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場域中女性編輯的性別資本研究

DOI： 10.19619/j.issn.1007-1938.2025.00.006

引文格式：，.出版場域中女性編輯的性別資本研究[J].出版與印刷，2025（2）：45-52.

社會進步使得男女平等成為社會的普遍共識，但性別偏見仍然是女性在職場上面臨的重要挑戰之一。[在出版領域，《柳葉刀》《自然》《新英格蘭醫學雜志》這些極具影響力的期刊的主編都是男性；科學網公布的“科學學科”中影響最大的20種教育期刊，只有4種期刊的主編是女性，其余的主編都為男性。[2可見，出版場域具有明顯的性別邏輯，女性編輯的性別本身成為她們的職業挑戰。

在場域理論中，法國社會學家布爾迪厄（PierreBourdieu）提出場域中的權力關系決定了人們在場域中的位置和行為，并將性別視為社會建構的產物。[3]229湯普森（John B.Thompson）將布爾迪厄的場域理論引入出版研究領域中，提出出版場域理論，以研究出版行動者的動態關聯及其對各類資本的爭奪，這為研究出版領域中的性別資本提供了可行的理論視角。本文以湯普森提出的出版場域中的資本為研究基礎，通過田野調查的方法聚焦編輯的工作實踐并結合相關訪談，分析女性編輯如何處理性別資本和其他資本的關系，以此對出版場域中女性編輯的性別資本進行研究。

一、文獻回顧

1.出版場域中的性別資本

布爾迪厄將場域定義為“各種位置之間存在著客觀關系的網絡或一個構造”[3]133。不同于固定的領域或者范圍，場域是一個充滿競爭和力量的存在。簡單來說，場域并非一個實體性概念而是一個關系性概念，用于研究某一事物發展過程中的各種客觀關系，具有功能性和實用性。湯普森將場域這一概念引入到出版研究領域，在其著作《數字時代的圖書》與《文化商人：21世紀的出版業》中提出出版場域的概念，這一概念可以被理解為不同出版組織構成的位置空間。在出版場域中，最重要的五種資本分別是經濟資本、人力資本、社會資本、智力資本、象征資本。[4J188其中：經濟資本指的是金融資源;人力資本指的是機構所雇傭的員工以及員工自身的工作能力；社會資本指的是建立在社會網絡基礎上的社會資源；智力資本指的是所擁有的知識產權；象征資本指的是社會聲望。按照布爾迪厄的觀點，資本代表著權力，通過在特定場域中的資本積累，行動者可以在此場域中獲得更多的權力。同樣，出版場域中的權力競爭也是對此場域中各種資本的競爭和占有，以使行動者獲得更多的發展權力和優勢。

迪爾夫（MonikaDjerf-Pierre）同樣認為性別是一種特定形式的資本，但男性一般被視為積極的性別資本，而女性通常被視為消極的性別資本。[5這是因為在一定的情境下，性別資本會影響象征資本的積累。[目前學者已經關注到性別資本在不同場域中發揮的作用。有研究表明，雖然出版場域中的女性在以編輯為主體的出版從業者樣本總人數中占比近七成，但該場域中的男性在薪酬待遇和職業發展等多個指標中具有優勢。性別資本造成了性別鴻溝，在勞動市場表現為對女性的職業歧視。[8對于職場中的女性來說，性別資本更多地發揮著負面作用。就出版場域而言，如果性別對女性來說是一種負向資本，并且還可能進一步影響其他資本的積累，那么這就會對女性編輯的職業發展造成挑戰

2.關于女性編輯群體的研究現狀

當前學界多傾向于對女性編輯職業發展現狀進行研究。調查發現，女性編輯面臨著較高的入職門檻，其職業發展中存在較多“玻璃門”現象（即名義上開放、實際上具有多處限制的現象），在與男性編輯進行競爭時面對著多方面的阻礙。[9有關職業滿意度的調查發現，我國女性青年編輯對工作內容、人際關系方面的滿意度較高，而對薪酬和普升的滿意度較低。[1]出版業女性在求職和晉升過程中仍然面臨性別歧視，難以獲得與男性同等的晉升和加薪機會。[有學者發現，4種著名的放射學期刊（《放射學》《美國放射學雜志》《學術放射學》《美國放射學會雜志》）40年間編委會中的女性人數占比雖然均有所增加，但在此期間這4種期刊都沒有女性主編。[12]相關研究也關注到女性編輯群體的職業倦怠問題。實證研究表明，高校學報女性編輯群體職業倦怠顯著，而職業倦怠會對其工作投人產生負向影響。[13]這些情況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出版場域中的性別資本失衡和女性編輯影響力不足等問題。

