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現狀及問題分析

【摘要】在深化文化體制改革、推動國有文化企業實現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相統一的政策背景下，現有社會效益評價體系因行業類型不同，考核評價指標存在較大的差異性，且無法進行橫向比較。文章通過對比分析已頒布的不同行業類別的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的文件，發現其共同存在缺乏行業類評價指標、文化貿易評價指標不受重視、受眾方的評價被忽略等問題。為了使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更具科學性和可行性，文章通過層次分析法構建全新的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并在此基礎上，運用分解歸類法，對現有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的類別和權重進行比較分析，指出其中的不足，并給出進一步優化的建議。

【關鍵詞】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

【作者簡介】季雪，中國傳媒大學文化產業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化經濟；張春河，中國傳媒大學文化產業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文化經濟。

中圖分類號：G0 文獻標識碼：A

引言

2015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和國務院辦公廳聯合出臺《關于推動國有文化企業把社會效益放在首位、實現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相統一的指導意見》①，文件指出“充分考慮不同類型國有文化企業的功能作用，明確社會效益指標考核權重應占50%以上”。近年來，國有文化企業改革不斷深化，社會各界對國有文化企業追求社會效益已形成普遍共識，但對社會效益的考核評價尚有不同理解。經濟效益立竿見影，容易衡量，社會效益難以評價，不具有確切的量化標準和較強的約束力，致使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的考核衡量長久以來難以真正落地。國家相關部門陸續出臺了針對社會效益評價的辦法。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在2016 年出臺了《新華書店社會效益考核評價辦法》② ，2017 年又發布了《網絡文學出版服務單位社會效益試行評估指標和計分標準》③，2019 年，中共中央宣傳部出臺了《圖書出版單位社會效益評價考核試行辦法》④，文化和旅游部出臺了《國有文藝院團社會效益評價考核試行辦法》⑤，中共中央宣傳部、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出臺了《國有影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考核試行辦法》⑥。

從上述已頒布的5 份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文件的指標體系內容看，由于行業類型不同， 考核評價指標存在很大的差異性。例如，作為國有文化企業，黨報黨刊、廣播電臺、電視臺等新聞信息服務類國有文化企業在堅持黨性原則、陣地意識的基礎上，著力提高新聞輿論的傳播力、引導力、影響力、公信力等，其社會效益的考核比重應占較大比例。而以出版、影視、演藝、動漫等內容創作為主的國有文化企業，則強調創作生產優秀作品，在堅持核心價值觀的創作導向前提下， 兼顧經濟效益。這種差異背后引發了一系列問題。5 份文件中的評價指標是否具備共性與個性？現有針對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有哪些不足？是否能構建統一的評價指標體系以適用不同行業的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考評？本文旨在對上述疑問進行研究分析，為完善現有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提供有價值的參考思路。

一、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的現實性與著力點

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受生產力發展水平、歷史文化、國際政治經濟環境等諸多因素影響，國有企業仍是政府調控經濟的重要手段。國有企業作為一種特殊的企業組織形式，其社會責任是由國有企業的性質決定的，具體體現為國有企業的非經濟目標和經濟目標[1]。非經濟目標強調“國有”屬性，在培育市場主體、優化生產要素配置、調整結構失衡等方面發揮重要作用。經濟目標則與非國有企業的營利性目標相同。2018年政府工作報告明確提出，“國有企業要通過改革創新，走在高質量發展前列”，高質量發展已成為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重要目標。無論從國有企業社會責任的目標，還是從高質量發展的要求來看，都不再只著眼粗放型的經濟效益目標。對質量的強調，更加明確了國有企業社會效益的方向。質量作為產品本身的有用性或客觀性能，從20 世紀50 年代起，其內涵一直在演變。產品質量從“產品有用性”向“產品能夠滿足社會需要的程度”轉化。即商品生產過程中，不僅要重視產品的絕對質量，即客觀物質性能，而且要重視產品的相對質量， 即滿足一定社會需要的程度[2]。結合國有企業社會效益評價看，重點應關注產品滿足社會需要的程度。

