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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獾記

2025-06-12 00:00:00邢慶杰
安徽文學 2025年6期

我坐在河邊,心不在焉地望著對岸逐漸模糊的風景。

天近黃昏,對岸河灘上那些一汪一汪的水洼,在夕陽下反射出金黃色的光。清凌凌的駭河水,此刻也像熔化了的金子,在河床這尊巨大熔爐里緩慢地翻滾著,順勢北下。一條大魚凌空躍起,渾身的魚鱗閃閃發光,在水面上劃過一條漂亮的弧線,又一頭扎入深水中。

對岸的河灘被劃為自然保護區后,成了動物們的天下,野物越聚越多。我一直渴望能近距離地接觸那些生靈,甚至曾夢想成為它們中的一員。無數個放學后的傍晚,我靜靜地坐在河邊,透過望遠鏡,偷窺對岸的景致。只要河上沒有起霧,就能清晰地看到五顏六色的飛鳥在水邊低頭覓食,兔子在河邊飲水,還有黃鼬在草叢里探頭探腦……有時,我忍不住會劃著爺爺那條捕魚的小船,緩緩向對岸靠近。我想離那些小動物們近一些。但每次劃到河中心,在水流最為湍急的水域,又悄然返回——我怕驚擾了那些野物。

假期過后,我就要去楓樹鎮讀初中了。這個“小升初”的暑假,沒有任何作業,應該是我讀書生涯中最為輕松的假期。可是,我心里藏著一個宏偉的計劃:靠自個兒的能力掙到300塊錢。

此刻,我坐在河邊,內心愁腸百結:怎么才能掙到這300塊錢呢?

我的計劃與爺爺的花生地有關。

爸爸媽媽都在省城打工,我一直跟著爺爺生活。爺爺一生勤儉,只有一個嗜好,晚飯時喜歡喝兩盅白酒,而他最中意的下酒菜,就是花生。在我的家鄉魯西北,人們習慣把花生叫作長生果,叫順了口,就成了“長果”。爺爺曾說,這長果無論是生吃,還是煮著吃、炸著吃,都是一道下酒的好菜。為了省下這筆開支,爺爺把河涯上的半畝沙土地全部種了花生。但爺爺的花生每年只能得到約一半的收成,另一半,都在收獲前被野物禍害得一片狼藉。所以,爺爺的花生總是接濟不上。逢到盛花生的袋子空了,爺爺就會對著河涯的方向長嘆一聲,唉——新長果還得個把月才能收呢。

昨天頭晌,我去花生地里拔草,發現地頭上被刨了一個一尺多深的坑,碧綠的花生秧子散落在地邊上,根部都被吃光了,斷根處還凝聚著乳白色的汁液,散發出帶著淡淡腥氣的果香。

“寶慶,干啥呢?”二姥爺沿著田埂走過來,跟隨他過來的還有一股濃濃的酒氣。

寶慶是我的學名,現在只有村里人這么叫我了。在楓樹鎮完小,老師和同學們都叫我“十六”。起因是我在四年級的一次英語考試中,得了個十六分的全校最低分,同桌老鬼乘機給我起了這么個外號。我才不在乎呢,名字不就是個代號嘛,“十六”這個名字多有個性呀,多么與眾不同呀。

二姥爺是村里的孤寡老人,他高高瘦瘦的個子,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刮跑。從小我就被告知要喊他二姥爺,但這個二姥爺是怎么論起來的,到現在于我仍是一筆糊涂賬。

聽爺爺講,二姥爺年輕時好打獵,死在他槍下的野雞、鵪鶉、兔子、黃鼬、狗獾不計其數。后來有一次槍炸了膛,炸掉了他的一只手,他才放下了獵槍。他一直獨身,日子過得很潦草。后來村里給他辦了低保,他的生活有了保障,每天酒足飯飽后,就到處轉悠。

二姥爺蹲在那個坑前瞅了好大一會兒,很肯定地說:“是狗獾,只有狗獾才能刨這么深。”

我說:“近處還有獾嗎?野物不是都跑到河那邊了嗎?”

二姥爺“哼”了一聲說:“你爺爺年年供它們吃著長果,誰舍得走?”

我吃了一驚:“爺爺知道是它們禍害的?”

