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鄉村生計韌性研究述評與展望

摘" 要：借助CiteSpace軟件，選取CNKI中國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的中文核心期刊和CSSCI期刊，對2003—2023年鄉村生計韌性研究進行文獻分析，研究發現“農戶”“生計脆弱性”“可持續生計”“生計恢復力”4個關鍵詞在鄉村生計韌性領域出現的頻次最高，研究總體呈現多視角的趨勢；生計韌性研究經歷初探、增長、深化3個階段，其政策性特征明顯；相關研究主要可劃分為社會經濟發展、貧困治理、氣候災害影響及土地利用變遷4個研究領域，其學科領域不斷拓展。

關鍵詞：中國鄉村；生計韌性；知識圖譜；CiteSpace；熱點演進

中圖分類號：F323.8" " " 文獻標志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9902（2025）06-0035-04

Abstract： Using CiteSpace software， we analyzed Chinese core journals and CSSCI journals from CNKI's database on rural livelihood resilience over the from 2003 to 2023， key findings such as \"Rural households\"\"livelihood vulnerability\"\"sustainable livelihoods\" and \"livelihood resilience\" were most frequent keywords， indicating a multi-perspective trend. Research on livelihood resilience evolved through initial exploration， growth and deepening stages， with strong policy implications. Studies primarily fell into four domains： socio-economic development， poverty alleviation， climate disaster impacts， and land use changes， showcasing expanding disciplinary boundaries.

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要“全面推進鄉村振興”，作為鄉村社會的主體，農民是推進鄉村振興進程中的核心參與者，生計作為農民的行為方式之一，是透視鄉村建設與發展的重要窗口。近年來，隨著學科領域與研究方法的不斷擴展與完善，生計韌性研究成為國內外鄉村可持續發展研究的新視角。相比于國外，國內相關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其研究內容和趨勢也缺乏系統性的梳理和總結，因此，適時回顧既有研究成果，有利于更好地為國內鄉村生計韌性研究領域發展指明方向。

基于此，本文以中國知網（CNKI）數據庫的CSSCI來源期刊和中文核心期刊中的相關文獻進行系統分析，梳理中國鄉村生計韌性研究的熱點和前沿趨勢，以期為國內鄉村生計韌性的相關研究提供借鑒。

1" 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1.1" 數據來源

通過中國知網（CNKI）學術期刊數據庫的CSSCI來源期刊與中文核心期刊進行檢索，檢索式設定為：SU=（“生計”）*（“脆弱性”+“恢復力”+“適應性”+“韌性”+“彈性”），發表時間限定為2003—2023年，共檢索出352篇文獻樣本，選取與鄉村相關的文獻，再進行人工審查，刪除新聞報道、會議通知、訪談等分析價值較低的數據，最終得到316篇有效文獻作為分析對象。

1.2" 研究方法

本文主要借助CiteSpace軟件進行知識圖譜分析。對獲取到的文獻樣本進行關鍵詞共線分析、突發性探測分析、關鍵詞時區圖譜分析，通過深度解析相關重要文獻，闡述了中國鄉村生計韌性研究的特征及趨勢。

2" 結果分析

2.1" 研究熱點與前沿分析

基于樣本數據進行關鍵詞共現分析，得到中國鄉村生計韌性研究的關鍵詞共現網絡（圖1）。圖譜中一個節點對應一個關鍵詞，節點越大，表明該關鍵詞在相關研究領域出現的越頻繁，可以看出，“農戶”一詞節點最大、頻次最高，表明農戶是該領域最主要的研究對象；脆弱性是農戶生計的本質問題，恢復性則是韌性概念的根本體現，因此“生計脆弱性”和“生計恢復力”的頻次也靠前；“可持續生計”出現的頻次也較高，表明實現鄉村生計的可持續性是學者們共同追求的目標。

借助CiteSpace的突現探測功能，得到中國鄉村生計韌性研究的關鍵詞突發性探測表（表1）。由表1可知，突現度最強的3個關鍵詞分別為“生計恢復力”“生計資本”和“貧困治理”。從關鍵詞的突現時間序列來看，最早突現的是“貧困治理”“幫扶項目”“貧困脆弱性”，其次是“自然災害”和“氣候變化”，最晚突現的是“產業扶貧”“生計恢復力”“鄉村振興”，表明這些關鍵詞是學界關注的熱點話題且呈現出明顯的時間變化特征。

