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 "要〕 在南海落實命運共同體理念,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海洋命運共同體和周邊命運共同體的具體實踐。中國與東南亞國家共同的歷史文化和地區實踐證明了維護南海穩定與推動區域合作“雙目標”共進的可能性。中國與其他南海當事國的海上合作也為在南海推進命運共同體建設總結了經驗,夯實了互利基礎。未來,中國應攜手東南亞國家以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指引,以推動“南海行為準則”磋商、推進共同開發為抓手,踐行共商共建共享的地區治理模式,推動三大全球倡議落地南海,以“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為平臺,實現中國與其他南海當事國的和合共生、互利共贏,從而不斷向南海命運共同體目標邁進。
〔關 鍵 詞〕中國—東盟合作、人類命運共同體、海洋命運共同體、
周邊命運共同體
〔作者簡介〕張潔,中國社會科學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研究員、
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國際政治經濟學院教授
〔中圖分類號〕D8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52 8832(2025)2期0018-21
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習近平外交思想的核心理念。該理念提出以來,相關實踐在不同層面、多個領域穩步推進,取得了豐碩成果。國內學術界將人類命運共同體與海洋命運共同體重要理念運用于南海問題的研究中,從領土爭端處理、海洋權益維護、生態環境保護、港口合作等多維度提出構建南海地區秩序的中國方案。然而,這些嘗試多具有“外圍性”,即將南海作為東亞海域、東南亞海域或環南海海域的一部分,探討在更廣闊地域范圍內構建命運共同體的可能性,而非聚焦南海海域。其部分原因是,中國與其他南海當事國之間仍然存在領土與海洋權益爭端,特別是近年來不僅領土問題未能解決,而且受多因素影響,南海海上對峙、摩擦時有發生。在這種態勢下,有關南海地區能否建設命運共同體的質疑在增加。然而,正如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外交部長王毅指出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一個歷史過程,需要付出長期艱苦的努力。我們不能因為暫時的困難就放棄對長遠目標的追求。既然中國與東盟國家將建設和平、安寧、繁榮、美麗、友好“五大家園”和把南海建設成為和平、友誼、合作之海作為共同努力的目標,推動命運共同體理念在南海落地生根自然應是題中之義。
一、以命運共同體理念推動南海合作的
政治文化基礎與理論內涵
中國與東南亞國家均以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為基本的國際關系準則,均秉持多元、開放、包容的海洋文化觀念,這為在南海落實命運共同體理念提供了重要的政治文化基礎。同時,南海特殊的地緣政治特征決定了在該地區構建命運共同體的多重目標與任務。
(一)地區性文化基礎
孕育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和合理念、天下一家、親仁善鄰、講信修睦、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等理念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提供了深厚的文化底蘊。同樣,東南亞地區也蘊藏著崇尚仁愛、慈善、和平等價值觀,印度尼西亞有諺語“甘蔗同穴生,香茅成叢長”,緬甸則修建了和平塔,用來祈禱世界和平,這些都是中國與東盟國家攜手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思想來源。
海洋觀方面,中國與東南亞國家都超越了傳統海洋觀,向進步的后現代海洋觀邁進。人類先后經歷了以發現海洋、進行海上競爭與殖民拓展為特征的“海洋觀1.0”時代,以開發利用海洋資源、維護與爭奪海洋權益、過度破壞海洋環境為特征的“海洋觀2.0”時代,以及以海洋維護和海洋治理為特征的“海洋觀3.0”時代。當前,中國與東南亞國家正處于從海洋觀2.0時代向3.0時代過渡的時期,更多強調人海和諧、人海共生、全球海洋治理,這種海洋觀與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形成理念上的同頻共振。