二姥爺沖我齜牙一笑:“你爺爺是只老狐貍,沾上毛比猴都精。”

我攥了攥拳:“我一定把它們抓起來。”

二姥爺說:“獾是屬夜貓子的,下半夜才出洞。”

我一聽有些泄氣:“那就拿它們沒轍了?”

二姥爺說:“有細狗子就好辦,它能循著氣味找它們的窩,嘿嘿,熏獾俺可是行家,獾油治燙傷更是一絕……”

“哪里有細狗子呢?”

“二姥爺年輕那會兒,養過三只呢,每次出去打獵,它們都前呼后擁的……”

“現在呢?”

“現在嘛……反正二姥爺是好多年沒見過了,鎮上有個養狗場,你去問問吧。”

昨天晚上,我在網上查了一下,細狗子學名叫靈緹,又名格力犬,是世界上奔跑速度最快的狗。但在中國的農村,都叫它細狗子。以前愛打獵的,都喜歡養幾條。后來槍支都被收繳了,細狗子就慢慢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

一天上午,我坐公交車去楓樹鎮,找到了我的同桌老鬼。老鬼這個外號并不是從電影《風聲》中盜來的,老鬼從小就是人精,七八歲時鎮上的人們就叫他老鬼了。他上學后,這個外號就帶到了學校里,同學們有了難事都愛找他。

老鬼帶我參觀了他叔叔的養狗場。這個養狗場好大,一大圈子轉下來,見到的柴犬、斗牛犬、秋田犬、貴賓犬、阿拉斯加……黑的、黃的、白的、花的……有上千條。但是,沒有一條是我要找的細狗子。

老鬼帶我去辦公室找來他叔叔。老鬼的叔叔是一個膀大腰圓的矮胖子,他氣喘吁吁地帶我們來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那里有一個大鐵籠子,里面關著三條細狗子,都有半米多高了。三條狗都挺漂亮,一條黑地白花的,一條純白的,還有一條純黑的,有四只潔白的爪子,像是剛剛踩在了雪上……我一下喜歡上了這四只潔白的爪子,用手一指說:“就是這一只了,它的四個爪子跑起來肯定像騰云駕霧。”

黑狗好像聽懂了我的話,竟搖著尾巴走過來,仰著小臉,一雙烏黑的眼睛充滿期待地望著我。我感覺心里一熱,有一股柔軟的氣息在胸腔蕩漾。我對老鬼說:“給它取個名字,叫踏雪咋樣?”

老鬼說:“還不如叫踏雪無痕呢,輕功的最高境界。”

我堅決地搖了搖頭說:“太啰嗦了,就叫踏雪。”

老鬼用肩膀撞了我一下:“牛什么呀,狗還不是你的呢。”

老鬼轉身問叔叔:“多少錢?”

胖叔說:“這是一個朋友放這里代賣的,500塊錢一條。”

老鬼抱著胖叔大腿般粗的胳膊,帶著一副滑稽的哭腔說:“親叔,給點面子,便宜點吧……”

胖叔當場給他那個朋友打了個電話,把價格降到了300塊錢。

中午,老鬼在鎮上的小飯館里請我吃了一頓豆腐腦就肉夾饃。這頓飯我吃得尤其香,感覺從來沒吃過這么香的肉夾饃。分手時我們約定,我一個月內帶著300塊錢來領踏雪。老鬼保證這一個月內,不讓他叔叔把踏雪賣給別人……

爺爺發來微信語音,招呼我回家吃飯。手機是爸爸替換下來的,平時爺爺保管,我只有節假日能拿到。

熄了手機的屏幕,我才發覺周圍一片昏暗,夜悄悄把我包圍了,夜的氣息已經浸濕了我的衣服。我睜大眼睛,想穿透夜的胸膛,卻只看到西天一片暗紅色的光暈。河涯上的樹木、雜草和莊稼都變成淺淺的輪廓,像隱藏在霧氣中,靜悄悄地散發出迷人的清香。

回家的這條田間小路,我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手腳。我呼吸著夜的氣息,在夜色中自如地穿行,一會兒就穿過一片玉米地,回到了家中。

茶幾上擺著一盤水煮花生米,一盤排骨燉豆角,爺爺正邊看電視邊喝酒。

我拿起筷子,抓一只饅頭,沒滋沒味地嚼著,滿腦子全是踏雪的影子……

怎樣才能賺到這筆錢呢?

