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目的】在算法技術的推動下,網絡服務提供者不僅具備更強大的信息管理能力,還通過算法推薦技術獲得了巨額流量經濟,算法技術的廣泛應用對傳統的“避風港”規則產生了沖擊。因此,為平衡網絡服務提供者、版權人和公眾之間的利益,確有必要構建以事前治理為導向的版權過濾責任體系?!痉椒ā坎捎冒咐芯亢捅容^分析等方法,梳理國內外關于網絡平臺版權過濾義務的立法與實踐現狀,并結合我國實際情況,分析構建版權過濾義務的必要性與可行性,通過借鑒國際經驗,提出構建我國網絡平臺版權過濾義務的具體路徑。【結果】算法時代,傳統的網絡版權保護體系,如“通知—刪除”規則、“紅旗”規則等已不足以發揮其原有的效用,需要輔以網絡平臺自身的版權責任?!窘Y論】通過強化網絡平臺的版權責任可以有效遏制網絡上的侵權行為,提高維權效率。同時,這也能夠激發創作者的創作熱情,推動文化產業的繁榮發展。
關鍵詞:算法;“避風港”規則;版權保護;網絡服務提供者;過濾義務
中圖分類號:D923.41 "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3-5168(2025)06-0123-05
DOI:10.19968/j.cnki.hnkj.1003-5168.2025.06.023
The Construction of Copyright Filtering Obligations of China's Online Platforms in the Era of Algorithms
NIU Yangyang
(Hubei University, Wuhan 430061, China)
Abstract: [Purposes] Driven by algorithm technology, network service providers not only have stronger information management capabilities, but also obtain huge traffic economy through algorithm recommendation technology, and the wide application of algorithm technology has had an impact on the traditional \"safe harbor\" rules. Therefore, in order to balance the interests of network service providers, copyright owners and the public, it is necessary to build a copyright filtering responsibility system oriented by ex-ante governance. [Methods] "This paper uses case studies and comparative analysis to sort out the current status of legislation and practice on the copyright filtering obligations of online platforms at home and abroad, and analyzes the necessity and feasibility of constructing copyright filtering obligations in combination with the actual situation in China. Moreover, by drawing on international experience,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the specific path of constructing the copyright filtering obligation of China 's network platform. [Findings] In the era of algorithms, the traditional online copyright protection system, such as the \"notice to takedown\" rule and the \"red flag\" rule, is no longer sufficient to play its original effect, and needs to be supplemented