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閱讀重塑全民閱讀生態：基于多維數據的實證研究

【摘 要】數字閱讀是推動文化強國建設、提升國民數字素養的關鍵路徑，其生態系統的持續演進為全民閱讀的深化提供了新的發展愿景。基于近十年我國數字閱讀發展的多維數據，從技術、產品、內容和用戶等方面研究數字閱讀的推廣對全民閱讀生態的重塑作用，發現數字閱讀通過技術革新、虛實結合的閱讀空間、多元跨界的內容生產、個性多樣的閱讀習慣及多方聯動的閱讀支持，推動全民閱讀向普惠制、智能化、沉浸式方向發展。實證研究表明，數字閱讀生態系統具備開放性與自我調節機制，通過用戶需求反饋、社區互動、內容優化、版權保護、隱私管理及技術驅動等模塊實現動態平衡與自我升級。

【關" 鍵" 詞】數字閱讀；全民閱讀；閱讀生態；多維變革

【作者單位】張晗，深圳大學傳播學院；賢麗梅，深圳大學傳播學院；欣妮，深圳大學傳播學院。

【基金項目】深圳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2024年課題（SZ2024D008）；深圳大學2025年度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專項項目資助。

【中圖分類號】G239.20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5.04.005

閱讀形態多樣化、閱讀內容網絡化及閱讀載體數字化是當下全民數字閱讀的社會基礎［1］，數字化閱讀逐漸成為用戶獲取信息知識的主要方式。第21次全國國民閱讀調查結果顯示，2023年我國國民的數字化閱讀率（手機閱讀、電子閱讀器閱讀、移動設備閱讀等）已達80.3%，人均每天閱讀紙質書時長為23.38分鐘，每天接觸手機時長為106.52分鐘［2］。數字時代，閱讀空間和閱讀介質愈發多樣化和個性化，重塑著數字閱讀用戶的閱讀習慣和思維方式。

隨著文化強國、數字中國等國家戰略的不斷深入，數字閱讀成為全民閱讀推廣的重要抓手。自黨的十八大提出“倡導全民閱讀活動”以來，從“推廣全民閱讀”到“深化全民閱讀”任務目標的提出，標志著全民閱讀邁入高質量、體系化、科學化發展的新階段。數字閱讀具有高能效的特征，通過與數字技術的結合，將文本、圖像、音視頻等轉化成數字信息，運用算法進行文本生產、推薦分發以實現文本資源數字化轉化和個性化推廣，還可以將珍貴的古籍、經典文本記錄保存。數字閱讀推廣對提升資源可及性、文化普及性和國民數字素養具有重要意義。知識不再通過單一紙質載體傳播，而是跨越時空的限制，流動到城鄉的不同區域，進一步提升文化的普惠性和知識的公平性。

一、數字閱讀推動全民閱讀的多維變革

我國數字閱讀用戶和市場規模的不斷擴大為全民閱讀的深入發展帶來了新機遇。一方面，數字閱讀用戶通過數字閱讀平臺的超鏈接、注釋和知識圖譜等功能，獲取相關的背景知識和文本細節，拓展了閱讀的深度和廣度。與此同時，用戶在閱讀過程中可即時發表與文本相關的話題和觀點，交互式的閱讀和思考能夠激發用戶的深層閱讀需求。另一方面，借助虛擬現實、增強現實、元宇宙等現代技術，優質的文化資源實現了數字化轉化，整合了圖文、音頻、視頻等多模態信息。用戶能夠親身參與文化的交流與創作，實現知識生產、傳播、消費的良性循環。