那天下午,我把自己能想到的掙錢方式都通過微信發給了老鬼,被老鬼一一否定。比如“去建筑工地搬磚”“去餐館洗盤子”之類,老鬼發了一個個驚恐的表情,下面是一行字:現在誰敢用童工?再如“在村里的蔬菜大棚批一些菜到菜市場去賣”,老鬼發了一個壞笑的表情:老兄,你了解青菜行嗎?俺爹是個老菜販子了,他的口頭語就是“快馬攆不上青菜行”,不要把自己也賠進去……

電視上播的是《三國演義》,爺爺不知看過幾十遍了,還看得有滋有味。我感覺無奈又無聊,無意中掃了幾眼,忽然被一條字幕廣告吸引住了:《長河晚報》為給中小學生提供暑期社會實踐的機會,決定招聘小報童……太棒了!我一下捂住了自己嘴,也把驚喜捂在了心里。

第二天一早,我坐公交車進了城,在客運中心倒了一趟車,很順利地找到了《長河晚報》社址。報社發行部的門口已經排了十幾個人,有三個是和我年紀不相上下的學生。負責發行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漂亮姐姐,她熱情地告訴我,晚報的零售價是兩塊錢,批發價一塊錢。她建議我第一次不要提太多,先試試再說。我的微信零錢里只有25塊錢,就買了20份報紙,留下五塊錢坐車用。吃飯不用愁,昨天晚上,爺爺聽說我要去賣報,給我準備了面包和火腿,還有一保溫瓶的熱水。我心算了一下,一份報紙掙一塊錢,20份就是20塊錢,半個月就能掙夠300塊錢,踏雪萌萌的樣子浮現在了眼前,像是隔著遠遠的時空向我召喚,我忽然激動得想要跳起來。

漂亮姐姐贈給我一個印著“長河晚報”的布藝手提袋,讓我用來裝報紙。我一手提著手提袋,一手舉著一份報紙,剛離開報社就開始興奮地叫賣:“晚報晚報,新出版的《長河晚報》……”

可是,我的興奮很快就蔫了下來。沿街叫賣了半天,嗓子都快喊啞了,只賣出去一份報紙。那是一個坐在站牌下等公交車的老人,他微笑著對我說:“孩子,看你怪不容易的,我來一份吧。”而其他人,無論是在路上行走的,還是在路邊站著的,都在低頭看手機,對我的叫賣視而不見。我又在一家大超市門口叫賣了一陣子,這里雖然人來人往,但我在他們眼里猶如空氣。不知過了多久,才賣出了一份。這時,我感覺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肚子也“咕咕”叫了。掏出手機一看,好家伙,已經下午四點多了,時間過得可真快!我找了個有陰涼的地方坐下來,掏出背包里的面包、火腿腸和水,大吃大嚼起來。我從來沒有覺得火腿腸和面包會這么好吃。

吃飽喝足了,憂愁像一片黑云,籠罩上我的心頭:剩下的報紙怎么辦呢?出師不利,這個報童看來不好干,照這么下去,300塊錢要掙到猴年馬月……我給老鬼發微信求救。老鬼建議我到鎮上,晚上鎮街上的燒烤攤子非常火爆,有幾個提著籃子賣花生、賣冰淇淋的,生意都不錯。我一琢磨,也只能去碰碰運氣了,這多半天下來,我走到哪里,都會看到提著袋子的報童,都沒有賣出幾份,怪不得人們都說,自從有了智能手機,讀書看報的越來越少了……

我坐車來到楓樹鎮時,日頭已經滑下了樹梢,夕陽斜映下的街道,像鋪上了一層金黃色的毯子。街道兩邊,燒烤攤子已經支開了攤場,烤爐里的木炭涌動著紅色的暗火,路邊擺滿了矮桌矮凳子。剛下車,老鬼就迎上來,吃驚地說:“才一天的時間,你都曬成非洲人了?猛一看我以為是丐幫的呢。”我從車窗玻璃里看到了自己蓬頭垢面的樣子,也嚇了一跳。