by the copyright responsibility of the online platform itself. [Conclusions] By strengthening the copyright liability of online platforms, we can effectively curb infringement on the Internet and improve the efficiency of rights protection. At the same time, it can also stimulate the creative enthusiasm of creators and promote the prosperity and development of the cultural industry.
Keywords: algorithm; \"safe harbor\" rule; copyright protection; network service providers; filtering obligations
0 引言
“避風港”規則出現的初期,很大程度上促進了網絡服務產業的繁榮。隨著信息網絡的發展,算法推薦技術應運而生,作品的傳播力得到極大促進的同時,利用網絡服務侵犯著作權的現象也愈發頻繁,侵權行為在此背景下難以得到有效遏制?!氨茱L港”規則的核心在于免除了網絡平臺針對用戶上傳內容的版權審查義務,平臺只需承擔收到侵權通知后的刪除義務。但在此種形式也未能有效應對網絡版權侵權現象頻發的情況下,“避風港”規則的利益天平不可避免地向網絡服務提供者傾斜。
信息網絡技術的迅速發展使網絡服務提供者具備強大的信息管理能力。突破固有的“避風港”規則體系,轉而要求網絡服務提供者承擔一定程度的事前審查義務已在各法域之間達成共識,版權過濾機制便是一種有效的事前治理手段。我國法律雖未對“避風港”規則作出實質性修改,但是從近年來的裁判結果也可看出其中的變化。
2013年1月1日至2020年12月31日,即《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侵害信息網絡傳播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生效期間,Alpha法律智能操作系統共收錄相關判決886份。其中,一審案件數量為578件,網絡服務提供者利用避風港規則成功抗辯的案件數為114件,經過計算得出,網絡服務提供者抗辯成功率為19.7%;二審案件數量為305件,網絡服務提供者運用避風港規則成功抗辯的案件數為46件,經過計算得出,網絡服務提供者抗辯成功率為15.1%。綜合一審和二審的情況來看,網絡服務提供者的抗辯成功的案件共160件,抗辯成功率僅為18.1%[1]??梢钥闯?,網絡版權發生糾紛時,網絡服務提供者根據“避風港”規則成功抗辯的比例偏低,表明我國司法實踐不再絕對適用“避風港”規則,網絡服務提供者對于網絡作品版權的保護不再具有絕對的免責事由。
1 傳統網絡版權保護體系的問題
“避風港”規則不再是實務界絕對的免責事由,其所統治的傳統網絡版權法律體系已逐漸有架空之勢。面對算法技術的系統性沖擊,為應對頻發的版權侵權行為,應當及時在全新的時代語境下對傳統網絡版權侵權的法律體系和運行程序進行優化調整。
1.1 “通知—刪除”規則的現實困境
在探討我國“通知—刪除”規則與美國《數字千年版權法案》中“避風港”原則的差異時,可以發現兩者在立法邏輯和目的上存在顯著區別。美國的“避風港”原則作為一種免責規定,旨在為網絡服務提供者收到版權侵權通知并及時刪除侵權內容后提供一個法律上的保護機制,避免其因用戶上傳的侵權內容承擔法律責任。然而,我國的“通知—刪除”規則并未簡單復制這一模式。相反,它基于“通知—規則”和“明知或者應知規則”構建了更為細致的歸責體系。這一規則不僅要求網絡服務提供者在接到侵權通知后采取相應措施,還強調其在明知或應知內容侵權時,須主動履行刪除或斷開鏈接的義務,這一立法設計旨在通過明確網絡服務提供者的責任,為權利人提供更加全面和有效的保護,而非僅僅保障網絡服務提供者的利益。因此,“通知—刪除”規則在保持與國際接軌的同時,也充分考慮了我國的實際國情和司法需求,旨在通過細化規則和完善法律框架,更好地平衡網絡服務提供者與權利人之間的利益關系[2]。