從目前的研究來看，大部分研究是在出版業數字化轉型之前進行的，而數字化轉型發展改變了出版業以往的工作流程和法則，技術背后充斥著“人”的斗爭和圍繞個人權利的紛爭，[4這勢必會造成出版場域中行動者資本爭奪的變化以及性別資本與其他資本轉換邏輯的不同。從職場性別平等的現狀來看，2023年8月發布的《中國職場性別平等現狀與展望白皮書》指出，中國職場性別平等已經取得顯著進步。[15]在出版場域中，是否也反映出相應的進步情況？這一進步情況對出版場域中女性編輯的性別資本造成了怎樣的影響？這些問題值得學界和業界的深入考察。出版場域的概念來自國外學者，湯普森將其用于研究美國和英國的出版業，本文將這一概念應用于我國出版業的研究，以期實現布爾迪厄所說的“移植”，即“通過類比推理，實現移植工作，發掘出一大批有關自己置身其中的那些專業領域的東西”[3]。在此理論框架下，本文對數字化轉型時代我國出版場域中女性編輯的性別資本進行研究，以探究出版場域中女性編輯的性別資本所發揮的作用，以及女性編輯的性別資本對其他資本的爭奪和轉換。

二、研究方法

出版場域的邏輯是一種通過實踐表現出來的邏輯，[因此，探究出版場域中的性別資本需要對此場域中行動者的實踐過程進行觀察。本研究采用田野調查的方法。一方面，筆者曾作為實習生在出版社展開為期3個月的工作實踐，于工作實踐中進行參與式觀察。另一方面，筆者選擇了10名編輯作為訪談對象，5名為男性編輯，5名為女性編輯；訪談對象涉及文字編輯、營銷編輯、數字編輯和策劃編輯四種崗位；訪談對象的出版業工作年限為0.5年至25年。（見表1）以此形成對照，以展現出版場域中性別資本的影響。

訪談時間為2024年9月5日至2024年9月20日，每位訪談對象的時間在一個小時左右，以線上訪談為主。本研究采用半結構訪談的方式，主要圍繞“編輯性別對工作的影響以及由此展現出的優劣勢”這一話題展開討論。

三、研究發現

在出版場域中，女性編輯的性別資本可以被理解為在工作中所擁有的、基于其性別身份的資源，這種資源可以作為一種正資本發揮積極影響，也可以作為一種負資本發揮消極影響。場域中的資本具有累積性，在實踐的過程中進行不斷地積累。同時，不同類型的資本之間具有可轉換性，[1也就是說，女性編輯在出版場域中可將自身的性別資本和其他種類的資本進行轉換，性別資本也能加強或者削弱其他資本的獲取。不同類型的資本共同構成了女性編輯在出版場域中的行動策略，也保證了其社會關系和社會身份的再生產。

1.對穩定性的追求掩蓋了對經濟資本的追求

不同場域的資本形式存在差異。在出版場域內，經濟資本可以被理解為編輯可獲得的一些物質資產，本文主要分析工資收人這種一般形式的經濟資本。研究顯示，出版行業中女性工資的增長幅度相對較小，且男女收入存在差異。2022年，男性樣本的平均稅前總收入是227190.16元，而女性樣本則為167129.57元。[18]而在本次調查過程中發現，即使工資低于男性編輯，女性編輯依舊非常愿意在出版業工作，而且計劃會長期從事出版業相關工作。如訪談對象A1提及，出版社雖然收入不高，但沒有因為結婚、懷孕而失去工作等風險，其安穩的工作環境“對于女性來說是一個非常友好的職業選擇”

而男性同樣會因為某些特殊的需求（如獲取北京戶口）選擇留在出版業工作，但因其擔負著“養家”的重任，一旦特定的需求得到滿足，男性編輯在面對更好的工作機會時選擇離開出版業的概率更大，流動性更大。

在被問及為何選擇進入出版業工作時，所有的女性訪談對象都提到了工作穩定這一原因，可見在出版場域中女性編輯對工作穩定的追求掩蓋了其對經濟資本的追求。相關研究發現，即使在疫情期間，出版業工作人員中 42.43% 的樣本表示其2022年的收入有所上漲， 12.50% 的樣本收人漲幅超 20% 。[18]這表明，出版場域具有較高的抗風險能力，這能夠給追求穩定的女性提供很大的安全感。此外，與私有企業相比，出版場域能夠提供更多的福利，特別是對于處于婚育階段的女性，這些福利具有無可替代的優勢。