我倆找了個攤子坐下。老鬼老練地喊了一嗓子:“老板,烤一把串,四個饅頭片。”老鬼幫了我不少忙,按理說我應該請他吃一頓了,但是今天的生意實在是糟糕……大概老鬼看出了我窘迫的樣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放心,我埋單,你也甭不好意思,等你的花生下來了,給咱弄上一麻袋嘗嘗鮮就行。”

“一麻袋?”我苦笑了一下,“也不怕撐死你。”

“到時候,咱也提著個籃子,在這里叫賣。”老鬼學著一個賣花生女人的腔調,叫賣起來,“新花生……剛下來的嫩花生,大哥來一袋不……”

我們笑得前仰后合,籠罩在心頭的憂愁也煙消云散了。

我給爺爺發了個微信,讓爺爺十點后來接我。

我們吃飽了后,燒烤攤上開始陸陸續續地坐滿了人。

老鬼說:“吃串的都擠在這個時間段擁上來,他們要等好長時間,你就把準這個機會,挨個去問,嘴要甜一些,要叫哥哥姐姐,別叫叔叔阿姨……”

老鬼交代完就回家看電視了。我提著手提袋,開始挨桌找“哥哥姐姐”叫賣。人們在等著上串的時間里,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刷手機,也有閑得無聊的,淡淡地說:“來份晚報吧。”

鎮街上共有三個燒烤攤子,每個攤子前都有二三十張桌子,我在這三個攤子之間來來回回地轉了十幾趟,陸續賣出了十幾份晚報。但我能感覺得到,很多人買報只是出于同情,那些壓低的聲音都隨晚風飄進了我的耳朵:“這么小就出來掙錢,真懂事……”“這么晚了,這孩子還在忙活,太不容易了,咱買一份吧……”

夜深了,吃燒烤的人漸漸少了,街上逐漸冷清起來。

我手里還剩下一份報紙時,老鬼出來了,吃驚地問:“還沒走?這么晚了你怎么回家?”

“專車。”我得意地往街道對面挑了挑下巴。爺爺早就開著他那輛電動三輪車過來了,正蹲在路邊吸煙。

臨走,我把最后一份晚報送給了老鬼。

回來的路上,我坐在三輪的后面,吹著暖暖的晚風,在心里盤算著:今天共賣了19份報紙,38塊錢,刨去20塊錢的成本,再拋去坐車的三塊錢,凈掙15塊錢,比預想的少了五塊錢……不過,這是第一天,已經不錯了,明天爭取全賣出去……

我竟在三輪車上睡著了。回到家,腦袋剛挨到枕頭上,天就亮了。

從早晨起,天就一直陰著個臉。我從上午轉悠到下午四點,才賣出三份晚報。看來還得去楓樹鎮,我正想去坐車,頭頂忽然一個炸雷,密集的雨水當頭澆了下來,雨線在街道上濺起一溜塵土,一股淡淡的土腥氣鉆入鼻腔。我左右看了看,前面就是護城河了,就緊跑幾步,鉆到了護城河的小橋下面。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忽然嚇了一跳,橋下面的水泥斜坡上,竟然躺著一個老奶奶,有六十多歲的樣子,正半瞇著眼睛盯著我。

我感覺自己侵占了別人的地盤,就趕緊說:“奶奶,俺避一會兒雨就走。”老奶奶依舊面無表情地盯著我,我順著她的目光瞧過去,才發現老奶奶盯的是插在背包上的水壺,就趕緊把水壺遞過去。老奶奶也不客氣,仰起脖子,一口氣將水喝了個精光。我一看這情況,她這么渴,肯定也餓了,就拿出面包。老奶奶接過去,大口大口地吃起來。不消片刻,我的面包都被老奶奶“消滅”了。我問:“奶奶,您這是多久沒吃飯了……”但無論我說什么,老奶奶只是執著地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雨漸漸停了。我給老奶奶打了聲招呼,正想走,老奶奶忽然坐了起來,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著什么。我湊近她,想聽清她說的什么,意外地發現老奶奶胸前的衣服上,縫著一塊粉色布條,上面寫著一行字:如果您在外面看到她,請撥打電話××××××××,致謝!楓樹鎮養老院。原來老奶奶是養老院的……我趕緊拿出了手機。

