪聲、裝卸運載過程噪聲等諸多類型。工業企業和固定設備廠界環境噪聲排放限值及其測量方法可根據GB 12348—2008《工業企業廠界環境噪聲排放標準》進行。該標準中載明了工業企業廠界外0～4類聲環境功能區晝間和夜間的環境噪聲排放限值及夜間頻發噪聲和偶發噪聲的評價標準，同時針對監測過程明確了噪聲測量儀器、測量氣象條件、噪聲源工況、測點布設、穩態和非穩態噪聲的測量時段等具體要求。

2.2 建筑施工噪聲

建筑施工噪聲是指在建筑施工過程中產生的干擾周圍生活環境的聲音。其主要是由施工作業過程中的各種打樁機、攪拌機、卷揚機、振搗器、切割機、塔吊等機械設備運行，工人搭建腳手架、澆筑混凝土、裝卸材料等作業產生。建筑施工場界環境噪聲排放限值及測量方法可根據GB 12523—2011《建筑施工場界環境噪聲排放標準》進行。該標準規定了晝間和夜間建筑施工過程中場界環境噪聲排放限值，以及監測儀器設備和技術方法。

2.3 交通運輸噪聲

交通運輸噪聲是指機動車、鐵路機車車輛、城市軌道交通車輛、機動船舶、航空器等交通運輸工具在運行時產生的干擾周圍生活環境的聲音。關于鐵路噪聲排放的標準有GB 12525—90《鐵路邊界噪聲限值及其測量方法》，其規定了晝間和夜間鐵路邊界噪聲限值以及具體的測量技術要求。此外，關于各類型交通工具作為噪聲源的噪聲限值及測量方法的標準，包括GB/T 3450—2006《鐵道機車和動車組司機室噪聲限值及測量方法》、GB/T 12816—2006《鐵道客車內部噪聲限值及測量方法》、GB 14892—2006《城市軌道交通列車噪聲限值和測量方法》、GB/T 25982—2010《客車車內噪聲限值及測量方法》、GB1495—2002《汽車加速行駛車外噪聲限值及測量方法》、GB16170—1996《汽車定置噪聲限值》等。對于其他暫未有明確的排放標準要求的交通運輸噪聲，則需要結合具體的受體環境類型判別其排放是否造成噪聲污染。

2.4 社會生活噪聲

社會生活噪聲是指人為活動產生的除工業噪聲、建筑施工噪聲和交通運輸噪聲之外的干擾周圍生活環境的聲音。GB 22337—2008《社會生活環境噪聲排放標準》對營業性文化娛樂場所和商業經營活動中可能產生環境噪聲污染的設備、設施邊界晝間和夜間噪聲排放限值和測量方法作出了規定。但是，社會生活噪聲不同于固定源的工業生產、建筑施工以及移動源的交通運輸噪聲，其來源更為廣泛、傳播途徑差異較大、與受體環境關系復雜。而GB 22337—2008僅解決了社會生活噪聲部分噪聲的管理、評價與控制要求。因此，若出現其他類型社會生活噪聲的排放情況往往需要結合受體環境的噪聲水平進行綜合評價。

2.5 噪聲測量值修正

需要注意的是，上述關于工業企業、建筑施工、鐵路邊界和社會生活噪聲的排放控制標準中均提出了對背景噪聲進行測量的要求。因此，在鑒定過程中首先應根據各排放標準中的測量結果修正表，將噪聲測量值與背景噪聲值的差值取整后對噪聲測量值進行修正。如果無法滿足修正條件或存在其他特殊情況的，可根據HJ 706—2014《環境噪聲監測技術規范 噪聲測量值修正》對噪聲測量值進行修正與數值修約。

3 環境損害鑒定

3.1 損害確定

在識別出噪聲源的損害行為后，進一步對受體環境所受影響展開評價，主要監測受納環境的當前噪聲水平，并結合環境基線水平，從而確認損害事實。一般情況下，生態環境損害的確定是通過對比評估區生態環境及其服務功能現狀與基線，以確定評估區生態環境損害的事實和損害類型。通常用于確定損害的指標往往是環境介質中的污染物濃度、污染物導致的生物毒性反應、生物個體死亡或病變等異常、生物種群特征不利改變、區域服務功能降低或喪失等[5]。而噪聲是由物體間的碰撞或振動產生，并以能量的形式向外輻射傳播，并直到能量完全消失為止[6]。因此，目前所監測到的噪聲分貝值實質上是一種能量值，其與一般以物質形態向環境介質中排放的污染物存在極大的差異，與前述常用于確定環境損害的指標無法很好匹配。因此，對于噪聲類案件的損害確定，通常可結合受體環境聲功能類別來直接評價其聲環境質量的達標與否。