國有文化企業在強調“ 國有” 屬性的同時，要突出“文化”的特性。除滿足社會文化需求外，其還承擔著國家意識形態的引領與社會文化治理的任務，圍繞品牌質量建設，立足將國有文化企業建設為文化企業中的領軍企業，在我國2035 年建成文化強國的戰略目標中發揮中流砥柱的作用。品牌質量建設的關鍵在品牌價值的形成與傳播，這不僅需要營銷與宣傳，更重要的是得到消費者認可，不斷接受市場考驗， 形成品牌知名度、美譽度和忠誠度。品牌的價值是文化價值的凸顯，不僅要滿足一般產品的使用價值，更要在品牌內涵與品牌識別形象上，有別于普通產品，符合消費者對優劣的價值判斷。

品牌質量建設不可忽視的是品牌接觸點的管理。品牌接觸點理論是20世紀90年代由整合營銷傳播理論發展形成，隨后在廣告學、傳播學等領域展開品牌管理、營銷及傳播的研究。整合營銷傳播理論的創始人唐·舒爾茨將品牌接觸定義為：凡是能夠將品牌、產品類別和任何與市場有關的信息等資訊傳輸給消費者或潛在消費者的“過程與經驗”[3]。科羅拉州立大學教授湯姆·鄧肯認為顧客接觸到品牌和公司的任何情形都被稱作品牌—客戶接觸點[4]。品牌的接觸不因顧客購買行為而終止，購買行為發生后也將與消費者或者潛在消費者發生各種形式的接觸，從而不斷影響消費者與品牌之間的關系。其中，不僅包括產品的陳列、促銷、廣告等傳統的營銷手段，還包括媒體的新聞、朋友間的口碑相傳、企業內部的員工等品牌信息能展示的渠道。消費者對品牌的認知和體驗都作用于不同的品牌接觸點，要想有效地管理好品牌接觸點，必須找到所有可能的接觸點[5]。

依據品牌接觸點理論，國有文化企業品牌信息可能接觸的所有點，包括同行、顧客、員工、投資者、供應商、政府、媒體、專家等。全面提高品牌信息接觸、觸達的頻次（數量）和質量，是國有文化企業樹立形象，提升品牌知名度、美譽度和忠誠度的關鍵所在，也是國有文化企業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路徑。國有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的選擇，也需以品牌接觸點理論為準則，以衡量是否利于品牌信息接觸、觸達的頻次（數量） 和質量。

二、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的現狀及問題

通過研究上述已頒布5份文件發現，不同行業的國有文化企業的評價考核指標體系各說各話，尚未形成統一的、可以進行橫向比較的社會效益評價考核指標體系。主要存在以下幾方面不足。

（一） 缺乏行業類評價指標

5份文件中的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均基本沒有行業類指標，唯獨涉及行業指標的評價體系是新華書店版的社會績效評價，是其三級指標中的“行業示范”，但只是1 分的加分項。由此可見，現有5份文件中的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基本不涉及行業層面，即不涉及行業競爭對手比較層面的社會效益評價。根據品牌接觸點理論，與同行競爭對手的接觸，也屬于全方位構建品牌接觸點網絡策略的關鍵接觸點。如果缺乏與同行競爭對手的評價指標，既忽略了受眾通過行業對比提升品牌知名度的機會，也不利于塑造良好的市場競爭氛圍，更無法滿足高質量發展對質量競爭力評價的要求。

（二） 文化貿易評價指標不受重視

從5份文件的社會效益指標評價考核體系看，圖書出版有“國際影響3分”考核指標，網絡出版有“國際影響7分”考核指標，新華書店版有“擴大對外文化交流3分”考核指標。目前現有的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對文化外貿方面的評價考核指標未給予足夠的重視。

近年來，文化貿易在國際貿易中的比重日益增長，文化貿易附加價值高，是國家價值觀及精神文化的傳遞窗口，文化貿易出口額的增長能改善國家的貿易出口結構，帶動第三產業發展，是增強國家軟實力的必然要求。隨著“一帶一路”整體性經貿合作框架帶來發展機遇，文化進出口總額逐年增加。以2020年文化產品貿易為例，進出口總額為1086.9 億美元，出口額為972 億美元，進口額為114.9億美元。在此期間，國有企業進出口總額為70.2億美元，出口額為35.5億美元，進口額為34.7億美元[6]。經計算發現，國有企業進出口總額占所有企業進出口總額的6.4%，出口額占3.6%，進口額占30.2%。進一步分析文化貿易結構發現，我國文化產品進出口額，處于貿易順差狀態，文化服務貿易則處于貿易逆差。由此看出，無論是進出口總額還是出口額，國有文化企業在本應該具備國際競爭力的文化產品貿易上并未承擔起龍頭作用。