電話接通了,是一個女人接的,女人在電話里一再表示感謝,要我千萬不要離開老人,她們馬上就趕過來……等待的時候時間似乎過得很慢,我內心非常焦急,擔心剩下的晚報會砸到手里,那可賠大了。可我又不能扔下這個奶奶……

一個多小時后,終于有三個女人找到了這里,為首的是一位穿著樸素的年輕女人,她自我介紹說:“我姓吳,是養老院的院長。”我聽出來了,她就是那個接電話的女人。

幾個人把老奶奶攙上車后,吳院長問我:“小伙子,你去哪兒?”聽說我要去楓樹鎮,就讓我也上了車。

在車上,吳院長說,這個老奶奶只有一個兒子,在一個偏遠的村里擔任第一書記,妻子在社區工作,兩人工作都比較忙,只能把老人送到養老院。老人精神不太正常,經常乘工作人員不注意自己跑出來,為了防止她走失,就在她的衣服上縫上了電話……這次她跑出來已經三天了,他們把楓樹鎮周圍都找遍了,也報了警,誰也沒想到她會躲到這里……

他們和我聊了一路,了解到我賣報的前因后果,都夸我是個有志氣、有擔當的好孩子,弄得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腦袋。

吳院長說:“孩子,你以后每天給我們送20份晚報吧,養老院里的老人都喜歡看報紙。”

這真是喜從天降,我內心的愁緒頃刻之間煙消云散。我站起來,想給吳院長鞠躬道謝,腦袋卻重重地撞在車頂上,發出“嗵”的一聲大響。

到了養老院,吳院長把我剩下的報紙全部留下了,并讓財務室預支給我一個月的報錢。

我的微信里一下子進賬1234塊錢,這對我來說是一筆巨款了。我算了一下,預留出報紙的成本600塊錢,再支付了買踏雪的300塊錢,還剩300多塊錢呢,天哪……我忍不住蹦了個高兒。

我迫不及待地找到老鬼,向他顯擺了一番我的“奇遇”。老鬼聽天書般聽完,張開的大嘴一直沒有合上,過了好久,他重重地打了我一拳說:“臭咸魚居然翻身了,要請客呀!”

我們興沖沖地趕到狗場時,老鬼叔叔正在接電話。等了好一會兒,胖叔才掛了電話。老鬼迫不及待地說:“叔,十六來領狗了。”

胖叔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看得我心里有些發毛,還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他忽然板著臉說:“剛才狗的主人打電話過來說,不賣了。”

一剎那間我就蒙了,還沒說話,老鬼先發飆了:“叔!你咋這么不講信譽!你要不賣,我、我、我咒你肥到500斤、600斤……”

“人家說不賣了,是要送給十六呢。”胖叔打斷了老鬼,臉上的表情瞬間就換了一副彌勒佛的樣子。

見我們發呆,胖叔問:“十六,你今天是不是幫助了一個老奶奶?”

我如墜夢中,呆呆地點了點頭。

胖叔雙手一拍:“真是太巧了!這狗就是老奶奶兒子的,吳院長把事情都給他說了,這不,他剛打來電話,一定要把那條狗送給你。”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腦勺,說:“這……哪能白要人家的狗?”

胖叔說:“你看你看,人家就猜到了你會這個樣子,人家說了,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等以后你的狗下了崽,再還他一只小狗就扯平了!”

我遲疑地看著老鬼,老鬼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行了老兄,別裝了,你今天可賺大了。”

踏雪比預想的還要乖巧,我在前面走,它就在后面緊緊地跟隨著,那根牽著它的繩子形同虛設。后來我試著松開了繩子,它仍然在后面緊跟著我,唯恐拋棄它似的。我撒開腿跑,它在后面拼命地追,四只雪白的爪子像不沾地般,真有點騰云駕霧的樣子。

自從在胖叔的手里接過踏雪的繩子,我的心里就充滿了喜悅,但公交車不允許帶狗,我只好步行回家。五六里路,原以為要走好長時間,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村口。

二姥爺正在村口閑逛,見了我就迎上來。他先是對踏雪夸贊了一番,又壓低聲音對我說:“可別告訴你爺爺捉獾的事兒,他年輕的時候,讓狗咬死了一只偷瓜的獾,后悔了大半輩子……”

我帶踏雪進大門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爺爺正坐在院子里喝茶,看見踏雪,稍愣了一下,問:“在哪弄的?”