南海不僅是地理名稱,更是地緣政治概念。包括南海在內更廣闊的東南亞地處太平洋與印度洋的交界處、全球多元宗教與文明的交匯處、世界貿易的“十字路口”,特殊的地理特征深刻塑造了本地區多元與統一、開放與包容的海洋觀。正如《東南亞的貿易時代:1450—1680年》中所描述的,盡管在語言與文化方面存有巨大差異,東南亞地區卻深受同樣的氣候、地理和商業壓力的影響,因而形成一組彼此非常相似的物質文化。東南亞處于海上交通的十字路口,在各國商貿往來與文化交流中,各種宗教被傳播到這片海域,構成了一幅幅和諧共生的海洋文化畫卷,也塑造了本地區的多元性與開放包容性。
在對東南亞國家現代海權觀的研究中,國內學者指出,在開放的地域環境、面對大國的博弈以及自身力量有限的情況下,作為中小國家的東南亞國家無法秉持“封閉的”海權觀,而是通過東盟框架,以加強內部和外部合作的方式塑造由東盟主導的“開放的”海權觀。在政策實踐方面,2003年東盟出臺的《東盟第二協調一致宣言》明確提出,海洋問題是各國關心的問題,由于它跨邊界的屬性,需要采取全局性綜合的方式來處理。東盟成員國之間的海洋合作有助于東盟安全共同體的發展。面對大國博弈的加劇,近年來東盟先后出臺《東盟印太展望》《東盟藍色經濟框架》等文件,這些文件集中反映了東盟海洋觀的原則與立場,即加強東盟的中心性、開放性、透明度、包容性、基于規則的地區框架,促進東盟在更開放、透明和包容的區域發展合作中發揮中心作用;以包括《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在內的國際法為基礎,以善治、尊重主權、不干涉、平等、相互尊重、互信與互利的精神補充現有框架。這些與中國提出的構建海洋命運共同體理念形成呼應,如中國也提出要倡導樹立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新安全觀,維護海洋和平安寧和良好秩序,推動藍色經濟發展,推動海洋文化交融,共同增進海洋福祉,等等。
(二)共同的地區實踐與政治理念
近代以來,中國與東南亞國家都經歷了被西方殖民者奴役之苦,經歷了爭取民族獨立的艱苦斗爭。20世紀50年代,中國與東南亞國家共同倡導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使國家不分強弱都擁有享受和平的權利。同時,從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到萬隆會議十項原則,這些國際關系基本準則指導著中國與東南亞國家的外交實踐。例如,1976年東盟成員國簽訂《東南亞友好合作條約》,強調相互尊重彼此的獨立、主權、平等、領土完整、民族特征,將互不干涉內政列為締約國關系原則。20世紀90年代中國—東盟對話關系建立后,中國始終堅持以鄰為伴、與鄰為善的周邊外交政策。2003年,中國率先加入《東南亞友好合作條約》,夯實了中國—東盟互利合作的國際法基礎,使得雙邊關系更加制度化、法律化。
在雙邊層面,中國先后與馬來西亞、印尼和越南達成共建命運共同體的共識,為在南海推進命運共同體建設提供了政治保障和戰略引領。例如,中國與印尼決定,將“打造具有示范引領作用的全方位戰略伙伴關系,構建具有地區和全球影響力的中印尼命運共同體”,“雙方將共同致力打造更多海上合作亮點”。
特別是在南海問題上,20世紀90年代初,中國與東盟國家啟動相關對話,到2002年簽署了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南海各方行為宣言》(下稱《宣言》),確立了各方處理南海問題的基本原則和共同規范,包括由直接有關的主權國家通過友好磋商和談判,以和平方式解決領土和管轄權爭議,而不訴諸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脅,等等。此后,這些共識在2011年通過的《落實lt;南海各方行為宣言gt;指導方針》、2012年第15次中國—東盟領導人會議發表的《紀念lt;南海各方行為宣言gt;簽署十周年聯合聲明》以及2016年通過的《中國和東盟國家外交部長關于全面有效落實lt;南海各方行為宣言gt;的聯合聲明》中均得到繼承。在2022年發表的《紀念lt;南海各方行為宣言gt;簽署二十周年聯合聲明》中,中國與東盟國家再次重申以聯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東南亞友好合作條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以及其他公認的國際法原則作為處理國家間關系的基本準則。
