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共同體視野下的多樣表述與藝術生命探究

【摘 要】 本文主要采用實證研究、文本分析、案例研究和跨學科研究法對2024年法國電影展映活動進行分析，通過對法國電影展映活動中的影片內容、影評、導演和制作人員的訪談，具體展映影片等文本進行分析，深入探討藝術生命在全球化語境下對促進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文化認同與情感共鳴的作用，揭示影片中的宏大敘事與日常生活美學的共鳴，以及電影藝術形式與生命經驗的融合。藝術生命在全球化語境下展現出獨特魅力：法國電影展映活動通過多元化的文化表述和跨文化的情感共鳴，成功展示了藝術在全球化進程中的重要作用，促進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文化認同與情感共鳴。本研究旨在豐富全球化語境下藝術生命與文化交流的理論研究，為跨文化交流、文化認同與情感共鳴等議題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思路；以期為中國電影藝術的創新發展與跨文化傳播提供了有益的借鑒和啟示，推動中法電影產業的合作與發展，促進兩國文化的交流與互鑒，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做出貢獻。

【關鍵詞】 "人類共同體； 法國電影展映； 跨文化交流； 多樣化表達

2024年不僅是中法建交60周年、巴黎奧運會的召開之年，也是備受中國觀眾喜愛的法國電影展映活動20周年。法國電影展映由法國影視聯盟（Unifrance）主辦，法國駐華大使館協辦，每年在中國線下多地舉辦的電影交流與放映活動，面向全社會開放。經過20年探索與發展，如今的法國電影展映已成為中國觀眾通過電影跨地域、跨文化接觸世界的一扇窗口，為中國觀眾提供了體驗、感受法國影視藝術的機會。而在強調各國人民同呼吸、共命運的人類共同體視野下，以電影為渠道的文化交流也是倡導推進相互尊重、公平正義、合作共贏的新型國際關系的具體實踐。通過影片評介、聯合展映、映后交流等方式，中法電影人能夠以電影展為契機加強溝通與合作，共同講述人類面臨的挑戰和追求的共同理想，增進中法人民之間的情感交流和命運共同體意識。

一、多樣表述與人類共通情感的探尋

2024年6月24日，2024年法國電影展映開幕式和全國啟動儀式分別在法國駐華大使館及北京百老匯電影中心舉行。自2004年在北京舉辦首屆至今，法國電影展映活動多年來一直作為“中法文化之春”活動的重要部分，積極向中國觀眾推介具有代表性的優秀法國電影，力圖在開放包容、合作共建的多元文化氛圍中促進中法文化交流。2024年度的法國電影展映，為我國觀眾呈現了9部新近的法國電影作品，具體包括《這絕妙的蛋糕！》（艾瑪·德斯沃夫/馬克·詹姆斯·羅斯，2018）、《戈德曼審判》（塞德里克·康，2023）、《三個火槍手：達達尼昂》（馬丁·布爾布隆，2023）、《琳達想吃雞肉！》（塞巴斯蒂安·勞德巴克，2023）、《方法之書》（米歇爾·貢德里，2023）、《隕落之星》（多米尼克·阿貝爾、菲奧娜·戈登，2024）、《繼承厄運》（澤維爾·勒格朗，2024）、《達荷美》（瑪緹·迪歐普，2024）、《法式火鍋》（陳英雄，2023）等。在法國電影展映啟動儀式上，法國駐華使館影視專員黃麗婭女士（Olivia Wong）表示，2024年法國電影展映選擇影片的一大出發點在于影片的豐富性與多元性。“我們可以從影片中看到每個藝術家自己的特點，而他（她）們的共同之處就是都打破了循規蹈矩的方式，給觀眾帶來新的觀感和體驗。希望大家可以喜歡、欣賞不同風格的影片，它們代表了法國電影的多元和創新。”[1]2024年法國電影展映片單盡管只有九部影片，但該屆電影展映入選影片的基本類型、內容主題與表現方式都呈現出當代法國電影的多樣性與創新性，讓中國觀眾在欣賞法國電影的同時，也在與不同文化進行對話，體驗著“和而不同，美美與共”的美學精神。[2]

