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林高校網絡思政數字化的倫理風險及其規避

中圖分類號：G641 文獻標志碼：A

20世紀80年代以來，計算機網絡的廣泛使用標志著人類信息文明的到來。而互聯網集成的云計算、區塊鏈、大數據等進一步將全球信息化進程推向了數字文明新階段。《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規劃綱要》明確提出：“迎接數字時代，激活數據要素潛能，推進網絡強國建設，加快建設數字經濟、數字社會、數字政府，以數字化轉型整體驅動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變革。”[1]一場關乎人類生產生活的數字革命正在如火如荼展開，相關應用場景也已經從單一的文娛擴展到教育、醫藥、政務、金融、通信等多個方面。數字化既是信息儲存傳輸的手段，也是國家認同與意識形態傳播的關鍵所在。數字時代網絡媒體的發展不僅使人們獲取信息的渠道發生明顯轉變，也給農林高校網絡思政帶來了重大機遇與倫理風險。

在學界，針對網絡思政的研究已經經過從說理走向敘事、從講道理到講故事的轉變，學者們對網絡思政的內涵[2]、特點[3]、價值[4]及其在教育實踐中的應用[5]均進行了深入探討。然而，基于數字時代的背景，從倫理風險的視角揭示數字技術與網絡思政的耦合關系還鮮有專門研究。網絡思政數字化是將大數據、人工智能、云計算等數字技術與思政教育深度融合，利用技術手段推動傳統思政教育向智能化、個性化和場景化發展，通過數字化轉型重構教育模式、優化資源配置、創新教學方法，以提升教育實效性、精準性和覆蓋性的一種新型教育形態。網絡思政數字化側重于對“現實中的人”的價值觀塑造，因而需要更加關注其價值理性。本研究以河南農業大學為例，對網絡特定場域內數字化技術對農林高校思政教育的影響進行研究，著重從倫理風險的角度對網絡思政數字化進行闡釋，有利于進一步豐富網絡思政的理論與實踐的研究，培養弘農愛國的農業農村現代化人才。

一、網絡思政數字化面臨的倫理風險

網絡思政數字化是由數字李生、數字替身、NFT以及沉浸式交互等多種技術共同構建起來的思政教育。網絡思政數字化是技術與教育深度融合的產物，在提升教育效率與擴大教育覆蓋面的同時，由于數字技術本身的復雜性和社會倫理的敏感性而面臨多重倫理風險。

（一）主體性消解與價值理性沖突

“數字技術通過智能終端可能限制或妨礙人的全面發展，導致人在某種程度上被異化為從事數字化勞動、產出剩余價值的實體。”［6]技術理性對教育本質的沖擊極易造成數字主體危機。人作為社會生活的主體，被高度發達的數字技術建構為“數字主體”，這必將使人遭遇身份、情感和認知等多重危機，導致思政教育中“人的主體性”被削弱，違背思政教育“立德樹人”的價值理性。虛擬實踐與真實體驗的割裂虛擬化可能會造成思政教育內容脫離現實情境，從而加劇城鄉價值觀割裂，背離農林高校思政教育“服務三農”的宗旨。

（二）數據隱私與信息安全風險

進入網絡思政數字化階段，各種應用場景中海量數據的持續生成已成必然。和數據要素相融合的網絡思政被廣泛應用于政治、軍事、國防等多領域，這就必然涉及國家網絡安全及意識形態安全。依靠不斷改進的算法和機器學習，數據平臺可以精確地對數據來源的人進行分類和追蹤[7]。網絡思政需要收集學生行為數據以優化教學，若缺乏有效監管，可能導致數據泄露或被商業濫用。農林高校學生多來自農村地區，家庭隱私數據若泄露可能加劇社會不公，部分涉農科研數據可能涉及國家安全。作為新的社會生產要素和國家的基礎性、戰略性資源，大數據等數字平臺若加密措施等防護不足，輕則會受到黑客攻擊遭受損失，重則引發人類對于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數字技術的信任危機。

（三）倫理責任模糊與技術歧視

“倫理通常以社會交往規則的方式出現，并且以文字、習俗、技術、權力等形式存在，深刻影響社會中人與人的交往方式。”［8]當前，數字化倫理責任主體邊界的劃分尚不明確，數字技術、虛擬現實等新場景的應用尚未形成針對性倫理框架，可能引發新型風險。由數字化技術引發的“數字鴻溝”會加劇教育資源不均，導致社會公平失衡。偏遠地區學生因經濟條件或技術能力不足，網絡設備落后被排除在高質量課程之外，加劇了城鄉價值觀割裂。生成式人工智能如DeepSeek、ChatGPT等算法推薦數據若存在偏見，可能會輸出錯誤或極端觀點，出現“信息繭房”現象，使得農林高校大學生接觸片面言論而造成對“返鄉創業”“生態保護”等議題的認知偏差。

