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白鯨》中白鯨莫比?迪克的多重象征意義

自問世以來，赫爾曼·梅爾維爾的《白鯨》便以其獨特魅力在世界文學史上占據了重要地位。在這部作品里，白鯨莫比·迪克并非僅僅是一個海洋生物，它更像是一個神秘的符號，蘊含著豐富而深刻的象征意義。讀者若深入剖析這一象征意義，便能更全面、深刻地理解梅爾維爾在書中關于人性、自然、命運等多方面的復雜思考，以及這些思考背后所體現的對人類生存狀態的深切關懷。

一、白鯨象征自然的力量與神秘

白鯨莫比·迪克象征著大自然那令人敬畏的無窮力量。它體型巨大，在洶涌的大海中自由穿梭，像一座移動的冰山，所經之處，海浪翻騰，海面震顫。書中多次描繪它輕易掀翻捕鯨船、將水手卷入深淵的場景，展現了超乎想象的力量。這種力量是大自然原始純粹的體現，是人類難以抗衡的。

在現實中，地震、海嘯、颶風等自然災害也展示了大自然的偉力，瞬間摧毀人類文明，讓人深感渺小與脆弱。白鯨莫比·迪克所代表的自然力量，正是這些現實體驗在文學中的反映，提醒人類即便科技進步，文明發展，在大自然面前依然微不足道。

同時，白鯨還象征著自然的神秘莫測。它生活在深邃無垠的海洋深處，這是人類難以觸及的未知領域。對于白鯨的生活習性、行為模式、繁衍規律等，人類知之甚少。它總是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突然出現，又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來自另一個神秘世界。這種神秘性使白鯨成為大自然神秘力量的象征，代表著那些尚未被人類認知和理解的奧秘。大自然始終隱藏著無數秘密，從微觀世界的生命起源到宏觀宇宙的運行規律，人類雖不斷探索，但所知仍只是冰山一角。白鯨莫比·迪克如同大自然的神秘使者，提醒人類面對自然的神秘應保持敬畏之心，不斷探索，并承認自身認知的局限性。

梅爾維爾通過塑造白鯨這一神秘形象，表達了對自然神秘力量的敬畏和對未知世界的好奇。

二、白鯨象征亞哈船長的命運

白鯨莫比·迪克與亞哈船長之間有著緊密的聯系，它代表了亞哈船長無法擺脫的命運。故事一開始，亞哈船長就在與白鯨的遭遇中失去了一條腿，這次經歷深刻改變了他的生活，并在他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從此，他走上了追捕白鯨的不

歸路。

在追捕過程中，無論亞哈船長如何精心策劃、頑強抗爭，白鯨都如影隨形，仿佛命運的化身，一步步引導他走向毀滅。白鯨就像一條無形的繩索，緊緊束縛著亞哈船長，讓他無法逃脫命運的安排。這與古希臘神話中的悲劇英雄，如俄狄浦斯王，有相似之處，他們都試圖逃避命運，但最終仍被命運所捉弄。

亞哈船長與白鯨的生死對決，深刻揭示了命運的強大與不可抗拒。它表明，在命運面前，人類往往顯得渺小無力，任何反抗都可能徒勞無功。亞哈船長的悲劇不僅是個人悲劇，更是人類面對命運普遍困境的象征。這引發了人們對命運本質的思考：命運是超自然力量注定的，還是由人類選擇和行為決定的？人類在命運面前真的無能為力嗎？

梅爾維爾通過亞哈船長與白鯨的故事，提出了這些關于命運的深刻問題。亞哈船長的固執和堅持，既展現了他對命運的不屈抗爭，也揭示了他的盲目和無奈。這讓讀者認識到，盡管命運強大，但人類在面對它時并非完全被動。正確的選擇和行動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命運的走向。然而，當選擇違背自然和道德規律時，人類也可能陷入命運的陷阱。