由于我國一直以來勞動力成本具備比較優勢，因而勞動密集型文化產品的國際競爭力較強，但知識密集型文化產品的國際競爭力較弱。同步提升勞動密集型、知識密集型文化產品以及文化服務的規模和水平，才能在保證產業效益增長的同時，更充分地發揮文化軟實力的效應。而如何通過文化貿易的窗口講好中國故事、向世界發出中國聲音，是國有文化企業的重要責任。綜上，在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中，文化貿易指標應受到足夠重視。

（三） 受眾方的評價被忽略

從5份文件中的指標權重分布看，除了影視行業強調受眾考核的重要性，其他行業重視程度普遍較低。社會需求包含受眾需求，且主要是廣大人民群眾作為受眾的需求。從品牌接觸點理論看，以受眾為中心也是關鍵，無論是顧客還是潛在顧客， 在購買行為發生前， 從動機、行為、需求等環節， 精心管理品牌接觸點，并在顧客購買行為發生后同樣要維護品牌的美譽度、滿意度和忠誠度，利用口碑、專家點評、媒體推薦等方式，發揮品牌接觸點的傳播功能，可以說是全方位圍繞受眾來構建品牌接觸點網絡。尤其是國有文藝院團提供的演藝類產品，其生產與消費的過程同時進行，更強調受眾的體驗感，對產品口碑的生成具有實時性。忠實的受眾不僅與品牌產生很強的黏性，對身邊的潛在受眾也會產生積極影響，形成更廣泛的品牌好感度，產生累積效應，從而提升品牌形象。所以，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中，受眾評價指標不容忽視。

三、關于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概念及統一的評價指標體系

（一） 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

為對上述5份文件的評價指標體系進行比較分析，本文首先需要界定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概念。前人研究主要存在兩個基本觀點，廣義的社會效益和狹義的社會效益。廣義觀點認為社會效益包括經濟效益，狹義觀點認為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屬于同位概念。前者對社會效益的評價包括社會整體效益的方方面面，如經濟、生態、文化等，這種界定方式邊界模糊，可操作性低。后者將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列為同位概念，實則指出了二者的內涵和范疇有清晰的劃分邊界，即：不同于經濟效益，社會效益更加偏重對大眾精神方面的影響，這種界定方式更有助社會效益的科學測量。

對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的測量， 一般研究參照經濟效益的定義，將文化企業的社會效益也定義為投入產出的比例關系。但這種測量方式，既不科學，也不具有可操作性。本文參：5 份文件和前人相關學術研究成果， 在針對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研究中，將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視為同位概念， 并在對其測量時，涵蓋投入要素質量、投入過程效率、產出有效結果等方面。

（二） 建構統一的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

國有文化企業所屬的行業領域，包含新聞出版、廣播電視、演藝娛樂等諸多行業。是否可以設計一套統一的指標體系考評社會效益，仍是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研究尚未解決的問題。針對不同類型國有文化企業的文化產品傳播接受特點，本文借鑒整合營銷傳播的品牌接觸點理論和廣告學“觸達率”的專業術語與表述方式，構建了對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的行業觸達、受眾觸達、產出觸達和生產要素/過程觸達的四維評價指標體系。

在每個維度下，按照觸達數量和觸達質量兩個層面又歸納總結了諸多可采用的具體測量指標，如表1所示。

構念是指為了解釋一個給定現象而特別創造的抽象概念。構念可以是一個簡單的概念，如人的體重，或是一組相關概念的組合，如一個人的溝通技巧就包括文字、口語、肢體語言等概念。前例（體重） 是一個一維構念，而后例（溝通技巧） 則是一個多維構念。在多維構念中，構念和概念的區別更為清晰，高階抽象稱為構念，而低階抽象稱為概念。然而，在一維構念中，這種區別則較為模糊。從本文構建的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可以看出，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包括行業觸達、受眾觸達、產出觸達和生產要素/過程觸達指標，這是典型的多維構念。多維構念通過適當的指標反映其內涵和外延，因此所選指標的信度和效度尤其關鍵。對構念信度和效度的研究，又分為形成性構念與反映性構念的信度和效度研究。針對本文構建的指標體系所包含的各項指標信度和效度的檢驗，首先需要區分指標為形成性構念還是反映性構念。

