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津湖》：人物塑造與家國情懷

2025-05-26 00:00:00魯惠顯

海外文摘·藝術 2025年1期

1焦點式英雄少年成長

英國電影學者理查德·戴爾于1979年出版的《明星》一書為明星研究設立了新的理論與批評標準。自此，明星研究亦成為文化研究的重要分支。在電影研究中，研究明星主要有著社會學與符號學兩方面的意義，而由于明星文本存在于特殊的社會環境下，便也需要引入意識形態批評的研究方法。前者側面說明了電影的工業屬性，表現明星自帶的影響力可以對癥候性的社會現象產生雙向引導；后者認為明星是一種符號，是電影中的“意指”。在電影《長津湖》中，飾演具有濃烈的家國情懷的伍萬里的易烊千璽自帶話題流量與熱度，對青少年觀影群體產生了積極作用[]。從“他”出發，可以由表及里，探索電影文本的藝術與社會價值。

伍萬里的成長可以以“槍”為線索。“槍”這一意象代表著掌握生死的權力，是強者的象征。影片伊始，電影便以伍萬里搶哥哥伍千里的槍來展現其人物性格的頑劣。夜晚漁船上，伍萬里也磨著哥哥要看他的槍，到手后欣喜地指來指去。他之所以這么執著于槍，是“為了讓我哥瞧得起我”。伍萬里自小被哥哥伍千里“欺負”，因此伍萬里內心深處一直存有一種抵抗且要超越哥哥的心理。當然，這也是處于青春期的少年意欲超越兄權的鮮明表現。在抵抗或是超越兄長的潛意識產生后，必然需要外部的力量促成實現這一想法。伍萬里自然喜愛、想要槍。他不僅迫不及待想要得到一把屬于自己的槍，為此不管不顧地登上了開赴朝鮮戰場的軍列參了軍，甚至在軍列里也第一時間町著別人的機槍。他問雷公“什么時候發我槍啊”，得不到準信后，又去搶一排排長余從戎的槍，因此引發了車廂混亂，自己也受了批評。

正如明斯特伯格認為，“電影不存在于銀幕，只存在于觀眾的頭腦里。[2”影片由易烊千璽這一明星建立了電影角色和觀眾之間的聯系。由于觀眾對易烊千璽耳熟能詳，由他飾演這一角色不僅加強了人物的真實性，也滿足了觀眾的審美期待，拉近了觀眾與電影的距離。

2散點式英雄群像塑造

2.1英勇頑強、保護弟弟的七連連長伍千里

七連第162名戰士伍千里，亦是七連的連長、七連作戰的總指揮，他的每道命令與戰場部署，關乎著七連每位戰士的生命與七連的戰斗是否能夠取得勝利。作為家里的老二，他攜哥哥伍百里骨灰歸家，把沒照顧好老大的愧疚與傷心融入在父母面前磕的響頭里；作為兒子，他把對父母的眷戀與不舍凝結進臨走前“立春就回來給你們蓋房子”的承諾中；作為哥哥，他的棠棣之情體現在幫助偷偷報名參軍的伍萬里在戰場上活下來的舉動中。伍千里是全片中人物形象最為立體、人物性格最為復雜的角色。飾演伍千里的吳京接受采訪時曾表示，“生怕自己的表演有一絲絲的失誤，會對不起這些先烈們的付出。[3]”在作戰中，伍千里英勇頑強、敢為人先。伍千里的人物塑造充分表現了一位英勇頑強、有情有義的志愿軍指戰員英雄形象。

