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上海敦煌學出版高地的路徑與展望

DOI:10.19619/j.issn.1007-1938.2025.00.024 作者單位：

引文格式：.打造上海敦煌學出版高地的路徑與展望[J].出版與印刷，2025(2):64-76.

20世紀初，敦煌莫高窟藏經洞被道士王圓篆偶然打開，七萬余件敦煌文獻及藝術品重見天日。敦煌文獻和藝術是中華文明的重要瑰寶，不僅承載著豐富的歷史文化信息，也為學術研究提供了寶貴的第一手資料。作為絲綢之路眾多文明交匯的重鎮，敦煌不僅見證了中國古代文明的變遷，更是世界矚目的文化藝術寶庫，吸引了全世界關注的目光。敦煌學作為一門跨學科的綜合研究領域，由此應運而生，并迅速發展為國際顯學。百余年來，在敦煌學的傳播與發展過程中，出版相關研究成果成為推動敦煌學研究的重要途徑，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上海是我國敦煌學出版的核心高地，20世紀初便以發達的印刷業和學術氛圍成為敦煌文獻出版先驅。王仁俊、羅振玉、劉師培、胡適等學者在此整理出版了《敦煌石室真跡錄》[1等奠基性文獻。新中國成立后，上海不僅是敦煌文獻整理與出版的重要陣地，也是敦煌學學術著作的出版中心，更是敦煌學國際合作出版的重要窗口。上海出版公司20世紀50年代出版的周紹良編著的《敦煌變文匯錄》[2是重要的敦煌文獻專題整理成果。積極開展國際合作，與法、英、俄等國機構合作公布海外敦煌文獻，20世紀90年代出版的“俄藏敦煌文獻”“法藏敦煌西域文獻”系列叢書，推動了海外敦煌文獻的出版回歸。此外，上海還出版了大量權威學術著作，如項楚著《敦煌文學叢考》[等。新時期，上海參與國家“敦煌文獻系統性保護整理出版工程”，推出全彩版《法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文獻》4等標志性成果，持續引領全國敦煌學出版事業。憑借出版傳統、學術積累和國際影響力，上海在我國敦煌學出版領域始終占據核心地位。

本文通過系統梳理上海敦煌學出版的歷史沿革，分析上海在敦煌學出版領域的優勢與挑戰，總結上海敦煌學出版的經驗，對敦煌學出版未來發展提出建議，以促進敦煌學的傳承與創新，并為其他地區發展特色出版提供借鑒。

一、敦煌學出版概述

與敦煌學在我國的發展歷程相一致，20世紀以來敦煌學研究成果的出版主要經歷了以下四個階段。

（一）敦煌文獻的發現與早期出版(20世紀初至1948年）

敦煌藏經洞文獻是20世紀我國古文獻四大發現之一。由于當時清政府腐敗無能，大量敦煌文獻被外國探險家如斯坦因（MarcAurelStein）、伯希和(PaulPelliot)等劫掠至海外，僅剩部分留存國內。這一時期的敦煌學研究主要由外國學者主導，如法國的伯希和、日本的羽田亨等。但我國學者在極為困難的條件下，仍努力開展敦煌文獻的整理與出版工作。羅振玉、王國維等學者是最早關注敦煌文獻的國內研究者，他們利用伯希和提供的部分資料，編纂了《敦煌石室遺書》[5]、《鳴沙石室佚書》等，成為我國敦煌學研究的開端。20世紀30一40年代，向達、王重民等學者赴歐洲調查敦煌文獻，帶回大量資料，為后續研究奠定了基礎。但由于戰火頻仍，這一階段相關文獻的出版規模有限，且多為影印或手抄節錄本，系統性嚴重不足。