三、白鯨象征人類的原始本能

白鯨莫比·迪克的形象可以被視為人類原始本能的象征。它展現出的野性、兇猛以及對自由的強烈渴望，與人類內心深處長期被壓抑的原始本能相呼應。在文明社會的發展進程中，為了維護社會秩序和穩定，人類逐漸建立了道德規范、法律制度和社會習俗，這些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人類的原始本能，如暴力傾向、欲望以及對自由的過度追求。

然而，當人類面對白鯨這樣充滿野性和力量的存在時，這些被壓抑的原始本能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喚醒。亞哈船長對白鯨的瘋狂追捕，正是他內心深處原始征服欲和復仇欲的極端體現。在追捕過程中，亞哈船長完全喪失了理智，不顧自身和船員的生命安危，陷入一種瘋狂且不計后果的狀態，被內心深處的原始本能所完全控制。

裴廓德號上的船員們，在亞哈船長的影響下，以及在追捕白鯨這一充滿刺激和危險的任務中，也逐漸被這種原始的野性力量所感染。他們的行為變得越來越瘋狂，越來越失控，開始做一些違背常理和道德規范的舉動。這一情節象征著，當面對能夠喚起自身原始本能的事物時，人類往往難以保持理性和克制，容易被內心深處的本能欲望所驅使，從而可能對自己和他人造成傷害。

梅爾維爾通過白鯨這一象征，揭示了人類原始本能的強大力量，以及文明與本能之間的緊張關系。他提醒讀者，盡管人類已經進入高度文明的社會，但原始本能依然深深地扎根于人類內心深處，時刻影響著人類的行為和決策。人類需要正視這些本能，學會在文明與本能之間找到平衡，避免被原始本能所吞噬，陷入無盡的災難。同時，這也促使讀者反思文明的本質和意義：文明是否真的能夠完全壓抑和消除人類的原始本能。

四、白鯨象征未知與恐懼

白鯨莫比·迪克還象征著未知的一切。它來自人類難以探測和了解的深海，對于裴廓德號上的船員們而言，白鯨的一切——習性、能力、攻擊方式等，都是未知數。這種未知激發了人們內心深處的恐懼，因為人類對未知事物往往充滿不安，無法預測其可能帶來的危險。白鯨每次出現，都給船員們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他們不知何時會遭受攻擊，更不知攻擊會以何種方式到來，這種不確定性讓他們時刻處于高度緊張和恐懼中。面對白鯨，船員們內心迷茫無助，仿佛置身于充滿未知危險的黑暗世界，找不到方向和出路。

對未知的恐懼，是人類共有的情感體驗。在現實生活中，人類也常常面對各種未知，如新疾病、陌生環境、未知科技等。面對這些未知，人類往往會產生恐懼和不安，這種情緒影響行為和決策，甚至讓人陷入恐慌和混亂。梅爾維爾通過白鯨象征未知與恐懼，深刻揭示了人類面對不確定事物時的本能反應，以及這種恐懼對人類行為和決策的巨大影響。

他提醒讀者，要勇敢面對未知，不斷探索和學習，以減少恐懼的束縛。同時，也要認識到恐懼并非完全是壞事，它能促使人們保持警惕，提高自我保護意識。但人們不能讓恐懼完全控制自己的行為和思想，要學會在恐懼中尋找勇氣和力量，去面對和戰勝未知的挑戰。

五、白鯨象征社會的壓迫與束縛

從社會層面解讀，白鯨象征著社會的壓迫與束縛。在追捕白鯨的過程中，亞哈船長看似自由意志驅使，實則深受社會角色和觀念的束縛。作為船長，他肩負維護船只安全和船員利益的責任，同時也受到社會對船長身份期望和規范的約束。他的復仇行動，在一定程度上是為了維護船長尊嚴和榮譽，因為被白鯨咬掉一條腿被視為恥辱，這種社會觀念成為他內心的沉重負擔，驅使他不顧一切追捕白鯨。

