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翻譯學視角下字幕翻譯策略分析

【摘要】電影的文化傳播具有極強的廣泛性和影響力，它通過視聽語言向觀眾傳遞著不同文化的價值觀、生活方式和情感體驗。這也就使得字幕翻譯成為文化傳遞的最關鍵環節。字幕翻譯不僅要確保語言的準確性，更要考慮文化的適應性，以便觀眾能夠理解并接受影片的核心內容，從而增強電影的跨文化傳播效果。電影《子彈列車》匯集了英、美、日等不同國家的文化元素，構建了一個文化拼接的荒誕喜劇。這種多種文化交融的設定，使得影片非常適合進行翻譯研究。本文在生態翻譯學框架下，通過整體觀和三維轉換對本片字幕翻譯進行分析，并借此歸納出能夠應用于實際翻譯中的策略。

【關鍵詞】生態翻譯學；電影語言；字幕翻譯；三維轉換

【中圖分類號】H315"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5）013-0107-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5.013.033

一、電影字幕翻譯

（一）電影語言的特點

電影是一種融合了多種藝術形式的綜合藝術，其中畫面作為核心元素占據著主導地位。這一特點使得電影語言不同于文學語言是獨立的主角，電影語言被畫面引導和限定，其表達必須與視覺呈現、音樂、音效、表演等非語言符號緊密相連，形成一種整體的敘事效果。正因如此，電影語言具備了很多獨特的表現特質，錢紹昌在其2000年發表的影視翻譯文章中將其歸納為五個特性——聆聽性、綜合性、瞬時性、通俗性和無注性。這些特性賦予了電影語言獨特的美感，也對字幕翻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二）字幕翻譯的特點

字幕翻譯受到電影語言特性的深刻影響。電影語言的綜合性要求字幕翻譯與畫面、音效、音樂等多重元素緊密配合，以達到整體的敘事效果；瞬時性則使得字幕翻譯需在極短時間內傳遞信息，要求譯文高度凝練，使觀眾在短暫的視覺停留中即能理解電影內容。此外，電影的通俗性也影響了字幕翻譯的表達方式，要求字幕語言簡潔易懂，以適應不同觀眾群體的理解需求。這些特性共同決定了字幕翻譯在信息傳達和文化適應方面的獨特要求。

二、生態翻譯學概述

生態翻譯學是一種將翻譯活動置于多維動態生態系統中加以研究的翻譯理論。該理論借鑒了生態學的系統觀念，認為翻譯不僅是語言的轉換行為，更是一種多重因素相互作用的跨文化互動。生態翻譯學主張譯者在語言、文化、交際的多層面上實現整體的平衡，使譯文能夠和諧地融入目標語環境，實現有效的傳播。該理論提供了一種在復雜多元語境中看待翻譯的新視角，強調翻譯過程中的系統性、適應性與動態平衡。

（一）整體觀

生態翻譯學將原文本和譯文本共同組成的翻譯生態系統看作是一個整體，它將翻譯置于一個由原文、譯文及其相關因素共同構成的復雜生態系統中進行考察。在這一系統中，各種主觀主體（如作者、譯者、讀者等）以及影響這些主體的客觀因素（如政治、文化、社會、語言等）相互關聯、互動共生。此外，翻譯理論、策略及文本本身也作為系統中的重要要素彼此影響。因此，翻譯研究需要以整體觀為出發點，綜合考慮各因素之間的關系與互動。只有當這些因素達到一種相對平衡和諧的狀態，翻譯生態系統才能實現最優化的效果。

（二）適應與選擇

生態翻譯學在翻譯的過程可以被視為一個適應與選擇的動態過程，這一理論受到達爾文生物進化論的啟發，通過隱喻和轉換的方式用于探討翻譯中的問題。根據這一理論，翻譯生態環境中的各種主體和要素必須不斷調整以適應環境需求，否則將面臨淘汰，導致翻譯的失敗。具體來說，客觀的翻譯生態環境會主動選擇出最適應翻譯任務的譯者，從而提高翻譯的“生存率”。接著，被選擇的譯者要在適應翻譯生態環境的基礎上發揮主觀能動性，對譯文進行適應性的選擇。這種選擇旨在實現譯文與整體生態環境的和諧與平衡，從而達到最大化的適應度。在整個翻譯過程中，適應與選擇始終貫穿其中，譯者和譯文若無法與整體生態系統相協調，則難以成功。