（二）敦煌學研究的系統化出版（1949—1978年）

新中國成立后，敦煌學研究進入新階段。20世紀50年代，國家開始重視敦煌文化遺產的保護與研究，敦煌文物研究所（今敦煌研究院前身)成立，王重民、姜亮夫等學者著手整理國內所藏敦煌文獻。1958年，王重民著《敦煌古籍敘錄》[出版，系統介紹了敦煌文獻中的經史子集，成為敦煌文獻研究的重要工具書。20世紀60—70年代，敦煌學術研究一度停滯，出版成果較少，但仍有部分重要成果問世，如《敦煌壁畫》[8、《敦煌遺書總目索引》等。這些著作雖受限于當時條件，但為后來的研究提供了基本框架。

（三）敦煌學出版事業的蓬勃發展（1979—2000年）

改革開放后，敦煌學研究迎來飛速發展時期。1983年，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成立，有力推動了全國范圍內的敦煌學研究。這一時期，敦煌文獻的整理與出版工作取得重大突破，代表性成果包括：出版的“敦煌吐魯番文獻集成”系列叢書以黑白影印形式，集中刊布了俄、法、英等地所藏敦煌文獻(含藏文)，極大便利了學者研究；江蘇古籍出版社出版的“敦煌文獻分類錄校叢刊”按文獻類別（如天文歷法、社邑文書、醫藥文獻、書儀、表狀箋啟等)進行專題系統整理，學術價值極高；文物出版社出版的《敦煌石窟全集》[全面記錄莫高窟壁畫與雕塑，成為敦煌藝術研究的權威資料。此外，大量專題研究著作涌現，如季羨林著《敦煌吐魯番吐火羅語研究導論》、饒宗頤著《敦煌曲》等，推動了敦煌學向多學科方向發展。

（四）21世紀以來敦煌學出版的深化拓展(2001年至今）

進入21世紀，敦煌學出版進入轉型期，呈現數字化出版與綜合研究并行的新特點。數字化出版方面，“國際敦煌項目”（Interna-tionalDunhuangProject，英文縮寫IDP)和中國國家圖書館“敦煌遺書數據庫”的建設，使文獻獲取更加便捷；敦煌研究院開發的“數字敦煌”平臺實現了石窟藝術的數字化呈現。綜合研究方面，甘肅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敦煌講座”書系系統總結了各領域研究成果；《當代中國敦煌學研究：1949—2019》[]對學科發展進行了全面梳理；多學科交叉研究也有重要成果問世，出版成果涵蓋文獻學、考古學、藝術史等多個領域，如“敦煌石窟全集”系列既是考古報告也是藝術研究力作；在全國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領導小組統籌下，包含“敦煌文獻全集”項目在內的“敦煌文獻系統性保護整理出版工程”正式啟動，旨在以高清全彩的方式，高水平集成刊布、高質量系統整理散藏全球的敦煌文獻，其中出版的全彩版《法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文獻》是“敦煌文獻全集”中第一種以高清全彩方式出版回歸的海外藏大宗敦煌文獻，具有標桿性意義。

回顧百余年敦煌學出版歷程，可見出版事業與學術研究相互促進，共同推動敦煌學不斷發展。作為一門新興學科，敦煌學經歷了從興起到發展到繁榮再到轉型的曲折歷程，并以科研和地緣相結合，形成了北京、上海、蘭州、廣州等數個敦煌學研究中心，并隨之發展為各具特色的敦煌學出版重鎮。上海是近現代出版業的中心，在敦煌學出版事業中亦居于核心地位。

二、上海敦煌學出版的歷史沿革

陳寅恪先生在《陳垣敦煌劫余錄序》中說道：“一時代之學術，必有其新材料與新問題。取用此材料，以研求問題，則為此時代學術之新潮流。治學之士，得預于此潮流者，謂之預流。”[2]與中國學者“預流”敦煌學術新潮流同時，上海出版界也開始在敦煌學出版領域探索，并始終走在全國前列。