在跨文化交流中尋求多元化的藝術體驗，正是電影交流活動中探尋人類共同體理念的具體體現，它強調各國之間的相互依存和共同利益，倡導建設共同繁榮、開放包容的世界。在2024年法國電影展映開幕式上，影展宣傳大使章子怡由她參與戛納電影節的切身經歷出發分享了她對法國電影和法國電影人的長期關注與深厚情感；法國影視聯盟獎（Prix Unifrance）獲獎者楊紅女士發表感言，稱電影發行不僅關乎商務，更關于電影人，電影是電影人用自己的方式探索世界的渠道；而將電影創想落地的伙伴則讓影片可以和每個觀眾個體互相輝映，這一榮譽也不只屬于個人，更屬于每一個堅持自己理想和信念的人們。①在深入探討現代性轉型與文化視角重塑的過程中，人類取得的重要經驗之一在于從西方理性主義、個體主義及文化精英主義的既定框架中脫離出來，轉而深入探索具有普遍性質與共同意義的、文化與社會結構的深層次互動。從單一民族、單一文化，到全體人類、共同命運的思想變化深刻揭示了人類作為一個共同集體內部復雜而微妙的聯系，通過電影交流展映活動探尋跨文化交流的意義也遠超單純的電影引介活動。究其原因，在于多元文化的交織與共生促成的多元性不僅是人類社會的自然狀態，更是推動社會進步與創新的源泉。通過摒棄對單一文化尤其是近代以來西方文化的過度推崇，能夠更加客觀地審視各種文化的價值，促進文化間的相互理解和尊重。2024年6月起，法國電影展映活動將在北京、南京、武漢、西安、廣州、深圳、昆明、杭州、成都和濟南等十個城市巡回舉行，舉辦上千場放映活動。①這種跨越時空的交流與互動，讓“人類共同體”不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而是成為一個觸手可及、真實可感的現實。

縱觀歷史發展，“人類共同體”的概念雖在前現代社會有所萌芽，但真正作為一種鮮明且普遍認可的現實場景，卻是在當代社會，特別是在現代媒介的推動下得以全面展現的。在全球化進程加速和全球問題的日益凸顯的背景下，“人類共同體”的理念應運而生，成為各國共同應對挑戰、實現共同發展的必然選擇。在心靈、文化、技術和利益交織的復雜網絡當中，強調這一共同體不可忽視的確定性與普通人參與共建共享的交流性尤為重要。在網絡媒介盛行全球的背景下，以線下活動作為探尋人類共性的場合正是讓人類共同體可觀、可感的重要嘗試。包括2024年法國電影展映在內，現實場景中的文化交流活動不僅是參與主體在同一個物理空間上的集合，更是讓參與者切身感受不同文化魅力，甚至參與全球性的討論與行動中的難得機會。在北京舉行的2024年法國電影展映啟動活動中，法國影視聯盟總經理埃爾斯特納、《法式火鍋》的導演陳英雄、服裝與藝術指導陳女氤溪、《戈德曼審判》的導演塞德里克·康在北京百老匯電影中心1號廳與中國觀眾見面；啟動儀式結束后，開幕影片《法式火鍋》即展開放映；導演陳英雄及服裝與藝術指導陳女氤溪出席了映后談，與觀眾展開了親切而熱烈的交流。陳女氤溪特別指出，在上海電影節期間，她對電影《法式火鍋》的現場放映效果感到很滿意，并對中國電影院線的先進設備和設施感到震驚。她堅信，北京的觀眾也將在設備先進、環境優雅的影院中獲得更多的驚喜。[3]《法式火鍋》在平和舒緩的敘事節奏中將以美食烹飪為著眼點的日常生活娓娓道來，在日常生活敘事之美中以一粥一飯的樸素情懷感染全球觀眾；關于《法式火鍋》的線下討論同樣通過日常生活的交往和溝通來強化共同體意識，觀眾與導演、藝術指導的溝通也是非功利性的、且基于情感和體驗的互動。法國電影展映的成功舉辦，離不開兩國電影產業界的緊密合作。從影片的引進、宣傳到放映，每一個環節都凝聚著雙方團隊的智慧和努力。未來，中法兩國可以進一步加強在電影制作、發行和放映等環節的合作，共同探索電影市場的新機遇，推動兩國電影產業的繁榮發展。包括電影在內，現代技術媒介的快速發展使得人類的聯系前所未有的緊密，這種緊密聯系不僅體現在物質層面的交流，更在于思想、觀念和價值觀的碰撞與融合。通過電影，人類共同體內的每個個體和文化的選擇都將對整個世界產生影響，而共同體的發展也將反過來塑造個體和文化的未來。中國電影也將以更加開放和包容的心態來面對現代轉型與文化全球化帶來的挑戰與機遇。