在互聯網絡蓬勃發展的初期,環境相對單純且信息流通量有限,“通知—刪除”規則應運而生。然而,隨著時代的演進,由算法主導的信息時代已經到來。信息量出現爆炸式增長,信息的復雜性不斷提升,社會因素與技術因素均發生重大變化。網絡平臺僅憑“通知—刪除”這一舊規則,難以實際解決我國面臨的現實問題?!巴ㄖ獎h除”規則面臨的現實困境主要包括以下3個方面:一是“通知—刪除”規則適用的局限性。算法時代的信息量非以往可比擬,僅依靠通知刪除的方式,已難以規制當前的版權侵權行為,反而會陷入類似“打地鼠”的困境。二是救濟不及時。在算法主導的信息時代,網絡信息的傳播速度和效率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隨之而來的是版權人向平臺發出的海量侵權通知。單純依靠人工審查已無法應對急劇增加的信息量,這使得權利人的權益難以得到及時有效的保護[3]。三是適用規則名存實亡。在互聯網經濟可產生巨大效益的背景下,面對侵權人發出的適格侵權通知,一些追求利益的商人會進行利益衡量,當侵權帶來的利益遠超侵權需要承擔的成本時,他們往往不會采取措施制止侵權行為。此時,“通知—刪除”規則的實際效果大為減弱,甚至在某些情況下,其被網絡平臺當作商業策略的工具,從而失去了原有的法律意義與功能。
1.2 算法推薦技術對“紅旗”規則的沖擊
為了彌補“避風港”原則可能存在的漏洞,我國特別引入了“紅旗”標準。該標準意味著當用戶上傳的侵權內容如同顯眼的紅旗般出現在網絡平臺上時,按照一般理性人的判斷標準,網絡服務提供者應當能夠意識到其存在侵權行為。在此情況下,若網絡服務提供者選擇忽視并一味等待權利人的侵權通知,而非主動采取措施,那么其將被視為存在主觀過錯,從而無法再援引“避風港”原則規避責任[4]?!凹t旗”規則主要側重于侵權行為的明顯性這一客觀因素,而未能全面考慮其他事實因素,減少了網絡平臺的責任。如果網絡平臺想要證明自身沒有主觀過錯,通常會用“無知”作辯護。
同時,現階段“紅旗”規則也面臨著算法推薦技術帶來的挑戰。眾多互聯網平臺借助算法技術,能夠輕易地根據用戶的偏好篩選作品并推薦給用戶。這在無形中為潛在的侵權行為提供了極為便捷的途徑,顯然與網絡平臺自稱的被動性、工具性與中立性不符。換句話說,在算法時代,“紅旗”規則以網絡平臺是否“明知或應知”侵權行為的存在作為判斷其主觀過錯的標準已難以適用。
2 構建版權過濾義務的可行性
現階段對版權侵權行為通常采取事后規制手段,但一旦侵權行為發生,其影響往往已經擴散,對版權人造成的損失難以完全彌補。此外,事后規制還面臨著證據收集難、侵權主體無法確認、法律程序復雜等問題,導致維權成本高昂,效果十分有限。而事前治理強調在侵權行為發生之前進行預防和控制,通過技術手段和制度設計,降低侵權風險,保護版權人的合法權益,故而在算法時代的版權管理領域,事前治理顯得尤為重要。作為一種事前治理手段,版權過濾機制能夠通過技術手段和制度設計,降低侵權風險,有效保護版權人的合法權益。
2.1 過濾義務的法理基礎
過去受限于技術,網絡服務提供商無法承擔事前的審查義務。然而,在其各方面實力不斷增強的情況下,相對弱勢地位的版權人卻仍然承擔著版權保護的主要責任,這違反了利益平衡原則。在此種情形下,仍用既定規則衡量網絡服務提供商的行為有失公允。
根據法經濟學的漢德公式,要在版權保護方面實現效益最大化,應當在有關損害實際發生前,對可能造成該損害的違法行為進行事前遏制,通過必要手段促使網絡平臺進行成本收益分析,減少侵權行為發生的可能性。事前的版權過濾能夠改善當前被動局面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其一是能夠消除人工審查成本困境。面對大量的侵權通知,傳統的“通知—刪除”模式要求平臺在接到版權方通知后,人工審查被指控侵權的內容,并決定是否刪除。這一過程不僅耗時耗力,而且效率低下,難以應對互聯網上龐大的信息。引入版權過濾算法后,平臺能夠借助技術手段自動比對版權信息,對疑似侵權的內容進行篩選和標記。平臺僅需對算法篩選出的內容進行人工審核,大大降低了審查成本。其二是可以提升平臺預防和治理在線侵權的能力。傳統的“通知—刪除”模式往往是在侵權行為發生后進行被動應對,而事前版權過濾則能夠在侵權行為發生前進行預防。完善的事前審查機制可以使平臺在內容上傳或發布前進行版權比對,及時發現并阻止侵權內容的傳播,這不僅能夠減少平臺因侵權行為而面臨的法律風險,還能夠提升平臺的聲譽和用戶體驗。通過事前版權過濾,平臺還能夠積累大量的版權信息和數據,為后續的版權治理提供有力支持。例如,平臺可以利用這些數據對侵權者進行追蹤和打擊,或者與版權方建立更緊密的合作關系,共同維護網絡版權秩序。
2.2 中國版權制度建設逐漸與國際接軌