（一）奠定上海敦煌學出版的領先地位(20世紀初至1948年）

20世紀上半葉，上海作為中國近代出版中心，在敦煌文獻整理與研究出版方面取得了重要成果。早期以王仁俊著《敦煌石室真跡錄》和李翊灼著《敦煌石室經卷中未人藏經論著述目錄》為代表，主要通過國粹學報社等機構進行文獻輯錄，體現了搶救流失文獻的緊迫性。20世紀30年代進入研究深化階段，胡適著《胡適校敦煌唐寫本神會和尚遺集》[13]開創了禪宗文獻研究，許國霖編《敦煌石室寫經題記與敦煌雜錄》[4系統整理社會經濟文書，拓展了研究視野。這一時期商務印書館、亞東圖書館等現代出版機構發揮了重要作用，《東方雜志》《說文月刊》等期刊成為重要學術陣地。20世紀40年代，研究向文學、語言學領域延伸，如趙景深對目連故事、周祖謨對《毛詩音》的探討等。此外，上海有正書局等機構出版了一系列敦煌壁畫、雕塑圖冊，雖非嚴格學術著作，但通過高質量的圖像印刷，使公眾得以了解敦煌藝術。張大千、常書鴻等畫家臨摹的敦煌壁畫，當時也通過上海的出版機構刊行，成為美術界研究敦煌藝術的重要參考資料。這些出版物開創了敦煌文獻研究的多個方向，奠定了上海在近代敦煌學研究中的領先地位。

（二）上海敦煌學出版呈現系統化、專題化特色(1949—1978年)

1949—1978年，上海的敦煌學出版取得了顯著成果，呈現出系統化、專題化的特色。這一時期的出版工作主要由上海出版公司、商務印書館、上海文藝聯合出版社等機構承擔，研究范圍涵蓋文獻整理、藝術研究等多個方向。在文獻整理方面，姜亮夫編《瀛涯敦煌韻輯》[15]對敦煌韻書進行系統輯錄，周紹良編《敦煌變文匯錄》首次全面整理變文資料，王重民校輯《敦煌曲子詞集》和任二北著《敦煌曲初探》[17]、《敦煌曲校錄》[18]則開創了敦煌曲子詞研究的先河。在藝術研究領域，謝稚柳著《敦煌藝術敘錄》[和潘茲著《敦煌莫高窟藝術》[20對敦煌藝術進行了專業考察，姜亮夫著《敦煌——偉大的文化寶藏》[2則從文化史角度進行綜合論述。由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前身）出版、中國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匯編的《敦煌資料(第一輯)》[22]是重要的社會經濟研究成果，主要收錄社會經濟類文書，如戶籍、契約等，推動了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這一時期的上海敦煌學出版成果專注于社會文書、變文等文獻的整理，注重系統性整理與專題研究相結合，多具有開創性意義，為新中國敦煌學的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同時也體現了上海在敦煌學研究與出版中的重要地位。

（三）上海敦煌學出版從復蘇到繁榮（1979—2000年）

20世紀60—70年代，中國敦煌學一度因政治運動陷入沉寂，反觀國外敦煌學研究則取得了突出的成就，甚至有學者提出“敦煌在中國，敦煌學在外國”的口號。經歷了這段學術傷心史，20世紀80年代，隨著中國學術研究的全面復興，敦煌學研究迎來了新發展機遇。1983年，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成立，第一任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會長季羨林先生勉勵學人以“敦煌在中國，敦煌學在世界”的國際視野和格局，展開敦煌學的多角度研究。學者們奮發努力，一大批學術成果先后涌現。這一時期是上海敦煌學出版從復蘇到繁榮的關鍵時期，成果豐碩，涵蓋文獻整理、藝術研究、歷史考據、語言文學研究等多個領域。