1．閱讀產品技術革新

在5G、物聯網和云技術的融合下，屏幕不再局限于傳統的電視、手機等設備，而是延展至人們的日常生活。技術的發展催生出一大批新型電子閱讀設備，如掌閱、文石、漢王和科大訊飛等電子閱讀器，以護眼墨水屏和續航為主打功能的電子閱讀器讓用戶能夠暫時屏蔽社交媒體信息帶來的影響，即刻打造一個使用戶更專注的線上閱讀環境。數字閱讀APP適應用戶碎片化的閱讀場景，用戶可通過數字閱讀平臺隨時隨地獲取知識，讓閱讀行為不再受限于傳統紙質書攜帶和儲存的問題。數字閱讀APP采用人工智能和算法技術，開發個性化內容推薦、智能翻譯、語音識別等功能，為用戶提供多樣化的閱讀模式、閱讀進度顯示以及閱讀社區等，提高了用戶的個性化閱讀體驗感。如利用掌閱的“閱愛聊”功能，用戶可通過聊天對話的形式輕松讀完書中的章節，還能與書中角色形成的虛擬形象進行“隔空對話”，通過互動提問的形式增強閱讀的互動性，得到良好的個性化體驗。

此外，有聲書、短視頻讀書等新型數字閱讀產品不斷涌現。隨著人們多任務處理活動的需求和娛樂化需求的增長，耳朵經濟成為當下年輕人療愈心靈的新方式，不同的音頻內容滿足了不同年齡層、不同興趣的聽眾，實現了隨時隨地聽書。數據顯示，2023年我國有聲讀物市場規模達116.35億元［3］，有聲閱讀平臺主要有喜馬拉雅、蜻蜓FM、懶人讀書、微信聽書等，頭部平臺喜馬拉雅主打娛樂化內容，為用戶提供豐富的有聲劇、廣播劇、聽書等資源。深圳在“耳朵經濟”領域展現顯著的活力和發展潛能，在深圳2023年“悅聽書車”城市巡游計劃中，主辦單位利用裝載55本有聲書的車以快閃的形式進行巡游，市民可進入車廂內進行沉浸式聽書體驗。

虛擬現實技術和增強現實技術的發展為用戶提供了更加沉浸式的閱讀體驗。麥克盧漢認為“媒介是人的延伸”，虛擬技術延伸了人的感官，將視覺、聽覺、觸覺、嗅覺乃至味覺統一調動起來，文本圖像從平面化進入三維立體空間。虛擬現實技術滲入教育、醫療、工業等領域，給圖書出版行業帶來了新的生機與活力。在圖書出版領域，虛擬現實技術與傳統文本的融合創建出更加生動逼真的場景，能夠增強閱讀的趣味性和體驗感。例如，在閱讀羅輯思維和中信出版社聯合出品的“科學跑出來”AR系列圖書的過程中，孩子在家長的幫助下可將手機鏡頭對準書中的內容，書中的內容便以立體的形式躍然紙上，孩子裸眼就能看到恐龍的形態和動作，而且能從各個角度操縱恐龍的動向，這種沉浸式的體驗能讓嚴肅的科普知識變得生動有趣。虛擬現實圖書通過計算機圖形學和3D建模技術，將平面的文字、圖像以三維立體的形式呈現，人們可以利用VR設備的傳感器和交互功能，調動多感官體驗圖書中的虛擬場景。這種實時交互改變了物理空間帶來的封閉式、單向度的閱讀體驗，全時空的具身在場讓故事情節嵌入現實的活動體驗中，讓用戶能夠在別樣的體驗中收獲對文本故事的獨特感悟和體會，無限延展閱讀的邊界。

2．閱讀空間虛實結合

技術滲透于人們生活的各個角落，人們的閱讀場景、閱讀習慣、閱讀方式也時刻被技術重構。隨著人們的閱讀習慣逐步走向碎片化與即時化，高新技術的接入讓閱讀的場所突破了固定的物理空間，閱讀場景呈現虛實結合的特點。德布雷的媒介學將媒介視為一種文化，媒介的物質性和象征性是承載信息和傳遞文化價值的載體［4］。傳統閱讀場所作為閱讀的重要物質基礎，通過物理空間和個人閱讀行為的連接形成大眾化的閱讀方式。2023年末，全國已建成公共圖書館3246個，全國公共圖書館總藏量突破14.4億冊［5］。公共圖書館、實體書店、書吧和讀書驛站作為開放性的閱讀空間，免費為大眾提供了平等的知識獲取途徑和豐富的資源，與此同時，讀書分享會、名家講座、讀書展覽等公共文化建設活動的開展也促進了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和碰撞。

