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檔案開發”的要素框架構建與實證分析

摘要：檔案事業正處于數智化轉型期，技術變遷等環境因素對檔案開發工作產生重要影響。論文基于文件連續體理論模型，構建了“AI+檔案開發”的四維要素分析框架。首先，從互動、制度、文件保存形式和證據四個方面，系統識別出“AI+檔案開發”的開發行為、開發主體、開發形式及開發意義要素；其次，從四維要素維度展開理論闡釋，深入解讀“AI+檔案開發”過程中的互動推進、身份重構、模式創新及價值轉化關系；最后，選取法國Socface歷史檔案開發項目作為典型案例，通過實證分析，驗證要素框架的實踐解釋力，為我國檔案事業數字化轉型提供理論參照與實踐范式。

關鍵詞：人工智能 檔案開發 文件連續體 要素框架

Abstract：The archival industry is currently un？ dergoing a period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environmentalfactorssuchastechnological changes have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archival de？ velopment. Therefore， based on the theory of re？ cords continuum， this article constructs a four-di？ mensional element analysis framework for AI+ar？ chival development. Firstly， the system identifies the development behavior， development subject， developmentform，anddevelopmentsignifi？ cance elements of AI+archive development from four aspects： transaction， system， recordkeeping containers， and evidentiality； Subsequently， theo？ retical interpretation is carried out from the per？ spective of four- dimensional elements， delving into the interactive promotion， identity recon？ struction， mode innovation， and value transforma？ tion relationships in the process of AI + archival development ； Finally， the Socface Historical Ar？ chives Development Project in France was se？ lected as a typical case， and the practical explana？ tory power of the element framework was veri？ fied through empirical analysis， providing theoreti？ cal references and practical paradigms for the dig？ ital transformation of China’s archival industry.

Keywords：Artificialintelligence；Archivedevel？ opment；Recordscontinuum；Elementframework

在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驅動檔案工作數智化轉型的背景下，技術生態、制度環境與社會需求的耦合效應使得檔案開發要素呈現動態重構特征，需重新聚焦開發要素的識別和優化，構建適應技術特性的檔案開發要素框架，以確保技術賦能過程中檔案真實性保障鏈與價值詮釋邏輯的完整性。因此，本文基于文件連續體理論模型，落腳于互動（Transaction，T）、身份（Identity，I）、文件保存形式（Recordkeeping containers，R）和證據（Evidenti？ ality，E）四方面，提出“AI+檔案開發”的要素框架（以下簡稱TIRE要素框架），研究“AI+檔案開發”的開發行為、開發主體、開發形式和開發意義要素的組合關系，并結合典型案例進行實證分析，探討TIRE要素框架在實踐中的具體運用，以期推動“AI+檔案開發”的導向化、模塊化和協同化，提升“AI+檔案開發”的工作質效。

一、緣起：要素框架的提出背景

數智時代，AI技術廣泛運用至社會各領域，為檔案事業帶來新的發展機遇。檔案資源從數字化呈現到數據化挖掘，再到智慧化開發，從傳統的重藏輕用、服務單一向需求至上、知識賦能轉變。《“十四五”全國檔案事業發展規劃》明確提出要積極探索知識管理、人工智能、數字人文等技術在檔案信息深層加工和利用中的應用。[1]區別于傳統開發形式，“AI+檔案開發”是對檔案信息進行“智慧性開發”，具備全面性、廣泛性、徹底性、精細性、自動性、智慧性特征。[2]

在實踐工作方面，各地檔案局、檔案館積極推動AI在檔案開發中的應用。例如，北京市檔案局發起共建“首都智慧檔案聯合創新實驗室”，致力于廣泛匯聚智庫外腦等各方力量，推動AI在檔案開發工作中的實際應用；[3]浙江省檔案館與國家級AI+檔案聯合實驗室共同簽訂戰略合作協議，在AI+檔案智慧化開發上開展聯合攻關；[4]福建省檔案館設計并訓練了深度神經網絡輔助開放審核算法模型，編制了檔案開放審核關鍵詞表，提升了檔案開放審核工作效率，便捷了檔案資源開發利用。[5]