(三)在南海落實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內涵與實質
人類命運共同體重要理念為在南海推進合作指明了方向,即將建設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榮、開放包容、清潔美麗“五個世界”的目標在南海落地,其涵蓋了安全、發展、海洋治理等多個領域。同時,鑒于南海問題的特殊性,在以構建命運共同體為總體目標的同時,中短期內還有具體目標需要動態性平衡與實現。南海問題的特殊性在于:一方面它具有海洋命運共同體的“海洋”屬性。正如習近平主席所指出的:“我們人類居住的這個藍色星球,不是被海洋分割成了各個孤島,而是被海洋連結成了命運共同體,各國人民安危與共。”這揭示了海洋的開放性、連通性和不可分割性。另一方面,南海問題涉及中國與部分國家的領土與海洋權益糾紛,是海洋命運共同體中的特殊一類。從中長期來看,把南海建設成為和平、友誼、合作之海是中國與東盟國家多年重申的共識,其內涵與中國—東盟的“五大家園”共建目標相互呼應。故而,目標的多重性及目標間存在的張力決定了在南海落實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復雜性與特殊性。這些目標是同步推進還是有優先順序,則需要結合南海問題的特殊性加以考慮。
2022年,時任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在東盟秘書處演講中指出,當今世界并不太平,圍繞亞洲的前途,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走向。一種是堅持開放的區域主義,維護真正的多邊主義,堅持發展優先,致力互利合作。另一種是重拾冷戰式舊思維,再搞封閉式集團政治,把地區國家按價值觀分類,將區域經濟陣營化,甚至將亞太安全北約化。美國“印太戰略”是后者的代表,特別是該戰略提出之初,以安全方面的戰略設計為主,而南海問題又是其安全議程的核心議題。鑒于此,提出構建南海地區秩序的中國方案代表著開放、合作的地區秩序理念,是對構建周邊命運共同體乃至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豐富實踐。特別是隨著特朗普2.0政府的到來及其給亞太地區帶來更多不確定性的現狀下,在南海落實命運共同體理念有助于提高中國的戰略透明度,給南海周邊國家更大確定性,從而構筑地區互信,穩定地區形勢。
二、以命運共同體理念推進南海合作的可行性
回顧南海問題發展歷程,特別是1991年中國—東盟建立對話關系至今,盡管南海問題時有“高溫”態勢,但是始終斗而不破,地區內從未發生大規模軍事沖突乃至戰爭。特別是2002年《宣言》簽署后,各方攜手維護了南海的和平與穩定,鞏固了政治互信,中國—東盟關系蓬勃發展。各方還通過《宣言》平臺,積極開展涉海對話合作,實現了眾多領域的早期收獲,以實踐證明了在南海落實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可行性。
(一)中國與東盟國家同步推進妥處南海問題與經濟合作雙目標
中國與東盟國家對話磋商南海問題是維護地區穩定的重要“一軌”。20世紀90年代初,東盟國家出于對南海問題的擔憂,積極與中國建立對話關系,試圖通過接觸“規范”中國。至2002年,中國與東盟國家簽署《宣言》,這是中國與東盟國家關于南海問題達成的重要政治共識。在推動《宣言》簽署與落實的進程中,中國與東盟國家形成協商管控南海局勢的對話機制,互信逐步累積,攜手推進全方位合作的意愿不斷增強。
《宣言》迄今經歷磋商簽署、落地實施和進一步落實三個階段, 每一個階段大致是十年, 而中國—東盟區域合作的提質升級也基本分為三個階段, 每一個階段也是十年, 二者之間具有明顯的同步性。在1992—2002年《宣言》的磋商階段,中國與東盟開啟了區域合作的進程;在2003—2011年《宣言》初步落實階段,南海局勢保持基本穩定,中國與東盟合作進入全領域合作的高速發展期;在2012年至今的《宣言》進一步落實與“南海行為準則”(下稱“準則”)磋商并舉階段,中國與東盟的合作邁向“鉆石十年”,形成全面戰略對話伙伴關系。實踐證明,盡管南海問題涉及領土主權與海洋權益事務,但中國與其他南海相關國并未因此發生軍事沖突。不僅如此,因南海問題開啟的中國與東盟對話,深化了雙方的溝通與了解,增強了彼此間的戰略信任,繼《宣言》簽署后,中國又簽署加入了《東南亞友好合作條約》,進一步凝聚了與東南亞國家“和平解決爭端”的共識。此后,中國與東盟在政治、安全、經濟等領域展開全方位合作,中國率先同東盟建立戰略伙伴關系,率先同東盟商談建立自貿區,率先明確支持東盟在區域合作中的中心地位,也是率先公開表示愿意簽署《東南亞無核武器區條約》議定書的國家。中國—東盟關系在東盟同各對話伙伴關系中最具活力、最富成果。歷經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考驗后,在“一帶一路”倡議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推動下,中國與大多數東南亞國家形成了發展戰略對接,并就構建雙邊命運共同體形成新的政治共識。