女性對于穩定性的追求是性別資本作用下的結果。在當前的工作領域中仍然存在著性別秩序，這種性別秩序是由“資本主義父權制”和“傳統”期望共同形成的，前者在工作場所中歧視女性，后者則要求女性承擔生育和家庭管理的主要責任[19]。為了更好地完成“傳統”期待，出版場域提供的穩定環境和社會福利成為女性的首要追求，這一追求甚至超出了其對經濟資本的追求，使得在經濟資本上處于弱勢地位的女性編輯選擇留在出版場域。與此對照，男性編輯雖然在經濟資本上居于優勢地位，但依然會為追求更多經濟資本而選擇離職。女性因“看輕”經濟資本而堅守，男性則因重視經濟資本而流失，久而久之，出版場域中男女比例趨于失衡，女性在經濟資本上的弱勢地位也在一定程度上得以固化。

2.婚育成本削弱了占據優勢的人力資本

布爾迪厄認為場域是一個承載客觀關系的空間，而此空間中的主體是行動者。湯普森認為人力資本是指出版機構雇傭的員工及其積累的知識、技巧和專門的技能。4]9 本研究關注的是出版場域中作為行動者的編輯，因此這里的人力資本可以理解為成為編輯的條件以及編輯在工作中所需要的知識、技巧和技能。在出版場域中，人力資本又分為兩個方面：一是作為生產要素，其作用是創造更多的“商品”和財富；二是具有增值效益，即對其投資能夠獲得更大的回報。

與大眾已有的認知相符，女性的氣質和特性與編輯工作具有很高的契合度，特別是文字編輯工作。有些出版單位會在招聘文字編輯時明確要求只招收女性，如訪談對象A4所言，女性在處理與文字相關的工作時更加認真，而且有更強的抗壓能力，女性領導往往也更加傾向于招聘女性編輯。女性的氣質和特性使其在生產要素層面占據一定的優勢，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女性編輯擁有絕對優勢的人力資本。如訪談對象B2指出，在面對具有同等專業能力的應屆生時，出版單位會傾向于招收男性編輯。這一方面是為了平衡單位員工的性別比例，因為目前出版單位女性編輯占大多數；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避免擔負女性較高的婚育成本。如果應聘者是具有一定工作經驗且已婚已育的女性，出版單位還會考慮“性價比”，因為有時會擔心已婚已育女性因家庭事務過重而影響工作。

女性的婚育成本遠高于男性，一方面是因為在國內出版場域中，目前編輯崗位大都要求碩士及以上學歷，而碩士畢業的女性大都處于婚育階段，這意味著出版單位在女性編輯入職不久后就需要擔負婚育成本。另一方面，出版單位會認為已婚已育的女性編輯需要承擔更多家庭責任而難以投入更多精力到工作中。這兩方面的因素使得女性編輯的婚育成本驟升，極大地削弱了其增值效益，甚至會使女性編輯在人力資本上處于弱勢地位，導致那些在社會層面上消失的問題，很有可能轉換為具體而瑣碎的障礙，頑固地體現在每個女人的日常生活中。[20]

3.父權文化限制了女性編輯社會資本的拓展

在出版場域中，編輯具有的社會資本可以被理解為其所擁有的社會網絡。相比于正式的工作場合，社會網絡的建立和擴充很多時候是在非正式場域中以非正式的方式進行的，如通過組織飯局等方式得以建立。由于不具有正式工作的特性，在此類非正式場域中，女性編輯更容易受到傳統文化規范的限制。如訪談對象A3指出，數字化轉型使得出版業的競爭愈發激烈，也使得編輯對外應酬的工作變多，但女性并不適合應酬這一行為，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女性編輯所能獲得的社會資本。相比之下，男性編輯更易于采用對外應酬的方式，比如以“喝酒、娛樂等方式”參與互動，拉近與各個社會網絡的關系，進而使其成為自身社會網絡的一部分，這使得男性編輯更容易獲取社會關系資源。而女性編輯采用這樣的方式來獲取社會資本，往往不被社會傳統文化規范認可。女性即使具有很好的酒量和社交能力也難以充分利用，因為這樣的行為會對其形象和名譽造成一定的損害，還可能遭到家庭成員的指責甚至影響家庭關系的和睦。特別是對于已婚的女性編輯來說，傳統文化規范對于“賢妻良母”的要求在無形中限制了其社交網絡的拓展。