對于除機場周圍區域外的一般聲環境功能區，主要包括康復療養區、居民區、商業區、工業區，以及鐵路、高速公路、城市道路、內河航道等交通干線周邊等區域，GB 3096—2008《聲環境質量標準》規定了各類聲環境功能區的噪聲限值標準，并提出了聲環境功能區和噪聲敏感建筑物的監測方法。同時，SF/T 0109—2021《環境損害司法鑒定中居住環境噪聲的測量與評價》對居住環境噪聲的測量方法與結果評價也做了較為詳細的規定。因此，對于一般聲環境區域的噪聲環境損害可依據該標準進行評價，判別受納環境區域是否存在聲環境質量超標情況，用以確定噪聲環境損害事實。

針對特定的機場噪聲，GB 9660-88《機場周圍飛機噪聲環境標準》明確規定了機場周圍一類和二類區域環境的飛機噪聲標準限值，GB 9661-88《機場周圍飛機噪聲測量方法》提出了機場噪聲的具體監測方法和測量要求。

此外，關于居民樓內設備產生噪聲污染問題是當前噪聲侵權責任糾紛案件中較多的一個類型。在原《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噪聲污染防治法》中并未明確居民樓內為本樓居民日常生活提供服務而設置的設備（如電梯、水泵、變壓器等設備）產生噪聲的排放標準。而依據該法制定和實施的國家環境噪聲排放標準GB 12348—2008和GB 22337—2008都不適用于這類噪聲的評價。為解決此問題，新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噪聲污染防治法》第六十八條規定：“居民住宅區安裝電梯、水泵、變壓器等共用設施設備的，建設單位應當合理設置，采取減少振動、降低噪聲的措施，符合民用建筑隔聲設計相關標準要求。”因此，可依據新法規定采用GB 50118—2010《民用建筑隔聲設計規范》中對于住宅建筑允許噪聲級標準和室內噪聲級測量方法的要求開展鑒定工作。

3.2 因果關系

在完成噪聲源識別和確定受納環境的噪聲污染損害后，需進一步識別二者間的噪聲傳播路徑，即建立起噪聲源排放與受納環境損害間的因果關系。在理想條件下，主要可從排除或控制其他聲源的干擾和人為控制目標聲源的產生與停止2方面來識別損害的因果關系。例如在司法行政（法律服務）案例庫中的“某抽水蓄能公司對村民室內疑似噪聲污染情況的環境物證司法鑒定案”，為識別該蓄能電站運行噪聲對鄰近村民民房的影響，采取的主要措施如下：（1）將村民家養禽畜和貓狗等帶出所測村莊，并在村道設置卡口限制車輛通行，盡量減少其他噪聲干擾；（2）所測民房內切斷電源或關閉所有家電噪聲源（如電視機、空調機、排氣扇以及鎮流器較響的日光燈、運轉時出聲的時鐘等）并關閉門窗，停止人為活動等噪聲干擾；（3）人為控制蓄能電站的不同工況模式，包括抽水蓄能、停止運行、放水發電。

而在噪聲污染糾紛較大，雙方當事人對于解決糾紛訴求不一致的情況下，對于干擾噪聲的排除和目標噪聲的直接響應測定就會存在較大的難度。尤其是在噪聲情況極為復雜的城市環境中，往往需要開展長時間的背景調查和初步測定，摸清目標聲源的產生規律后，在目標聲源產生間隙且無明顯突發噪聲干擾情況下測定背景噪聲。聲源、背景噪聲與受納環境噪聲的測定應當同步，當條件不滿足時也盡量保持分別測量的各種客觀條件一致。然后對長期的噪聲監測數據進行分析，做出科學的判斷與意見。