2.2有勇有謀、愛女心切的七連指導員梅生

七連第135名戰士梅生，亦是七連的指導員。為了與七連戰士一同抗美援朝、保家衛國，明明已經退伍歸家的他卻又舍下妻女，騎十二個小時的腳踏車回到連隊。部隊指導員大多是思想的引領者、軍師般的存在，但是本片中的指導員不僅“有謀”，亦“有勇”。在友軍支援戰中，身為指導員的梅生，主動請纓與連長伍千里一道去戰斗。梅生不僅可以熟練使用步槍、輕機槍、無后坐力炮等各類槍炮，還可用自學兩年的英文在戰斗中迷惑敵人。在殲滅北極熊團戰斗中，梅生不懼危險，驅車穿梭于敵軍的車隊與坦克陣列中，將一枚枚拉弦的手榴彈丟進敵陣中，為七連乃至整個志愿軍作戰擴大了優勢。同時，梅生還是一位熱愛孩子的父親。奔赴前線時，他帶著自己女兒的照片；敵軍轟炸軍列時，即使不拿代表自己榮譽的獎章，也要將女兒的照片單獨取上；友軍支援戰打贏之后，他焦急尋找遺失的女兒照片；當找到被戰火燒的只剩半張的女兒照片時，會將其捧在手心傷心自責道，“爸爸不好”。從此可以看出，抗美援朝、保家衛國不僅關切到每一個家庭，更關切到祖國的下一代人。

2.3舍生忘死、成就大義的炮排排長雷睢生

七連第17名戰士雷睢生，被七連戰士稱為雷公，這與他身為炮排排長且是七連老資歷有密切關系。雷公在七連備受尊敬，從余從戎口中也可知悉，七連戰士將雷公當作雷爸、雷爹，他是七連的重要精神支柱。雷公的戰場生存技能非常高，七連戰士已到第677名，其中500多名七連戰士或戰死沙場或因傷退伍，而身為第17名的雷公依舊奮戰在七連的戰斗一線，而且擔任了具備較高戰場技術且對戰斗能夠起到至關重要的炮排排長一職。友軍支援戰中，在連長、指導員不在的情況下，雷公臨危受命，指揮七連戰士，打出了一個漂亮的殲滅戰；殲滅北極熊團戰斗中，雷公親自操持迫擊炮，打掉敵方難啃的火力點。連長伍千里亦是對雷公非常信任與認可，將“戰場小白”弟弟伍萬里托付給雷公照料，讓雷公教弟弟伍千里如何在戰場上活下去。而就是這樣一位戰場經驗豐富、生存技能很高的“技術型”志愿軍戰士，最終為拯救七連及兄弟部隊，舍棄了自己一直以來小心謹慎的戰斗方式，驅車載著火燙的標識彈追趕撤退的敵軍，讓自己成為戰場靶子，聲東擊西，引導敵機轟炸撤退的敵軍，以犧牲自己的壯烈方式，避免了志愿軍的大量傷亡，同時對撤退敵軍造成了毀滅性打擊。雷公在驅車追趕撤退敵軍的過程中，被炮火燒傷。大火燃燒著他的身體，雷公沒有哭泣、沒有吶喊，只是顫抖地哼唱起山東家鄉的《沂蒙山小調》，歌曲旋律響起，讓觀眾無不動容。

3全景式家國情懷表現

影片通過“全景敘事”，以個人一連隊一國家三個維度建構起了濃烈的家國情懷，“展現了作為勝利者敘事的文化與政治自信”[4]。長津湖戰役是朝鮮戰爭的重要拐點。參戰志愿軍第九兵團不僅要面對戰斗經歷豐富、物資供應充足、武器裝備一流的美軍，還要面對零下三十多度的嚴寒風雪天氣、物資匱乏的極端不利條件等。毛澤東主席曾評價說：“九兵團此次在東線作戰，在極困難條件之下，完成了巨大的戰略任務。[5]”這段重要的歷史通過電影《長津湖》登上銀幕，具有非常深刻且長遠的價值意義。

