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霧
秋來,葉落。我乘車,到江邊觀潮。
其實我還想看看,傳說,錢王射潮,使江水彎折,“折\"江,“浙\"江,這么大的一個省,如此取名,不免過于草率了。
然而車是很快的,一路平穩,到江口。實際上江邊未逢“一線潮”,已經是“一線人”了。我從江邊灘涂口下來,灘涂上稀稀落落也有幾個人。寒秋伴著一點風,江邊水汽飄忽著往我身上撲。我瑟縮著,心想,潮水怎么還沒有來?

確實太過熱鬧了,我想拍潮水,于是四處走動想找一個安靜的機位。看時間,潮水還有半小時才到。
規整的大樓仁立在錦緞一般的江水兩旁,遠處錢江的橋上車一輛一輛開過,江面上籠著一層薄霧。
實在難想起“怒濤卷霜雪”這 樣的詞句來,期望的眼晴不再沉 著,于是又想起錢王射潮,一箭折 江,“確實太過埋沒這里的沃土”。
伴著人們熱鬧嘈雜的聲響,無意一瞥,望見灘涂近處,有位大叔,正在脫身上的衣服。
他身上有著不少贅肉,胡子拉碴,看起來不是很有力量。腳底因為沾上江水,也如我一般開始有些瑟縮,但眼神卻一直町著遠方的潮。
好奇中,我快步走到他身旁:“大叔,這天,您不冷啊?”看我面生,他先是詫異一下,然后指了指旁邊的漁網:“冷倒還好,冷得人精神!”他手上動作沒停,就剩上身一件衣服了。站在一旁,他又仔細打量我一番:“你是外地來的吧?”
“嗯,來看潮。”我回道,不住地望向更遠處,又看看時間:快了,潮快來了。知道我在等什么,他拍拍我說:“觀潮,不是在這兒看的,你得去靠里一點看。”
“岸上人太多了,就在這兒看。\"我掏出相機沖他甩了甩,以此展示我看潮的決心。
潮一會兒沖上來,危險。”他拉著我往岸邊走,我急忙往后退。
您都能在這兒,我怎么就不行了?我跑得快。”
潮來了,躲不及,你要看,岸上看。”他再一次拉著我,直到把我拉上岸邊。
‘您呢?”我用有些填怪的語氣問道。
我撈潮頭魚,\"他拿起漁網沖我揮了揮,“我跑得比你快。”
他的臉上閃耀著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興奮,雖然秋風寒涼,可熱情如陽光一般揮灑在這位中年人的身上。濤聲陣陣,拂過涔涔的空氣,他終于邁開步子。
‘你回岸上去,我撈到魚了分你條大的。”他轉過身去,扛著他的“武器”走開。我只得訓讓地笑著,但還是佩服于他那樣撲面而來的氣魄,乖乖上岸,回到車里等潮。
溯流
濤山滾屋,雷擊霆碎,有吞天沃日之勢。”耳邊的濤聲近了,和云煙縹緲的詩詞喃喃低語。
自歸附后梁以來,兩浙終于迎來了久而未有的和平,這在混亂的五代時期,實在是少見。吳越王錢著手民生,要解決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治理泛濫成災的江水。
靜時養一方水土,亂時卻禍 害百姓!”
“伍子胥這尊江神,真是請不走了。”
‘那就修筑堤壩,不信治不住這江!逆賊董昌都被我們錢王打敗了,還怕這江水嗎?”
兵士只顧低頭搬運石頭,汗如雨下卻備感欣慰:上了戰場為國效忠,下了戰場為民請命,實是生而無憾了。
遠方又傳來濤聲,有如萬馬奔騰,漸漸逼近。
‘快跑啊!”被推著拉著,江邊的軍民們迅速逃上了岸邊,一線大潮,前沖后推,洶涌而至
‘轟”的一聲,潮頭撞擊在剛修筑好的堤壩上,剛剛穩住的石塊頓時土崩瓦解,隨江水沉下。江水退去,只留下無措的兵士。
豈有此理!”震怒的錢拍 案而起,整頓軍隊,豎旗江畔。
“弟兄們,搭箭!”
金甲佩刀,似有神力傍身,江邊無數百姓擂鼓助威,兵士跟在他們的王身后。只聽見錢一聲怒吼,利箭遮天蔽日,正迎著怒濤,射入江水中。
“毀了就再筑,筑到填平它為 止!”
顯然,江口沒有彎折。
歸潮
”錢江大潮,何時可治?”潮水 不答,只是翻涌著。
江口彎折,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
只是大潮又起了兩千年,翻涌著匯入歷史,當然也在今天,必然還要向前。
恍然從車上醒來,車窗外的聲音更加熱鬧。向外看,灘涂上除了大叔,還有幾個年輕人,笑著鬧著,沖潮頭跑去,魚從江面躍出。他們跑得很快,領著潮頭往江邊的人群跑去。
“好潮!”人群的歡呼聲淹沒了潮水聲,一層一層向上堆疊。我擠進人群中,舉起相機。
“隆隆隆......\"‘潮終于來了!' 指導教師:關進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