二、宏大敘事與日常生活美學的共鳴

從人類共同命運的視角審視電影交流活動會發現不僅交流活動本身走向有溫度、有情感的現實場景交流，展映電影的內容也力圖由單一的“電影敘事”走向更加開放、更加現代的“共同體敘事”。2024年，法國電影展映的9部影片以獨特的敘事手法、深刻的主題探討和豐富的文化內涵，構建了一個個充滿人文關懷和時代價值的共同體，并將作為國家和國際層面的宏大敘事化為對于自身身份、文化認同和社會責任的深刻思考，讓宏大敘事與日常生活美學在影片中發出共鳴。縱觀九部展映影片，其中的故事以小人物、小故事為切入點，探討社會現象和人性光輝，即使是講述法國歷史發展變化與思潮更迭的《戈德曼審判》與改編自世界名著的《三個火槍手：達達尼昂》，也力圖通過大事件、大時代下小人物的日常生活與細微情感，展現整個民族精神和國家命運。這種大敘事與小敘事的交織，讓觀眾在感受個體命運的同時，也能思考人類共同的未來。2024年法國電影展映的開幕影片《法式火鍋》首先就在美食題材與非常規電影語言演繹了法國“飲食男女”的故事。影片講述19世紀的法國，名廚尤金妮與相伴二十載的美食鑒賞家多丹之間共同制作與分享美食，兩人之間逐漸生出微妙而深刻的愛情關系，面對尤金妮對自我身份的堅持與情感承諾的遲疑，多丹以美食為媒介深情告白。越南裔導演陳英雄在影片中將美食的制作與分享當作影片的核心主題與具有表現性的主題。他在映后交流中闡釋道：“拍美食片的時候，很多時候往往劇情的演變把美食這部分給覆蓋掉了，我不想失去美食的主題，所以要在這之中找到一個平衡。男女主人公固然很重要，但是美食也不可或缺，‘平衡’是這部影片的一個難點。”①影片以極簡敘事手法摒棄了傳統戲劇的波瀾起伏，以一種感性的方式將愛情的得與失細膩地融入日常生活的點滴之中，是一部沉浸于視覺與味覺盛宴并以細水長流的細膩情感打動觀眾的佳作。攝影鏡頭以油畫般的質感賦予畫面通透而溫暖的光澤，輕盈的腳步聲、鍋碗瓢盆的和諧交響、火爐中木柴噼啪作響的熱烈，以及貫穿始終、宛如自然樂章的鳥鳴蟲唱環繞其間的，層次分明、生動豐富的聲音與精細的畫面一起共同營造出一個既真實又夢幻的烹飪世界。影片將生活的真諦與美食制作分享過程結合，凸顯出一段感情當中的情感氛圍和分享喜悅的狀態；同時，影片中的美食也是歷史與文化變遷的見證者，歐亞大陸王子盛情邀請多丹入席。法國美食以法國文化獨特的“生活藝術”著稱，他們將餐桌禮儀視為和諧社交的基石，即便是拿破侖這樣的軍事巨擘也深知美食在外交舞臺上的獨特作用；而后來者埃斯科菲，更是將法國美食推向現代化與工業化的新高度，使其影響力跨越時代，至今仍深刻影響著法國餐桌與文化。在人類文明這一“餐桌”前，關于人類歷史與文明的宏大敘事與日常生活敘事形成了有趣的對話，展現著理性與情感的交融。