第一，本文構建定義的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這一復合構念，包括行業觸達、受眾觸達、產出觸達和生產要素/過程觸達等四大類。這不是基于定量分析的結果，而是根據國有文化企業績效考核現狀，并結合實際調研的情況，根據實際需要進行人工構建的結果。四大類指標是“因”，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是“果”，四大類指標互為補充，不能互換，缺一不可。

第二，四大類指標之間即可以高相關，也可以低相關，甚至不相關。在調研人民日報社時了解到，其每年會向貧困地區、大學及其他低收入特殊群體等贈送《人民日報》報紙，這類慈善活動不會取得任何經濟效益，但社會效益明顯。行業、受眾、產出、生產要素/過程之間是高相關；對新華社相關人員調研時發現，每年新華社總社、分社會向上級部門提供一定數量的內參，供各級領導干部決策參考，內參的產出數量與生產要素高度相關，但與社會受眾和行業影響沒有太大關聯性；某些公益性質主旋律演出，并不會直接面向市場，其生產要素/過程、演出數量、受眾影響、行業影響之間呈現不相關等。

由以上兩點區別可以確定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構念是形成性指標，其信度和效度的測量主要是進行重測信度和效標效度的測量。其測量方式主要根據專家意見、公眾訪談、文獻探討等主觀方式進行。

（三） 國有文化企業評價指標體系的權重

不同于單一指標的分析評價，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是針對多指標的綜合評價，需要反映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的整體情況，并可進行橫向和縱向比較。這有賴于綜合運用統計學、運籌學、數學、決策學等學科理論和方法。考慮評價操作的可行性、簡便性和有效性，以及滿足不同評價對象特點和統一評價標準要求，實現對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的科學而合理評價等因素。本文采用層次分析法和德爾菲法研究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權重。

作為針對復雜決策問題的定性與定量結合的分析方法，由美國運籌學家（T.L.saaty） 在20世紀70年代提出的層次分析法（AHP） 統籌考慮決策目標、決策因素和決策對象，該分析方法使用過程大致包括遞階層次結構構建、形成兩兩比較的判斷矩陣、因素重要性排序及一致性檢驗等。對指標層次的構建，最高層為確定的最終目標，下面是各子目標，而后依次是約束活動的影響因素層、活動層、活動的目標層、策略層等，最低層由各種可能結果（方案） 構成[7]。具體來說，本研究將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的指標體系（圖1） 按層次分析法分為目標層、準則層和基礎因素層：目標層（A） 為“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一級指標（B） 共4 個，對應準則層，分別為文化企業行業觸達、文化產品受眾觸達、文化產品產出社會觸達、文化企業生產要素/過程內部觸達。二級指標（C） 8 個，對應基礎因素層，分別為文化企業行業觸達質量與數量、文化產品受眾觸達質量與數量、文化產品產出社會觸達質量與數量、文化企業生產要素/過程內部觸達質量與數量。

借助德爾菲法，由專家問卷形式得出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的各指標相對重要性矩陣，進而確定每一層次各指標的權重。德爾菲法主要通過反復征求意見、歸納整理意見、修改問題及意見等過程獲得專家比較一致的看法，以此作為評價、預測、決策等結果。本研究按不同層次的因素，前后共邀請國有文化企業、文化產業管理、文藝學、社會學、企業評價等研究領域以及從事國有文化企業經營管理的30 位專家對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進行兩兩比較，通過匯總得出最終的判斷矩陣結果，進而確定每一層次各指標的權重。

同時，考慮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考核評價實際易于理解和統計簡便性需要，依據相近小數位約取和數字對等原則，并結合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考核評價研究的有關專家和對評價指標有需求的相關主管部門的意見，對有關指標權重做細微調整，最終所得指標權重如表2所示。

通過專家賦予所得到的指標權重突出了國有文化企業的行業觸達指標重要性，從國有文化企業產品的受眾觸達指標、國有文化企業產出觸達指標到國有文化企業生產要素/過程內部觸達指標的重要程度依次遞減，這也同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理論和文獻研究的結論相吻合，國有文化企業的行業觸達指標是對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情況最集中的反映，如市場占有率、行業排名等國有文化企業的行業觸達數量指標及如對企業的滿意度、忠誠度等國有文化企業的行業觸達質量指標的大小高低在整體上代表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的好壞。由于受眾消費者的“付費”和“口碑”是檢驗國有文化企業產品終端市場影響的核心指標，受眾觸達質量和數量指標在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考核評價中具有重要地位。國有文化企業的產出社會觸達、生產要素/過程觸達指標更側重于反映國有文化企業生產經營的投入和產出，而作為基礎變量在整個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中相對重要性偏低。