裴廓德號上的船員們，盡管內心對亞哈船長的瘋狂行為有疑慮和恐懼，但受社會階層和等級制度影響，不得不服從命令，跟隨他踏上危險旅程。他們的自由意志受到極大限制，無法按意愿行事。這一情節深刻反映出，在社會體系中，人們常受規則、觀念和權威的束縛，難以實現真正自由。

現實社會中，人們為適應社會要求，追求被認可的地位、財富和名譽，常遵循既定軌道，按社會期望和規范行事，犧牲部分自由和自我。白鯨象征的社會壓迫與束縛，促使讀者深入思考社會結構對個人的影響，以及個體在這種環境下的掙扎與反抗。讀者應思考如何在社會框架內尋找真正的自由和自我實現途徑，如何打破社會束縛，追求更公正、平等和自由的社會環境。

六、白鯨象征人類追求的虛妄目標

對亞哈船長而言，白鯨莫比·迪克是一個被賦予過高價值和意義的目標。他傾盡所有精力，甚至不惜以生命為代價去追捕白鯨，認為只有戰勝它，才能找回失去的尊嚴和榮譽，證明自己的價值。然而，從本質上講，這種追求在很大程度上是虛幻的。白鯨本身或許只是自然界中一種普通的生物，并無亞哈船長所賦予的那些特殊意義。

亞哈船長對白鯨的執著追求，更多源于內心深處的執念和幻想。在追捕過程中，他逐漸迷失了自我，忽視了身邊真正重要的東西，如船員的生命安全、家庭的溫暖、生活的美好等。這象征著人們在生活中常常會追逐一些看似重要實則虛幻的目標。

在現實生活中，許多人為了追求功名利祿、滿足虛榮心，不惜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甚至犧牲自己的健康和幸福。然而，當他們最終實現這些目標時，往往會發現這些追求并不能帶來真正的滿足和幸福，反而讓自己陷入更深的空虛和迷茫之中。

亞哈船長與白鯨的故事警示我們，要時刻審視自己的追求，保持清醒頭腦，避免陷入虛幻目標的陷阱，從而迷失自我。

七、結語

在《白鯨》中，白鯨莫比·迪克承載著多重豐富而復雜的象征意義。它象征著自然的力量與神秘，使人類意識到自身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與無知，從而學會敬畏自然。對于亞哈船長而言，白鯨是他無法逃避的命運，揭示了命運的強大與不可抗拒，引發讀者對命運與人類選擇之間關系的思考。同時，白鯨還象征著人類的原始本能，展現了文明與本能之間的沖突與平衡，提醒讀者正視并合理引導內心的本能欲望。

此外，白鯨代表著未知與恐懼，鼓勵讀者勇敢面對未知，在恐懼中尋找勇氣。它也象征著社會的壓迫與束縛，促使讀者反思社會結構對個人的影響，并追求自由與自我實現。更重要的是，白鯨象征著人類追求的虛妄目標，告誡讀者要審視自己的追求，要追求真正有價值的人生目標。梅爾維爾通過白鯨這一核心意象，構建了一個龐大而深邃的思想體系，使《白鯨》超越了簡單的冒險故事層面，成為一部深刻探討人類命運、人性本質、人與自然關系以及社會現象等重大問題的不朽巨著。

隨著時代的變遷，白鯨莫比·迪克的象征意義依然具有強烈的現實意義和啟示價值。它提醒我們要尊重自然、保護環境，與自然和諧相處；要正確面對命運的挑戰，保持積極態度，作出正確選擇；要認識并合理引導自身的本能欲望，避免被本能所左右；要警惕人性中的惡，弘揚善良和正義；要勇敢面對未知，不斷探索和創新，推動社會的進步和發展。

（江蘇商貿職業學院）

作者簡介：謝驪（1980—），女，江蘇南通人，本科，講師，研究方向為英語教學。

責任編輯 李知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