在宏大敘事更加強調理性主義與現實主義的背景下，基于日常生活的描寫則偏向文化、情感與感性的表達，二者的共鳴則完成了從人類命運發展到人類當下選擇的復歸。“當意識形態的現代性目標由革命政治轉向生活政治，啟蒙主義曾經的偉大規劃與巨型話語開始為經濟與生存利益所擠兌，從而難以再相信精神生活存在的可能性與必要性時，從禁錮中突圍出來的‘日常敘事’也逐漸縮減和淺化為對即時的、沒有歷史也沒有內在的類同經驗表達。”[4]在改編自名著的電影中，這種宏大理性與生活文化的交融尤為明顯。法國文學以其深刻的人文關懷和哲學思考著稱，而影視化的法國文學作品則擅長以宏大的敘事和深刻的情感共鳴打動人心。兩者結合既展現了對人類歷史的理性反思，又蘊含了豐富的文化內涵和情感深度。例如入選2024年法國電影展映的《三個火槍手：達達尼昂》改編自大仲馬的名著《三個火槍手》，講述了年輕的鄉下劍士達達尼昂懷揣夢想踏入繁華巴黎，陰差陽錯之下在一天之內意外卷入了三場決斗，卻也因此與三位英勇的火槍手結下了不解之緣，他們共歷生死，情誼深厚，因幫助王后也取得了國王的信任與嘉獎。影片在視覺上極具質感，華麗的服飾、精致的妝容、考究的道具還原了大仲馬小說之中的古典時代法國風情；從宮殿內外景致的細膩描繪，到特雷維爾宅邸中火槍手們的日常風貌，再到凡爾賽宮殿的輝煌壯麗與王室生活的奢華，市井小巷的雜亂無章與平民生活的質樸粗獷，路易十三時代的歷史風貌，在赤忱青年達達尼昂的見聞與生活中如一幅歷史長卷般緩緩展開。

《三個火槍手》在中國的譯介曾經在中國文學界播下了新的種子：源自三百年前的筆觸的故事跨越時空于1907年由伍光建譯為《俠隱記》傳入中國時，悄然間為中國文學界帶來了一股清新的異域風尚，為后來的武俠傳奇鋪設了靈感之路，也對中國歷史小說文類發展具有基點上的革新意義。[5]其中尤為人所津津樂道的，便是激發了武俠小說巨匠金庸先生創作通俗小說的熱情與靈感。對于電影共同體美學與中華傳統文化之間的聯系，有研究者認為：共同體美學受到“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的啟發，其在吸收西方“共同體”理論和“共情”理論的同時，融合了中華美學中的“和合”思想、“興觀群怨”說、“共鳴”說等思想學說，強調“尚同”“存異”“崇和”“共美”等核心要義。[6]在迥然不同的文化背景下，火槍手的故事強調理性與文化的交融，以及大敘事與小敘事的共鳴。從小說《三個火槍手》到電影《三個火槍手：達達尼昂》，這些融合歷史、冒險與喜劇元素的故事通過主人公們的勇敢與智慧，展現了面對困難與挑戰時的共通人類精神。故事中的友情、忠誠與犧牲是對生命經驗中美好品質的頌揚，讓不同時代、不同地域的讀者與觀眾都能在歡笑與淚水中感受到人性的光輝。