3.3 損害量化

對于一般有形污染物質所致生態環境損害的量化往往是基于基本恢復方案，主要采用針對減輕或消除污染以及恢復受損環境的成本費用方法。而噪聲控制問題主要包括3個基本因素，即噪聲源、傳播途徑和接收者[7]。因此，結合噪聲污染特點，參照一般生態環境損害的量化方法，對于噪聲致環境損害的量化可從源頭主動控制、傳播路徑阻隔以及受體端防護措施的經濟成本費用來計量。噪聲源的主動控制措施在于減少及降低噪聲的產生，如王瑞豐[8]在35kV電氣設備運行中設計可將噪聲捕獲并轉化的主動控制系統，成功在電氣設備源頭削弱電磁噪聲的產生。常見的噪聲傳播路徑阻隔措施主要是聲屏障技術，如在城市建筑工程鉆探中安裝井場聲屏障，或采用吸音材料密閉柴油機作業空間，以削弱施工噪聲的傳播[9]。而噪聲的末端防護實際上也屬于噪聲傳播阻隔技術，如在居民小區種植樹木、草坪等綠化帶，住宅裝修采用隔音玻璃、吸聲墻體材料等，最終實現室內居住環境噪聲的削弱與達標。因此，噪聲致環境損害的量化則可基于采取的降噪工程措施，以工程費用來主要表示。

當受納環境是以提供服務為主，其受噪聲影響所產生的服務性期間損害則主要基于補償性恢復方案，可采用等值分析等方法來計算，具體參見GB/T 39791.1—2020附錄B。

4 生物損害鑒定

4.1 人身傷害

（1）損害鑒定

環境損害后因污染物的蓄積效應而導致人的健康乃至生命遭受侵害，造成人體疾病、傷殘、死亡或精神狀態的可觀察的或可測量的不利改變稱之為人身傷害。根據SF/T 0068—2020，常見環境損害致人身傷害包括：個體死亡；損傷或殘疾；臨床檢查可見特異性或嚴重的非特異性臨床癥狀或體征、生化指標或物理檢查結果異常，按照ICD-10《疾病和有關健康問題的國際統計分類》明確診斷為某種或多種疾病的；雖未確定為死亡、傷殘或疾病，為預防人體出現不可逆轉的器質性或功能性損傷而必須采取臨床治療或行為干預的。在當前的鑒定實踐和研究中，噪聲致人身傷害的類型主要是聽力損傷，當然也不乏噪聲致精神障礙和其他各種疾病的相關案例[10-13]。

在噪聲致聽力損傷的鑒定與評估中，可基于SF/T 0068—2020中對于一般性環境損害致損傷程度或致殘程度評定的要求，按照SF/T 0111—2021《法醫臨床檢驗規范》中規定的方法，對疑似因環境損害的傷者進行臨床檢查，評定其損傷程度或損傷致殘程度。該標準中對于位聽神經損傷要求主要檢驗聽覺功能與前庭平衡功能，按照GA/T 914—2010《聽力障礙的法醫學評定》或SF/Z JD0103001—2010《聽力障礙法醫學鑒定規范》的規定進行聽覺功能檢驗；按照SF/Z JD0103009—2018《人體前庭、平衡功能檢查評定規范》的規定進行前庭平衡功能檢驗。對于聽覺功能損傷按照GA/T 914—2010或SF/Z JD0103001—2010的規定進行檢驗。此外，因長期職業接觸噪聲所致聽力下降的診斷及處理可參照GBZ 49—2014《職業性噪聲聾的診斷》。該標準規定了職業性噪聲聾的診斷原則、診斷分級及處理原則。

環境因素對人體健康的影響可能是多種多樣的，除了明確的疾病或損傷外，還有許多可能是主觀感覺、精神因素甚至是社會-心理因素的各種表現[14]。因此，對于噪聲可能導致的精神問題而言，在司法鑒定過程中所能認定的應以國際上普遍接受的符合醫學科學認知的健康問題為準。