(二)中國與其他南海當事國取得一系列海洋合作成果
中國與東盟國家在《宣言》中不僅確認了和平解決爭議的基本原則,而且明確對開展海上合作提出要求,即在全面和永久解決爭議之前,有關各方可在以下領域探討或開展合作:海洋環保;海洋科學研究;海上航行和交通安全;搜尋與救助;打擊跨國犯罪,包括但不限于打擊毒品走私、海盜和海上武裝搶劫以及軍火走私。2011年各方又達成《落實lt;宣言gt;指導方針》,進一步明確了各方加強海上合作的方式和路徑。此后,中國與其他南海當事國在建立涉海對話磋商機制、海上油氣資源共同開發、海上低敏感領域合作、傳統與非傳統安全合作等領域開展行動并取得一系列成果。
第一,在油氣資源共同開發方面進行了積極嘗試。2005年中菲越三國石油公司簽署《在南中國海協議區三方聯合海洋地震工作協議》,開展三方聯合海洋地震工作,研究評估石油資源狀況。此后近20年間,中國先后與越南、文萊、菲律賓就海上共同開發問題展開磋商,并一度取得積極進展。雖然這些磋商迄今仍未開花結果,但為各方探討“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積累了有益經驗。2024年11月,中國與印尼政府發表聯合聲明,表示雙方就在兩國主張重疊海域開展共同開發合作達成重要共識,一致同意設立政府間聯合指導委員會,本著“相互尊重、平等互利、靈活務實、協商一致”的原則,遵照雙方各自現行法律和法規,探討和推進有關合作。
第二,海上低敏感領域合作成果逐步增加。中國與相關東南亞國家的海洋合作領域不斷拓展,各類海洋合作被納入政府間或部門間合作議程,建立了相應的合作機制。例如,中國與馬來西亞建立了聯合海洋觀測站,中國和印尼建立了海洋與氣候聯合研究中心和海洋聯合觀測站;中國與越南在2012年成立低敏感領域合作專家工作組,截至2024年底,中越共舉行17輪磋商,開展了“北部灣海洋環境管理與保護合作”等項目,在北部灣進行了漁業資源增殖放流與養護活動。此外,中國(廣西)與文萊在2017年共同創建漁業合作示范區,中菲在漁業技術培訓交流、發展海水養殖和水產品加工等方面也形成了合作機制。2024年中印尼就“雙方共同致力打造更多海上合作亮點”形成共識,涉及共同開發、漁業全產業鏈合作、海洋科研環保、航行安全、海警合作等諸多方面,這是雙方在海洋合作領域多年累積成果的集中體現。2025年,在元首外交引領下,中國與馬來西亞就維護南海和平穩定達成新的共識,認為海上合作是中馬全面戰略伙伴關系的重要組成部分,雙方將深化海洋科技領域的合作。
第三,傳統安全與非傳統安全合作取得突破性進展。長期以來,安全合作是中國—東盟關系中的“短板”,圍繞南海問題的安全合作更為敏感。盡管如此,經過多年磨合,中國與相關國家在海上安全合作方面也逐步取得進展,向機制化方向發展。中越自2006年在北部灣舉行首次聯合巡邏開始,到2025年4月,共完成38次聯合巡邏。中國與馬來西亞、印尼、泰國、柬埔寨等國家先后建立雙、多邊聯合軍演機制,包括諸如海上聯合反恐、海上搜救等各類科目的訓練與聯合行動,增進了各國間的軍事互信和務實合作,共同維護了地區和平穩定。此外,中國與東盟國家還先后于2018年、2019年在南海北部和青島附近海域舉行海上聯合演習,將地區海上安全合作推向新高度。
第四,海上合作的制度化建設初見成效。合作的可持續性以各方認同的地區規則、參與的對話機制等作為制度保障,關于南海合作制度化建設的重要起點是《宣言》的磋商及其簽署。為了落實《宣言》,中國與東盟國家成立了專門的高官會機制和工作組會機制,成為各方商議南海問題的最主要平臺。同時,南海當事國之間還建立了多種形式的對話合作機制。
在雙邊磋商機制中,既包括強調管控分歧、探尋南海問題解決方式的機制,也包括更廣泛領域的對話合作機制。中國與菲律賓、馬來西亞先后建立了海上問題雙邊磋商機制,加之中越政府邊界談判代表團團長定期會晤機制,中國與除文萊外的所有當事國,都建立了專司海上有關爭議的對話磋商機制。這為南海當事國間增進對彼此涉南海政策的理解、管控分歧、提升海上合作水平提供了平臺。同時,中國與不同國家還建立了有關漁業、海洋與氣候、港口、海洋科技等具體議題的雙邊合作機制。
