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流域生態保護、文旅融合與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及影響因素研究

摘 要：基于2013—2022年的面板數據，研究探討黃河流域57個城市生態保護—文旅融合—鄉村振興三系統耦合協調水平與影響因素。結果表明：黃河流域三個子系統的發展水平總體上呈波動上升態勢，耦合協調水平顯著提高；從空間差異來看，總體Dagum基尼系數呈波動下降趨勢，流域總體差異在逐步縮小，上下游之間的發展差距仍然是黃河流域基尼系數的構成主因；耦合協調度受到多個因素的共同作用，其中政府能力、基礎設施水平、產業結構、對外開放程度表現出顯著的正向影響，而能耗強度對耦合協調度有負向約束作用。

關鍵詞：黃河流域；生態保護；文旅融合；鄉村振興；耦合協調

中圖分類號：X321；F327；F592.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7909（2025）4-25-7

DOI：10.19345/j.cnki.1674-7909.2025.04.005

0 引言

2019年9月，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強調加強生態環境保護，推動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2024年9月，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座談會召開，提出持續完善黃河流域生態大保護大協同格局，統籌新型城鎮化和鄉村振興，穩步增進民生福祉，保護弘揚黃河文化，傳承好歷史文脈和民族根脈。2025年是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戰略實施的第6年，其發展站上了更高的起點，但仍面臨水資源供需矛盾突出、文化保護體系尚未形成、流域發展不平衡等難題［1］。在此背景下，探究生態保護、文旅融合與鄉村振興之間的耦合協調關系，識別三者協調發展的影響因素，對提升黃河流域協調發展水平，促進全流域的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當前，學者對生態保護、文旅融合、鄉村振興的研究主要集中于3個方面。一是關于生態保護與鄉村振興關系的研究。學術界的研究主要圍繞鄉村振興戰略下農村生態環境治理展開，對生態保護與鄉村振興二者協調發展的規律及影響因素也進行了探討。韓秀麗等［2］基于我國黃河流域省際視角剖析二者協同發展水平及動態演變趨勢。韓旭東等［3］分析了生態保護與鄉村振興的經濟效益，認為生態保護促進鄉村振興與生態振興協同發展，帶來的經濟效益反哺“綠水青山”。二是關于文旅融合和鄉村振興的研究。現有研究成果表明，文化與旅游的發展能夠進一步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充分挖掘鄉村資源的潛能，為鄉村振興提供新視角［4］。在研究方法上，學者采用定量方法與定性方法相結合的方式，探究鄉村地區文化與旅游的協同發展，旅游與鄉村振興的互動關系，鄉村振興戰略下農文旅協調發展等［5-7］。三是關于文旅融合與生態保護的關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二者協調發展水平的測度及相互影響關系。一部分學者認為，生態環境與旅游業發展存在沖突，過度的旅游開發會破壞生態環境［8］；另一部分學者則基于旅游產業與生態系統融合發展的理念，認為二者存在耦合關系，通過管理和調度策略的優化，可以實現文旅經濟與生態環境的和諧共生［9］。

綜上所述，關于生態保護、文旅融合與鄉村振興的研究取得了較多成果，但仍存在不足，需要進一步討論。現有文獻多聚焦單一要素或兩兩之間的關系，較少將三者納入同一研究框架，且少有基于重點流域進行探索，特別是對黃河流域生態保護、文旅融合與鄉村振興三者之間關系的實證研究較少。鑒于此，研究者利用2013—2022年黃河流域57個市域的面板數據，借助熵權法、耦合協調度模型、基尼系數和雙向固定模型等方法，揭示生態保護—文旅融合—鄉村振興耦合協調關系及其影響因素，以期為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提供參考。

1 機制分析

生態保護—文旅融合—鄉村振興是一個開放的復雜系統，三者的良性耦合協調是黃河流域實現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條件（見圖1）。

首先，生態保護為文旅融合和鄉村振興提供了良好的自然資源基礎。文旅經濟和鄉村振興發展與生態環境質量密切相關，優美的自然風光和良好的生態環境可以提升區域吸引力，推動文旅經濟的發展；同時，生態保護強調農業綠色發展和人居環境整治，可以促進鄉村生態振興。將生態保護與治理相結合，有助于實現鄉村經濟轉型升級，為鄉村全面振興提供堅實基礎和持續的發展動力。相關主體在發展中將自然資源與人文要素相互嵌入，有助于促進地區農文旅融合高質量發展。

