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銘一泉訴清白

矗立于浙江嘉興子城遺址公園的戒石銘，是浙江省“清風(fēng)廉運”學(xué)習(xí)基地，這里曾是歷代府衙所在地。儀門至大堂的甬道中央，有一座新近復(fù)制的石質(zhì)牌坊，名曰“戒石坊”。

其南面刻著“公生明”三個大字，這是明清兩代正直廉潔的官吏用以自戒的座右銘，全句為：公生明，廉生威。意即處事公正才能明察是非，做人廉潔才能樹立威望。

石牌坊的北面為宋代書法家黃庭堅拓本，“御制戒石銘：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意即朝廷給的俸祿都是百姓用汗水換來的財富，居于社會底層的人容易被虐待，然而頭上三尺有神明，為官切莫欺壓百姓。

“戒石銘”字字珠璣，作者是五代十國后蜀皇帝孟昶。鑒于前朝國君因吏治腐敗而亡國的教訓(xùn)，孟昶主政后親自撰寫了24句96字的《戒諭辭》，便是戒石銘內(nèi)容的緣起。

后來的宋太宗趙光義從《戒諭辭》中選取“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四句，稱之為“御制戒石銘”，這便是刻在石碑上的警言，大體就是今日“戒石坊”的模樣。

如果說，嘉興的戒石銘是一座警鐘，那么，紹興的清白泉就如一股清流。

宋寶元元年（1038）11月，范仲淹遭貶黜，出任越州（今紹興）知州。轉(zhuǎn)年，他在衙署所在臥龍山西面找到一口廢井，井中有泉，命人除去雜草、掏盡淤泥，發(fā)現(xiàn)井水清而色白，味之甚甘，夏如咀冰，冬季微溫，仿佛知冷暖、慰人心。

于是他將這口井改名為“清白泉”，把自己辦公的地方命名為“清白堂”以自勵；又讓人“構(gòu)亭于其側(cè)，曰清白亭”，并撰寫《清白堂記》紀(jì)之，以示后人。全文300余字，其中“予愛其清白而有德義，可為官師之規(guī)”等語如黃鐘大呂，回蕩至今。

井曰“清白井”，水曰“清白泉”，亭曰“清白亭”，堂曰“清白堂”。范公為井作記，且筑亭、易名、為文，文章以“清白”二字起筆，又以“清白”收筆，借“井德”喻“官德”，重在提示后世的當(dāng)政者學(xué)習(xí)并踐行清白泉之旨?xì)w，汲汲予民，冬暖暑涼。

戒石銘與清白泉，這一銘一泉若“清白”之正反兩面，蘊涵深焉！正者，常思清白泉，其清白德義可以為官吏們所效法。

反之，為官者要明辨源流與是非，知曉“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深刻道理，主動俯身為公仆，而絕非自詡為民之父母，卻視百姓為草芥；唯此，為官之德才能如井水，清白透徹、一塵不染。

今朝多讀“戒石銘”，切記江山屬黎民；常飲范公“清白泉”，慎終如始葆初心。

選自《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