多邊層面,中國與東盟致力于加強海上危機管控的機制建設。例如,2016年9月,在第19次中國-東盟領導人會議上,中國和東盟國家領導人審議通過了《中國與東盟國家關于在南海適用〈海上意外相遇規則〉的聯合聲明》,各方就《海上意外相遇規則》(CUES)在南海適用達成一致,為中國和東盟國家海軍的船舶和航空器在南海意外相遇時的應急處置和操作規范提供了明確指引。同年,在落實《宣言》高官會上,各方承諾致力于落實早期收獲相關成果,包括建立“中國和東盟國家應對海上緊急事態外交高官熱線平臺”“中國和東盟國家海上搜救熱線平臺”等合作項目。此外,各類海上合作也在中國—東盟層面得到關注。中國設立中國—東盟海上合作基金,為海上合作提供專門資助,2011年中國—東盟峰會期間推動海洋科研與環保、互聯互通、航行安全與搜救、打擊跨國犯罪等領域的合作,目的是逐步形成中國—東盟多層次、全方位的海上合作格局。
綜上,經過多年的積累,南海海上合作的總體框架初具雛形,合作機制與項目實施平臺建設有序推進,這為進一步構建南海命運共同體凝聚了政治共識,提供了制度支撐。但既有合作也存在明顯不足,南海地區的海上合作整體呈現波浪式發展狀態,具有談的多、落實少,雙邊多、多邊少,低敏感領域多、共同開發與海上搜救等關鍵領域的合作較少等特征。
三、在南海落實命運共同體理念面臨的主要挑戰
南海爭端涉及領土主權與海洋權益問題,增加了構建命運共同體的難度。同時,美國出于對華全面戰略遏壓的需要,將南海作為聯合盟伴、“規鎖”中國的抓手,極大激化了南海問題的矛盾,增加了南海形勢的不穩定性與不確定性。在這種態勢下,東南亞相關國家國內政局的變化及其南海政策的調整,也增加了南海問題的復雜性,這些因素對在南海落實命運共同體理念構成長期挑戰。
(一)“印太戰略”框架下美國盟伴加大對南海事務的介入
近年來,美國對華戰略遏壓成為影響南海局勢的關鍵因素。從特朗普政府第一任期到拜登政府時期,美國出臺多份文件,顯著提升南海問題的戰略定位,將南海視為中美力量博弈、地區秩序之爭的重要組成部分,聲稱要維護對軍事盟友的安全承諾,阻止中國成為東亞地區的“霸權”。美國打著維護“航行與飛越自由”的旗號,動員盟友與伙伴共同推動南海問題的軍事化、國際化,極大地增加了南海問題的復雜性與不穩定性。
近年來,美國增加在菲律賓的軍事地點,推進其他盟友與菲律賓建立雙、多邊防務合作機制,助長了菲律賓在南海主動挑釁的氣焰。美國借南海問題推動北約“印太化”,慫恿英、德、加拿大等國在南海顯示武力存在,導致南海成為全球多國軍事力量活動最頻繁的海域之一。美西方利用其把控國際話語權的“優勢”,通過“一線挑釁、輿論造假、學者造勢”的“組合拳”,試圖利用南海問題將中國塑造成“咄咄逼人、武力脅迫的霸權形象”,破壞其他國家民眾的對華認知與戰略信任。
(二)南海問題影響中國與東南亞相關國家的戰略互信
南海問題主要包括兩方面:一是因一些南海周邊國家對南沙群島全部或部分島礁提出領土要求并非法侵占部分島礁而產生的領土爭議;二是因南海周邊國家提出的海洋管轄權主張重疊而產生的南海部分海域的劃界爭議。由于南海問題涉及領土主權、民族感情、海洋資源與海洋空間等重大問題,各方都很難做出讓步。特別是在美西方國家的炒作下,南海問題被高度政治化,進一步壓縮了東南亞相關國家的政策選擇空間。受此影響,中國與相關國家在島礁控制、漁業捕撈、油氣開發等問題上時有沖突,相關合作被高度政治化、安全化,難以取得實質性進展。
此外,隨著中國實力的不斷增長,東南亞國家與中國的力量對比顯著拉大,擔心中國通過實力“脅迫”其接受中國的領土主張,對華戰略質疑不斷增加,試圖借用外力平衡中國。部分東南亞國家還對中國提出的合作倡議深存疑慮,擔心中國以合作之名構建地區主導權、將自己的南海政策主張強加于人。
(三)其他南海當事國國內政治變動沖擊南海局勢穩定
在國際形勢與地區格局劇烈變動的沖擊下,東南亞當事國在南海問題上的對華戰略質疑加大,投機心態上升,海上侵權活動顯著增多。例如,越南快速推進既占南海島礁的填海造陸,在西沙、南沙侵漁活動猖獗;馬來西亞加緊展開油氣資源勘探開發,印尼則在納土納重疊海域強化軍事建設、推進與美安全合作。
其中,菲律賓的高調挑釁所造成的危害更是不言自明。自2022年小馬科斯政府上臺后,菲律賓倚美反華、多點挑釁,2023年迅速增加美國在菲律賓軍事部署,2024年菲律賓在仁愛礁、仙賓礁、黃巖島等多點加強挑釁活動。同時,菲律賓還試圖將美國“堤豐”中導設備部署在本土,這些做法讓中菲關系顯著倒退,并給美西方國家介入南海問題提供了“契機”。
四、在南海落實命運共同體理念的路徑選擇
面對當前南海局勢,推動命運共同體理念在南海落地并將其作為南海地區秩序的中國方案有助于清晰中國自身戰略意圖,強化相關國家對華戰略預期,減少誤解誤判,逐步深化中國—東盟戰略互信,實現南海地區的和平穩定與繁榮發展。
(一)統籌推進南海命運共同體建設的基本原則