在技術賦能下，閱讀場所轉向虛擬空間，數字閱讀空間與傳統閱讀空間相比更具有個人數字圖書館的特點。卡斯特認為流動空間的特點是流動性，在流動空間內的信息資源不再受限于物理空間距離，而是在全世界范圍內快速流動［6］。文本以數字資源的形式實現資源整合，再利用算法技術實現個性化閱讀資源的推送，最后進行終端化的資源整理，將公共閱讀資源納入個人數字閱讀資源中，實現資源和知識的流動。在數字圖書館建設方面，國家和地區層面可建設數字文獻存儲系統，開展文獻數字化和特色資源庫的建設，搭建數字文獻存儲系統、版權管理系統、文獻搜索系統、數字資源發布系統等數字化平臺，能夠有力推動實施國家數字化戰略，推進國家文化大數據體系、全國智慧圖書館體系的發展。截至2024年底，國家圖書館數字資源存儲總量達2819.36 TB，電子資源種類豐富多樣，內容涵蓋電子圖書、論文期刊、古籍、音視頻、報紙等。除此之外，古籍、民間方志等古籍資源也被收錄到電子資源中。在多任務處理模式和碎片化的生活節奏下，數字閱讀資源給大眾提供了更為便捷的閱讀途徑。在深化全民閱讀的進程中，數字閱讀平臺和數字資源的建設尤為重要，對內容的高質量建設和深度閱讀場景的打造，將有利于數字閱讀由淺閱讀向深閱讀推進。

3．閱讀內容多元跨界

閱讀媒介的發展推動了閱讀內容的多元化發展，促使內容生產繁榮的同時，逐步建立起多樣化的閱讀產業鏈條。國家新聞出版署發布的《2023年新聞出版統計公報》顯示，2023年全國出版、印刷和發行服務營銷收入18466.9億元，全國新華書店系統、出版社自辦發行單位出版物總銷售數量為268.3億冊（份、盒、張），較2022年增長4.5%［7］。隨著科技的進步和技術的發展，大眾的消費習慣和市場營銷模式也發生了變化，消費者對圖書音像產品的需求呈現多樣化、個性化的特點，圖書音像行業朝著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的方向轉型。

隨著技術的發展和圖書市場需求的變化，出版產業與其他娛樂產業的融合趨勢將更加明顯，全產業鏈條開發融合成為行業發展的重要方向。近年來，隨著網絡信息內容的大量涌現、快餐式閱讀習慣的變化，傳統文學創作面臨巨大的挑戰。數字信息技術的普及讓數字出版成為傳統出版業轉型的利器，出版業與影視業的跨界融合也成為當下的新趨勢，越來越多的圖書小說被改編成影視作品，贏得觀眾的喜愛和市場的熱烈反響。與此同時，影視改編劇也成為拉動線下圖書銷售的利器，如2024年電視劇《我的阿勒泰》受到大眾喜愛，直接帶動2010年出版的文學作品《我的阿勒泰》銷量破百萬冊。

出版業與影視的融合為傳統圖書行業打開了新的營銷窗口，游戲產業作為文化創意與數字技術深度融合的領域，與出版業的融合也是大勢所趨。2024中國游戲產業報告顯示，國內游戲市場實際銷售收入3257.83億元，同比增長7.53%［8］。例如，上海米哈游旗下的游戲《崩壞·星穹鐵道》聯動出版產業發行240萬冊紀念畫冊，畫冊涵蓋線上游戲中的角色立體繪畫、三視圖、原畫圖像和CG等內容，通過發行動漫圖書周邊等方式，出版畫冊成為游戲文化的延展，傳統出版行業通過跨界融合實現轉型。