2.2" 研究演進脈絡

運用CiteSpace分析鄉村生計韌性相關文獻的共現關鍵詞并生成時區圖譜（圖2）。根據圖譜將該領域演化歷程梳理如下。

初探階段（2003—2007年）：該階段我國高度重視農村的貧困治理及農戶生計的可持續發展問題，學者們從“貧困治理”“可持續生計”“生計脆弱性”等方面展開研究，其中“可持續生計”節點較大，與多個關鍵詞之間的連線多且粗，表明該研究領域源起于對“可持續生計”的探索。學者們還將國外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和脆弱性分析等方法引入中國，并做出適合中國國情的本土化探索[1]。該時期的相關研究為后來國內農戶生計韌性研究奠定了扎實理論和實踐基礎。

增長階段（2008—2016年）：這一時期國內遭遇了汶川地震、暴雪及生態環境惡化等一系列自然災害，學者們從農戶視角對自然災害的韌性應對等方面展開研究，工程性應對和非工程性應對是學者們提出的較為常見的措施建議[2]；也有學者探討了自然災害對農戶的貧困效應[3]。這類研究成果的增多體現了學者們對農戶適應氣候變化、應對災害風險的生計韌性研究的持續關注。

深化階段（2017—2023年）：這一階段學術界對單一、急性的災害事件的研究放緩，而復雜、慢性的社會變革成為當前關注的重點內容。2015年開始，我國陸續實施易地扶貧搬遷工程及鄉村振興等戰略，“易地扶貧搬遷”“產業扶貧”“鄉村振興”等關鍵詞則在2017年逐漸凸顯出來，學者們分析了貧困地區或者貧困群體在歷經此類變革后生計特征的變化、生計適應性以及生計韌性的提升策略等問題。可以看出，學者們為鄉村振興戰略落到實處貢獻了力量。

2.3" 多元維度下鄉村生計韌性研究

關鍵詞聚類可以通過凝練研究主題來清晰展示相關的研究方向。本研究最終得到11個主要聚類并將其歸納為4個類群（表2）。

1）社會經濟維度下的生計韌性研究，該類群包括#0生計資本、#2可持續生計、#6鄉村旅游和#7生計策略4個聚類。

主題1：農戶生計的可持續發展研究。多數學者通過測度新冠病毒感染疫情、扶貧政策等外界環境改變對農戶可持續生計產生的影響做出實證分析，并提出維持可持續生計發展的建議。整體來看，學者們不僅關注到農戶可持續生計狀況，還深入挖掘了影響可持續生計的原因，這對于提升農戶可持續生計能力具有重要意義。

主題2：鄉村旅游與旅游地農戶生計的發展研究。已有研究發現，鄉村旅游對農戶生計的影響程度與農戶心理因素、生計資本以及相關的結構和制度等有關[4]。目前學界更專注于旅游業發展成熟的鄉村地區的農戶生計轉變及其影響因素的探究，但關于不同旅游發展周期下農戶生計適應性的相關研究則較為缺乏。

主題3：生計資本狀況與生計策略的關系研究。有學者發現自然資本或金融資本每增加一個單位，就會引起農戶生計策略發生改變[5]；也有學者認為自然資本的缺乏會迫使農戶尋求其他謀生方式[6]。目前，國內生計資本與生計策略及其關系的學術成果主要聚焦于生計資本對農戶生計策略選擇的影響上，在各類生計資本的具體要素對生計策略轉型的驅動等方面的研究仍較為缺乏。

2）貧困治理維度下的生計韌性研究，該類群包括#4貧困治理、#9易地扶貧搬遷2個聚類。

主題1：貧困治理與農戶生計。國內學者多從宏、中、微觀等視角對偏遠地區貧困治理進行路徑探索，有學者發現幫扶性國家項目可以通過提升農戶的生計資本來降低農戶的貧困脆弱性；也有學者從家庭尺度探究了貧困治理的路徑；還有部分學者從農戶個人的視角進行了貧困治理的路徑探索。目前來看，相關研究重點聚焦于路徑和實踐探索，而較少從理論層面進行深入研究。

主題2：易地扶貧搬遷與農戶生計。學者主要集中于對易地扶貧搬遷農戶生計策略的影響因素研究、易地扶貧搬遷農戶的生計空間提升策略研究以及搬遷農戶后續生計可持續問題的研究等。由于地區和政策的特殊性，相關研究對象多集中于西部貧困地區的搬遷戶，而對于東中部不具備基本發展條件地區的搬遷戶的相關研究則較為缺乏。