將構建南海命運共同體作為中國與其他南海當事國共同努力的目標,是在南海落實命運共同體理念的自然邏輯。參與主體應包括中國、越南、馬來西亞、菲律賓、文萊和印尼六個當事國。南海命運共同體是地域型命運共同體,地緣特征規范著其基本屬性,這也是區別于其他命運共同體的重要標志,應避免外延的無限擴大。當然,南海命運共同體的構建必然與中國—東盟命運共同體、周邊命運共同體以及中越、中馬、中印尼等雙邊命運共同體的建設息息相關,這也符合處理南海問題“雙軌思路”的地區經驗。要建設南海命運共同體應至少實現:維護地區和平,避免戰爭爆發;推進地區合作,構建地區規則、機制與秩序;實現相關國家間的互利共贏、命運與共。
第一,堅持和平處理領土爭端的基本原則。以和平方式處理領土爭端是構建南海命運共同體的基本原則,它既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要義所在,也被南海實踐證明具有可行性。國際現實反復表明,國與國之間的矛盾爭端,并非都能和平解決,有些爭端可能將長期存在。擱置爭議、和平相處、理性對待爭端,有時更符合當前的國家利益,更能維護國際及地區的和平與秩序,更有利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形成。領土爭端問題也不必然與構建命運共同體的總體目標形成沖突。關鍵在于,相關各方如何處理爭議與摩擦,是以和平方式、通過協商對話共同解決,還是以武力威脅甚至訴諸武力。
20世紀80年代,中國就提出了“主權在我、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的基本原則。和平擱置爭端不是怠于解決爭端,也不是回避爭端,更不是要放任爭端永久不解決,而是在取得各爭端方同意的前提下,管控或凍結爭端。這樣做可以避免爭端擴大化或者局勢升級,促進爭端方之間以理性的態度和方式尋求合作。為此,有觀點認為,在持續推進“南海行為準則”磋商進程中,南海當事各方應凍結占有新的無人島礁,凍結對占有島礁的進一步擴建,凍結對占有島礁的軍事化建設。這是根據擱置爭議、避免爭議擴大化原則提出的新思路,各方或可就此“凍結三原則”的可行性進行溝通協商。
第二,堅持共商共建共享的治理方式。迄今,共商共建共享模式已經被部分運用到南海實踐中,未來如何全面落實這一模式則是構建南海命運共同體需要直面的問題。一方面,《宣言》的簽署、落實以及“準則”磋商的推進,可以被視為對“共商”的地區實踐;另一方面,中國長期致力于推動在南海地區的共同開發并曾經取得了階段性成功,這可以被視為落實“共建”的積極探索。然而,隨著南沙爭議的升溫,“共建”的敏感度與難度均增大,一些國家進行共同開發的政治意愿出現反復甚至被放棄。盡管如此,到2024年11月,中國與印尼就在兩國主張重疊海域開展共同開發合作達成共識,探討和推進有關合作。這說明,“共建”仍有可能被南海相關國家接受,這一舉措符合各國的經濟利益。
(二)平衡維權、維穩、維勢目標,堅持“雙軌思路”
中國在處理南海問題時一直努力爭取實現維權、維穩雙目標。隨著美西方國家的介入,如何與更多周邊國家共同構建開放、包容、合作的地區安全框架,避免周邊國家被美裹挾,成為處理南海問題中實現維勢的新任務。這就要求中國在處理南海問題時需要平衡實現維權、維穩、維勢三大目標。三者之間具有辯證統一性,在不同階段,三個目標的優先順序具有可變性。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維護海洋權益,堅定捍衛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維護國家主權是中國的政策底線,現階段至少應避免出現新的島礁被占領、新的油氣資源區塊被非法開采。在此基礎上,以危機管控為主,確保不引發大的軍事沖突,從而實現維穩目標。維勢既需要加強反對美國介入南海問題的斗爭,又要爭取更多地區國家形成穩定南海大局的共識,并在此基礎上共同構建新的地區秩序。
長期以來,中國與東盟國家堅持“雙軌思路”,共同維護了南海地區的和平穩定,這是重要的地區實踐經驗。在“雙軌思路”中,中國—東盟國家這一軌的主要功能是各方共同維護南海的和平穩定,因此應著力增加戰略互信,聚焦區域合作。從實踐看,這一軌為中國與東盟國家對話溝通提供了重要平臺,同時也部分發揮了東盟對其成員國的約束、說服作用,成為南海局勢緊張的“減壓閥”和“剎車板”。特別是從2013年開始,中國與東盟國家關于“南海行為準則”的對話磋商啟動,目的是通過達成更具實質內容、更為行之有效的地區規則,實現南海的長治久安。2025年2月,中國和東盟國家舉行落實《南海各方行為宣言》第23次高官會,各方充分肯定“準則”磋商取得的積極進展,同意做好下階段規劃設計,加快磋商進程,爭取早日達成“準則”。