其次，文旅融合為生態保護和鄉村振興提供關鍵支撐。文化與旅游的發展能夠為地區帶來良好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進而影響地區政府對環境保護和生態治理的資金投入，改善當地生態環境。發展文旅產業可以優化旅游資源配置，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旅游對環境造成破壞的問題。此外，文旅融合是鄉村振興發展的動力，文旅經濟發展可以有效帶動當地餐飲、住宿、交通運輸等行業的發展，對周邊地區產生明顯的輻射效應，加快地區間資源要素流動，為鄉村發展創造良好的社會環境，進一步推動實現鄉村全面振興。

鄉村振興為文旅融合和生態保護拓寬發展空間。鄉村具有良好的人文資源稟賦，如特色建筑、民俗文化等，相關部門通過持續地挖掘、繼承和發展，可以發揮鄉村文化價值，推動地區文旅經濟的崛起。同時，鄉村具有良好的自然資源稟賦，鄉村振興戰略的主要要求之一是生態宜居，通過鄉村建設，為保護鄉村生態環境、維持生態系統平衡及確保環境具備足夠承載力。各級政府著力打造節能綠色環保的生態農業體系，全面推進農村經濟、生態可持續發展。

綜上所述，生態保護、文旅融合與鄉村振興三者相互促進、相互制約、協同發展，缺少任何一個，都會影響整個系統的高質量發展。

2 研究設計

2.1 指標體系構建

在借鑒祝志川等［10］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遵循科學性、系統性、全面性、可獲取性等原則，構建黃河流域“生態保護—文旅融合—鄉村振興”耦合協調度（ECR系統）評價指標體系，具體指標選擇見表1。

2.2 研究區域與數據來源

考慮數據的可獲得性與完整性，研究者以黃河流域57個地級市為研究對象，并將黃河流域劃分為上游、中游及下游三大區域。研究的數據來源于2014—2023年各省市的統計年鑒、農村統計年鑒和統計公報等，部分缺失數據采用線性插值法補充。

2.3 研究方法

2.3.1 耦合協調度模型

運用熵值法計算生態保護、文旅融合和鄉村振興三個子系統的發展水平后，構建生態保護—文旅融合—鄉村振興耦合模型。

①計算耦合度

[C=EI*CI*RI（EI+CI+RI3）33] （1）

②計算耦合協調度

[T=αEI+βCI+γRI] （2）

[ECRD=C×T] （3）

式（1）（2）（3）中，EI、CI、RI分別表示生態保護、文旅融合、鄉村振興的綜合水平指數；T為綜合協調指數，反映系統整體層面上的協同程度；α、β、γ為系數，參照現有研究，取值均為1/3（賦均等權重）；耦合度C∈［0，1］，i，j=1，2，3；D為耦合協調度，D值的劃分參照柴建等［11］的10等級劃分法。

2.3.2 Dagum基尼系數

Dagum基尼系數主要用于度量不同經濟變量的區域發展差異。運用Dagum基尼系數對黃河流域ECR系統耦合協調度的空間差異及差異來源進一步分析。

[GT=j=1kh=1ki=1njr=1nhyji-yhr2n2Y-] （4）

式（4）中，GT為區域總體差異，n為分析的57個地級市，k為上中下游3個區域，yji（yhr）表示流域j（h）內i（r）地區的ECRD發展水平，[Y-]表示所有地市ECRD發展水平的均值，nj（nh）為流域j（h）所包含的地市個數。GT數值越大，說明ECRD發展水平差異越不均衡；GT數值越小，說明ECRD發展水平差別性越均衡。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GW=j=1kGjjpjsj] （5）