二、網絡思政數字化產生倫理風險的原因分析

網絡思政數字化的倫理風險根源在于技術邏輯與教育倫理的張力、社會結構的不均衡性以及制度建設的滯后性。一方面，原有的社會結構發生改變，伴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而產生的新的社會秩序并未完全建立起來，導致數字社會權力制約失衡。另一方面，由于數字技術并未完全成熟，對于數字治理的相關認識及監管法規制度建設還相對滯后，從而導致在網絡思政數字化應用場景中不可避免地出現倫理問題。

網絡思政數字化依賴于數字技術的應用，而數字技術的應用卻是以算法和數據為基礎的。算法可以根據已設定程序和指令生成結果，集中儲存和處理數據才符合數字技術的內在邏輯。因此，無論是政府機構還是科技平臺公司都需要無限制采集、獲取海量數據作為支撐，結合安全和成本因素的考慮，形成具有“數據霸權”的“保密”結果將會使公眾有意無意地成為“集體裸奔”，從而產生倫理邊界模糊、倫理行為失范等問題。

當前，數字技術發展處于初級階段，尚未達到“機智如人”的程度。數字資本主導的技術應用可能使思政教育過度追求效率與量化指標，忽視其人文關懷和價值引導的核心目標。人工智能算法在思政教育中的應用依賴數據驅動，但算法的黑箱特性會導致決策過程不透明，算法存在自主性與不可預測性也會導致傳統的倫理制度“失靈”。雖然算法可以通過采集識別人類的表情、文字、姿勢等模型建構得出結果，但是這一結果并未將事情的前因后果、社會背景、個體特點考慮進去，得出的結果必然也會有所偏差。“數字資本由公眾的網絡累積勞動生產，具有不均衡占有、持續生產剩余價值以及不斷流通和增值的特征。”[9]工具理性思維的算法可能因訓練數據偏差而強化刻板印象，或通過“信息繭房”限制學生思想多樣性，弱化教育者的主體性，使教育過程淪為“技術操控”，背離“以情化人”的初衷，忽視教育中的人文屬性。

在數字技術革命已經深刻影響社會結構、生產方式和社會分工的情況下，構建與之相適應的倫理規范、倫理關系已經成為平衡數字技術與人文關懷的迫切需要。“每個人時刻處于被平臺窺視、檢查、審判的‘數字全景視主義'之中，從而被馴服、圈養，‘互聯網知道一切’與個體生活的私密性構成數字化生存的深層糾結。”［10］當前針對教育數字化的法律法規多側重于數據安全，對算法倫理、教育公平等問題的規范仍顯不足，法律“以法為界”明確技術應用的邊界在動態技術環境下難以快速響應。部分教育者對技術倫理的理解停留在表面，學生則可能因缺乏信息保護意識，導致公眾倫理意識與數字化適應的脫節。

三、網絡思政數字化的倫理風險規避

網絡思政數字化的倫理風險本質上是技術工具性與教育人文性之間的張力體現。為了更好地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增進農林高校大學生的政治認同，要前瞻性地通過動態治理、多方協同及價值觀引導，實現技術與倫理的共生發展，促進弘農愛國人才的培養，服務于農業農村現代化。

（一）加強頂層設計，確立“科技向善”原則

在數字時代，國家層面加快推進數字化技術應用于網絡思政的頂層制度建設，要結合技術發展與社會需求構建動態倫理標準，確立“科技向善”原則，通過“優選”平衡效率與公平，設定不可突破的倫理底線。

關于網絡思政數字化場景在社會治理中的應用，仍有多元主體身份、“數字鴻溝”“信息繭房”等諸多問題未解決，要從總體國家安全觀的戰略高度加強以算力支持的新型數字基礎設施、科技倫理道德和法律建設，明確數據歸屬與使用權限安全的相關立法，推動平臺建立透明化算法機制，并通過行業協會制定自律規范，為應對各種復雜的網絡思政任務提供頂層設計。“加快數字經濟、互聯網金融、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領域立法步伐，努力健全國家治理急需、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必備的法律制度。”[11]要將數字化技術納人國家安全法加以規范和約束，明晰數字資本霸權、境外非法基站攻擊等給國家意識形態安全、數據隱私及數字主權造成的風險與挑戰，對知識產權風險、數字隱私風險、暴力、謠言、詐騙等問題進行依法依規懲處。農林高校要建立農林特色數據分類標準，對涉農科研數據實施分級加密保護。堅持認識論與方法論相統一，統籌謀劃、分階段對網絡思政數字化進行政策引導，有意識地根據不同時期、不同情境中網絡思政的具體任務構建教育場景。河南農業大學思政課日常教學注重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結合“技術異化”和數字資本的“惡”引導學生辯證看待技術在人類生活中的作用，為培養弘農愛國和農業農村現代化人才提供價值支撐。