如何推動“準則”簽署并將其轉化為構建南海地區秩序的基礎,是國內南海問題研究的主要議題之一。有觀點認為,“準則”磋商是典型的國際規則話語權之爭,各方不應將“準則”僅作為限制各當事國在南海行為的工具,而應當更加注重發揮“準則”的規則導向作用,引導各當事國自覺履行“準則”中的承諾,主動承擔維護南海區域秩序的義務。因此,“準則”達成對于構建南海命運共同體的規則、機制建設來說,具有重要的實踐意義。同時,構建南海命運共同體需要通過國際合作和協調,這也要求中國更多從長期性戰略考量出發,以創新性思維推動“準則”磋商。
“雙軌思路”中的另一軌是中國與其他南海當事國,其著力點應是堅持友好協商,擱置爭議,推進雙邊合作議程。南海當事國是處理領土爭端、和平解決南海問題的主要責任方,擔負著維護南海穩定、推進地區合作的使命。迄今,中國與其他南海當事國關系出現非均衡發展,印尼、馬來西亞、越南已經與中國達成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共識,同時,各方也與中國建立了涉海磋商機制,這些舉措為南海命運共同體構建打下堅實基礎。但同時,菲律賓近年來持續在南海問題上挑釁生事,導致南海局勢持續高溫。因此,在中國與其他南海當事國這一軌中,需要堅持“一國一策”,精細化處理雙邊關系,既需要保持雙邊對話溝通渠道,也需要妥處突發性海上摩擦。
(三)推動三大全球倡議在南海落地生根
中國應推動全球發展倡議、全球安全倡議、全球文明倡議落實到涉南海政策中,通過發展共享、安全共治、人文筑底,加強與東盟國家的戰略互信,創造有利環境維護南海穩定、推進南海合作。
首先,發展共享是構建南海命運共同體的“壓艙石”。習近平主席指出:“當前,以海洋為載體和紐帶的市場、技術、信息、文化等合作日益緊密,中國提出共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就是希望促進海上互聯互通和各領域務實合作,推動藍色經濟發展,推動海洋文化交融,共同增進海洋福祉。”雖然南海地區仍存在主權爭端,但并未削弱相關各方與中國的戰略對接與經濟合作。在經濟合作方面,不應只限于海上合作,而是要依靠雙邊合作機制,通過推進合作強化各方的戰略互信。南海地區是“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必經之路,南海相關國家是共建“一帶一路”的重要伙伴,也是受益者。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提出至今,中國與大多數南海沿岸國形成戰略對接。中國與越南達成共建“一帶一路”倡議與“兩廊一圈”框架對接的合作規劃,中國與印尼先后達成“一帶一路”倡議與“全球海洋支點”構想的戰略對接、中國式現代化與“黃金印尼2045”愿景的深度對接,中國還與馬來西亞簽署了共同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的合作規劃,產生了雅萬高鐵、“兩國雙園”等一批標志性項目工程,這些都為將南海打造為共同繁榮的家園奠定了堅實基礎。
未來,中國可在“五大家園”建設的經濟議程基礎上,推動全球發展倡議優先落地東南亞。根據東南亞的實際情況,中國與東南亞可重點推動數字經濟、綠色經濟、藍色經濟等合作,挖掘經濟增長新動能,尋求在智慧城市、電子商務、人工智能應用、新能源、環保技術等領域打造與東南亞合作新亮點。在地域上,要將南海地區的經濟和與中國—東盟合作、瀾湄合作、西南陸海新通道等合作機制相互鏈接,通過加強次區域合作,以外圍帶動中心,以陸上合作帶動海上合作。在中南半島方向,依托瀾湄合作,重點推進“小而美”民生項目建設,構建瀾湄命運共同體建設,協調與相關國家在地區事務中的共同立場、共同聲音。
在南海地區,以人類與海洋生態環境和諧共生為內在要求,不斷拓展海上務實合作,充分挖掘海洋潛力,使海洋成為各國可持續發展的不竭源泉。特別是中國可以發揮在技術、資金方面的優勢,為地區發展提供更多公共產品。同時,中國應加強研究不同海洋產業、不同國別海洋政策各自的特點,有區別、有重點地加強雙、多邊海上合作。如推進中國與南海各國海洋旅游的“一線多站式”合作;繼續與東盟相關國家開展海水養殖、遠洋漁業合作,推動海洋漁業合作從簡單的水產養殖到高技術、高附加值的水產加工,再到維持漁業資源穩定、資源循環利用的漁業資源養護全鏈條式合作;建設“智慧海洋”,探索“互聯網+海洋漁業”的合作模式,加強中國與東南亞國家城市間智慧港口的合作等。加強與相關國家對于南海氣候變化、生態環境保護的合作,重點研究海洋低碳經濟,通過利用新技術,加強對海洋環境的保護與開發并舉,尋求與東盟國家在海洋資源中的合作共贏,等等。