當前,為了完善網絡平臺的版權責任制度,國際社會正積極引入版權過濾義務,形成了兩大主要模式:以歐盟為主導的“國家立法”模式和以美國為代表的“行業自治”模式[5]。這兩種模式在各自法律框架內,為網絡平臺版權管理提供了不同的解決路徑。歐盟的《單一化數字市場版權指令》(以下簡稱《版權指令》)第17條,通常被稱為“過濾器條款”或“鏈接稅”,該條款旨在確保網絡平臺對其用戶上傳的內容進行版權保護,并為此設定版權許可尋求義務與版權過濾義務。版權許可尋求義務要求網絡平臺須竭力獲取版權人的明確授權,以保障其平臺上用戶所分享的內容符合法律規定,不構成對版權的侵犯。版權過濾義務則是在版權授權不可行的情況下,網絡平臺需要盡最大努力履行較高注意義務的行業標準,這意味著其可能需要使用技術手段(如過濾器)來防止版權侵權內容的上傳。這種強制性措施旨在確保版權得到更好的保護,但也引發了對言論自由、創新及網絡平臺責任的擔憂。而美國在處理網絡平臺版權問題時,更傾向于采用一種基于意思自治和“軟法”的方法,與歐盟的強制性方法相比,美國的“軟法之治”在應對版權侵權治理時具有更高的靈活性和成本優勢,它允許網絡平臺和版權人根據市場情況和雙方利益進行協商,從而找到最適合的解決方案。盡管各有利弊,但這兩種模式并非互斥關系,都試圖在保護版權和促進網絡平臺發展之間找到平衡,甚至可以說自治規則是國家法律的補充。
我國不斷進行版權制度探索,在現行的知識產權保護法律框架內,網絡平臺已被初步要求承擔起知識產權過濾的義務,以確保其服務內容符合知識產權法的相關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以下簡稱《民法典》)第1197條明確規定了網絡平臺對于侵權內容的明知或應知責任,這一條款實際上強化了網絡平臺的注意義務,為其未來可能引入的版權過濾機制預留了必要的可操作空間[6]。最高人民法院在《關于審理涉電子商務平臺知識產權民事案件的指導意見》的第11條中明確指出,當電子商務平臺經營者未能采取必要且合理的技術手段來預防或阻止侵權商品鏈接的發布與傳播時,將被視為其在主觀意識上有理由認為侵權行為存在,從而可能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由此可見,我國的版權制度建設逐漸與國際相接軌,在執法過程中,司法人員需審慎評估是否應將平臺的過濾機制作為衡量其是否充分履行注意義務的關鍵指標,以確保這些平臺能夠積極維護版權人的合法權益。
2.3 技術進步使得版權過濾成為可能
在美國,“避風港”原則的確立深受“技術不能”的影響。這主要是指基于互聯網中海量信息的快速更新和持續流動,以及信息監測技術尚未成熟且實施成本高昂的現狀,法律不能過分要求網絡服務提供者對其平臺內容進行全面篩查。這一前提體現了法不強人所難的原則,即法律不會要求個體或機構執行超出其能力范圍或成本過高的任務[7]。在算法時代,自動化的侵權監測算法已被應用于互聯網平臺,并且取得了實質性突破,其中騰訊公司的視頻基因比對技術是技術進步的典型代表。這些系統和技術能夠有效地過濾和監測侵權內容,從而達到保護版權人合法權益的目的。實際上,網絡平臺的過濾機制主要聚焦于用戶上傳至其自有服務器并公開分享的內容,這種明確的作品范圍和用戶行為的可控性,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版權過濾技術實施過程中的難度和阻力[8]。隨著算法過濾技術的持續進步和優化,網絡平臺進行事前版權審查已逐漸成為可能。
3 版權過濾義務在中國的構建
中國正在逐步構建一個適應時代發展的版權過濾制度,這一過程并非一蹴而就。同時,該機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并非全能的解決方案。因此,相關部門應當以審慎的態度構建這一制度,并結合我國的國情,全面打造具有本土特色的過濾機制。
3.1 建立版權過濾義務的立法和司法基礎
在著作權立法方面,盡管《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侵害信息網絡傳播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第8條明確指出網絡服務提供者無需承擔普遍的事先審查義務,但第9條詳細規定了在評估網絡服務提供者是否“應知”侵權行為的存在時,必須全面考量其服務特性、提供模式、潛在的侵權風險、管理信息的能力及是否采取了恰當的預防侵權手段等多維度因素。這一考量過程凸顯了網絡服務提供者在某些特定情境下,依然需要承擔起積極的審查職責,以確保內容的合規性。
在我國司法實踐中,隨著《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的實施,法院最初普遍認為,只要網絡服務提供者在接到侵權通知后迅速移除相關內容,即可視為其履行了基本義務。然而,隨著同類案例的累積及相關法律框架的逐步健全,法院對于網絡平臺的審查標準也日趨嚴格,開始強調平臺應積極采取有效的自動過濾機制來預防侵權行為的發生,這一轉變要求網絡服務提供者在版權保護方面承擔更加積極和主動的責任。法院在判定網絡平臺間接侵權責任的同時,應當根據“通知—刪除”規則和“紅旗”規則進行綜合評估。
3.2 版權過濾義務的具體實施規則