三、藝術內涵與生命經驗的傳遞

在人類共同體視野中觀照電影交流活動，會發現電影交流不僅向全球觀眾展示了法國電影的魅力，促進了中法兩國乃至全球電影文化的交流與經驗共享，更重要的是在跨越國界的文化交往中以優秀電影作品為媒介共享人類共同的精神財富，在觸及人類心靈方面具有促進文化認同與情感共鳴的重要作用。多元包容的格局提升了電影整體系統共建、共享、共贏的可能性。“‘共同體美學’不再代表一種具有個人性、特定性的作者理論，而是需要將電影放置回電影藝術活動整體之中。”[7]從真人故事片到毛氈動畫與手繪動畫，從天真無邪的兒童電影到充滿歷史批判的人物傳記，從記錄式的嚴肅歷史現場到戲謔詼諧的身體黑色喜劇，2024法國電影展映活動中的作品通過多樣的藝術語言與表現形式，以及從各個角度出發對人類命運這一問題的深刻主題探討，共同呈現出電影作為一門藝術與生命經驗的聯系性。例如，《戈德曼審判》聚焦于一位少數族裔社會活動家的法庭斗爭與信仰問題，通過被辯護人與辯護律師之間復雜微妙的關系，緊張激烈、一波三折的庭審過程，展現了個人信念與社會制度之間的沖突。戈德曼的堅韌與不屈也反映了人在面對不公與壓迫時的生命韌性，而他從有罪到無罪的法庭改判，以及戈德曼審判引起的輿論聲浪，都讓這部改編自真實歷史事件的電影超越了法庭劇的范疇，成為一部關于人性、正義與自由的深刻探討。定格動畫《這絕妙的蛋糕！》中的毛氈人偶形象蓬松可愛，然而詼諧的形象與笨拙的工作卻深刻地切入歐洲歷史上階級、種族與殖民的復雜議題。影片通過五個承載著各自的欲望、掙扎與夢想的角色視角，將19世紀歐洲殖民非洲時期的歷史展現為荒誕的畫面：年老的國王在夢中失禁，噴水的頭像在尷尬的失禁外也暗示噴涌而出的欲望，他渴望擁有一片非洲土地作為自己的花園；頭頂煙灰缸的侏儒從窗內看到一片黑暗，暗示他生活在階級與種族造成的困境當中；商人坐擁源源不絕的啤酒與財富，但同時也在思念家人的孤獨中墮落……五名角色的生命經驗交織成一幅既溫情又殘酷的畫面，電影在除殖民擴張的歷史進行反思之外，也對人類共同生命經驗的深刻挖掘提醒人們關注那些被歷史洪流淹沒的個體命運。《方法之書》中患有躁郁癥和偏執型人格障礙的電影人馬克面對制片人的挑剔且身處自身創作困境，他在不斷推遲成片時間、制造轉折和僵局的過程中也逐漸通過電影反思并體察自己的內心，而影片則以剪輯技巧、色調選擇等可見的視覺元素強化了馬克復雜而矛盾的心理狀態，將藝術創作中常有的艱難與挫折通過藝術本身呈現出來。手繪風格的動畫電影《琳達想吃雞肉！》以母女家庭中的女孩琳達與母親之間的情感紐帶為核心，通過一道彩椒燉雞的制作與分享細膩地描繪了母女之間的沖突與和解過程，在充滿爛漫童趣的氛圍中探討家庭矛盾與個人成長。彩椒燉雞是琳達父親生前最后一道晚餐，它象征著母親心中的傷痕與琳達對父親遙遠而親切、渴求但不可捉摸的一份記憶，共同完成這道餐點的過程反映了人類情感世界的復雜與微妙，也是對生命經驗中親情、理解與自我認同的深刻詮釋。藝術內容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具體的生命活動；藝術內涵不僅體現在其外在形式上，更蘊含在藝術內涵之中。在這些影片中，電影的藝術形式與生命經驗在影片的內容層面上統一為一體，二者共同構成藝術內涵的完整面貌。