在微觀敘事線中，既有伍家“百里千里萬里”的兄弟情，也有梅生對女兒深厚眷戀的父女情，還有伍千里對家中父母深切愧疚的親情等。在長達近三個小時的電影篇幅中，除高層的決策與激烈的戰斗場景之外，影片中主要角色的個人情感也得以凸顯[6-8]。本部電影監制黃建新接受采訪時曾說，“電影的核心就是人物要有充沛的情感，讓觀眾跟隨人物進入電影世界。[9]”個人情感渲染最為密集的是影片前段部分，這部分由擅長詩意表達的陳凱歌導演主導完成，以及如志愿軍戰士站在軍列門口看向車外綿延雄偉的祖國方里長城時的正反打鏡頭，加以恢宏的配樂，以及如詩如畫般的視覺呈現，“也為影片的敘事主題提供了直觀的歷史依據”[10]，為影片中個人微觀敘事線的描摹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按照社會學理論，初級群體中的成員會形成更強的集體認同感與團隊凝聚力[，《長津湖》中連隊友情的中觀敘事線以連隊為落腳點，最大程度塑造人物性格、構建軍人形象、強化集體主義，進而達成愛國主義精神的升華與奉獻行為的認同。

《長津湖之水門橋》中便繼承了《長津湖》中對于連隊戰友情的場面刻畫，先是與第一部影片中部分情節進行了對照，如梅生也選擇像雷公那樣以自身為誘餌吸引敵人火力。同時，有了前一部的鋪墊，《長津湖之水門橋》又將戰友情描繪得更加細膩，在七連執行炸橋任務前，曾經被伍百里搭救卻間接導致其死亡的神槍手平和向伍萬里道歉，這時早已見證過戰爭殘酷與戰友珍貴情誼的伍萬里直接回答：“百里是我哥，你也是我哥，七連的所有戰士都是我哥。”戰友情與親情仿佛從此刻開始相互交融。而伍萬里的“哥哥們”也確實自始至終地保護了他，使他成為了七連里的唯一幸存者。在最后授予榮譽時，伍萬里請求保持七連建制以及連貫利落的敬軍禮動作深深觸動了觀眾。正是這一個個的人物塑造，才深刻傳遞了電影想要表現的家國情懷[12-15]。

4結語

《長津湖》系列是繼《上甘嶺》后，抗美援朝題材的又一劃時代電影力作，其高評價、高票房說明了電影創作者們唯有深刻掌握人物塑造要義、把握家國情懷內核，才能創作出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電影作品。電影作為文本之后的二度創作具有多種社會功能。增強文化自信、講好中國故事依然是廣大文藝工作者的共同努力目標，相信主旋律電影緊跟新時代中國的蓬勃發展，會越拍越好。■

引用

[1]李佳蕾.《長津湖》主演易烊千璽：謝謝你們當時的犧牲奉獻，我們現在過得非常幸福[N].中國電影報，2021-10-27（003）.

[2]楊遠嬰.電影理論讀本[M].北京：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12：24.

[3]杜思夢.《長津湖》主演吳京：真想讓抗美援朝的先烈們，看看今天的中國[N].中國電影報，2021-10-27（003）.

[4]詹慶生.《長津湖》：戰爭巨制的全景敘事與共同體想象D].電影藝術，2021（5）：61-64.

[5]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編.建國以來毛澤東軍事文稿.上卷[M].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中央文獻出版社，2010：410.

[6] 張健，曹云龍.戰爭歷史電影的規約延展與負性征候—愛國主義影片《長津湖》的敘事評析[J].傳媒觀察，2021（11）：83-88.

[7]王一川.《長津湖》：中式大片民族美學范式的定型之作].電影藝術，2022（1）：90-93.

[8]詹慶生.《長津湖》：戰爭巨制的全景敘事與共同體想象J].電影藝術，2021（5）：61-64.

[9]徐克，黃建新，賈磊磊.《長津湖》：新時代戰爭巨制的創新與挑戰——徐克、黃建新訪談[.電影藝術，2021 （6）：101-107.

[10] 賈磊磊.長歌當哭英魂永駐——影片《長津湖》講述的歷史記憶[].當代電影，2021（11）；35-38+177.

[11]詹慶生.《長津湖》：戰爭巨制的全景敘事與共同體想象D].電影藝術，2021（5）：61-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