在理論研究方面，學界目前關于“AI+檔案開發”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兩方面。一是從開發的檔案資源特點出發，研究AI在不同類型檔案資源開發中的運用策略。例如，崔偉等[6]在論述音視頻檔案管理中應用AI技術必要性的基礎上，提出了應用AI技術的原則，并基于實際業務分析設計了AI技術在音視頻檔案收、管、存、用全業務流程的應用場景方案；李穎等[7]基于“跟著檔案觀上海”數字人文平臺，提出將GIS與3D建模技術結合重建數字世界、以信息可視化構建檔案數據隱性聯系和以生成式人工智能激發數字人文活力的歷史檔案開發策略；瑞查茲（RICH？ ARZ）等[8]通過半監督機器學習技術對歷史檔案文獻進行字符識別，輔助歷史檔案數據的深度開發。二是從開發的用戶需求出發，研究AI提升用戶利用檔案資源開發成效的路徑選擇。例如，周林興等[9]提出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下檔案文化智能傳播的應對思路，強調從空間建設、內容供給、媒介選擇和對象服務四個維度制定傳播策略；周子晴等[10]將感官體驗和檔案記憶相關聯，提出借力AI技術構建多感官體驗視域下檔案記憶資源開發路徑；李諾[11]在分析檔案館應用虛擬數字人技術賦能用戶服務必要性的基礎上，探討了可賦能的多重檔案館智慧服務場景；比特納（BüTTNER）[12]利用AI提升個性化和細粒度的檔案信息檢索，以滿足用戶不同場景的應用。

綜上，上述研究主要從技術維度出發，即通過技術適配性分析解決“如何做”的問題，旨在建立AI技術在檔案開發場景中的方法論體系，呈現策略導向型研究特征。然而，在要素分析層面，現有研究存在明顯局限，較少關注AI驅動下檔案開發工作環境的變化，對“AI+檔案開發”工作的要素識別與優化研究不足，缺乏對技術主體、數據資源、開發形式等核心要素的協同關系研究，難以支撐AI賦能檔案開發的多維價值實現。因此，本文聚焦于AI技術與檔案資源開發的融合路徑，基于文件連續體理論模型提出了TIRE要素框架，嘗試發現“AI+檔案開發”過程中的關鍵要素，搭建起“AI+檔案開發”的組件架構，旨在提升“AI+檔案開發”的工作質效。

二、探微：要素框架的構建過程

文件連續體模型經由弗蘭克·阿普沃德（Frank Upward）于20世紀90年代完整清晰地論證后正式提出，該理論要求建立一個自下而上的、可靠的文件保存體系，以完整保存集體記憶，促進社會民主發展。[13]目前學界關于文件連續體理論模型的解讀較為豐富，連志英[14]在《一種新范式：文件連續體理論的發展及應用》一文中，將文件連續體的四軸稱為互動軸、身份軸、文件保存軸和證據軸，四維稱為形成維、捕獲維、組織維、聚合維。其中聚合維及該維度四個軸上坐標——目的、制度、檔案集合、集體記憶，是TIRE要素框架構建的關鍵。

TIRE要素框架的構建過程包括三個步驟：一是基于文件連續體理論模型確定構建基礎；二是通過確定“AI+檔案開發”應用方向樹立構建導向；三是提出具體分析錨點以明確構建內容，具體構建過程如圖1所示。

（一）要素框架的構建基礎

該步驟主要分析文件連續體理論模型在“AI+檔案”工作中的邏輯適配度，確定TIRE要素框架的構建基礎。

首先是研究對象層面的契合。文件連續體強調文件在時空維度中的多維關聯性，這與AI驅動的檔案數據治理需求高度契合。AI技術依賴數據的連貫性進行模型訓練和預測分析，文件連續體理論的全生命周期管理框架，為AI提供了結構化數據流動的基礎。此外，理論模型的“四維”時空延伸思維與AI技術對檔案數據的實時采集、動態分類和智能檢索賦能工作相呼應。其次是主體協同的耦合。文件連續體理論強調檔案管理中的多元主體協作，而AI技術的引入重構了協同工作模式。傳統檔案管理依賴人工主導，而AI通過“初審—復審”機制實現人機分工，從單一主體到人機合作。由于AI驅動下檔案工作的復雜性，強調不同階段主體的責任銜接，實現跨部門協作。最后是管理流程動態化和智能化的共同目標導向。

