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體記憶視域下淠史杭精神的建構與傳承

【摘要】隨著早期建設群體的逝去和老齡化，紅色記憶在代際傳承中面臨著遺忘與衰變，由此引發集體失憶和認同缺失，所以將集體記憶理論引入淠史杭精神的研究具有必要性。淠史杭精神的集體記憶主要以符號記憶、情節記憶和價值記憶三維形式來建構，具有重塑青年價值信仰、凝聚思想政治共識、激發團結奮斗力量的功能特征。傳承好淠史杭精神的集體記憶需要從加強口述史在淠史杭精神中的研究來喚醒集體記憶、從促進跨媒介的互通融合來傳播集體記憶、從發揮淠史杭精神的育人化人作用來續寫集體記憶。

【關鍵詞】集體記憶；淠史杭精神；建構依據；傳承路徑

【中圖分類號】G122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5）08-0074-03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5.08.021

【基金項目】2024年度大別山精神和淠史杭精神專項研究課題“集體記憶視域下淠史杭精神的建構依據、時代價值與傳承路徑”（項目編號：2024ZX08）。

一、問題的提出

20世紀50年代末，皖西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在經濟最困難的時候，自力更生、頑強拼搏，經過14年艱苦奮斗，在巍巍大別山中修建了舉世聞名的水利工程——淠史杭灌區。淠史杭工程被稱作是社會主義時代的“都江堰”“新中國水利建設史上的一顆璀璨明珠”。60多年來，淠史杭工程為地方經濟社會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淠史杭精神是淠史杭修建過程中孕育形成的寶貴精神財富，其精神要義為“自力更生、頑強拼搏、犧牲奉獻、科學求實”[1]，是抓好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載體和開展黨性教育的鮮活教材。

哈布瓦赫將集體記憶界定為一個特定社會群體之成員共享往事的過程和結果[2]。集體記憶系統包含符號記憶、情節記憶、價值記憶，三者相互關聯、依次遞進[3]。隨著早期建設群體的逝去和老齡化，紅色記憶在代際傳承中面臨著遺忘與衰變，由此引發集體失憶和認同缺失，所以將集體記憶理論引入淠史杭精神的研究具有必要性。本文從集體記憶理論切入，通過深入挖掘建設時期的社會歷史和生活圖景，剖析淠史杭精神的記憶建構依據，挖掘淠史杭精神所蘊含的功能特征，并進一步研究淠史杭精神的價值功能和傳承路徑，希冀于喚醒人們對于這段艱苦奮斗歷史的認知、引起情感共鳴和認同，把淠史杭精神轉化為干事創業的實際行動。

二、集體記憶視域下淠史杭精神的建構依據

（一）符號記憶：淠史杭精神的記憶標識

淠史杭工程建設的物質或非物質符號承載了那段戰天斗地、艱苦奮斗的歷史記憶。一方面，這一符號系統多見于紀念館、水利設施、山體水域環境等。淠史杭的灌溉體系以“長藤結瓜”式為特征，包含3條水系、6大水庫，以2.5萬公里七級固定渠道為“藤”，以1200多座的中小型水庫和21萬座塘堰為“瓜”，成為淠史杭精神的物質文化載體。鐵鍬、十字鎬、獨輪車等勞動工具和建設時期留下的珍貴照片以直觀的視覺刺激讓參觀者能更加直觀地認識到淠史杭工程建設過程的艱辛不易和皖西人民的戰天斗地精神。另一方面，包括了傳統的紙質媒體、學術著作、電影電視等媒介。如1964年夏，北京新聞紀錄制片廠為淠史杭灌區拍攝紀錄片《渠水滔滔》；60年代中期，水利部組織出版《淠史杭畫報》；1977年1月出版《淠史杭灌區欣欣向榮》；1979年5月出版《勝天歌：淠史杭報告文學集》；1998年7月，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錦繡淠史杭》等。這些文字影像符號因承載了厚重的歷史和記憶痕跡而顯得意義更為深遠。

（二）情節記憶：淠史杭精神的歷史敘事

淠史杭精神正是在淠史杭建設者和研究者的記憶刻寫、共享、傳承基礎上逐步提煉出的。表現為情節記憶的淠史杭工程建設記憶，主要以曾參與淠史杭建設者、親歷者的口述歷史與回憶錄等形式呈現。淠史杭精神的歷史敘事離不開“艱難”和“科學”二詞。淠史杭工程建設中“由于廣大群眾發揮了沖天的革命干勁和鉆勁，大鬧技術革新”，采用劈土法、洞室爆破法等方式提高了工程效率，而“這項工程所需器材、資金，大部分是由人民公社自籌解決，國家只給予必要的援助，群眾自籌經費占工程總經費70％”，“沒有技術干中學，沒有儀器自己造。一千五百多名工人、貧下中農和干部、技術人員‘三結合’，四個月完成了‘專家’認為四年才能完成的勘測選線任務”。參與淠史杭建設的民工人數以“日正常上工50萬人、日最高上工80萬人”開展艱難奮戰，完成堪稱“人間奇跡”的治水史詩。原地委書記杜維佑在《淠史杭工程決策前后的回憶》中寫道：“如果不是充分發動和依靠人民群眾，如果沒有皖西人民忘我的奉獻，要興建淠史杭工程是不可能的。”[4]親歷者的口述回憶增強了數據的權威性，容易引發公眾的共鳴，最終形成一種作為具象化歷史敘事的集體記憶，進而實現對淠史杭精神的價值認同與情感共識。

