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被叫作傻瓜的瓜

一群人游一座山，一座河邊的山。

那座山有個名：瓜山。山的形狀如一個圓溜溜的瓜。瓜山得名除了因其形狀，還因為據說山上長著一種特別的瓜，不開花不長葉，也沒有藤蔓。誰都不知道它的名字。

當地人說那種瓜不能吃，也不要輕易碰。

也許被這種傳說中的瓜所吸引，一群驢友過了一條河就上了瓜山。而且，經過尋找，大家真的在一個向陽的坡地看到了一只奇特的瓜。它真的不長葉，也沒有藤蔓。

大家像發現了怪物一樣，仔細打量。太奇怪了！怎么可以長得這么奇怪？它圓溜溜的，像是從什么地方滾來的一樣。

大家用手機從不同角度給瓜拍照，拍微距的人因為離它太近而聞到了一股奇香。

大家紛紛給它取名。它不是西瓜南瓜冬瓜，圓溜溜綠瑩瑩，好似一個大個兒的綠寶石。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時候，一個人突然開口了。這是個頭上漂染了一綹綠發的小伙子。我們叫他“綠毛”吧。

綠毛說：“你們真笨，這破瓜的名字有什么難取的？叫它‘傻瓜’唄。”

綠毛為自己的智慧有些得意。

大家哄地笑了。

綠毛似乎受到了鼓勵，對著還在拍照的人說：“拍什么拍呀？一群傻瓜！”在他說話的同時，綠毛伸出那只穿了駱駝牌登山鞋的腳，以旋風掃堂腿的姿勢，對那只瓜出腳了。

在大家驚異的目光中，那只無名的綠色的瓜，順著山坡骨碌碌滾下去了。

那瓜滾的時候似乎不慌不忙，很優雅，而且也沒有破裂。

驢友中，有的人臉色沉了下來。綠毛的女友也忍不住沖綠毛吼道：“你神經病啊！”

此前他的女友是很溫柔的，一直挎著綠毛的胳膊。

也就在那只瓜滾下山坡的時候，突然就起了一陣風，讓大家不禁打了一個寒噤。緊接著，對面山頭就起了一團烏云，翻滾而來。烏云濃重得像隨時會掉下來。

大家趕緊向山下走，想要趕在暴雨到來之前走到山下的一個小碼頭。眾人匆匆行走，以往的歡歌笑語沒有了。綠毛幾次伸手去拽女友的手，都被甩開了。

到了小碼頭，他們來時乘坐的木船還在。上船的時候，雨下起來了。船是順著連接河兩岸的一根繩索往對岸走的，大家只需要伸手拽繩索就可以。雨下得越來越急，沒帶雨具的就成了落湯雞。

船行到河中央，綠毛撲通一聲落水了，不知道什么原因。綠毛的女朋友第一時間把雨傘收攏，把傘柄伸向他，可是，湍急的河水幾個漩渦就把他卷走了。

波浪中，隱約可以看到綠毛起伏的腦袋和胡亂撲騰的手。

“怎么辦？怎么辦？”綠毛的女友扯著嗓子哭喊。

船上的人束手無策，眼睜睜看著綠毛越漂越遠，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突然，在女孩的哭聲里，大家看見綠毛游回來了，懷里抱著個圓溜溜的東西——

瓜！

山上的那只綠色的瓜，被綠毛叫作傻瓜并被他踢了一腳的那個瓜！

女孩和大家一起歡呼。抱著瓜的綠毛也給大家舉起了象征勝利的“V”字手勢。

可是，就過了那么一分鐘，或者幾秒鐘，大家清楚地看到，綠毛懷抱的那只瓜，那只被綠毛踢過一腳的瓜，裂開了。

大家似乎聽到了瓜裂開的咔嚓聲。

真的好像有聲音，炸裂一般。

綠毛重又緩緩沉下去了。

這一次，女孩沒有喊，而是驚恐地捂著嘴，傻在船頭。

遠處，綠毛沉下去的水面，漂起了一圈紅色瓜瓤，像一攤血。

[責任編輯 易小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