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叉學科評價研究

摘" 要：交叉學科在新一輪產業革命背景下應運而生，憑借其跨學科性和創新性在經濟社會等領域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然而，由于交叉學科的跨學科合作性等特性，其尚未建立科學合理的交叉學科評價機制。文章通過文獻研究等方法探析了我國交叉學科發展歷程，從交叉學科評價研究現狀等維度開展了交叉學科評價研究，為破解當前交叉學科評價研究面臨的評價方式不完善、評價主體單一等難題給出了意見建議，強調了應當多方協作探索新的評價方法和技術、并不斷完善交叉學科評價體系，以推動交叉學科健康蓬勃發展。

關鍵詞：交叉學科；學科評價；評價指標體系；教育評價

中圖分類號：G64"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3-7164（2025）08-0043-04

隨著知識經濟時代的到來，科學研究的復雜性和跨學科性日益增強，傳統的單一學科研究已經難以滿足現代社會對創新知識的需求。學科交叉作為現代科學研究的重要趨勢，其評價機制的建立與完善成為學者關注的焦點。在傳統的學科評價體系中，評價指標往往側重于單一學科的學術成果，如論文數、引用次數等。然而，交叉學科研究成果往往跨越多個領域，難以用單一學科的標準來衡量。［1］近年來，研究者嘗試從不同角度構建交叉學科評價模型，如基于成果的多維度評價、基于過程的合作網絡分析以及基于影響的社會經濟效應評估等，［2-4］這些研究不僅為交叉學科評價提供了理論基礎，也為實踐應用提供了參考。然而，當前交叉學科評價研究仍面臨著一系列挑戰。首先是如何平衡不同學科間的評價標準，確保評價的公正性和有效性。［5］其次是交叉學科研究的動態性和不確定性增加了評價的難度。［6］最后是評價結果的反饋機制和激勵政策的設計也是急需研究的問題。［7］綜上所述，交叉學科評價研究是一個多維度、多層次的復雜問題，需要學術研究者、政策制定者以及道路實踐者共同努力。文章將概述我國交叉學科發展歷程，系統梳理交叉學科評價的相關理論和方法，給出適合我國交叉學科發展的評價策略和建議，以促進交叉學科健康繁榮發展。

一、我國交叉學科發展歷程

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速和科技革命的深入，對高層次創新人才的需求日益增長。一方面，經濟結構的轉型和產業升級迫切要求教育體系能夠培養出創新型復合人才；另一方面，國際上交叉學科研究的蓬勃發展和顯著成效，展示了跨領域合作在解決復雜問題中的重要性。在此背景下，我國開始著手推動交叉學科發展，以更好地適應國家戰略需求和科技進步趨勢。交叉學科作為科學研究的一種新興范式，在我國的發展大致經歷了以下三個階段。［8］

（一）起步探索階段（1980—2000年）

隨著中國高等教育體制改革，交叉學科的概念開始被引入。20世紀80年代，國務院審議通過《關于科學工作的六條方針》，強調了不要對交叉學科搞批判，這是政府文件首次涉及“交叉學科問題”。［9］隨后，中國社科院中國科學院就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結合和滲透等議題聯合召開研討會。［10］1985年4月，在錢學森等學者的倡導下，全國首屆交叉科學學術討論會召開，會上展示了交叉學科的奠基性研究成果，錢三強在會上講話時曾預言：“21世紀將是交叉學科時代！”［11］從事文理交叉方面教學和研究的劉仲林教授于1986年創辦了《交叉科學》雜志，于1993年創辦交叉科學研究所，于1998年出版《現代交叉科學》專著。此后關于學科交叉、交叉科學的著作、論文相繼問世。這一時期，中國的交叉學科研究主要集中在自然科學領域，如材料科學、環境科學等，這些領域的研究往往需要物理學、化學、生物學等多個學科的知識和技術。

（二）穩步發展階段（2000年—2020年）

進入21世紀，我國開始更加重視交叉學科，認識到這一新興領域在推動科技創新和解決復雜問題中的重要作用。2006年，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設立了交叉學科重點項目，這一舉措不僅標志著國家層面對交叉學科研究的關注，也體現了對跨學科合作的鼓勵。此后，一系列政策和措施相繼出臺，如“973計劃”“863計劃”等國家科技重大專項，都明確將交叉學科研究納入支持范圍。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就交叉學科建設作出重要指示，在全國科技創新大會 兩院院士大會 中國科協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提出“厚實學科基礎，培育新興交叉學科生長點”；2018年在北京大學考察時指出“要下大氣力組建交叉學科群”。為了培養適應新時代需求的高層次人才，教育部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規定高校可自主設置交叉學科，增設交叉學科相關的課程和專業，鼓勵高校建立跨學科研究中心。這些措施旨在打破傳統學科界限，促進不同領域的知識技術交流，培養具有創新精神的復合型人才。