這里的傳統文化規范其實就是中國歷史上形成的父權文化。即使在現代化快速發展的當下，女性仍舊熟請父權文化，[2]它形塑了男女兩性差異化的交往方式，并幫助人們形成“男性應該積極參與社交，女性應該避免工具性的社會交往”[22]等價值觀念。在這一觀念的影響下，女性編輯出于對自身的保護會做出符合男性期待的行為，在自我客體化的過程中扮演著社會期待的角色。這不僅限制了女性編輯社會資本的拓展，也相應地限制了其通過社會資本所獲得的回報，還會對女性編輯獲取經濟資本和象征資本產生一定的負面影響。

4.固有的性別歸屬觀念造成了對象征資本的忽視

象征資本是社會群體所認可并賦予價值的東西。在出版場域中，職位頭銜是最具有代表性的象征資本，而且是一種制度化、法定形式的象征資本。這種制度化的象征資本具有更大的影響力，其轉換價值遠遠高于其他類型的象征資本。而在出版場域中，這一象征資本呈現出明顯的性別不平衡。在此次研究涉及的出版單位中，頭銜較高的職位中男性比例明顯大于女性。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不能僅僅歸結為能力上的差異，因為象征資本不能孤立地通過某一單獨的因素獲取，而是嵌入更大的社會系統中，并且，在這一系統中固有性別歸屬觀念具有很大的影響和作用。

在傳統性別歸屬觀念中，女性被期望在家庭中扮演主要角色，擔負照顧家庭和子女的責任。隨著社會的發展，性別觀念雖然出現一定的變化，但傳統性別歸屬觀念的影響并未消失，而是表現為善意的性別偏見。善意的性別偏見是指主觀情感上愛護女性，但將她們限制在傳統性別角色定位上的態度，[23]這一態度表面上是對女性的保護，但是實際上會限制女性的角色和發展空間。例如，其認為女性就應該承擔更多家務勞動和照顧孩子的責任，并對符合這些認知要求的女性給予積極肯定的態度。如訪談對象A5指出，通常女性更加關注家庭和工作之間的平衡問題，精力也主要集中在家庭、育兒、養老等方面，這與社會所賦予的女性角色是一致的。

由于善意的性別偏見是以正面的方式表達的，它對性別不平等起到了解構的作用，使得女性在面對這種不平等時由“遭受壓迫”轉向了不自覺的“自愿接受”，并按照這一偏見所認可的方式展開日常實踐。這表明，善意的性別偏見在出版場域中以更加隱蔽的形式限制了女性對象征資本的獲取。女性編輯為了更好地擔負起善意的性別偏見所賦予的家庭角色和傳統性別角色，會更加關注工作和家庭的平衡，由此可能導致職業發展受到阻礙。在這一過程中，女性編輯自然而然地忽視了對象征資本的獲取。善意的性別偏見雖然只是一種社會態度，卻起到非正式化社會制度的作用，對女性的日常生活實踐造成了潛移默化的約束。長此以往，這勢必會造成象征資本層面上的性別隔離。

5.女性氣質便利了智力資本的獲取

湯普森用智力資本來解釋出版機構控制智力內容的權利。編輯所具有的智力資本可以被理解為其所簽約的作者以及因簽約而獲得的各種權利。研究發現，女性編輯在獲取智力資本方面有著天然的優勢。如訪談對象B5所言，在接觸作者的過程中，女性編輯通常“更親近，更容易溝通”，因而更易于與作者展開互動，特別在面對年紀較大的作者時，女性編輯的溝通優勢更加明顯。女性本身的性格氣質，例如親近性、同理心、柔和的溝通方式等，會使女性編輯更容易接近作者、獲取作者的信任，進而達成簽約意向。此外，女性編輯往往會在作者創作作品之外，給予更多額外的關注，這種關注在具有較高象征資本的男性編輯身上是得不到的。這一策略使得女性編輯可以在社會資本和象征資本不足的情況下獲取更多優質的智力資本。從社會交換的邏輯來看，這是一種可以獲取智力資本的長遠投資。

對于編輯來說，智力資本是社會資本的基礎，智力資本的掌握有助于社會資本的拓展。通過訪談發現，在智力資本向社會資本轉換的過程中，除了女性編輯受傳統文化規范的限制而難以展開社交行為外，象征資本上的差異也會影響智力資本向社會資本的轉換。如訪談對象A2提及，自己主要接觸管理、經濟類作者，比如教授、經濟學家、企業創始人等，作者和編輯之間存在身份差距，通常就是一般的合作關系，但其領導“因為更高的身份地位會更容易和這些作者成為朋友”。