上述權重值是針對行業觸達、受眾觸達、產出觸達和生產要素/過程觸四大類指標測算出的權重值。由于現有的評價指標體系基本沒有涉及行業類觸達指標，為便于與現有評價體系接軌進行比較研究， 本研究去掉行業觸達指標，按三類指標進行權重測算，得到的測量結果如表3 所示。

對四類指標權重值和三類指標的權重值進行比較可以發現， 當使用四類評價指標體系時，專家認為行業類評價指標最為重要，其次是受眾、產出和企業內部評價指標，權重依次比分別是0.5∶0.25∶0.15∶0.10。而當不使用行業比較視角對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進行評價時，文化產品受眾指標最重要，其次是產出和企業內部建設情況，權重依次比分別是0.56∶0.28∶0.16。上述四類指標和三類指標的權重分布具有差異性，說明在對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進行不同操作性定義情況下，其內涵和外延，不同指標的重要性和導向性，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不管是三類指標，還是四類指標，本文獲取的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權重，可以在縱向和橫向維度上比較分析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適用一般性的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需要。但是，考慮到實際運用的不同情況，對具體的、不同類型的國有企業的社會效益，可根據評價主體、評價目的、評價方法、評價對象及內容、評價地點及時間等不同，有針對性地微調或大調指標權重值。

四、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比較分析

上文已闡述本文構建統一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的過程，接下來，將設計的行業觸達、受眾觸達、產出觸達和生產要素/過程觸達四大類指標體系，與國家有關部門已頒布的《新華書店社會效益考核評價辦法》《圖書出版單位社會效益評價考核試行辦法》《網絡文學出版服務單位社會效益試行評估指標和計分標準》《國有文藝院團社會效益評價考核試行辦法》《國有影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考核試行辦法》5 份文件中的評價指標體系進行比較研究。

將本文構建的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涉及的指標和權重，按行業觸達、受眾觸達、產出觸達和生產要素/過程觸達四大類指標內容體系，進行分解和歸類，結果如下面系列表格所示（表4、表5、表6、表7和表8），并將其歸納如表9所示。

從分解歸類情況看，5 份文件中的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基本不涉及行業層面，即不涉及行業競爭對手比較層面的社會效益評價。本研究認為，可能是由于改革時間短，我國的國有文化企業實力普遍偏弱，龍頭企業少，產業集中度低，因此，主管部門不愿或不能用行業類指標考核下屬企業的社會效益。參考目前已有的學術研究及一些文化企業社會效益的評價實踐， 從行業角度構建的社會效益評價指標，實質是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相統一的評價指標，反映了與同行競爭、企業整體效益視野下的企業之間可比較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是對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進行評價可參考的較好指標之一，未來應該得到足夠重視。

從分解歸類指標情況看，5份文件的評價指標體系都可以分解歸類到受眾觸達、產出觸達和生產要素/過程觸達三大類指標內容體系中，說明行業觸達、受眾觸達、產出觸達和生產要素/過程觸達四類指標，具有很強的包容性，具有良好的內容結構效度。

由于現有5份文件的評價指標體系基本不涉及行業類評價指標，本文采納三類評價指標權重值（表3），對分解歸類指標的權重分布進行橫向比較。受眾、產品產出和生產要素/過程三類指標權重值分別為0.56、0.28、0.16 （表3），與該權重分布基本吻合的是影視類企業社會效益評價體系，對應受眾、產品產出和生產要素/過程三類指標權重值為0.6、0.2、0.2 （表4），本文認為，影視類企業社會效益的受眾評價受到了高度重視，這與影視企業市場化程度高，更注重受眾導向有很大關系。

文藝院團和圖書出版的評價指標體系對應受眾、產品產出和生產要素/過程三類指標權重值分別為0.40、0.47、0.13 （表5） 和0.13、0.75、0.12（表6），產品產出權重均占最大比例，其應與兩個行業受政策影響強、市場化影響弱有很大關系，故以產品產出作為社會效益導向。

網絡文學和新華書店對應受眾、產品產出和生產要素/過程三類指標權重值分別為0、0.55、0.45（表7） 和0、0.48、0.52 （表8），受眾評價均不在基本分計算范圍內，而是以加分形式存在，本文認為由于這兩類行業帶有平臺性質，難以對受眾的社會效益進行客觀、系統的評價。