（2）因果關系

不論是噪聲致人體的損傷還是精神障礙，在完成對損害結果評定的基礎上，鑒定的關鍵仍在于對因果關系的識別。GB/T 39791.1—2020較為原則性地提出了時間順序分析、污染物同源分析、遷移路徑合理性分析、生物暴露可能性分析和生物損害可能性分析，為因果關系的識別僅提供了基本性的理論方法。人體健康受多種因素影響，在環境污染與健康傷害的實際調查中很難在短時間內得出存在明顯因果關系的結論。因此，基于及時采取必要的控制措施、保護人群健康的目的，SF/T 0068—2020提出了優勢證據原則，即在鑒定實踐中只要證明環境污染與健康危害之間存在某種必然的聯系，各種證據可形成科學原理上的因果關系鏈且能彼此印證，并在所收集的證據范圍內排除其他合理性懷疑，即可表明環境污染對健康的影響。對于因果關系的判斷方法，SF/T 0068—2020中推薦了直接判斷法、概率性因果關系法、流行病學因果關系法和間接反證法。相關推薦方法仍無法識別出因果關系時可考慮參考使用。

（3）損害賠償

基于SF/T 0068—2020，對于人身傷害賠償數額可按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法釋〔2003〕20號）的要求計算，對于精神損害撫慰數額可按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法釋〔2001〕7號）的要求計算。

4.2 動物損害

噪聲致動物損害的案件中常見受害對象為養殖動物。此類案件鑒定的核心要點仍在于對因果關系的鑒定和損害的量化問題，由于缺乏相關技術規范和標準方法，目前的鑒定實踐中也多是借鑒人身傷害的因果關系判斷方法原則，如采用直接因果關系判定加排除其他因素的方式來進行。

直接判斷法往往可基于一定時間和空間范圍內的統計數據或相關研究成果開展。如郝慶麗等[15]研究表明，62.70 dB（A）或更高水平的噪聲會迫使鳥類產生退避行為；石闖等[16]研究表明，100 dB SPL寬頻帶白噪聲單次有限暴露可以造成小鼠出現一定程度的聽力損害；俞發榮等[17]研究表明，噪聲污染能顯著影響大鼠血激素水平和熱休克蛋白-70的表達；楊岳偉[18]發現建筑施工噪聲導致仔貂死亡及母貂流產、食仔等行為的發生，機械噪聲和施工噪聲造成狐貍和貉子流產、幼仔死亡、母狐自噬而死的情況。

此外，基于直接因果關系判斷的基礎上，在具備條件的情況下，可進一步通過排除其他干擾性因素以進一步強化因果關系。在強悅[19]基于噪聲污染影響鑒定的仔豬繁育場重置經營損失評估研究中，其首先通過統計分析高速公路建設前后兩個時期某養殖場的母豬產仔情況，發現母豬受胎率平均下降了12.41%，均產活仔數下降了2.3頭，尤其是對第二胎的影響最大，下降了5.78頭。然后通過對流產和死亡的母豬以及相應的仔豬進行解剖，排除易導致母豬流產的呼吸綜合征、偽狂犬、豬乙型腦炎，以及豬細小病毒病4種常見疫病的影響因素外，最終確定高速公路噪聲與母豬產仔率下降的因果關系。

對于動物損害所涉直接經濟價值的量化，多是基于受損動物的個體數量和質量，采取市場價值法予以核算，一般需要根據同種類、同時期、同地區等多重因素下的動物市場價格予以確定。而對于噪聲產生中長期影響的消除，往往可以采用重置（機會）成本核算法[18]，即以現行的市價為標準，以重新獲取相同資產所需的相關費用項目為依據，進行逐項計算，然后將其累加得到的資產就是資產的重置成本。

5 結 論

1）結合噪聲的產生特點、傳播方式及作用特征，構建以噪聲源識別、環境損害鑒定和生物損害鑒定3個關鍵環節為重點的噪聲致害案件標準化鑒定程序，基本涵蓋了噪聲污染糾紛案件中可能涉及的各種鑒定事項，并對各鑒定事項的操作開展列明了應當采用的技術標準和可適用的技術方法。

2）由于現階段相關技術標準體系尚未健全，需要行政管理部門結合當下的實際需求和實踐經驗逐步完善。實現從源頭經路徑到受體的全過程精準識別，做好環境損害與法醫臨床等學科間的銜接和融合，進而更加科學準確地鑒定噪聲對環境以及生物體的影響，更好地保障人身和精神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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