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專有名詞——空想性錯視,即在一種無意義中看出某種意義,在一種無序中看到某種秩序。比如,在墻上的雜亂裂紋中,看出江河溪川游走莽莽曠野;比如,在地上的一攤水漬中,看出一個人的臉或是某種動物的輪廓。在視覺的加工下,存在獲得了意義,物體獲得了生命。
有趣的是,這樣的視覺加工并非天馬行空毫無根由,眼睛總是先從環境中捕捉到自己熟悉的圖像。
也就是說,我們看見的一切都是我們的印象。此刻的看見與之前所有的看過都在遙相呼應。所有的看見都是重見,所有的聽見都是重聽,它們都是被打過底鋪墊過的。
由此,突然覺得閱讀中的共鳴無比珍貴,每一次被作者打動,是因為在此之前,我們已經或多或少若隱若現有過類似的觸動。我們不可能在自己麻木陌生的地方,與人發生共鳴,是生命中類似的一部分,讓我們覺得親切并且相通。
(秋水長天摘自2024 年9 月16 日《今晚報》
有一扇朝北的窗的人,要比有一扇朝南的窗的人,提早十天得到秋天。天氣總有辦法彌補,北窗的春天也遲來十天。
如果一個人同時擁有南北窗,理論上,可以將喜歡的季節延長或縮短,但很少人會察覺。擁有很多的人對季節往往會遲鈍一些。
(摘自《認識我的人慢慢忘了我》,上海文藝出版社)
很久以前我家住在一樓,有一只流浪貓跑到院子里,我喂了它幾頓,它就一心想要鉆到我的房間里來。我不讓它進屋,它就每晚挨著門睡,我一走進院子就蹭我的腿。大概睡了三個晚上,我都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第四天早上我開門到院子里想要喂它,發現它跳到了院子的圍欄上,我叫了它一聲,它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的留戀,好像已經不認識我了。它只看了我那一眼,就迅速跳下圍欄跑掉了。再也沒有回來。
很多年以后我一直記得那只貓的眼神,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我的感情觀。渴望一個人的時候用力爭取,發現無以為繼的時候絕不回頭,是那只貓教會我的事。
(摘自《好好虛度愛情》,廣東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