三、案例分析

譯者想要在實際操作的過程中，進行符合整體觀的適應性選擇，就需要摒棄單一考慮語言維度的翻譯方法，三維轉換便應運而生。三維轉換即除了語言層面的考量外，同時兼顧對文化內涵和交際目的的分析，盡量做到由原文和譯文所組成的整體翻譯生態系統的和諧與平衡。下面本文將從《子彈列車》的字幕中選取具有代表性的文本類型，綜合考量其整體生態環境中的各種因素，運用“三維轉換”進行分析，并借此歸納出滿足整體觀與適應選擇論的要求，且能夠用于實際翻譯中的策略。

（一）粗俗語

從宏觀生態環境的角度來看，中西方電影在審查標準上存在顯著差異。西方電影在分級制度下，對粗俗語言使用的審查相對寬松，這與中國主流平臺對語言表達的嚴格規范形成鮮明對比。因此在粗俗語翻譯中，除去文內因素外，還需要考慮文外的多種因素。電影《子彈列車》中的人物定位多是殺手與黑幫分子，充斥著大量粗俗語的使用且內涵多變。粗俗語的使用大體可以分為三種情況——惡意謾罵，表達消極情緒和打趣調侃。在翻譯過程中，譯者需要分辨原文粗俗語表達的實際用法，然后做出適應于譯文生態環境的轉換，從而達到整體譯文環境的平衡。現試舉例如下：

“Shit”

例1：可惡，那混蛋偷走我手機。

譯文：Shit，that asshole stole my phone.

例2：肯定沒看，那聽起來超黑暗的。

譯文：I really must've，because that sounds dark as shit.

例3：為什么都是我們干這種鳥事？

譯文：Why is it always gotta be us that opens this shit？

“Shit”一詞，像其他常見的禁忌語一樣，并非在誕生之初做粗俗語使用，其作為動詞的用法最早見于14世紀左右，如今民間對本詞的用法沿用于20世紀中葉士兵的使用習慣，多表示驚嘆與抱怨。本片中該詞出現率極高，以上三處對白極具代表性，含義各不相同，考慮到粗俗語的主觀性很強，同時原詞本身在中國年輕觀眾中普及度很高，如何對其進行妥善處理，需要細致考量。

例1的語境是：主角“瓢蟲”將“檸檬”擊暈后拿走了他的手機和愛槍，醒來的檸檬對此十分氣憤。此處譯者將“shit”處理為“可惡”，傳遞出了原文的含義，只是“可惡”的情緒程度要略遜于原文，所以僅從文本本身來看并不是最合適的譯文。但是翻譯的整體生態環境是各個因素相互作用又相互制約的結果，翻譯時，譯者不僅要考慮微觀的文本與形式的影響因素，還要考慮宏觀生態環境的要求。一般情況下，其生態環境會要求譯本最大程度做好三維適應，限制多來源于文本本身，對字幕翻譯來說就是影視特點帶來的形式限制。但是禁忌語恰恰相反，宏觀生態環境會對其產生更大程度的干預，形式的限制反而因其本身短小精悍，不再嚴重。總之，考慮到目的語文化對語言規范的嚴格要求，“可惡”成了更加合適的選擇，這是生態環境整體平衡的結果。

例2的語境是：“蜜柑”向“檸檬”講述他兒時所看的動畫片中有一集，主人公沒有穿防彈衣導致胸部中彈，檸檬不相信兒童動畫片會有這樣黑暗的橋段。在這段臺詞中，“shit”被用來加強語氣，表達說話人對這件事的驚訝和強調，這個用法類似于“so”作為強調詞，用來增強形容詞“dark”的程度。這里雖然同例1都有震驚的意思，但是譯者沒有做同樣的處理，而是充分發揮其能動作用，在理解其語氣加強作用后，將其翻譯為“超”，符合目的語的表達習慣，也適應了目的語的生態環境。

例3的語境是：白死神的手下不滿于整日被迫去做一些低級的工作。在這句話中，“this shit”字面上是用來指代箱子本身，但從交際維來看，原文的表達是強調說話人的負面情緒。所以直譯為箱子本身的話，就會使得目的語觀眾誤認為是箱子本身的價值不高，從而因為劇情矛盾產生質疑。譯者成功的翻譯出了實際意義，表達出了交際內涵。同時，“鳥事”一詞在目的語語境中粗略程度適中，比較能夠為人所接受，也傳達出“shit”在此處作為粗俗感嘆詞的語氣，符合說話人的情緒狀態，達到了一定的適應選擇度。