我就把關于踏雪的事兒給爺爺學說了一遍,當然,我隱去了準備用狗逮獾的事兒,只是說自個兒想養一條狗,等到我開學了,爺爺也好有個伴。

笑容逐漸爬上爺爺那布滿皺紋的臉,他起身去了屋里,端出了半碗排骨,放在踏雪面前。踏雪沖他搖了搖尾巴,大口大口地啃起來。

“寶慶啊,你今天遇到的事兒,就是善心有了好報。”爺爺說著,指了指正在大快朵頤的踏雪說,“記住,這狗呀貓的,所有的動物和人是一樣的,它們知道感恩,也會記仇。”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慢慢地靠近踏雪,把它的脖套解了下來。

晚飯后,爺爺用磚和石棉瓦給踏雪搭了個狗窩,我在窩里鋪上了厚厚的一層麥秸。

我指著狗窩喊:“踏雪,進去。”

踏雪像聽懂了般,敏捷地鉆了進去,在里面調過頭,“嗖”的一下竄了出來。它好像也明白自己有家了,興奮得圍著我又蹦又跳,顯然對它的這個新家非常滿意。

爺爺說:“行了,它認識窩了,這個小家伙比你還機靈。”

一早,我剛在村口坐上公交車,老鬼就發來視頻通話。他已替我打聽好了,養老院的報紙,不用自個兒送,給報社那邊說一下,讓郵局代勞就行。

本來,我已經打定了主意,以后每天只送這20份報紙,其余時間幫爺爺給菜地澆水、鋤草,還要抽出一定的時間訓練踏雪。聽了老鬼的話,忍不住沖著手機豎起大拇指說:“你真不愧是老鬼!”

老鬼得意地說:“你得知恩圖報呀,熏獾的時候一定帶上咱。”

我沖他擺了個“OK”的手勢。

到了報社,發行部的漂亮姐姐得知我一次訂出這么多報紙,一個勁兒夸我能干,讓我支付了一個月的報費,其余的事她全代辦了。

我一身輕松地出了報社,感覺今天的陽光也特別柔和。

我走出超市的時候,微信零錢的余額僅剩260多塊錢了。我給爺爺買了一桶十斤裝的“古貝春”散酒,100元;買了五斤花生米,70元;一只燒雞,40元;給爸爸媽媽各買了一件情侶裝的T恤衫,120元;還買了一個布老虎玩偶,20元。昨天晚上爺爺告訴我,爸爸媽媽這幾天就要回來了,媽媽懷了二胎,我將會有一個小弟弟或小妹妹了。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總會喜歡布老虎的。想到自己要當哥哥了,我在欣喜之中,心頭竟涌上幾分莫名其妙的惆悵。

我左手提著一桶散酒,右手提著一個購物袋子,在村頭下車的時候,正遇上喝得搖搖晃晃的二姥爺,他滿嘴噴著酒氣說:“啥時候找到獾窩,告訴二姥爺一聲,不過咱說好了,熏出來的獾都歸俺,白肉煉油,紅肉燉了下酒,獾皮嘛,賣了錢打酒喝……”

“放心吧二姥爺,少不了您的肉和酒。”

爺爺把我買回來的東西一樣樣地看過,把那桶散酒打開,聳著鼻子邊聞邊說:“這酒是真香,今兒一定多喝點。”他見我正沖他齜著牙樂,居然有些羞澀地笑了:“你爸媽看到這些,還不知會高興成啥樣呢。”

從這天起,我的生活有了規律:每天早晨去花生地里“偵察”一下,看是否有“情況”,上午幫爺爺在菜地里干活,下午訓練踏雪。

踏雪進步很快,幾天的工夫,就能聽懂我的指令了,我們一人一狗,成了形影不離的“老鐵”。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暑假就過去了大半。這天,爸爸媽媽回來了,他們看到了踏雪和我買的衣服,既意外又高興。爸爸住了兩天就回省城了,媽媽留在家里等待孩子降生。