[GB=j=2khj-1Gjh（pjsh+phsj）Djh] （6）

[GD=j=2khj-1Gjh（pjsh+phsj）（1-Djh）] （7）

具體地，GW是區域內差異，GB是區域間差異，GD是超變密度的貢獻度，三者之和為GT。

3 實證分析

3.1 子系統發展指數分析

從各子系統來看，研究期內黃河流域生態保護—文旅融合—鄉村振興3個系統的發展指數總體呈現波動上升態勢（如圖2所示）。其中，鄉村振興指數與生態保護指數增長較為迅速，鄉村振興指數由2013年的0.381上升到2022年的0.510，年均增長3.39%。這是由于在黨的領導下，農村改革不斷深化并初見成效。從2018年起，鄉村振興指數有較大提升，是受到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的影響，沿黃各地區大力推動鄉村產業、人才、文化、生態和組織振興。與此同時，生態保護指數由2013年的0.363上升到2022年的0.449，年均增長2.37%，并在2019年增長速度加快。這是由于2019年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黃河流域各地市加大生態保護投資力度，從而推進區域降碳、減污。研究區域文旅融合指數從2013年的0.153降低至2021年的0.14，且年度間波動較大，其原因是2019—2021年國內旅游業受到新冠病毒感染疫情沖擊被重創，黃河流域各地市國內外游客接待數量銳減，并在2020年降至近10 a最低水平。從發展水平看，生態保護指數與鄉村振興指數均值較大，分別為0.407、0.443，而文旅融合指數均值較小（為0.146）；從增長速率看，鄉村振興指數與生態保護指數增長較為迅速，而文旅融合指數年均增速緩慢，這主要是因為黃河流域文旅產業開發缺乏深度和廣度，區域發展不平衡。

3.2 區域差異分析

從上文分析可知，黃河流域不同區域的生態保護—文旅融合—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度具有異質性。受資源稟賦、地理區位、政策措施的影響，黃河流域不同區域生態保護—文旅融合—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度存在差異。筆者采用基尼系數，進一步揭示黃河流域ECR系統耦合協調水平的區域差異及其來源，分析結果見表2。

從總體差異看，研究期內ECRD的基尼系數整體波動下降，由2013年的0.082降低到2022年的0.070，其中2016—2019年呈上升趨勢，隨后逐年下降，年均降低1.46%，說明耦合協調度總體差異有所縮小。從區域內差異來看，觀察期內每年上游地區的區域內基尼系數都明顯高于中游、下游地區。黃河下游的基尼系數為0.041，而上游地區高達0.082，這表明黃河上游相對差異較大，上游地區耦合水平的不平衡情況遠大于其他區域。從區域間差異來看，上游—下游區域間的基尼系數最高，平均值為0.087，說明上游與下游地區之間空間差異最大。中游—下游區域間的基尼系數最小，平均值為0.047，表明中游與下游區域間相對差異最小。由此可知，ECRD的區域間差異主要是受上游和下游地區間的差異影響，下游地區的耦合協調發展水平明顯高于上游。原因可能是黃河流域下游地區資源稟賦和地理區位較好，尤其是山東省具有龍頭引領作用，其在擁有較好產業基礎的同時鄉村振興起步相對更早，具備更為優越的資源、政策條件和發展環境。山東省作為黃河流域唯一的出海口，發揮著重要的生態功能。因此，在研究期內，下游地區與上游地區之間發展不均衡的問題逐漸凸顯。

4 耦合協調發展的影響因素分析

4.1 影響因素選取

為揭示影響黃河流域生態保護—文旅融合—鄉村振興耦合協調發展的關鍵因素，研究基于內源供給和外源驅動雙重視角，在借鑒現有研究的基礎上［12］，研究選取政府能力、基礎設施水平、產業結構、能耗強度、對外開放程度等5類影響因素進行分析，被解釋變量為上文所測的耦合協調度，相關變量如表3所示。

4.2 基準回歸結果

為消除量綱影響和便于比較各影響因素的作用程度，先對所有解釋變量進行標準化處理，再將其納入雙向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回歸，結果如表4第（1）列所示。其中，政府能力、基礎設施水平、產業結構均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這說明政府財政投入的加大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市場經濟的缺陷，刺激了地區經濟發展和產業轉型，促進了地區高質量發展；完善的基礎設施能夠促進資源要素在區域內流動，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形成科學合理的區域產業分工，促進區域交通一體化，進而推進區域經濟綜合協調發展；優化產業結構、大力發展第三產業，能夠有效拓寬經濟發展空間，實現地方旅游產業與區域經濟的聯動發展，加速地區間技術、人才等要素的交流，形成產業集聚，進而推動三大系統協同發展。與此同時，對外開放程度對耦合協調度的影響在10%的水平下顯著。這是因為對外開放程度的擴大，有利于深度融入“一帶一路”建設，從而構建黃河流域陸海聯動、東西互濟的開放體系，形成黃河中下游協同創新共同體，產生的經濟效益有利于三大系統協調度的提升。此外，能耗強度對耦合協調度有較明顯的負向約束作用。黃河流域具有生態脆弱、水資源緊缺的特點，其發展更應緊抓大保護，協同推進大治理，強調環境整治、深度節水控水、生態保護修復，為三大系統協調度的提升提供自然資源保障。