3.2.1 通過行業自治規則明確義務。我國在改革“避風港”規則時,不宜強制性引入版權過濾機制并將其設立為網絡平臺的法定義務[9]??梢酝ㄟ^加重網絡平臺的注意義務而非直接立法規定的方式實現網絡平臺版權責任配置,這表明中國在處理網絡平臺的著作權責任時,應采取行為導向的變革策略。通過版權過濾協議探索版權所有者與網絡平臺之間的自治模式,雙方真誠行使協議賦予的權利,承擔協議規定的義務,從而更好地平衡版權保護與網絡平臺發展之間的關系。
3.2.2 采取二元審查模式過濾版權。特殊模式下的版權過濾范圍已以積極的方式明確界定,目的是保護版權并減輕在線平臺的運營壓力。一方面,在司法層面,網絡平臺沒有普遍審查的義務,但應承擔更高的內容維護義務,并結合實際數據庫進行實時監控,與以這種模式上傳的作品進行算法比對。具體內容涵蓋以下幾個方面:首先,創作網絡平臺在基于版權過濾協議的前提下,必須積極承擔起對創作內容的版權過濾職責,確保根據版權人的協議提供詳盡的信息。其次,對于可能構成明顯侵權標準的作品,為貫徹“紅旗”規則,網絡平臺需對易侵權的作品進行主動過濾。在算法技術迅猛發展的當下,同樣有必要對“紅旗”原則進行新的詮釋,當網絡平臺上出現顯而易見的侵權行為時,即便版權所有人尚未發出正式通知,平臺也應當主動采取行動來遏制這種侵權行為,這些行動不僅限于事后對侵權內容的移除,還應包含事先的預防性過濾措施。另一方面,應當采取禁止審查模式,法定許可和合理使用等情況不受到版權過濾的規制。為實現這一目標,應重新配置版權人、網絡平臺及網絡用戶三者之間的職責邊界。網絡平臺需積極承擔版權過濾的職責,確保平臺內容的合法性。版權人則負有及時通知侵權行為的責任,以維護其版權利益。同時,網絡用戶也應遵循合法使用的原則,主動上傳符合規定的作品至平臺合規使用專區,以確保作品的合規性。
3.2.3 健全反通知機制予以救濟。盡管版權過濾機制為版權所有者提供了重要的權益保障,但“避風港”原則仍然是網絡平臺在責任界定中的基本依據,確保其在一定范圍內享有容錯空間。在此情境下,因過濾機制誤判而對網絡用戶造成的潛在損失,需通過有效的反通知機制加以彌補。盡管《民法典》第1196條已初步構建了反通知機制的框架,但其具體執行和覆蓋范圍仍需進一步細化與完善,以強化對用戶權益的維護和保障。
第一,建立和完善平臺針對用戶的“侵權通知—下架”程序。目前,《民法典》第1196條要求網絡用戶在收到網絡平臺的轉發通知后,方可提交不侵權聲明。然而,隨著在線平臺信息管理能力的提高,平臺應采取積極主動的立場,盡快通知用戶。這個過程可以通過算法實現智能和自動化,確保治療的權威性和及時性。在算法時代,平臺不應再以技術上不可能為借口,而應主動承擔起通知消費者登錄的責任,履行自身注意義務。
第二,優化異議和申訴恢復流程。在現行的反通知機制下,平臺在信息傳播過程中應更加審慎地保持中立。當用戶對過濾結果提出異議時,平臺應詳細審查用戶提交的申訴和證據。若用戶并未侵權,應立即恢復被誤判的內容;若確認存在侵權,則應及時通知受影響的著作權作品作者,并告知合法持有人,以促進他們與用戶之間的爭議解決。
4 結語
如今“避風港”規則在實際操作中已無法達到預期效果,版權過濾機制似乎成了新的版權保護方向,成為網絡平臺進行版權合規管理的最佳選擇。如前所述,事前的網絡版權過濾不僅能夠消除人工審查成本困境,提升平臺的運營效率,還能夠提升平臺預防和治理在線侵權的能力,降低平臺的法律風險,提升用戶體驗。我國對相關制度建設的積極推動,以及過濾技術的不斷完善,都為構建版權過濾義務提供了可能。于我國的版權保護而言,應盡可能地在不損害任何一方利益的前提下,達到整體效益的最大化。
參考文獻:
[1]熊皓男.論網絡服務提供者的版權審查義務[J].電子知識產權,2021(6):34-43.
[2]徐偉.通知移除制度的重新定性及其體系效應[J].現代法學,2013,35(1):58-70.
[3]張吉豫.智能社會法律的算法實施及其規制的法理基礎:以著作權領域在線內容分享平臺的自動侵權檢測為例[J].法制與社會發展,2019,25(6):81-98.
[4]李穎,宋魚水.論網絡存儲空間服務商合理注意義務:以韓寒訴百度文庫案判決為切入點[J].知識產權,2013(6):37-46.
[5]韋儼蕓.算法時代網絡平臺版權過濾義務構建[J].東莞理工學院學報,2023,30(4):107-113.
[6]徐淑萍,熊黎.我國網絡版權內容過濾措施的實施路徑分析[J].齊魯學刊,2022(3):90-98.
[7]李安.智能時代版權“避風港”規則的危機與變革[J].華中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35(3):107-118.
[8]崔國斌.論網絡服務商版權內容過濾義務[J].中國法學,2017(2):215-237.
[9]萬勇.著作權法強制性過濾機制的中國選擇[J].法商研究,2021,38(6):184-1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