由此發現，盡管文件連續體理論模型提出至今已有幾十年，但在AI技術與檔案工作深度融合的背景下，仍展現出顯著的理論適配性與實踐指導價值，能夠為TIRE要素框架提供理論基礎支撐。

（二）要素框架的構建導向

該步驟主要將文件連續體理論模型第四維度（聚合維）和“AI+檔案開發”進行關聯，確定TIRE要素框架的適用領域，為TIRE要素框架的構建樹立實踐導向。

一方面，是第四維度的多源異構數據整合需求與AI技術優勢的契合。第四維度的核心目標是實現檔案資源在時空和邏輯上的動態聚合，涉及多來源、多格式數據的整合。傳統檔案管理系統受限于結構化處理能力，難以高效整合非結構化數據。AI技術能夠通過語義分析、實體識別和關聯挖掘，突破數據孤島，建立跨領域關聯。這種技術特性與第四維度強調的“全宗集合”和“社會記憶”目標高度契合。另一方面，是第四維度的協同治理關聯需求與AI技術優化需求的匹配。第四維度要求建立跨機構、跨領域的協同治理機制，而“AI+檔案開發”需依賴制度與技術的深度耦合。這種制度與技術的耦合性，使得“AI+檔案開發”必須優先解決第四維度中主體權責界定、數據共享規則等制度性難題，而非單純關注單一環節的技術優化。

綜上，文件連續體理論模型的第四維度關注的是“外部”事務，即各個組織機構或行動者的檔案如何聚合在一起形成社會記憶。[15]而AI技術驅動的檔案開發的本質在于通過技術賦能實現檔案數據的深度聚合與智能增值，在實踐邏輯上與第四維度的核心訴求高度契合。

（三）要素框架的構建內容

該步驟主要抽取文件連續體理論模型第四維度的四軸作為“AI+檔案開發”要素識別框架的核心主軸，構建TIRE要素框架的基本結構，并進一步識別文件連續體理論模型第四維度的四軸在“AI+檔案開發”中分別對應的軸上坐標，確定TIRE要素框架的關鍵組件。

TIRE要素框架聚焦于文件連續體第四維度，以四軸搭建核心框架，即互動（T）軸、身份（I）軸、文件保存形式（R）軸、證據（E）軸；抽取第四維度中對應的目的、制度、檔案集合和集體記憶四個軸上坐標作為關鍵組件，以此探討“AI+檔案開發”工作中開發行為、開發主體、開發形式、開發意義要素的作用關系，是文件連續體理論模型第四維度在“AI+檔案開發”領域的具象化體現。在實際運用中，四軸提供分析層次，四個軸上坐標則提供分析錨點，共同促成TIRE要素框架在“AI+檔案開發”中的應用。下面對構建內容作進一步解釋，從理論層面論證要素框架的合理性。

文件連續體第四維度“互動軸”上的坐標是“目的”，強調檔案開發工作需圍繞價值創造目標有序推進。在“AI+檔案開發”場景中，“目的”具體表現為檔案工作目標與用戶需求的緊密契合，并根據不同階段的實際情況進行階段目標的動態調整，要求檔案部門能及時掌握用戶需求，并積極響應調整。在前期準備階段，需聚焦于深入了解用戶需求。進入開發階段，則圍繞前期針對用戶需求而預設的階段目標，有針對性地優化檔案資源處理流程。因此，在TIRE要素框架中，“目的”揭示“AI+檔案開發”的互動推進關系，用以分析開發行為要素。