4．閱讀習慣個性多樣

數字時代的信息以數字形態保存，又以光速進行傳播，文本資源經過數字化保存后擺脫了物理載體的限制，這必然會改變用戶查找資源、整理資源和利用資源的方式，潛移默化地改變用戶的閱讀方式和閱讀習慣。數字閱讀素養是閱讀素養的重要組成部分，對用戶而言，信息檢索、定位、理解和整合能力的培養以及深度知識的建構能力需要逐漸向數字端遷移。

數字閱讀平臺基于用戶閱讀歷史、收藏書籍以及偏好設置等相關數據，可描繪獨特的用戶畫像，再經由個性化推薦的功能為用戶推薦喜歡的書籍類型，提高用戶的體驗感和滿意度。例如，微信讀書APP利用微信社交生態圈和用戶的行為數據，根據用戶的閱讀歷史、收藏記錄、瀏覽時間等數據，在主頁上推薦符合用戶興趣的書籍，用戶還可以綁定微信通訊錄，了解好友的閱讀動態并分享自己的閱讀心得，拓寬閱讀的范圍。數字閱讀平臺利用算法等技術，整合閱讀的各個服務板塊，給用戶帶來更加數字化、智能化的閱讀體驗。此外，數字閱讀平臺能夠通過各種機制幫助用戶形成新的閱讀習慣。比如在“讀書打卡活動”期間，平臺首頁顯示閱讀日期以及用戶的累計閱讀數量以便用戶查看，提醒用戶閱讀是一項經年累月的活動。批注讀書功能支持文字、手寫、標記等多種批注方式，用戶可以根據自己的閱讀習慣隨時記錄新想法，快速整理閱讀批注內容，將其導出為文檔和圖片，實現無紙化閱讀。

除此之外，數字閱讀帶來一種新型圈層——數字閱讀用戶社區。在數字閱讀過程中，數字閱讀用戶不再是單一的個體，用戶可以在評論區中與未曾謀面的用戶分享喜歡看的書、閱讀后的想法和思緒，以一種虛擬在場的形式參與閱讀活動，同時其閱讀行為受到線上朋友、平臺推薦、社交互動的影響，從而形成擁有共同愛好、閱讀品味、閱讀習慣的“閱讀共同體”。隨著數字閱讀的發展，國內涌現許多數字閱讀平臺如中文在線、掌閱小說、QQ閱讀、微信讀書等，這些平臺聚集了大量數字閱讀用戶，數字閱讀平臺的蓬勃發展和用戶規模的擴大為全民閱讀的推廣提供了新機遇。

5．閱讀支持多方聯動

全民閱讀作為國家文化戰略，需要社會各界的投入和支持。司法層面為全民閱讀推廣提供了法律依據和制度保障，2025年3月21日國家新聞出版署發布關于公開征求《全民閱讀促進條例（征求意見稿）》意見的公告，條例的出臺將進一步助推全民閱讀工作法治化、長效化、科學化，使其向更“全民”的閱讀服務邁進。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全國有20多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出臺了全民閱讀條例或規劃、政策。作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授予的“全球全民閱讀典范城市”的深圳，政府對閱讀的投入呈現逐年增長的態勢，深圳市政府對閱讀的投入資金從2017年的1200萬元增長至2023年的4600萬元左右，且近年來帶動的社會投入資金已超過政府投入資金［9］。

數字閱讀企業作為全民閱讀發展的重要一環，通過不斷探索創新閱讀模式、推廣優質內容、舉辦公益活動等方式助力數字閱讀推廣。例如，帆書在企業、高校、社區、寫字樓、銀行大廳等場所打造數字閱讀空間，數字閱讀空間包含紙質書籍和數字圖書，用戶可掃描墻上的二維碼實現線上聽書和閱讀，實現了閱讀服務的全覆蓋，提高了閱讀活動的便捷性。政府和社會雙方支持，提供多元化的閱讀形式和內容，推動全民閱讀活動的深入開展，為不同群體提供精準的閱讀服務，形成濃厚的全民閱讀氛圍。