電影藝術作為當下文化多樣性與精神豐富性表達的重要載體，也正在成為連接不同國家和地區人民心靈的橋梁。電影的藝術內涵不僅蘊含于藝術作品的創作與表現之中，更在傳播與接受過程中不斷煥發新的活力。2024年法國電影展映活動作為一次跨越國界的文化盛事，為探討藝術內涵在人類共同體中的作用提供了豐富的素材和視角。《三個火槍手：達達尼昂》中的鄉下青年達達尼昂身無長物、孤身踏入異鄉，獨憑借一腔熱忱結交好友、贏得尊重與愛情，并實現進入火槍隊護衛國王的故事強調遵循厄洛斯原則，即情感、欲望和愛的力量，宏大敘事在此與個人情感不謀而合：達達尼昂與四名火槍手化干戈為玉帛，在英國白金漢的暗中支持下幫助法國王后的故事，都強調超越個體和國家的界限，尋求更廣泛的合作與共識；《方法之書》中的怪才導演馬克在與制片人麥克斯發生激烈沖突后毅然攜帶著寶貴的電影素材“逃亡”至寧靜的鄉村，與他的核心團隊——忠誠的剪輯師夏洛特、助手西爾維亞和卡洛斯一起寄居在姑媽蘇澤特家中，誓要按自己的愿景完成這部作品。姑媽慷慨贊助的鄉村居所成為電影人們遠離塵囂的烏托邦，它不僅是物理上的避難所，更成為馬可團隊進行電影制作的創意溫床。該片導演貢德里別出心裁地將整個創作流程提煉為一部“方法之書”，構建一個看似散漫實則由奇思妙想串聯的敘事脈絡，深刻揭示人類心靈與電影制作之間共通的復雜性與魅力，贊揚藝術家在追求完美過程中攜手同行、團結一心、不斷奮進的力量，也勾勒出“電影共同體”連接人們心靈的美好圖景；詩意滑稽電影《隕落之星》則通過一系列復雜而荒誕的情節構建，講述了前社會活動家因過去的恐怖襲擊行為面臨受害者的報復時，人類在面對生存威脅時的無奈與選擇，也展現了人性中的掙扎、欲望、逃避與自我發現，人類在極端情境下如何權衡個人生存與道德責任，以及這種抉擇背后復雜的心理機制和社會影響，構成對人類生命經驗的普遍表達特性。在具有滑稽與象征意味的“交換身份”戲碼中，前活動家與替身的關系則切入了當下身份認同的復雜性和流動性，以及現代社會中個體身份的多重性和易變性，觸及身份特征愈發含混的全球時代下，人類生命經驗中對于自我認知、自我價值及歸屬感的根本性追問。藝術內涵的核心在于其能夠凝聚并傳達人類共同的情感與精神追求，上述電影從不同角度進入人類對生命本質經驗的理解當中，并以各種視角分享創作者對這一命題的回答，以獨特的敘事風格、深刻的情感表達和豐富的文化內涵，展現人類共通的情感世界和價值觀念。

結語

自2004年首次舉辦以來，法國電影展映活動已成為中國觀眾了解法國電影藝術、感受法國文化魅力的窗口，同時也是中法兩國電影人與觀眾交流思想、碰撞創意的平臺。人類共同體表達主張多元共生，可以以電影為核心，構建起具有整體性、多元性、多面性的共同體。在全球地緣沖突加劇與思想多元性愈發明顯的趨勢下，中法電影跨文化交流傳播不僅是藝術層面的互動，更是人類共同體理念在文化領域的生動實踐。通過理性與感性的交融、宏大敘事與生活的共鳴以及通過電影媒介傳遞生命經驗的構想，2024年法國電影展映以電影為平臺為世界呈現了一個多元、包容、共生的文化圖景。在這個過程中，人們不僅看到了不同文化的獨特魅力，更感受到了人類共同的命運與責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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