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干弟弟雨生拿著這封信來找我,我根本不相信王蘭是這樣的人。我和她是無話不說的朋友,經常嬉笑怒罵,彼此形影不離,簡直是一對孿生姐妹…我們一起玩到大,她竟然用卑劣的手段背后低毀我,不相信都不行。這一切,在雨生給我信時,徹底改變了王蘭在我心中的形象。
“靜文姐,你倒是說話啊?!庇晟粗掖舐曊f,見我沒說話便繼續說道,“我不知道王蘭為什么要這樣做?是不是你倆有什么誤會?沒有解不開的結嘛?!庇晟畔卤嘲?,他像哥哥般開導起我來??粗桓闭J真的模樣,我略一遲疑脫口道:“沒有啊!前幾天,我還陪她去他男朋友家,幫著他們削了一下午荸薺。”“沒有就好。”雨生聽我的解釋后,如釋重負地深深地吁了口氣,“我以為你們倆吵架了呢。那她為什么寫信罵你,還說了你一大堆壞話,讓我不要和你走得太近。她這個人怎么這樣啊?”提起信的內容,他一臉憤然。
我和王蘭同為十九歲,她活潑開朗,能說會道,尤其喜歡唱歌和唱戲,村里有草臺班子來,她也會客串幾句,會與戲班子到鄰村表演。因此,她名聲在外。而我呢,文靜內向,不善言辭,愛好看書讀報??臻e時,我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寫筆記。故而,父母家人叫我書呆子,文雅一點兒的叫我書蟲。
王蘭的信就在我面前,信封是那種厚實的棕黃色牛皮紙,密密麻麻地寫了三張。信上盡是些難聽的詞和最惡毒的語言,如冰冷鋒利的劍刺入我的心。那些空穴來風惡意杜撰的言論,說真的,我看時,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真想當面去質問她。雨生看著我,讓我的心里又不免緊張起來。起初,他以為我會立刻找王蘭理論。起碼此刻王蘭在我心里是不齒的。之前她口口聲聲說我們是好朋友、好閨密,她卻如此傷害我。想起以前,虧我還那么死心塌地地對她好,為她保守秘密。她丟棄在水井旁的信箋上,滿是她無奈的心跡:“林,你為什么不能挑明我們的事呢?難得你得到了心愛的女孩,就不珍惜了嗎?或者害怕?我是那么愛你!
我把女孩最珍貴的東西給了你!可…”我知道那是她不為人知的秘密,也是她難以忘卻的傷痛。盡管如此,我也并不想對她惡語相向,那樣顯得我沒有素質和教養。只是她在我心里已不再是那個好閨密了。
丁強林是王蘭嫂子的遠房親戚,她們姑嫂向來不和,王蘭的父母更強烈反對女兒和兒媳的娘家人來往,更別說談戀愛了。況且,丁強林早年喪父,家境貧寒。他母親已五十多歲,還有個智力不健全的哥哥。王蘭看上丁強林,就是看上他的長相。人心真的如迷霧一般。她忘了那個寒冷的冬夜,她和男友去清山,非要我這個“電燈泡”作陪。其實,她是怕人家的閑言碎語,拿我當“擋箭牌”。那天晚上我嚇壞了,恐怕今生都難以忘卻。
那晚特別的冷,四周暗影幢幢,連月光也變得清冷詭異。凜冽刺骨的風撲面而來,頓覺臉上麻冷冰痛。他倆走在前面說著話,而我則保持著距離跟在后面。其實,我早就想給他們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和空間,不然我這個“電燈泡”夾在中間,他們怎好有親熱的動作呢?王蘭對我說:“靜文,你在這兒等我們一下,我和強林有事要說?!闭f著,她加快腳步與丁強林往黑漆漆的松林走去,我一人留在這空曠的夜色中。我漫無目的地走在冬夜的山路上。陣陣冷風裹挾著細碎泥石朝我撲面而來,又好像感覺有人往我身上扔沙子。我極度恐懼,周圍的一切物象像極了張牙舞爪的幽靈怪物,令人瘳得慌。室息的感覺箍緊了半個多小時,我慢慢地壯膽走出來,發現我剛才待著的地方有幾座高大的墳瑩,連忙跌跌撞撞地跑開了。
夜深露重,四周仍然是朦朦朧朧。王蘭和丁強林還沒有過來。我只有耐心等待。大約一個小時后他們才慢慢地走了過來。月光下,她的頭發凌亂…
王蘭美好的形象在我心中徹底破滅了,同時她也深深地傷害了我的心。只是她的秘密一直爛在我的心里,而我再也回不到從前那個快樂的時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