二、數字閱讀生態系統的運行機制

閱讀需求一旦與技術革新相交融，便直接推動數字閱讀生態系統的繁榮演進。在這一生態系統中，設備供應商、技術提供商、平臺服務商、網絡運營商等多元主體相互依存、彼此作用，通過復雜的互動關系共同構建起一個動態平衡的體系。這種生態系統視角為深入理解和剖析結構復雜、主體多元的數字閱讀產業提供了一種系統性的分析框架。

在數字閱讀生態系統內，從原創內容的創作生成角度出發，歷經平臺的高效管理與運營推廣，直至用戶閱讀體驗的形成以及反饋信息的收集，形成了一個有機的閉環結構。通過持續的自我調節與優化，系統實現了內部各環節的協同運作，進而賦予數字閱讀系統強大的自我完善與迭代升級能力。

1．用戶需求與反饋響應

依托先進技術架構多元應用場景，我國數字閱讀用戶正在不斷增加。《2023年度中國數字閱讀報告》顯示，年輕人成為數字閱讀的主力軍，數字閱讀的用戶群體正在不斷年輕化，相配套的資源服務也漸漸從簡單的用戶單向接受信息向當今年輕人偏好的有趣味、有互動性的需求靠攏［3］。

數字閱讀平臺發展出受年輕人喜愛的社交閱讀、互動閱讀等模塊，不斷嵌入分享、互動等社交功能，用戶在閱讀過程中隨時可以進行轉發、跟帖、評論、標注等互動行為，為生產商和用戶之間搭建反饋渠道。例如，微信閱讀APP不僅可以使用戶通過留言的方式和其他用戶進行社交，還設立“幫助與反饋”模塊，通過“常見問題”和“我要反饋”功能構建有效的反饋機制。通過“常見問題”模塊，用戶可選擇“如何購買書籍和無限卡”“如何設置私密度”等4個預設分類，快速定位問題，而“我要反饋”模塊支持文本、截圖、視頻等多形式輸入，便于用戶自定義反饋問題，用戶的需求可以即時被反饋和傳遞。這不僅能夠提高用戶的參與感，還可以使內容生產商及時吸納用戶的意見，打通用戶與內容生產商之間的交流路徑，不斷促進生產商的自我優化和進步。

2．用戶互動與社區運營

用戶互動是數字閱讀生態中增強用戶體驗、刺激用戶消費的重要一環，也是吸收和拉攏新用戶的重要方式。用戶在社區可以完成內容的評價和用戶之間的互動交流，形成新的社交場所，提高閱讀帶來的情感價值。“山東全民閱讀在線”數字平臺設有閱讀社區模塊，為用戶提供了互動交流與個性化閱讀體驗的空間。用戶可參與線上交流互動，分享閱讀心得，形成良好的互動模式。用戶社區通過建立特定的用戶社群，形成特定的圈層文化，幫助用戶在閱讀實踐中實現內容的分層共享與情感的匯聚流動［10］。

數字閱讀社區的良好氛圍與嚴密的社區運營有密不可分的關系。2023年，番茄小說為了擁有更好的書籍討論氛圍，以支持作者創作為目的增加了社區生態處罰說明，規范了社區的禮貌行為和用語，增加了作者權限，強調了違反社區規定的處罰措施。例如：對惡意打分的用戶予以禁言、限制評論等處罰措施，保障評分公正；開放書籍運營官功能，下放評論管理權限，協助把控社區氛圍和言論。這種運營模式不僅提升了番茄小說的社區質量，還幫助其駛進快車道，一批優秀的作者和作品涌現。