上述情況表明，行業觸達、受眾觸達、產出觸達和生產要素/過程觸達四大類指標的框架體系，能夠包攬各類國有文化企業的社會效益評價，具有較好的內容結構效度。但從5 份文件給出的權重分布情況看（表9），行業之間，差別極大，沒有統一的打分標準或統一的權重值，說明對不同行業的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即使可以使用本文提出的統一的行業觸達、受眾觸達、產出觸達和生產要素/過程觸達四類評價指標體系，但如果不統一打分標準或權重值為相同的標準，也無法對不同行業的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進行橫向比較。

五、總結與建議

從學者們有關文化企業社會效益的評價研究內容看[8-16]，涉及受眾、產出、生產要素、行業、外貿、公益等諸多方面，研究范圍和主題廣泛多樣，但存在評價指標范疇泛化、指標缺乏代表性、指標分類交叉重疊等問題，使這些指標體系在評價實踐中，缺乏科學性和可行性。但學者們的某些研究，如對行業、外貿等方面的社會效益研究，對我們進一步優化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工作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參考前人學者的研究和本文對已頒布的5份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文件的橫向比較分析，目前已頒布的評價指標體系，本文認為存在以下四方面不容忽視的問題。

第一，不同行業的國有文化企業的評價考核指標體系各說各話，未能形成統一的可以進行橫向比較的社會效益評價考核指標體系。

第二，鑒于我國國有文化企業轉企改制晚，普遍規模小，龍頭企業少，產業集中度低，行業競爭力弱，目前進行行業類社會效益評價條件可能并不成熟。從5 份文件的社會效益指標評價考核體系看，幾乎沒有行業類的社會效益評價考核指標。

第三，針對我國文化的對外貿易情況，尤其內容類文化產品，是我國外貿工作的短板和軟肋[17]，其出口量在整體外貿出口產品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因此目前開展文化外貿的社會效益評價考核工作也不成熟。鑒于文化貿易對提升我國文化軟實力的重要性，目前已有的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對文化外貿方面的評價考核指標均未給予足夠的重視。

第四，從5份文件中的指標權重分布看，除了影視行業強調了受眾考核的重要性，其他行業普遍重視程度不足，過分強調社會效益而忽略經濟效益的做法，從忽視社會效益的極端走向了忽視經濟效益的極端。

上述問題表明，為了更好地促進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的雙效統一，對我國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的考核評價工作需要針對實際情況，不斷進行完善優化。為此，本文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第一，分階段構建行業市場占有率與文化貿易導向的指標。未來有必要根據實際發展的需要，循序漸進逐步增加行業競爭和文化產品國際化方面的評價指標。短期內可選擇影視、出版等市場化程度較高的行業展開試點，例如影視行業可增設“跨文化傳播影響力指數”，出版行業可設置“原創文化IP海外授權率”等指標。基于試點經驗，建立動態指標池，定期評估行業發展趨勢的同時更新淘汰行業滯后指標。

第二，優化權重分配機制，強化受眾評價與經濟效益的平衡。針對現有的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評價指標體系，其中不夠被重視的評價指標需調整指標權重，尤其是對國有文藝院團、圖書出版和網絡文學等行業應該逐步增加受眾評價的權重，并重視數字技術賦能的受眾真實反饋數據。除了設置常規的“受眾滿意度”“文化認同感”等定性指標，還可利用大數據抓取社交媒體評論、彈幕等非結構化數據，動態反映真實受眾態度。

第三，構建統一評價基準框架，推動跨行業的可比性與協同發展。跨部門成立評價標準委員會，制定通用指標體系。在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的行業觸達、受眾觸達、產出觸達和生產要素/過程觸達的四維評價指標體系核心層面，設計包括意識形態導向合規、文化貿易與國際影響力、文化傳承與創新貢獻、受眾覆蓋與滿意度等核心指標。在通用框架下，各行業主管部門可根據行業特性設置少量行業特色指標。逐步推進構建統一各行業國有文化企業的評價指標體系工作，確保各行業的國有文化企業社會效益，能夠在同一基準進行橫向比較，以此突出行業之間的差距，從而更好地推動不同行業國有文化企業的均衡、健康發展。

（責任編輯：張瑤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