這天早晨,我像往常一樣,帶著踏雪來到河涯上的花生地里。前幾天,我刨了幾棵,拿回去給爺爺嘗了嘗,爺爺說還有點嫩,再過幾天就能收了。剛到地頭,我吃了一驚,昨天還一片安靜的花生地被刨得一片狼藉,獾在一夜之間下了手……

忽然,踏雪沖著花生地狂吠起來。順著它的目光,我看到地邊上有幾根粗短的黑色毛發,就撿起來,放到踏雪的鼻子底下,踏雪頻繁地吸著鼻子,聞了幾下后,沖著這些毛發狂叫起來。我拍了拍它的腦袋說:“踏雪,趕快去找,咱們一定要找到這些壞蛋。”踏雪低著腦袋,嗅著地皮,低聲嗚咽著,向河涯的坡下走去,它越走越快,后來竟然跑了起來。

跑了大約三四里路,踏雪在前面河涯的半坡處停下來,狂吠不止。我氣喘吁吁追過去,發現踏雪正沖著一叢茂盛的雜草大叫。我小心地撥開草窠子,一個臉盆大小的洞口豁然出現在面前,邊上還有半棵花生秧子。這一下“獾”贓俱獲,我強壓住內心的狂喜,退后幾步,然后折了幾個小樹枝,扔在洞口的雜草上當作標記。

我邊往回走,邊給老鬼打電話,告訴了他這個好消息。

老鬼一聽就炸了:“蒼天哪,大地呀!俺馬上過去!”

“別急,一會兒我給你微信轉賬,捎點東西來。”

“好的好的,別磨嘰,快發過來吧!”

給老鬼發完了微信,我先回了一趟家,在大門洞里推出獨輪車,小跑著到二姥爺家里報信,踏雪也非常興奮,跟在我身旁上躥下跳。

二姥爺剛從床上爬起來,眼睛還沒完全睜開,聽說找到了獾窩,頓時來了精神,他在水管下洗了把臉,在屋檐下扯了幾個干辣椒,忽然轉頭問道:“帶漁網了嗎?”

我指了指獨輪車的鐵皮車斗:“你說的東西都備著呢,漁網、化肥袋子,鐵鏟、鐮刀。”

二姥爺說:“還差把扇子。”說著,他到屋里找了把有兩個破洞的折扇。

路上,二姥爺給我顯擺熏獾的經驗:“這熏獾看著簡單,火候可不好拿捏,這煙小了,熏不出來,煙大了,獾就會死在洞里,進去扯獾很危險,那年北鄉里的二狗子,就是鉆進洞里找獾,結果被悶死在里邊……”

踏雪在前面一蹦一跳地帶路,我們很快就找到那個獾洞。二姥爺點了點頭說:“這是獾窩子的正門,咱正門放煙,后門逮獾。”

我問:“哪是后門呢?”

二姥爺說:“待會兒把這里點著了,哪里冒煙哪里就是后門。”

二姥爺讓我先把洞口的草割了,然后再用鐵鏟把洞口開得大一些。我正忙活著,手機響了,是老鬼進了村,他等不及坐公交車,打“滴滴”來的。我給他發送了微信位置,并打開了“位置共享”功能。

在二姥爺的指揮下,我割了一堆半干不濕的蒿子,還撿了一些干草和干樹枝子。

老鬼趕到了,他左手提著一桶散酒,右手提著一個鼓囊囊的白色塑料袋子,跑得滿頭大汗。

我說:“你來得正好。”說著,把東西接過來,放在獨輪車斗里。

二姥爺剛拿出打火機,我說:“二姥爺,讓俺來吧。”

二姥爺將打火機遞給我,老鬼一把搶過來說:“俺來體驗一把。”

我攏了一小堆干草,放在洞口,老鬼打著火,把打火機往上一湊,火騰地一下燃了起來。我趕緊在上面蓋了一把細細的干樹枝,待樹枝燒起來,又蓋上了一把蒿子。恰好是小南風,火借風勢,火苗子在蒿子棵里亂竄,燒得蒿子“噼哩叭啦”脆響,一股股辛辣嗆人的濃煙隨著風勢往洞里飄去。二姥爺拿出幾個干辣椒,扔到了火上,然后拿著那把破扇子,不斷地往洞里扇煙……

忽然,洞里傳出一陣陣咳嗽聲,像一個老人被卡了嗓子般……

老鬼驚道:“里面有人?”