3．內容生產與編輯優化

技術的迅猛發展極大地促進了內容生產形式的多元化。從數據來看，2023年我國出版電子出版物10205種，同比增長26.4%，實現營業收入19.8億元［7］。數字內容也不再局限于傳統的文字形式，而是融合了音頻、視頻、動畫等多種媒介，增加了閱讀體驗，拓展了內容邊界。內容價值創造與市場需求是緊密結合的，受市場歡迎的作品正在逐漸向構建IP全產業鏈開發的模式發展，將單一出版物轉化為影視、游戲、有聲書等衍生形態。《三體》從小說出版延伸至動畫、影視、周邊產品開發，已形成年產值超20億元的產業鏈生態。網絡文學平臺較低的創作門檻、分章節更新的生產模式和流量變現的鼓勵機制使得閱讀內容逐漸多元化。

掌閱科技利用AI技術優化內容生產流程，通過自然語言處理（NLP）技術生成書籍摘要、推薦語，甚至輔助創作部分內容。其“閱愛聊”功能允許用戶與虛擬角色互動對話，增強閱讀的趣味性。在用戶閱讀前，掌閱科技能夠基于用戶行為和書籍內容生成個性化推薦書單，語音交互技術支持用戶使用“聽書”模式，在用戶閱讀過程中為用戶提供智能書簽、進度同步等服務，在用戶閱讀后通過知識圖譜幫助用戶梳理書籍脈絡，生成讀書筆記。此外，掌閱科技還運用AI完成內容審核，自動識別錯別字和敏感信息，提升編輯效率。在輔助作者創作方面，掌閱科技通過AI分析用戶偏好，為作者提供創作方向建議，推動內容生產向個性化、精準化發展。

4．版權保護與自動分發

數字閱讀生態系統的版權保護與自動分發是數字出版產業可持續發展的核心矛盾，兩者在技術驅動下呈現保護機制創新與分發效率提升的協同演進趨勢。數字版權中主要運用的技術有DRM（數字版權管理）技術、數字水印、區塊鏈等。區塊鏈通過分布式賬本記錄作品創作、交易、傳播全流程，實現版權歸屬不可篡改。例如，華為閱讀利用區塊鏈技術為數字圖書生成唯一的數字指紋，確保創作者權益。數字水印技術將版權信息嵌入數字內容，即使內容被非法傳播，仍可追溯源頭。DRM則通過加密技術限制復制、打印等操作。掌閱科技通過數字水印技術攔截盜版內容傳播，盜版率大幅下降。AI算法可通過文本相似度分析、圖像識別等技術，自動監測全網侵權內容。例如，中國版權保護中心推出的“DCI體系”可實時追蹤數字作品傳播軌跡。

結合內容分發網絡（CDN），DRM技術可實現跨平臺無縫傳輸。AI技術的介入使得用戶不僅能擁有更多元的信息接收方式，其閱讀時長、閱讀偏好、點擊瀏覽、收藏購買、批注評論等數據也能被系統精準收集。內容生產者和編輯能夠通過分析這些數據直觀了解用戶的興趣點和需求傾向，據此判斷出該題材是否受用戶喜愛，進而通過自動分發算法進行推送，提高作品的觀看量，提高用戶的觀看效率。

5．隱私管理與邊界協調

數字閱讀生態系統的隱私管理與邊界協調是當前數字化閱讀產業發展的核心挑戰之一。隨著人工智能、大數據和云計算技術的深度應用，數字閱讀平臺在提升用戶體驗的同時，也引發了用戶隱私泄露、數據濫用和邊界模糊等問題。

數字閱讀平臺通過收集用戶的閱讀行為數據（如閱讀時長、書目偏好、筆記內容等）實現個性化推薦，但這一過程可能侵犯用戶隱私。例如，用戶的閱讀痕跡可能被用于商業廣告投放，甚至被第三方機構非法獲取，導致陷入個人信息安全危機。平臺若過度依賴用戶數據進行算法推薦，可能引發“信息繭房”效應，限制用戶接觸多元內容。《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信息保護法》明確要求“處理個人信息應當遵循公開、透明原則，公開個人信息處理規則，明示處理的目的、方式和范圍”。數字閱讀平臺若未能滿足合規要求，將面臨巨額罰款和聲譽損失。因此，許多圖書類APP制訂了信息安全事件應急處理預案。當信息安全事件發生以后，運營商將采取相關應急處理措施［11］。如今，有些平臺的算法權力強化了對用戶數據的控制權，用戶為獲取個性化服務而被迫讓渡部分隱私，這在客觀上削弱了用戶隱私保護的主動性。在數字生態系統中尋找用戶隱私保護與生態系統效能之間的動態平衡，是持續推動全民閱讀的必經之路。