總結上述案例，從生態翻譯學視角可以得出粗略語翻譯的策略：粗略語生活氣息極強，這就導致其本身含義多種多樣，表達的功能也會隨語境變化而有所變化。因此，語言維和交際維的處理是翻譯工作的重點，語境不同，同樣的詞會展現出不同的意味。相比之下，文化維可以稍做讓步。綜上，翻譯粗略語時，在滿足目的語語言規范整體要求的情況下，要注意理解基本的語言含義，充分適應原文生態環境，做出順應語言維和交際維內涵的選擇。

（二）專有名詞

諸如《子彈列車》這樣的好萊塢喜劇電影，其顯著特征之一是通過大量語言幽默來增強影片的娛樂性和敘事效果。對于翻譯工作而言，最具挑戰性的部分往往就是類似語言設計中所出現的具有文化壁壘的專有名詞。譯者需要在準確傳達原文本義的同時，著眼于文化維進行分析，確保原文所蘊含的文化內涵得以恰當轉譯。因此，如何進行有效的三維轉換，是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必須重點考慮的關鍵問題。本文將選取兩處包含專有名詞的字幕，探討如何在保證語言暢達的基礎上，做好文化維的轉換，達到交際效果。

例4：我跟麥凱弗一樣厲害。（出自百戰天龍）

譯文：I'm like MacGyver.

例5：你不懂，他就像魔術大師。

譯文：You don't understand，this guy's like Criss-fuckin'-Angel.

就專有名詞的翻譯而言，已經存在很多成熟的翻譯策略，其中一種策略將專有名詞的翻譯劃為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源語和目的語之間存在著語義對應的表達時，可做貼切意譯，這么做雖然在語言維和文化維上存在出入，但是保留的深層含義是一致的，可以基本實現適應性選擇。

例4的語境是：“瓢蟲”為了躲避其他殺手的追擊，想辦法封死了其中一扇自動門，他自認為這是非常機智的做法，于是將自己比喻成了“MacGyver”。“MacGyver”在俚語中常用來形容一個能夠以巧妙、創造性的方式解決問題的人，它出自好萊塢經典電影《百戰天龍》，在源語環境中家喻戶曉，但是如果希望在翻譯中完全準確地傳遞出文化內涵，滿足文化維度的轉換，需要添加一定的補充說明。而這么做又會違背電影語言的瞬時性和無注性，因此本文認為，這里簡單將專有名詞音譯后，添加出處備注的做法是欠妥的。在專有名詞翻譯時，首先要嘗試尋找兩種文化間能夠對應的詞語，在中國文化中能夠巧妙化解問題的人物形象有很多，如果翻譯為“智多星”或是“小諸葛”，在滿足彰顯機智的同時，也能夠體現出主角俏皮的性格特點。

但很多時候，譯者在跨文化轉換中，由于各種主客觀原因，找不到源語和目的語之間存在語義契合的表達，這時該選擇怎樣的翻譯策略呢？

例5的語境是：“瓢蟲”的車票丟失，害怕被趕下車去，但又總是鬼使神差遇到檢票員，于是瓢蟲將檢票員形容為“Criss Angel”。Criss Angel是美國著名的魔術大師，以其超自然的魔術表演風格和出人意料的現身方式而聞名全美。這段對白的深層語義是瓢蟲對檢票員總是出現在面前感到不可思議。因此，對這一專有名詞的引用是要突出魔術師神出鬼沒的表演特點，而非魔術本身，這里翻譯為魔術大師，顧此失彼，觀眾并不能捕捉到必要的信息，算是一定程度的誤譯。本文認為，在分析原文含義后，了解原文在針對專有名詞的運用，具體要突出本詞哪些特點，無論文化維度的內涵是否能夠保留下來，這一特點都要保留，這才是適應譯文生態環境的正確處理方式，才能達到合格的翻譯效果。因此，此處可以直接譯為“他幾乎無處不在”或是“他神出鬼沒”。

通過對以上兩個案例的分析，可以總結出：在翻譯專有名詞時，譯者首先要分析本詞在文中要突出的特點，根據這一特點優先選用目的語環境中與之相契合的詞，這是最能夠保證文化內涵的做法，若找不到，就需要執行優先交際維的適應轉換，在此基礎上，對文化內涵進行相應的找補。

四、結語

本文以生態翻譯學為指導，根據整體觀和適應選擇論的理念，對《子彈列車》字幕翻譯進行了分析，并依據三維轉換就其中粗略語和專有名詞的翻譯總結出切實可行的翻譯策略，即兩者均需要首先保證交際維度信息的保留，后者在此基礎上應當盡量保證文化內涵的完整。這一策略能夠為字幕翻譯工作提供全新的視角和參考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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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千龍，男，漢族，山西太原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