4.3 穩健性檢驗

為了驗證回歸結果的準確性，本文采用替換解釋變量、更換估計模型、更改樣本周期等方法進行穩健性檢驗，相關結果詳見表4第（2）～（4）列。由表4第（2）～（4）列可知，除部分變量的回歸顯著性變化外，與回歸結果基本保持一致，表明回歸的結論具有較好的穩健性。

5 研究結論與建議

5.1 研究結論

研究構建指標體系測度2013—2022年黃河流域生態保護、文旅融合與鄉村振興的耦合協調水平，并探析其區域差異及影響因素，結論如下：從發展水平來看，2013—2022年黃河流域三個子系統評價水平呈現波動上升態勢；其中，鄉村振興指數與生態保護指數在研究期內增大幅度明顯，而文旅融合指數在2019—2021年波動較大，但在研究期末逐步回升。其空間分布格局與三大系統資源稟賦的分布格局大體一致。從時空差異來看，三大系統的耦合協調度總體區域差異較大，但呈明顯波動下降的趨勢。上游和下游地區間的耦合協調發展差異最大。由差異貢獻率可知，三大系統耦合水平差異主要來源于區域間發展差異。從影響因素效應來看，本文構建了包含5個影響因子在內的評價指標，通過面板模型分析發現，影響黃河流域協調發展的主要因素是政府能力、基礎設施水平、產業結構指標，其次是對外開放水平，而能耗強度對耦合協調度有較明顯的負向約束作用。

5.2 建議

首先，合理開發黃河文化旅游資源、加強生態環境托底作用、發揮鄉村振興驅動作用，提升三大系統的內在協調水平。黃河流域面臨嚴重的生態問題，必須持續完善黃河流域生態大保護大協同格局。針對黃河文化資源豐富的特點，應加大對黃河文化的挖掘并開展系統研究，立足旅游產品異質化，建設具有影響力的黃河文化旅游帶。

其次，持續完善黃河流域生態保護、文旅融合與鄉村振興的協同發展格局。鑒于黃河上下游之間和區域內部耦合協調水平不均衡的狀況，應采取措施避免發展差距過大。例如，濟南、西安等發展較好的城市應強化經濟輻射與帶動作用，積極向外輸送科技、人才和經驗，打破地域范圍限制，帶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文旅融合與鄉村振興的優質協調發展。

最后，建立黃河流域差異性空間發展規劃，打造城市特色化發展路徑。上游地區省份應依托良好的自然資源，借助“一帶一路”的政策東風，打造國際高品質生態文旅品牌，提升旅游收入；中游地區省份傳統能源行業密集，應加快資源型產業的綠色轉型升級，同時加大對黃河流域文化資源的挖掘力度，增強城市文旅發展競爭力；下游地區省份應充分發揮基礎設施和產業結構的驅動作用，促進區域間技術和人才等資源要素流動，發揮示范引領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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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Ecological Protection， Cultural and Tourism Integration and Rural Revitalization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FU Lin

School of Management， Zhengzhou University， Zhengzhou 450000， China

Abstract： Based on panel data from 2013 to 2022， the study explores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level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between the ecological protection， cultural and tourism integration， and rural revitalization systems in 57 cities along the Yellow River.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development levels of the three subsystems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generally show an upward trend with fluctuations， with a significant improvement in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level.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patial differences， the overall Dagum Gini coefficient shows a fluctuating downward trend， indicating that the overall disparity in the basin is gradually narrowing， while the development gap between the upstream and downstream regions remains the main factor contributing to the Gini coefficient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The degree of coupling coordination is influenced by multiple factors， with government capacity， infrastructure development，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openness having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s， while energy intensity exerts a negative constraint on coupling coordination.

Key words： Yellow River Basin; ecological protection; cultural and tourism integration; rural revitalization;" coupling coordination

作者簡介：付琳（1994—），女，碩士生，研究方向：創新與區域發展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