（三）價值記憶：淠史杭精神的內核積淀

淠史杭精神所體現的歷史記憶是淠史杭工程決策者和建設者們在修建過程中的歷史沉淀。從最早的劉伯承元帥為淠史杭工程題寫的“科學態度 革命精神”8個大字；到1965年《人民日報》長篇社論中提到的“修建淠史杭水利工程最寶貴的經驗就是在國家給以一定的投資和支援下，充分發揚了自力更生的精神”[5]；再到如今官方采用的“自力更生、頑強拼搏、犧牲奉獻、科學求實”。可以看出，淠史杭精神的內核特質逐步高度凝練和豐富升華。“自力更生、頑強拼搏、犧牲奉獻、科學求實”這簡潔生動的16字正是對淠史杭灌區修建歷史經歷的艱辛與建設者的寶貴品質的最好概括。從承載意義的符號記憶到詮釋細節的情節記憶，經過淠史杭工程的長期洗禮，淠史杭工程建設記憶中的精神內核進一步沉淀，在記憶的整合與規范中升華為價值記憶，實現了由表象形式向內在價值的升華。淠史杭精神是在符號記憶、情節記憶和價值記憶交織互促的動態建構中形成的。這段歷史記憶積淀在物質形態與非物質形態的符號之中，充斥在象征符號構成的情境之中，最終凝練升華為淠史杭精神。

三、集體記憶視域下淠史杭精神的功能隱喻

（一）塑造功能：重塑青年價值信仰

淠史杭精神作為一種集體意識激勵了一代代皖西人民。發揮淠史杭精神的價值重塑功能，對當代青年形成文化價值引領意義重大。一是用自力更生精神重塑“坐享其成”的價值觀。現代文化中功利主義、浮躁心態蔓延，影響著青年的價值判斷和行動取向。五六十年代的皖西人民自帶干糧和工具，依靠著頑強的毅力修建淠史杭，當代青年要學習這種艱苦奮斗、自力更生的人生觀，培養吃苦耐勞的堅毅品質。二是用頑強拼搏精神重塑“消極無為”的價值觀。皖西人民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面對種種困難頑強拼搏、艱苦創業，創造了“洞室爆破法”“劈土法”，研制“倒拉器”。當代青年要學習這種頑強拼搏、艱苦奮斗的精神狀態，既要主動擔當作為、攻堅克難，又要腳踏實地、埋頭苦干。三是用犧牲奉獻精神重塑“個人主義”的價值觀。為了保證工程順利進行，皖西人民犧牲個人利益，庫區大量良田、林場被淹，眾多房屋拆遷、百姓移民，還有一大批科技工作者和工程建設者嘔心瀝血、奉獻生命。當代青年要學習淠史杭精神中的犧牲奉獻精神，用不計得失、奉獻社會的生活行動重塑價值觀。四是用科學求實精神重塑“浮躁功利”的價值觀。當前網絡社會功利之風勁吹、浮躁氣息彌散，缺乏像黃昌棟等技術專家和工程技術人員尊重自然、尊重規律的科學態度和實干精神。因此，要培育青年健康社會心態、涵養青年奮斗精神。

（二）認同功能：凝聚思想政治共識

淠史杭工程以物質或非物質形態存在符號、情節和精神記憶，不僅包含工程建設基本情況，還涵蓋建設者克服惡劣自然條件、物資匱乏困境、解決技術難題等內容。這些鮮活細節敘事，讓淠史杭建設歷程真實可感，能在社會不同群體中引起情感共鳴。在干群關系方面，通過了解淠史杭建設過程中干部與群眾同甘共苦、并肩作戰的事跡，群眾能夠更加深刻地認識到干部的責任和擔當，從而增強對干部的信任和支持，而干部也能獲得精神動力和價值指引，進一步強化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意識。在民眾凝聚力方面，淠史杭工程的建設充分體現了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和中國共產黨的強大領導力。講述好淠史杭故事和弘揚好淠史杭精神，借助公共空間和紀念活動等，將個人價值追求與集體信仰取向緊密相連，能促使社會成員對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反思和感懷，感受到社會主義建設時期黨的領導對于國家發展和人民幸福的重要性，凝聚情感并塑造命運共同體意識，實現由價值內化到行為外化的有機轉變，通過移情機制將歷史經驗轉化為思想政治認同。