（三）制度化發展階段（2020年至今）

2020年8月，“交叉學科”成為第14個學科門類，為交叉學科在中國的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同年11月，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正式設立交叉科學部，成為第九個科學部，這一里程碑事件標志著我國交叉學科的發展邁入了專業化、制度化的新階段。2021年12月，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正式印發《交叉學科設置與管理辦法（試行）》，該管理辦法詳細規定了交叉學科的定義、設置條件以及管理機制，為交叉學科的規范化管理和創新發展提供了有力的制度保障。這一系列制度性文件的出臺，不僅體現了國家對交叉學科發展的高度重視，也彰顯了交叉學科在學術界的地位日益提升。從此，交叉學科在中國的發展獲得了更為明確的政策支持和社會認可，為其專業化、制度化的發展提供了更廣闊的空間和更有力的支撐。這些重要舉措共同標志著我國交叉學科正式步入制度化、專業化的發展軌道。

二、我國交叉學科評價研究

隨著知識體系的不斷擴展和深化，交叉學科逐漸成為推動科學創新和學術發展的重要動力，蔣琬等學者明確指出，學科交叉是高校開展學術創新、培育新興學科、提高核心競爭力的重要戰略舉措。［12］我國學者關于交叉學科評價的相關研究始于19世紀末，研究涵蓋了從評價體系構建到具體實踐案例探索，以及從政策與戰略支持到高校角色定位等多個方面。［13］當前，國內關于交叉學科評價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評價指標體系等方面。

（一）交叉學科評價指標體系

交叉學科評價指標有人才培養、師資隊伍與資源、科學研究、社會服務等。近二十年來已有部分學者對交叉學科評價體系進行了詳細研究，董樊麗等提出，在評價諸如論文、專利、獲獎、項目、人才獎勵等短期內可見的顯性成果時，應更加關注學科交叉研究過程中階段性成果的確認與認定。［14］應充分考慮交叉學科研究的長期目標，以實現短期成果與長期目標的平衡與兼顧。吳愛芝等從學科競爭力評價角度，借助圖書館豐富的數字資源和分析工具優勢，以文獻計量方法為基礎，從論文發表情況、創新表現、國際影響等方面構建學科競爭力評價指標體系。［15］陳晉鵬等從交叉學科研究生培養評價角度出發，設立了基礎知識、項目實踐和科學研究三個評價指標，并通過AHP-Attention算法自動量化各指標的權重，為交叉學科研究生培養評價體系提供了新思路。［16］

（二）交叉學科評價方法

交叉學科評價步驟為數據收集、數據分析、評價設計、組織評議。在數據分析和評價階段會采用定量方法對研究成果開展評價，也會采用同行評議等定性評價方法。馬躍等提出依據交叉學科研究的形成性進行評價的方法和依據交叉學科研究的過程性進行評價的理念與方法。［17-18］劉學毅將德爾菲法這種被廣泛應用的定性預測方法運用到交叉學科研究評價中，［19］充分利用了德爾菲法中專家組成員的權威性和匿名性、預測過程的有控趨同性、預測統計的定量性等優點，對其進行修正使其適用于交叉學科的研究評價。

（三）交叉學科評價內容

教育部前部長周濟在教育部直屬高校工作咨詢委員會第十次會議上發表講話時強調：“學科水平是衡量高校質量與水準的重要指標，構建頂尖大學的核心要素即在于塑造一流的學科。［20］人才培養、科學探索以及社會服務均離不開學科的支撐。因此，學校整體建設應緊密圍繞學科建設這一主線，特別是要聚焦重點學科的建設。把握住了這一主線與核心，就如同抓住了綱領，能夠提綱挈領，推動學校各項工作的順利開展。”學科建設不僅代表了一所學校的辦學實力，也是提升科研層次的關鍵所在，還是確保本科教育質量的基石，更是吸引人才、凝聚團隊的重要平臺。［21］學科建設的核心目的只有一個——為國家、為社會服務，這也是學科的價值體現和歷史使命。針對交叉學科評價的具體內容：人才培養質量、師資隊伍與建設、科學研究水平、社會服務等方面，殷朝暉等認為，交叉學科評價應強調知識的實際應用價值，增強對非學術影響方面的綜合考量。［22］