（二）善用數字資本，優化數字化傳播策略

善用數字資本、優化數字傳播策略是提升網絡思政數字化競爭力的重要手段。數字資本“這一新的經濟形態不僅改變了生產方式、勞動形態和市場結構，還引發了關于資本本性、剝削機制、生產關系等一系列問題的新思考。”[12]數字資本以數字平臺上的一般數據為最主要的資本形式，對社會結構和權力關系的重構正在影響著人們的行為方式、交往模式以及市場資源的配置和利益分配。

數字傳播的本質是“以用戶為中心的技術驅動溝通”，需要在動態中不斷進行優化調整。從數字資本角度講，網絡思政數字化往往更加注重內容生產與傳播的創新以及傳播渠道的優化與拓展。要明確目標受眾，實現精準畫像與場景適配。河南農業大學思政課通過對學生行為分析、社交媒體標簽、消費數據的挖掘構建動態用戶畫像，識別學生的需求點與內容偏好，選擇官方微博、“農馬先聲”公眾號等適配傳播渠道，以學生觀看短視頻、直播等觸媒習慣數據為依據優化內容推薦算法，有效提升了思政教育的針對性。要利用技術杠桿整合資源，激活數字資本，打通社交媒體、電商平臺數據孤島，構建用戶行為全鏈路數據庫，驅動精準營銷。同時，利用AI工具生成文案、設計視覺素材降本增效，以數據為支撐創新高傳播性內容，部署自動化工具管理多平臺發布，實現故事化敘事與互動化內容設計分享，避免“硬廣”。通過投票互動、虛擬思政活動，河南農業大學思政課用“種子”品牌故事和“園藝五代人”等農大故事情感共鳴傳遞價值觀，進一步激發了學生的政治認同、情感認同與心理認同。此外，河南農業大學教務處、信息化中心、馬克思主義學院聯合攻關算法協同與實時迭代的數字平臺技術賦能，研究了如抖音的完播率權重、微信的社交裂變邏輯的推薦機制。通過盤點現有數字資產的資源審計，建立閉環反饋與長期價值的效果評估，實現量化指標、風險防控與生態共建。

（三）強化人文關懷，實現與技術應用的制約平衡

在數字化轉型背景下，實現人文關懷與技術應用的平衡需努力推進以“技術為器、人文為魂”的理論與實踐研究。這種平衡實踐需要遵循“技術加載度與人文感知度反比定律”，即當技術介人強度增加時，必須同步提升人文補償機制的靈敏度，其核心特征正是數字技術與人文關懷的和諧共生。技術只是手段，提升農林高校大學生的思想道德素質才是目的。要強化跨學科協作，通過倫理審查和教師培訓，優化資源配置以彌合“數字鴻溝”，促進科技與人文的共同參與治理。

第一，要注重技術應用與人文價值的耦合設計，嵌入智能情感算法技術的倫理規范，拓展知識圖譜的人文維度。農林高校在開發基于面部表情、語音語調、文本語義等多模態情感識別的思政教育分析系統時，需構建“情感數據防火墻”，設置數據采集知情同意機制和匿名化處理流程。河南農業大學思政課備課常態化，讓教師在構建思政教育知識圖譜時，除常規的意識形態關聯網絡，還增設了“價值觀演變樹”和“歷史情境還原層”。第二，要創新人機協同的教學模式，構建“AI教師－人類教師”雙螺旋教學結構設計協作模型，智能系統負責知識傳遞與學習診斷，教師專注價值引導與情感共鳴。引人多元文化視角優化算法模型，如增加“三農”議題權重，避免城市中心主義偏見。河南農業大學思政課教學實踐基地有紅色場館、博物館等，運用擴展現實（XR）技術重點打造具有認知場景的沉浸式人文場域，動態生成對應歷史人物的日記片段，能夠有效增強大學生情境代人感。第三，構建包含技術效能指數（TEP）和人文關懷指數（HCI）的多維評價指標體系以及具有價值觀校準功能的自適應調節算法的動態評估反饋機制。河南農業大學思政課學習通的課后作業就是采用這種辦法，當系統檢測到學生的認知偏差時，不是簡單推送標準答案，而是觸發人文介入機制的“思辨導航”，針對“糧食安全”“生態文明”等議題的定向內容校準。第四，要持續推進數字人文素養提升工程，設定技術治理的柔性邊界，以促進可持續發展的保障體系。構建包含技術倫理、教育哲學、媒介素養的培訓課程體系，設立具有人機協作教學法、數據隱私保護等模塊考核的數字時代教師“思想政治教育能力認證”。制定動態更新的“鼓勵類”“限制類”“禁止類”《思政教育技術應用名單》，將情感操縱型推送算法、未經脫敏的行為預測模型列人禁止范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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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潘慧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