（三）實踐功能：激發團結奮斗力量

淠史杭工程作為黨團結帶領人民同心協力干事創業的卓越典范，蘊含著深刻的歷史意義與時代價值。在20世紀50年代末，這項偉大的水利工程在江淮大地展開建設，在長達14年的建設歲月中，近百萬民工、干部和職工以公社為單位，成立了近萬個水利團和6400多個突擊隊、戰斗隊，其規模之宏大、影響之深遠。正是黨的集中統一領導、人民群眾的無私奉獻和四面八方的支援參與，匯聚成一股強大合力，建設者們自帶干糧，自籌工具，自捐石料和木料，彰顯出團結奮斗的政治本色。淠史杭精神所蘊含的團結奮斗、無私奉獻、勇于創新的內涵特質，為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提供了強大的精神源泉和實踐動力，激勵著廣大人民群眾堅定理想信念，增強民族自豪感和凝聚力，匯聚起全體人民的智慧和力量，以積極向上的精神狀態投入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

四、集體記憶視域下淠史杭精神的傳承路徑

（一）加強口述史在淠史杭精神中的研究，喚醒集體記憶

開展淠史杭口述歷史研究對保存淠史杭建設歷史、挖掘淠史杭精神特質、傳承弘揚淠史杭精神都極為重要。一要加強對淠史杭口述史的學術性研究。加強淠史杭口述史的專業研究人才隊伍建設，培養本土化、跨專業、跨學科的人才參與到口述史研究中。規范口述史系列管理制度。訪談流程上，做好訪談前期準備，設計好訪談方案，訪談過程注重方法策略，訪談后進行文本轉錄與編輯處理，并建立科學的檔案管理制度，規范口述歷史檔案資料。二要加強對于淠史杭口述史的技術性傳播。充分利用各種媒體平臺，如在微博、微信公眾平臺、抖音、小紅書等平臺發布淠史杭口述歷史檔案的動態信息、音頻視頻、學術文章等，促進淠史杭非遺口述歷史檔案資源的推廣，將口述的淠史杭故事讓更多的人聽到、讀到、看到。

（二）促進跨媒介的互通融合，傳播集體記憶

一要打造完整敘事鏈，把淠史杭各個歷史時期的故事挖掘銜接好，而不僅僅局限于50-70年代建設時期的歷史記憶。二要完善文本敘事，構建淠史杭知識傳播內容體系，不僅要有書籍、報刊等文本闡釋，還要有紀錄片、專題片和電視專題欄目等生動演繹，以及繪畫、話劇、舞臺劇、攝影等藝術創作。三要實現空間再生產，依托數字技術打造淠史杭故事互動式、沉浸式文化體驗場景。通過構建線上淠史杭精神紀念館，利用虛擬現實技術展示淠史杭精神的歷史背景和時代內涵，打破時空界限和代際傳播壁壘，延伸淠史杭建設記憶的空間載體，實現淠史杭建設記憶及其場景的數字化再現。四要打造淠史杭集體記憶的全媒體傳播矩陣，拓展線上和線下傳播渠道。要利用微信、抖音、小紅書等平臺優勢，由官方媒體設置淠史杭精神相關話題，借助圖文、短視頻、直播等群眾喜聞樂見的傳播途徑，常態化推送淠史杭精神相關內容，并引導群眾二次傳播，而非局限于官方開展的重要紀念活動密集推送。

（三）發揮淠史杭精神的育人化人作用，續寫集體記憶

面向少年兒童，要編寫淠史杭精神讀本或普及性讀物，運用圖文、影像等更加的直觀形式來講述淠史杭精神，以喜聞樂見的方式將淠史杭精神融合到日常學習中。面向大學生，高校要建設淠史杭精神研究平臺，讓淠史杭精神進教材、進課堂，同時將淠史杭精神融入大學生社會實踐活動中，實現知行合一。面向黨員干部，各級干部培訓學校要發揮優勢，積極開發淠史杭精神相關課程，分層次分類型開展教育培訓。同時要充分利用并整合淠史杭工程紅色資源優勢，例如將淠史杭水利工程展覽館、橫排頭、梅山水庫、龍河口水庫紀念館、佛子嶺水庫等進行有機整合，打造有特色高水平的教育學習基地，從而喚起、穩固和傳承廣大社會公眾對淠史杭精神的認知地圖和集體記憶。

參考文獻：

[1]陳兆清.自力更生 頑強拼搏 犧牲奉獻 科學求實——淠史杭精神解讀[N].皖西日報，2022-02-24（01）.

[2]莫里斯·哈布瓦赫.論集體記憶[M].畢然，郭金華，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235.

[3]詹小美，康立芳.集體記憶到政治認同的演進機制[J].哲學研究，2015（01）：114-118.

[4]吳前俊，編.情系淠史杭[M].北京：團結出版社，2018：08.

[5]自力更生精神無往不勝——論安徽興建淠史杭水利工程的寶貴經驗[N].人民日報，1965-04-11（02）.

作者簡介：

霍亞琴，女，碩士，中共六安市委黨校助教，研究方向：紅色文化、基層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