（四）交叉學科評價原則

由于交叉學科具有問題導向性、知識整合性、跨學科合作性、創新性等特性，［23］當前交叉學科評價存在對非學術影響的概念界定模糊、評價方式尚未完善、評價主體單一等問題。［24］張琳等認為交叉學科評價應當積極借鑒國際先進經驗，結合中國實際，構建符合中國國情的特色評價框架。［25］應落實好學科分類評價原則，充分尊重交叉學科的獨特性和學科特點，以評促建促進交叉學科的建設與發展。索傳軍等認為應當依據交叉學科的創生模式和發展歷程實行分類、分階段評價，應堅持分類、分階段評價原則，充分利用多維的觀察和分析方法，深入挖掘評價在學科建設與管理中的核心作用。［26］

（五）交叉學科評價主體

2023年5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體學習時再次強調，“深化新時代教育評價改革，構建多元主體參與、符合我國實際、具有世界水平的教育評價體系”。近年來多位學者呼吁設立獨立的交叉學科協調部門，統一組織和管理交叉學科研究項目的評價；引入研究委員會、政府、企業等多元評價主體，注重專家組成員的代表性。［27］英國自2021年起實行的高校科研評價體系（簡稱REF）建立了完善的跨學科研究成果評價機制，在評價過程中兼顧評審專家的代表性以體現公平性，任何與研究的開展、質量或使用感興趣的協會或科研成果的使用單位均可參與評審專家的提名，充分保證評價主體的多元化，除了有在不同類型高等教育機構就職的科研人員，還有工商企業、政府、學界的代表。［28］

三、現存問題與挑戰

我國在交叉學科評價研究方面雖有所進展，但仍面臨多重問題與挑戰。

首先，就評價主體而言，目前存在統籌評價者、利益相關者、專業評價者三類評價主體，三者之間的協調與統一是確保評價公平性和專業性的關鍵。然而，現行的教育評估機制尚未健全，教育督導部門的統一負責職能尚未充分發揮，專業評價機構和社會組織的作用也未得到有效利用，如何實現評價的公平性與專業性的統一，仍舊是交叉學科評價的基礎性難題。

其次，就評價體系而言，交叉學科的復雜性和多樣性使建立統一、完善的評價體系變得尤為困難。如何根據交叉學科的特點建立注重結果評價、過程評價、增值評價、綜合評價的差異化學科評價體系仍舊是交叉學科評價的核心難題。

再次，就評價指標而言，現有的評價指標無法完全反映交叉學科的優勢和特色，一些重要的評價指標如學科交叉度、創新性等，在實際操作中往往難以準確量化。因此，如何優化指標設計，設計更具操作性和代表性的評價指標，以確保評價結果的有效性和準確性是當前交叉學科評價的根本性問題。

最后，就評價方法而言，傳統評價手段需要的時間和人力成本巨大，難以實現科學性與高效性的統一，如何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現代信息技術建立評價監測機制，開展智能化評價研究是今后一段時間內的交叉學科評價研究的重要課題，也是建設教育強國的迫切需要。

四、結語

未來研究應進一步完善評價指標體系、探索新的評價方法和技術、加強評價體系的實踐應用，以推動交叉學科的健康發展。政府、學術界和社會各界也應加強對交叉學科評價研究的支持和關注，共同推動我國交叉學科事業邁向新的高度。首先，進一步完善評價指標體系，充分考慮交叉學科的特性和優勢，構建更加科學、合理的評價框架。其次，探索新的數字化智能評價方法和技術，提高評價的準確性和客觀性。最后，還應加強交叉學科評價的實踐應用，將其與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等方面相結合，推動交叉學科的全面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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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薦稿人：紀杰城，四川大學華西醫院副研究員）

（責任編輯：邵秋露）

基金項目：四川省學位與研究生教育學會項目“交叉學科的評價機制研究”（項目編號：2023YB0103）。

作者簡介：饒明（1995—），女，博士，四川大學發展規劃處發展評價科科員，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為高等教育；崔亞娟（1987—），女，博士，四川大學發展規劃處發展研究科副科長，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為高等教育；張鮮元（1965—），男，碩士，四川大學發展研究中心主任，副教授，研究方向為高等教育；陳建野（1985—），男，碩士，四川大學發展規劃處發展評價科科長，講師，研究方向為高等教育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