文件連續體第四維度“身份軸”上的坐標是“制度”，強調檔案開發工作需搭建起具備多元身份關系的協同網絡以達成共識。在“AI+檔案開發”場景中，“制度”具體表現為技術開發者、檔案管理者、業務部門、立法監管機構及社會公眾等主體在共同認可的制度之下，通過AI平臺實現跨角色協作，各方在數據共享、模型優化和場景應用中形成動態互嵌，共同驅動檔案資源從生成、管理到智慧化利用的連續價值釋放。因此，在TIRE要素框架中，“制度”揭示“AI+檔案開發”的身份重構關系，用以分析開發主體要素。

文件連續體第四維度“文件保存形式軸”上的坐標是“檔案集合”（多個組織機構的文件組合形式），強調檔案開發工作需基于檔案資源特征與實際開發需求確定合適的開發方式。在“AI+檔案開發”場景中，“檔案集合”具體表現為通過AI技術實現檔案數據的動態聚合與智能協同，形成“人機共治”的檔案開發模式。因此，在TIRE要素框架中，“檔案集合”揭示“AI+檔案開發”的模式創新關系，用以分析開發形式要素的影響。

文件連續體第四維度“證據軸”上的坐標是“集體記憶”（檔案價值的社會性延伸），強調檔案開發工作需以最大限度實現檔案價值及增值，促進檔案的利用和再利用。在“AI+檔案開發”場景中，“集體記憶”具體表現為技術賦能下的社會價值重構，通過AI對海量檔案數據的語義分析、知識關聯與記憶聚合，將傳統以機構為中心的檔案記憶升維為可交互、可拓展的社會化集體記憶網絡，實現檔案數據從“機構憑證”到“社會遺產”的價值升華。因此，在TIRE要素框架中，“集體記憶”表示“AI+檔案開發”的價值轉化關系，用以分析檔案開發意義要素。

三、延伸：要素框架的實證分析

筆者選取法國Socface項目[16]進行實證分析，從實踐層面驗證要素框架的可行性。Socface項目由法國國立人口研究所和特科利亞（Teklia）公司牽頭，法國國家檔案館與巴黎經濟學院聯合發起。該項目旨在利用法國1836年至1936年共計20次人口普查形成的檔案數據，研究法國經濟、社會、人口等領域百年間的演變。項目周期從2021年9月到2025年3月，按階段完成相應檔案資源的收集、處理、標準化和聚合，最終在法國國家檔案館網站提供數據的公開訪問利用。該項目的實施有助于大規模歷史檔案文獻研究的開展，并為法國勞動力市場變化、移民因果關系探究等提供寶貴的資料。

（一）行為要素：面向公眾的開放數據庫構建

互動（T）軸上的坐標“目的”用于分析“AI+檔案開發”的開發行為要素，重點關注互動推進關系，其在Socface項目中的具象化實踐表現為面向公眾的開放數據庫的構建。

數智時代，受技術環境變遷和政策激勵導向的影響，檔案部門要及時適應信息環境和用戶行為的變化，基于用戶需求提供更多便捷適用的檔案服務。因此，Socface項目深入挖掘人口普查檔案數據，以此滿足法國公眾需求。借助AI技術，Socface項目顯著提高數據聚合效率，同時也提高聚合的準確性和可靠性。Socface項目通過建立數據集合關聯，建設一個包含百年間居住在法國的所有個人信息的開放數據庫。該項目分階段完成最終目標，提出“三步走”計劃。第一步是做好數據的收集與處理。在多方機構合作下，對1836—1936年的人口普查檔案掃描圖像及相關元數據進行收集。第二步是實現數據的關聯。通過開發自動學習模型對人口普查檔案掃描圖像進行特征分析，借助自動匹配技術實現個人數據的相互關聯。第三步是利用數據展開深入研究。建設開放數據庫并在法國國家檔案館網站上提供公開訪問權限，允許利用數據展開研究。Socface項目將對每個階段工作任務進行質量評估，檢驗是否符合階段目標需求，評估團隊由研究人口、經濟、歷史的專家學者組成，充分發揮專家智慧，提升項目實施效果。