智力資本向社會資本的轉換需以象征資本為依托，因為社會資本即社會網絡的大小會影響編輯能夠接觸到的作者數量。如訪談對象B4提及，一個明顯例證是應屆畢業生在進入出版業工作的前兩年通常比較困難，收入水平也較低，這是因為他們還沒有形成自己的作者群體。編輯掌握的象征資本越多，就越容易和擁有更多象征資本的作者發展為親密的朋友關系。但在父權文化的限制下，女性編輯的象征資本相對較少，這導致女性編輯與作者的地位差距太大，雙方往往止步于合作關系，以致女性編輯所具有的智力資本難以高效轉換為社會資本。

四、結語

本文采用田野調查并結合對編輯的訪談，探討出版場域中性別資本在資本爭奪中的作用。研究發現，性別資本可以與其他資本進行相互轉換，進而對其他資本起到加強或者削弱的作用，這體現了“跨資本轉換效應”[24]，即場域中的一類資本會對其他類別的資本產生影響。但與女性編輯在出版工作中具有更大優勢這一傳統認知不同，女性編輯具有的性別資本更多的是起削弱作用，具體表現在性別資本阻礙了對經濟資本的追求，削弱了人力資本的優勢，限制了對社會資本的拓展，以及造成對象征資本的忽視。這表明，女性編輯在出版場域中仍然處于弱勢地位，賦予男女共同權益的職業平等仍未能解決女性因性別而在職場中面臨的困境。此外，外界對出版工作更適合女性的認知使得出版場域中女性編輯因為性別所形成的困境具有較高的隱蔽性，并且導致女性編輯在面對不公平境遇時展現出更高的“自我承受意愿”。可以發現，性別資本背后隱藏著復雜的社會機制，提高女性編輯在職場中的弱勢地位、賦予男女在出版場域享有平等權益仍然困難重重。

從我國出版場域的實際情況來看，出版職業管理規定不僅充當了該場域規則的“制定者”，決定著性別資本與其他資本的“兌換率”，而且以制度保障的形式提供了出版場域中的“元資本”，即可以對場域中流通的各種形式的資本行使權力的資本。在此場域中的行動者擁有的“元資本”越多，就越有助于獲取其他的資本，進而獲取競爭優勢。因此，出版職業管理規定的革新或成為破解這一困境的有效方式。本文從女性編輯的生存狀態觀照當下的出版職業現狀，希望為未來出版職業管理的改革提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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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Gender Capital of Female Editors in the Publishing Field LIU QianWANG Jingshan

Abstract：

From the current development status of the publishing industry，there is the clear gender logic in the publishing field that the gender offemale editors becomes a professionalchallnge for them.Existing research has found that gender is a specific form of capital in specific contexts. However， the male sex is generally seen as the positive gender capital， while the female sex is often seenas the negative gender capital.Based onthis，this articleconducts a study on the gender capitaloffemaleeditors in thepublishing field in China in the era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n order to explore the role played by the gender capital of female editors in the publishing field，as well as the competition and transformation of female editors' gender capital over other capital.

The article mainly adopts the method offield investigation for research.On theonehand，the author once worked as an intern in a publishing house for a period of 3 months，conducting participatory observation during the work practice. Onthe other hand，10 editors were selected as interviewees，5 male editors and 5 female editors，mainly focusing on the topic of \"the impact of editors' gender on work and the resulting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Bourdieu's field theoryand Thompson'sconceptofthepublishing field provide theoretical basis for this study.In the publishing field，the five most important types ofcapital are the economiccapital，the humancapital，the social capital，the intelectual capital，and the symbolic capital.Research has found that the gendercapital and other capitals can be converted into each other.The pursuit of stability by female editors conceals their pursuit of the economic capital，the cost of marriage and childbirth weakens the human capital in which female editors originally have an advantage，and the patriarchal culture limits the expansion offemale editors' social capital. Although their feminine qualities are conducive to theacquisition of the intellctual capital，the inherent gender identity concept causes female editors to ignore the symbolic capital.

Research hasshownthat femaleeditorsarestillinadisadvantagedposition inthepublishing field，and the professional equality that grants both men and women equal rights has not yet solved the difficulties faced by women in the workplace due to their gender. In addition，the external perception that publishing work is more suitable for women makes the diffculties faced by femaleeditors in the publishing fielddue to their gender highly concealed，andresults in female editors exhibiting a higher willingnessto bear when faced with unfair situations. There arecomplex social mechanismshidden behind the gendercapital，and itis stilldiffcult to improve the disadvantaged position of female editors in the workplace and grant equal rights to men and women in the publishing field.

Keywords： publishing field; female editor; gender capital; field investigation

Author Affiliation： Institute of Communication Studies， Communication University of China

作者貢獻聲明

劉倩：研究總體構思，調查研究，撰寫論文；

王京山：修改論文。

收稿日期：2024-11-20 修回日期：2024-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