二姥爺得意地笑了笑說:“這是獾在咳嗽,它們快受不了了。”

老鬼說:“不會熏死吧?俺上網查了,獾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熏死了犯法。”

二姥爺忽然往北一指:“后門,快去堵后門。”

我和老鬼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北邊不遠處的崖坡上,一股藍煙正裊裊升起。

冒著藍煙的洞口隱藏在一叢灌木之下,不湊近了,很難發現。我拿來漁網,罩在洞口,漁網的兩頭各拴在樹上。

踏雪圍著洞口不斷蹦跳著,低聲嗚咽著,顯得特別狂躁。

我摸著它的頭,低聲安慰道:“安靜,安靜……”它終于靜了下來,乖乖地伏在洞口。

突然,一只肥嘟嘟的黑東西竄了出來,一頭撞進了網里,老鬼驚得尖叫一聲,跌坐在地上。踏雪撲上去,沖著那東西又咬又叫。我是第一次見到獾,樣子像只半大狗,肥得像豬,嘴很尖,但四蹄、脖子、尾巴都很短。我剛喝住踏雪,又有一只差不多大小的獾沖出來撞在了網上,兩只獾都拼命嘶叫著掙扎。無奈,它們的短蹄都陷在漁網里,越掙扎越緊。這時,二姥爺趕了過來,他拿起一個化肥袋子,兜頭套住獾的腦袋,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只獾裝進了袋子里。我學著他的樣子,也把一只袋子套在了獾的腦袋上,老鬼過來幫忙,我倆手忙腳亂地忙活了一陣,居然也把獾裝了進去。

二姥爺把兩個袋子口扎緊,喘著粗氣說:“這是一公一母,應該還有小獾,怕是熏死了。”

話音剛落,就有兩只小狗樣的東西搖搖晃晃地爬了出來。

我和老鬼各拿起一個袋子,利落地罩在了小獾的身上,兜住口往上一提,兩只小獾都進了口袋。

四只口袋在地上扭動,發出尖銳的嘶叫聲。

二姥爺說:“這是一家四口,都齊了,今天二姥爺口福齊天了。”

我趕緊說:“二姥爺,這獾……不能給你吃。”

二姥爺急了:“你這孩子,咱說好了的,獾都歸二姥爺,你、你……你咋說話不算數呢……”

“二姥爺,你的酒和肉在這里。”我把老鬼帶來的那桶散酒和塑料袋子遞給他。

二姥爺看到了酒和塑料袋子里隱隱可見的豬肉,眼里幾乎放出了綠光,他忙不迭地接過來,又扭頭看了一眼那幾個口袋:“這幾只野物,你是要弄回家當祖宗供起來?”

“俺要把它們送到河東岸,那兒才是它們的地盤。”

二姥爺心有不甘地又看了幾眼:“二姥爺活了這么大歲數,還沒見過抓了獾要放生的,真是念書念傻了。”

我說:“二姥爺,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二姥爺“哼”了一聲,提著酒肉走了。

幾只獾都不老實,在袋子里扭來扭去。我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它們弄到獨輪車上。我推車,老鬼在前面用繩子拉著,向河邊走去。

我說:“一會兒我還得回家拿鑰匙,爺爺的船是鎖著的。”

到了河邊,我們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吐了吐舌頭。

爺爺正坐在船頭的馬扎上,不緊不慢地抽著煙。

我問:“爺爺,你在這里干啥呢?”

爺爺深吸一口煙,吐出了一溜兒煙圈:“等孫子。”

我詫異道:“你咋知道?”

爺爺說:“爺爺是看著你長大的。”

我劃著船,載著老鬼、獾和踏雪緩緩駛向對岸。

上了岸,四只獾重獲自由后,拼命往草叢里跑,兩只大的在前,兩只小的“吱吱”叫著在后面緊追。

跑到草地邊上,它們忽然都停了下來,回身看了看岸邊的兩人一狗,緩緩融入草叢之中。

一聲嘹亮的啼哭劃過正午的天空,像一個溫暖的召喚。我心一顫,跳上船,向著村莊的方向劃去。

責任編輯 張 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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