（二）主體要素：協同理念下多方機構的合作

身份（I）軸上的坐標“制度”用于分析“AI+檔案開發”的開發主體要素，重點關注身份重構關系，其在Socface項目中的具象化實踐表現為協同理念下多方機構的合作。

Socface項目共有四家主要的合作機構，分別是法國國立人口研究所、Teklia公司、法國國家檔案館和巴黎經濟學院，另外還涉及法國國家科研署和法國各公共檔案服務機構。其中法國國立人口研究所是一家專門從事人口研究的公共研究機構，負責分析人口普查檔案數據中關于人口結構變遷的部分。Teklia是一家專門從事AI技術研究的公司，負責提供基于機器學習、深度學習和自然語言處理的數據處理方案，負責開發Socface項目中使用的數據分析模型。法國國家檔案館則負責制定檔案資源開發工作制度，協調與法國多個公共檔案服務機構的合作，收集、保存檔案數據，推廣、宣傳項目的研究成果。巴黎經濟學院是法國經濟學研究和培訓的中心之一，在利用空間數據研究城市化和移民方面擁有廣泛的知識，其組建的“經濟和社會史”專題組致力于研究1836—1936年間的經濟和社會現象，補充人口普查檔案數據反映的深層次的社會經濟現象。

多方機構有效開展合作的原因歸根結底在于構建了機構共同認可的多元合作制度，具體表現如下。一是確立協同服務理念。法國政府堅持民主透明傳統，尊重公民的信息獲取權，設立國家首席數據官，倡導各方機構共同推動數據的開放和利用。二是具備項目基金的支持。Socface項目具備可靠的經費支持，由法國國家科研署資助，并接受其監督。當各方機構在資金上得到保障時，可以更加專注于項目本身，減少因資源短缺而導致的合作障礙，確保項目的順利進行。三是公共數據再利用制度的規定。Socface項目在《公眾與行政部門關系守則》下開展，該守則將公共信息的重復使用定義為第三方將公共信息用于制作或接收文件的公共服務任務以外的目的。[17]一般而言，Socface項目所使用的檔案資料都在公共信息重復使用的范圍內，如果超過這一限定范圍，就必須遵守地方當局在必要時采用的有償再利用制度，因此，項目組還會與各數據來源機構簽訂相關協議，保證項目的推進。

（三）形式要素：漸進式人機協同數據處理模式

文件保存形式（R）軸上的坐標“檔案集合”用于分析“AI+檔案開發”的開發形式要素，重點關注模式創新關系，其在Socface項目中的具象化實踐表現為漸進式人機協同數據處理模式。

一是在數據收集階段，Socface項目致力于實現檔案資源開發的高效化。通過選取人口普查填寫表單的掃描圖像，可以在保證檔案原件不受損耗的同時，大幅減少物理存儲空間和人工翻閱時間。通過制定標準化協議，完成對人口普查檔案元數據的收集，確保檔案數字化、分類和保存方式的一致性。二是在數據清洗階段，Socface項目致力于實現檔案資源開發的規范化。首先，規定統一以CSV格式導入元數據，并允許用戶手動選擇包含必要元數據的列，如年份、檔號和圖像路徑等，確保準確識別和規范化基本數據；其次，使用模糊匹配技術識別索引中的城市名稱，規避各地區所保存的檔案缺乏標準化城市命名的問題；再次，通過國際圖像互操作框架（International Image Interoperability Framework， IIIF）檢查圖像完整性，確保圖像在進一步處理之前完整且未損壞；最后，將數據導出到Arkindex數據存儲軟件，并按人口普查年份、市政當局和登記冊以標準化方式組織，從而創建一個結構化且可訪問的數據集。三是在數據建模階段，Socface項目致力于實現檔案資源開發的智能化。Socface項目選擇開發自主學習模型，通過卷積神經網絡提取圖像中的特征，之后對這些特征進行平均操作，將平均后的特征向量送入全連接層進行分類，最后通過全連接層對特征進行組合和抽象，實現圖像數據的分類。

