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性坦培拉材料在水彩紙上的技法實踐

摘 要：坦培拉繪畫自20世紀80年代傳入中國以來，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吸引了眾多美術創作者。經過數十年的發展，坦培拉繪畫在中國已經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風格和技法體系。隨著現代藝術材料的融合與創新，當代的坦培拉藝術已經對傳統的基底制作和繪畫方法進行了許多革新，但仍然存在作畫流程煩瑣且耗時的問題。在繼承傳統水性坦培拉技法的同時，將傳統的膠粉基底替換為水彩紙，對傳統坦培拉作畫思路進行調整，探索更加精簡、高效的作畫方式。研究表明，水彩紙獨特的保水性和紙張的紋理為坦培拉繪畫提供了新的表現空間。

關鍵詞：坦培拉；水彩紙；水性技法

坦培拉（Tempera）是一種源自西方的傳統繪畫技法，它有著悠久的歷史和獨特的藝術魅力。畫家將蛋黃與色粉混合后進行作畫。由于蛋黃是一種半水半油的乳液，且在乳液中添加的媒介分為水性和油性兩種類型，因此坦培拉技法可以分為水性坦培拉和油性坦培拉。傳統的油性坦培拉和水性坦培拉都將涂有膠粉底料的硬質支撐物（如各類木板或墻板）作為作畫基底。這種基底一般由大白粉、石膏粉等與皮膠或化合膠混合而成，能夠有效吸收媒介并增強色彩的表現力。

盡管現代的坦培拉藝術創作中融入了更多創新的材料和語言，對坦培拉的基底和繪畫方式都進行了相應的變革，但依舊存在工序復雜、耗時耗力的問題。因此，筆者在繼承傳統水性坦培拉技法的同時，將膠粉基底替換為水彩紙進行創作。與傳統的膠粉基底相比，水彩紙的柔韌性使繪畫時的筆觸更加流暢，色彩的過渡也更為自然。同時，對作畫的技法與思路也進行了相應的調整，以匹配紙本基底。在這一新的嘗試下，作畫的流程變得更加精簡、高效，并且作品展現出了獨特的視覺效果，與傳統風格形成了鮮明對比。本文從水彩紙基底層、繪畫工具、繪畫思路三個方面闡釋筆者的紙本坦培拉技法創作過程，希望能為廣大坦培拉創作者提供一定的借鑒。

一、水彩紙基底層概述

傳統坦培拉的基底以木板為支撐體，繃設棉布后用膠粉涂刷多遍并打磨，具有極好的吸收性。基底層轉換成水彩紙后最大的區別在于吸收性的不同。水彩紙最大的特點是保水性，這與傳統的坦培拉膠粉底截然不同。水彩紙的吸水性與獨特紋理為坦培拉顏料的運用創造了新的表現空間。這種基底的轉換使坦培拉媒介在滲透與擴散中展現出更為豐富多變的層次和色彩，帶來了意外的創作效果。這種不可預測性也會激發創作者在創作過程中的直覺，使其有更多的即興發揮，與傳統坦培拉技法的既定流程形成了鮮明對比。

水彩紙種類繁多，每一種都有其特點，如阿詩水彩紙的強保水性、獲多福水彩紙的細膩紙面、寶虹水彩紙硬朗的紋理。筆者通過使用雞蛋乳液涂刷測試，發現每一種紙張都能呈現出不一樣的畫面效果。通過實踐發現，將300克及300克以上克重的水彩紙作為繪畫基底能夠穩定地支撐水性坦培拉材料。此外，在使用水彩紙時需要采用濕裱法，即用水把紙兩面泡透后，將紙平整鋪在畫板上，再用水膠帶貼合。這樣可避免含大量水分的雞蛋乳液顏料鋪設上去時，紙張遇水擴張造成紙面的凹凸不平，從而在畫面上留下難以清除的水痕，影響畫面效果。

二、紙本技法的工具材料

在繪畫工具方面，筆者使用的畫筆分為軟毛筆和硬毛筆兩類，以適應水彩紙的特性。軟毛筆有白云毛筆、排刷、勾線筆，硬毛筆有豬鬃扇形筆、圓頭筆。其中，軟毛筆用于大面積鋪色與局部罩染，小的毛筆、勾線筆及豬鬃筆用于刻畫細節。從軟毛筆到硬毛筆，不同的筆觸和筆刷的使用使畫面的細節和質感得以充分展現。同時，筆者會運用刮刀、海綿等輔助工具，以創造出多樣的表現效果。

媒介劑使用雞蛋乳液和甲基纖維素乳液兩種。雞蛋乳液是將雞蛋黃與清水按照特定比例混合，在取用蛋黃時，必須去除蛋衣制成蛋黃乳液；甲基纖維素乳液則是膠性化合物，物理狀態上比雞蛋乳液更黏稠，如同丙烯顏料的狀態，性質上同樣親油親水，主要用于塑造畫面的肌理效果，在畫材及化工材料店可購得，一般不自行調配。

兩種媒介劑在作畫時都需要與色粉進行調和。雞蛋乳液要根據作畫階段調配清水的比例。清水與蛋黃乳液的比例和許多坦培拉技法教材上有所不同。在一開始的鋪色階段，蛋黃乳液與清水的比例是1∶15左右，如果蛋黃乳液濃度太高，會在水彩紙張上過早結膜，不利于后續的作畫。雞蛋乳液里添加的清水會在后續作畫的每一個階段都有所減少，最后維持在1∶2左右。在作畫的最后階段，為了某些效果的表達，畫家甚至不加清水。甲基纖維素乳液是在雞蛋乳液的基礎上施加的，通常用于繪畫的刻畫階段，不需要加入清水，一般配合硬毛筆和刮刀等工具使用。

