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玉森的詩 [組詩]

大事記

從未見過這么多雪花

停落在秋季的樹枝上

陽光四處飄蕩，空氣仿佛也愛美

這些美好的女子啊

我不知道哪一朵是你

就小心摘下最安靜的那朵吧

我的內心這么溫暖

真擔心它會融化于掌心

因為，每一朵油茶花開

都是秋天的大事件

配 角

柿樹上掛滿了光亮的歡喜

為了凸顯豐饒的成熟，柿葉們紛紛隱退

樹冠因此失去了繁華

枝丫也大道至簡

秋天深了，紅柿子被鳥兒啄開

——那枝條輕輕戰栗

殘葉把柿紅色抖落一地

閃爍的露珠，圓圓的，蓄滿了清澈的疼痛

一片黃葉飛起的瞬間

它完全相信

風能帶它到天涯海角

它完全相信

自己成熟了自由了

它的臉上，表現出

興奮與喜悅的色彩和線條

感覺在做夢

睜開眼，是飛上了天

像羨慕已久的飛鳥

突然，它的身子向前翻了兩滾

一陣凌厲與冷峻的風推了它一個趔趄

再睜開眼，直覺在地上

它終于認識到：自己沒長翅膀

深 冬

“山谷是一只鷹悲欣的回憶

是一個人

越來越空泛的時光”

霜白是一種哲學

它向眾生闡述：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

一谷一世界

一霜一輪回

雪花已做好準備

湖水漸漸晶瑩

雪花的悲憫

雪花也有菩薩心腸

大雪紛飛，雪花落在高山

是想覆滅山峰的傲氣

雪花落在洼地，是想填補低谷的卑微

雪花落在樹枝，是想包扎樹枝失去葉子的

傷口

雪花落在路上，是想讓孩子留下回家的腳印

茫茫大地，只有家的煙囪上沒有雪

那里懷揣人間的溫暖，沒留下

雪花的悲憫

白蘭茶社

來這里，可以避開塵世

品茶，數星星，點數群山的靜默

看同一棵油茶樹上的花與果

是那么和諧

夕陽和你談人生聊過往

風穿過林間

高大的青桐樹放下葉子的武裝

而路邊的石頭

每一塊都經歷過風霜雨雪

但它們，似乎都不需要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