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對饑餓問題抱有同情心。對美國政客和農業巨頭來說,世界的饑餓既是大發橫財的商業機遇也是控制他國主權的政治機遇。
1962年3月,美國前農業長官歐比爾描述了糧食的政治作用。他說,糧食已成為外交的底牌,它是勸阻的手段,是強制力的保證。
里根政府的農業部長約翰·布洛克說:“糧食是一件武器,用法就是把各國系在我們身上,他們就不會搗亂。”美國中央情報局的一份報告說,第三世界國家缺糧“使美國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種力量……華盛頓對廣大的缺糧者實際上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利”。
這種糧食政治思想甚至通過立法的方式得到確立。
美國明確將糧食武器化作為外交戰略思想,扶持或打擊相關國家的政治勢力。1954年,美國國會通過《農業貿易促進與資助法案》(即480公法);1966年和1968年,該法案經再次修正后被稱為“糧食換和平計劃”。法案規定,禁止向非“友好國家”輸出糧食。 同時,為了在冷戰背景下爭取許多剛獨立的發展中國家支持,美國通過該法案向非洲、拉美和印度等地援助大量糧食,引導這些國家走資本主義的發展道路。李曼指出:“我們應充分認識到美國糧食安全戰略的特殊性,尤其是其在霸權主義意識形態下的擴張性、控制性和剝削性,充分認識到糧食自給自足的重要性?!?/p>
上世紀50年代,國際上共發生10次糧食禁運,其中8次是美國發起的。
1945年至1946年,饑荒籠罩著日本,許多美國官員無動于衷?!八麄兿M吹饺毡救舜罅筐I死,以使日本人口規模下降到與日本資源相匹配的程度?!弊罱K,麥克阿瑟等人主張援助日本,原因是擔心“日本經濟的長期蕭條會幫助其國內的共產黨人和共產主義者獲取權力,擴大影響力”。
也許有人會說,當另一個國家出現饑荒問題時,美國有權力決定采取什么政策,哪怕冷酷無情。然而,真相遠非如此簡單,饑荒是可以人為控制的,而最大的控制者就是美國。
從20世紀80年代初開始,自由主義經濟學家以經濟援助為杠桿,向發展中窮國推銷結構調整計劃:讓本國農民改種經濟作物出口,減少甚至取消谷物儲備,從國外進口便宜的糧食,取消來自歐洲和美國谷物的關稅,取消對肥料及其他農業投入的補貼。
一些非洲國家依計而行,此后,它們深陷糧食災難之中。一方面,這些國家的經濟作物生產過剩,市場價格暴跌,如,加納推廣可可豆種植導致1986年至1989年國際市場可可豆價格下跌 48%。另一方面,受益于所謂“自由市場”糧食政策,美國谷物、歐盟牛肉在得到本國補貼的情況下以低價占領眾多發展中國家市場,當地農業則紛紛破產。
美國政策后果極其嚴重,2007年至2008年,全球再度遭遇嚴重的糧食危機,因此而發生騷亂乃至動蕩的國家多達20多個。
南開大學徐振偉教授長期研究美國糧食政治,他指出,美國將糧食商品化、金融化,鞏固了糧食霸權,成為全球饑餓問題和糧食危機的根本原因之一。
在美國的政治算計面前,饑餓和死亡不值得一提,甚至,饑餓和死亡是最佳交易時機。上世紀80年代,當埃塞俄比亞數百萬人陷入饑荒時,美國眾議院議員丹·邦克公開宣稱,糧食援助政策的核心不是人道主義的仁慈,不是要養活饑餓的人們,而是要表現出強烈的反共立場。杰森·克萊坦言:“西方尤其是美國想利用饑荒把埃塞俄比亞贏回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