三、紙本上的繪畫思路

傳統坦培拉繪畫采用形色分離的間接畫法，先構建素描層，然后整體鋪色，接著根據素描關系進行提白，使顏色過渡自然，最終通過從整體到局部的罩染提白完成作品。因此，筆者在以紙張為基底進行創作時，面臨的問題是如何在保留坦培拉技法核心理念的同時有效地將坦培拉材料與紙本相結合、如何充分發揮紙本作為基底的獨特優勢以及展現它與傳統膠粉底畫面表現的不同之處等。這一系列問題成為研究紙本坦培拉可行性的核心。

通過對傳統坦培拉技法進行梳理研究及反復實踐后，筆者舍掉提白這一步驟，借助坦培拉乳液透明的特性，通過顏色由淺到重層層罩染疊加出刻畫對象的造型與顏色。以往乳液在膠粉底上的顏色無法過渡自然，只能通過提白與小筆觸的方式使顏色自然過渡，但在紙本上作畫，可以利用水彩紙的保水功能實現國畫技法中的分染技巧，以此解決顏色過渡的問題。同時，筆者并未丟棄小筆觸這樣的作畫手法，而是將其演變成了塑造畫面物象的表現手法。

《我們向往著遠方》（圖1）便是以此為思路創作出來的。創作主題的來源是筆者乘坐前往海南的火車的經歷。在列車緩緩駛上渡輪穿越海域的那一刻，窗外掠過的幾只海鳥引起了車廂內乘客的注意。這種車內與車外的緊密聯系激發了筆者的創作思路，因此這幅作品采用了從左到右的三聯式布局，暗喻長條車廂的形式。三幅畫的主要內容均是窗外海的景象，通過海平線高低變化及物象擺放表現點、線、面之間的構成關系。在作畫時，筆者并沒有在畫面上繪制黑白素描層，而是通過顏色自身的明度疊加形成素描關系。在鋪設底色時，使用1∶15的雞蛋乳液調和色粉，對畫面鋪設傾向色，如畫面左邊的海鳥使用了紅底色，右邊的海鳥為藍底色。紙本與膠粉底在此時最大的區別為，紙本上的鋪色會因為水彩紙的保水性而更加均勻，而膠粉底上的鋪色會快速干透，產生各種筆觸痕跡。

在第一層色彩基調的底色完全干燥后，接著使用相應的顏色從整體到局部進行多次的色彩罩染（圖2）。通過這種方式，可以逐步提高色彩的飽和度，同時保持色彩的透明度和層次感。因為在紙本坦培拉的作畫思路中，是基本舍棄提白這個步驟的。提白技法基本上用于塑造物象，如桌面上的透明瓶子。在罩染過程中，需要特別注意色彩的過渡及冷暖關系，以確保畫面的和諧與統一；通過多次疊加不同深淺的單色，畫出其質感。對于需要強調的細節部分，則會使用更濃的色彩進行刻畫，遵循由淺到重的作畫方式。整個繪畫過程是一個不斷觀察、調整和再創作的過程，每一層的繪制都旨在增強畫面的表現力和整體性。最后，根據畫面中具體對象的表現需求，運用傳統技法中的小筆觸的方式深入刻畫造型與描繪色彩。

隨著繪畫層次的逐步深入，雞蛋乳液層也在持續累積，畫面呈現出了油潤的光澤。盡管《我們向往著遠方》使用了大量黑色，但在坦培拉乳液的作用下，色彩始終保持鮮亮，不顯灰暗，依然能夠展現出底層豐富的色彩。這正是坦培拉畫法的獨特之處。

四、紙本坦培拉技法實踐

在完成《我們向往著遠方》之后，筆者著力于進一步探索紙本坦培拉的技法實踐。為了更深入地表現紙本坦培拉的質感，在后續的創作中融入了更豐富的水性語言，并且更突出了坦培拉特有的畫面效果。這使作品呈現出一種既脫離傳統坦培拉又不歸屬于水彩畫的獨特風格。這種表現手法進一步凸顯了紙本坦培拉的獨特魅力。

“靜·夜思”系列主要描繪日常生活場景，在遵循形式美的組織原則基礎上，重新構建畫面中各個色塊之間的造型與色彩關系，進而重塑現實中的景象。在這一創作思路中，顏色的表現力成為創作的重點。為了增強顏色的表現力，選用寶虹藝術家級別的中粗紋水彩紙。這種水彩紙帶有很硬朗的肌理紋路，非常適合水性坦培拉材料作畫，并能在大量注水鋪色時給畫面帶來很多隨機效果。

作畫時，先在畫面鋪設一個整體的中間色，待干后根據畫面色塊的分布直接進行色塊的罩染。因為使用的是中粗紋紙，所以在鋪色時能在水彩紙的肌理中形成很多偶然性的沉淀色效果，后續再通過多層次不同顏色的疊加形成一個畫面需要的色塊效果。例如畫面中天空與背后樹林的色塊紋理，整體的作畫思路依舊是從淺到重的顏色疊加，以此鋪設畫面的色塊。在完成中間色的鋪設和干透之后，接下來的便是細致地描繪物象的輪廓和細節，利用坦培拉乳液的透明度和覆蓋力（使用鈦白粉），逐層疊加顏色，直至達到預期的色彩飽和度和明暗對比。

綜上所述，水彩紙為坦培拉繪畫開辟了新的表現領域。通過調整作畫思路，簡化了作畫流程，成功實現了水性坦培拉材料與紙本的完美結合。通過使用水彩紙作為繪畫基底，為畫面增添了一份坦培拉特有的質感，使作品不僅保留了傳統坦培拉的厚重感，還帶有水性語言的清新與靈動，呈現出獨特的視覺效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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