6．技術驅動與動態調整

隨著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的突破式發展，閱讀行為的應用場景與交互方式有了更明顯的拓展。人工智能技術的崛起為數字閱讀生態注入新的活力。例如，出版業可通過智能化編輯、自動排版、個性化推薦等新技術手段，提高出版效率和內容精準度，優化用戶體驗［12］。AI可以基于機器學習算法的個性化推薦系統，根據用戶的閱讀偏好與行為軌跡，生成定制化的內容服務方案，推動閱讀服務從標準化向個性化轉型。如智慧圖書館可通過算法收集用戶畫像，根據用戶的需求偏好進行推薦，提高閱讀效率，縮短用戶找到感興趣的書籍的時間。通過用戶畫像分析和大數據計算，為用戶精準推送內容，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平臺與用戶的情感聯結，有效增強了受眾黏性。

公共文化機構和文化單位也積極探索閱讀服務與閱讀消費的融合創新。例如，北京城市圖書館“元宇宙體驗館”運用數字空間計算技術，構建虛實融合的沉浸式閱讀場景，用戶可建立自己的數字人形象，漫游虛擬古籍館，觸摸《本草綱目》《天工開物》的立體影像。深圳書展依托微信小程序搭建“云書展”線上體驗空間，用戶足不出戶就可以逛書展、聽講座、看直播，全方位提升逛展體驗［13］。科技創新不僅豐富了數字閱讀的表現形式，也為全民閱讀的普及與深化提供了更美好的發展愿景。

三、結語

從物理場景到虛擬空間，從單一文本到多模態內容，從被動接受到互動參與，數字閱讀通過數智賦能的紅利，實現了傳統閱讀的生態重構，揭示了數字閱讀生態的三大演進特征：其一，技術可供性（如AI、VR）構建了虛實共生的閱讀場景，使隨時隨地閱讀成為現實；其二，用戶參與式生產（UGC）與平臺智能化分發形成內容進化雙引擎，推動知識傳播從單向灌輸轉向雙向滋養；其三，政策引導與市場機制形成的張力，維系了生態的開放性與規范性平衡。數字閱讀生態依托反饋機制、數字社區運營、生產和分發新形式、對版權和隱私的保護、技術可供性實現了全民閱讀生態的多維范式轉移和生態系統的動態平衡。

數字閱讀的蓬勃發展不僅推動了內容形態的多元化演進，還在深層次上重構了全民閱讀的行為范式與社會認知。從媒介生態學視角看，這一變革印證了麥克盧漢“媒介即訊息”的理論預設——當數字技術從工具升維為環境時，其帶來的不僅是閱讀效率的提升，還是認知方式與社會文化結構的系統性重塑。數字閱讀在技術、空間、內容、習慣和支持體系上的創新成功地激發了新一代年輕人對閱讀的熱情，年輕人的閱讀力量促進了全社會的閱讀風氣，深化了全民閱讀的內涵。年輕人正在成為技術采納與內容創新的關鍵行動者。

未來，數字閱讀的發展需要在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框架下實現三重平衡：技術層面協調AI驅動與人文關懷的張力；制度層面完善數據流動與隱私保護的邊界；文化層面構建傳統精神與數字創新的共生關系。站在文化強國的新起點，數字閱讀正如一座無形的“云上圖書館”，既承載著“書卷多情似故人”的傳統溫度，也閃耀著“萬物互聯、知識無界”的數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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