3）氣候災害維度下的生計韌性研究，該類群包括#1生計脆弱性、#3自然災害、#8生態脆弱3個聚類。

主題1：自然災害對農戶生計的影響。自然災害對生計的影響主要表現在氣候改變和氣象災害對生計的影響，研究多基于脆弱性視角探究高寒、干旱等單一因素對農戶生計的影響[2，7]，較多學者關注的是自然災害對農戶生計的影響程度及影響因素的研究，而對其影響過程與機制的關注較為缺乏。

主題2：生態脆弱與農戶生計。學者們對生態保護與農戶生計發展之間既矛盾又依賴的關系展開探索。有研究驗證了草原生態補獎政策對農戶生計脆弱性具有正向影響[8]，也有研究認為不同類型區農戶對生態補償的適應能力有所差異[9]?，F有關于生態脆弱與農戶生計之間的研究大多集中于影響程度的研究，而對于農戶生計脆弱性的影響路徑的研究則有待進一步加強。

4）土地變遷維度下的生計韌性研究，該類研究包括聚類#5土地政策、#10農地流轉2個聚類。

主題1：退耕還林政策對農戶生計的影響。1999年，我國提出了退耕還林工程政策，而學者們對該政策是否對農戶的生計狀況產生正向影響持有不同態度。有學者發現農戶的生計資本在退耕過程中會呈現出不平衡的狀態[10]。但也有研究發現退耕還林政策對農戶生計起到促進作用[11]。整體來看，學術界對退耕還林政策影響下農戶生計韌性的研究尚顯不足，內容大多集中于農戶收入的變化，且學者們的結論尚不一致。

主題2：農地流轉與農戶生計。農地流轉也是近年來有關生計研究的熱點之一，有學者比較了不同宅基地流轉方案對改善農戶生計脆弱性的作用[12]。也有學者探究了農地轉入戶和轉出戶的生計脆弱性的影響因素之間的差異[13]。同時，農地流轉后農戶消費結構、農戶收入的變化等也是學者們重點探討的方向。

3" 結論與展望

3.1" 結論

本文以316篇CSSCI來源期刊和中文核心期刊文獻作為研究樣本，運用CiteSpace重點分析了2003—2023年中國韌性理念下生計研究的熱點與前沿、研究演進脈絡、研究內容等情況，得出以下結論。

從研究熱點與前沿看，鄉村生計韌性研究熱點呈現多元化的趨勢，體現了國內學者對生計韌性的認知從僅為農戶解決貧困問題向著到意識到生計韌性是與經濟波動、政策干預、氣候改變等緊密結合的轉變，鄉村生計韌性的研究視角由此得到擴充。

從研究脈絡看，鄉村生計韌性研究受政策導向影響顯著。初探階段，學者聚焦于農戶的貧困治理以及可持續生計理論與路徑的探索；增長階段，學者們更加關注農戶生計面臨氣候改變、自然災害等不確定事件沖擊時，農戶生計韌性的影響機制研究；深化階段，學者對鄉村農戶返貧、扶貧研究愈加重視，體現了新時期鄉村高質量發展的目標和決心。

從研究視角看，相關文獻可以歸納為社會經濟、貧困治理、氣候災害和土地變遷4個維度下的生計韌性研究?？傮w來看，鄉村生計韌性的影響因素、影響機制類研究成果較多，雖然相關研究表述范疇或側重點有所不同，但一直被學界關注，且研究成果涉及社會學、經濟學、生態學和地理學等多個領域。

3.2" 展望

深入探索多學科融合機制。鄉村生計韌性領域具有多學科交叉的特點，相關研究成果不斷地被社會學、生態學、地理學等領域的學者拓展，且各學科之間的交叉與融合正成為新的趨勢。相關學科應該充分發揮自身的專業優勢，加強不同學科之間的聯動與創新。

增加多尺度的實證案例研究。積極探索在不同尺度上的關于鄉村農戶生計韌性的研究，宏觀尺度上，重點關注鄉村生計韌性研究的地方性，加深對同一類型村莊的橫向對比以及不同類型村莊之間的縱向對比研究；微觀尺度上，深入挖掘鄉村生計變化的內外動力和多元行動者之間的交互機制研究，為農戶生計的選擇提供更具決策價值的經驗總結。

創新研究方法。目前相關成果多采用定性和定量的分析方法，而新技術的應用則較為缺乏，今后可通過加強RS、GIS、GPS等技術的應用，對鄉村的生計韌性展開動態模擬分析，以此推動相關研究從理論性的探討走向更豐富的實證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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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作者簡介：陳碧霞（2000-），女，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鄉村地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