關于模型的預訓練，Socface項目從11個樣本檔案館的數據中隨機選擇100份單獨圖像數據，這些數據能夠反映所有研究年份的頁面、圖像質量和表格格式的多樣性。之后將這些頁面上傳到Callico數據轉錄與分析平臺，以手動轉錄表格行中的文本，并且在Callico平臺中提供兩種不同的編碼模式：用于編碼個人信息的鍵值模式（Key-value Model）以及用于將個人分組到家庭中的元素組（Element Group）模式。大多數編碼內容會由專家進行審核校正，以確保其準確性和可靠性。同時Socface項目對算力進行拓展，采取邊緣計算的方式解決當前設備無法滿足海量數據計算要求的問題。Socface項目預計需要處理3000萬張圖像，面對如此大規模的計算量，現有計算資源無法滿足，必須依賴公共高性能計算資源。但是，HPC基礎架構要求在專門的本地存儲上預先暫存數據，并通過專用調度系統編排提交，實際上法國國家檔案館現有設備無法實現3000萬張圖像的本地預存。因此，Socface項目選擇升級Arkindex數據存儲軟件，以促進通過工作負載管理器（Workload Manager）與公共高性能計算資源的連接，此擴展能夠利用公共計算環境固有的巨大處理能力來應對海量數據處理的需求。

（四）意義要素：重塑社會變遷中的集體記憶

證據（I）軸上的坐標“集體記憶”用以分析“AI+檔案開發”的開發意義要素，重點關注價值轉化關系，其在Socface項目中的具象化實踐表現為重塑社會變遷中的集體記憶。

人口普查檔案記錄著一個地區人口和住戶的基本情況，能夠反映該區域人口結構的變化趨勢和該區域社會經濟結構的變遷，對研究區域內社會問題的變化和趨勢具有重要影響。Socface項目深度挖掘1836—1936年間形成的人口普查檔案數據，可以重塑社會變遷下的集體記憶，以此增強社會公眾的身份認同。一是對家族集體記憶的重塑。人口普查檔案詳細記錄家族成員的基本信息，這些信息有助于家族成員更好地理解自己家族的歷史和文化傳承，增強家族凝聚力和認同感。用戶可以通過開放數據庫中的數據確認自己的家族譜系、祖籍和血緣關系，從而增強身份認同感和歸屬感。二是對社會集體記憶的重塑。檔案具備社會記憶控制功能，對檔案的操控、重組與利用實則是對社會記憶的操控。[18]社會人口以及經濟結構變遷會影響社會集體記憶的選擇和強化，在其發生巨大變遷的情況下，人們會更多地關注和記憶與這種變遷相關的歷史事件和文化符號。利用檔案呈現百年間的社會變遷，不僅能重塑該時期的社會記憶，也能影響用戶對集體記憶的理解。用戶會根據自己對這種變遷的理解和認識，來解讀和評價相關的歷史事件和文化符號，從而產生新的集體記憶。

四、結語

“AI+檔案開發”研究需要兼顧線性的行進路徑和立體的要素框架，通過析出開發過程中的關鍵要素能夠助推AI技術與檔案資源開發的深度融合，提升開發工作的質效，滿足用戶利用檔案開發成果的需求。文件連續體理論模型完整呈現了文件連續性運動過程中各要素的互動關系，為構建“AI+檔案開發”的要素框架提供了借鑒。由此提出的TIRE要素框架識別出“AI+檔案開發”的行為、主體、形式和意義要素，為“AI+檔案開發”實踐工作提供指導。利用TIRE要素框架對法國Socface項目進行解析，明確該項目為實現檔案資源開發的價值最大化，確定了構建面向公眾的開放數據庫統一目標，憑借多元主體協同、人機協同的檔案數據開發模式，重塑法國百年變遷中的集體記憶。通過對“AI+檔案開發”的TIRE要素框架的探討，旨在為用戶提供更優質、更全面的檔案資源開發成果，為數智社會建設貢獻檔案力量。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檔案服務智慧化轉型的實現機制與推進策略研究”（項目編號：24BTQ024）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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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上海大學文化遺產與信息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