其次,推動安全共治,以全球安全倡議引領“雙安全”合作。2022年習近平主席提出全球安全倡議,為彌補全球和平赤字、破解全球安全困境提供了中國方案。堅持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新安全觀是全球安全倡議的要義。共同安全區別于美國同盟體系的“零和博弈”,強調在維護中國國家安全的同時,堅持重視各國合理安全關切;可持續的安全則體現了以發展促安全的中國特色。全球安全倡議還強調要堅持尊重各國主權、領土完整;堅持遵守聯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堅持通過對話協商以和平方式解決國家間分歧和爭端;堅持統籌維護傳統領域和非傳統領域安全等。
在全球安全倡議提出之前,學術界已在關于新安全觀與海洋保護區制度的實踐意義等方面做出有益探索,認為新安全觀作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有機組成部分,對于中國當前海洋安全形勢下的需求具有極強針對性。在海洋法規則中,海洋保護區制度無論在特征、目標還是功能方面,均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具有一定的契合性,特別是考慮到南海問題的特殊性,生態保護是南海各方重要的利益平衡點,設立海洋保護區有助于推動在低敏感領域的合作。未來應加強南海問題的法理研究,具體化、清晰化包括南海斷續線性質在內的中國之南海政策;在海洋法新規則、新規范的制定中發揮引領能力,針對諸如無人機、無人潛航器等新技術帶來的新問題,貢獻中國智慧與中國方案;制定南海IUU捕撈治理方案。
針對將安全合作高度政治化、敏感化的態勢,中國可考慮根據東南亞各國真正的需求,推進涉海非傳統安全合作,與相關國家形成安全合作的“最大公約數”。海上是各類跨國犯罪的重要通道,中國可考慮發揮自身在信息、高新科技等方面的優勢,繼續在治理打擊恐怖主義、反海盜、海上搜救、自然災害等方面推進合作,提供更多公共產品,同時拓展與東盟國家在網絡安全、氣候變化等新興全球性問題領域的合作治理。
在機制建設方面,利用地區現有安全對話平臺,拓展、深化與東盟各國防務合作。繼續通過高層互訪和各種防務安全對話磋商機制,與東南亞國家加強戰略溝通,了解各國安全關切,向其解釋中國國防與安全政策,做好增信釋疑的工作;加強軍事外交,通過推動具體合作項目提升安全互信與相互依賴。從2024年底迄今,中國已經先后與印尼、馬來西亞建立了外交國防“2+2”對話機制,與越南建立了外交、國防、公安“3+3”部長級戰略對話機制,從而為進一步在雙邊途徑拓展高水平戰略溝通和政治安全合作提供了重要平臺。
最后,重視人文筑底,推動社會文化交流,打造南海命運共同體意識。中國應推進全球文明倡議在南海問題中的落地生根,一方面,應秉承親誠惠容精神,引導東南亞國家對華友好認知的形成與深化。這需要多管齊下、多軌并行,既要有政治引領,也需要通過便利人員往來、擴大交往交流,促進各國間的民心相通。此外,智庫交流、學術交流對于增信釋疑、培養青年人才等也具有重要作用。隨著越來越多企業“走出去”,中資企業對東南亞各國經濟發展、就業增加發揮拉動作用,把合作共贏落到實處,成為中國發展的名片,也是改善民間情感的重要途徑。只有從整體上、全方位加強中國與東南亞國家的戰略互信,才能推動合作的走實走深和共同體意識的逐步形成。
另一方面,應探索全球海洋文明、地區海洋文明的特點與共性,逐步形成具有共識的南海文明。文化合作可以通過共同歷史記憶、民間情感聯結,弱化對立敘事,為政治協商創造柔性空間。中國可推進“南海文化圈”的文明交流,包括搜集、整理三沙各島礁的歷史資料以及媽祖廟、伊斯蘭清真寺等跨國宗教文化遺跡;推動南海海上絲綢之路、水下文化遺產保護行動;舉辦各國青年南海文化研學、跨國民間旅游等活動,從而通過歷史共敘、文化共創,逐步構建南海文明共同體,推動南海從“爭議之海”向“文明之海”轉型。
五、結語
當前,世界之變、時代之變、歷史之變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開,世界和平與發展正處于關鍵時刻,南海地區亦然。推動南海命運共同體建設,為治理南海問題提供了中國方案。構建南海命運共同體是一個長期性過程,這意味著不僅無法“畢其功于一役”,而且在合作進程中存在反復的可能性,對此中國應具有戰略定力。而無論是關系類、還是議題類命運共同體,都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在具體國家、地區和議題領域的具體實踐,這要求中國既要堅持和平共處等基本原則,也要分階段、分目標地推進各種舉措,通過提升在經濟、安全、文化各個領域的具體合作,最終完成南海命運共同體建設的多重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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