1.大型文獻集成出版

作為敦煌學出版主力軍，在敦煌大型文獻整理方面作出了卓越貢獻。從1989年開始，該社啟動“敦煌吐魯番文獻集成”項目，這是敦煌學出版史上的一個里程碑。由于敦煌文獻發現之后即幾經流散，形成了以英國國家圖書館、法國國家圖書館、中國國家圖書館、俄羅斯科學院東方文獻研究所四大機構收藏為主，全球公私收藏為輔的格局，中國學者不得不花費巨大的精力和財力在世界范圍內尋找敦煌文獻，給相關研究造成了很大困難。為推動敦煌學術研究的發展，制訂了一個龐大的計劃，決定搜集、編輯、影印出版收藏于全世界的敦煌吐魯番原始文獻，包括漢文和非漢文的，佛教和佛教以外的，以及雜廁于文獻中的佛像、佛畫和其他藝術品，致力于將散落世界的珍稀敦煌文獻以出版形式回歸。該社為此組建了專門工作小組，數度遠涉重洋，到法國巴黎、英國倫敦、俄羅斯圣彼得堡，實地拍攝洗印，系統性地整理和出版了大量敦煌文獻。自1992年與俄羅斯科學院東方學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俄羅斯科學出版社東方文學部合編《俄藏敦煌文獻》[23以來，該社與俄羅斯國立艾爾米塔什博物館合作出版《俄藏敦煌藝術品》，[24與法國國家圖書館合作出版“法藏敦煌西域文獻”叢書，[25]并先后出版了來自上海博物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天津藝術博物館、上海圖書館等幾家收藏數量較多的機構的中國散藏敦煌文獻圖版。這些圖錄累計公布敦煌文獻圖版十萬余幅，為敦煌學研究提供了寶貴的第一手資料，極大便利了學者們的研究，中國敦煌學的研究由此實現了飛躍式發展。敦煌文獻的系統性公布和整理出版，鞏固了上海在敦煌學出版領域的領先地位。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會長、北京大學教授榮新江曾評價說：“在中國敦煌學研究史上，的貢獻應當寫上濃重的一筆。”[26]

2.專題文獻研究成果出版

從20世紀80年代起陸續推出一批高質量的敦煌專題文獻整理成果。張錫厚編《敦煌文學》[27系統梳理敦煌遺書中的文學作品，涵蓋變文、曲子詞、白話詩等民間文學體裁，側重從文學史角度分析其藝術特色與價值，填補了傳統文學研究中關于敦煌寫本文學的空白；周紹良等編《敦煌變文論文錄》[2是變文研究的重要論文集，所收論文涵蓋文本校勘、題材分類、表演形式及其與佛教俗講關系等重要議題；姜亮夫編《莫高窟年表》[29以編年體形式詳考敦煌莫高窟的營建史、藝術演變及相關歷史事件，結合文獻與實物證據，為敦煌石窟研究提供時間坐標；任半塘編著《敦煌歌辭總編》[30]全面輯錄敦煌寫本中的曲子詞、民間歌辭，注重音樂文學屬性，校勘精審并附考辨，開創性地將敦煌歌辭納人唐代音樂文學體系，凸顯其俗文學與音樂表演的雙重價值。

3.學術專著出版

這一時期，還出版了大批一流學者的影響深遠的優秀學術專著，如榮新江著《歸義軍史研究——唐宋時代敦煌歷史考索》[3利用敦煌文獻，重構敦煌晚唐五代政治史；饒宗頤著《老子想爾注校證》[32]揭示道教與敦煌寫本關系；王仲犖著《敦煌石室地志殘卷考釋》[33]考證敦煌地理文獻；蔣禮鴻著《敦煌變文字義通釋(增補定本)》[34]堪稱敦煌語言學研究的里程碑之作，其與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張涌泉著《敦煌俗字研究》[35]共同構建了敦煌俗字理論體系，不僅為敦煌文獻的解讀和研究提供了重要工具，還開創了敦煌文字學研究新范式，推動了敦煌語言文字學的發展。

4.綜合性專題辭典出版

上海辭書出版社出版季羨林主編《敦煌學大辭典(第一版)》[3是中國第一部全面系統的綜合性敦煌學工具書，涵蓋了敦煌文獻、藝術、歷史、宗教等各個領域，代表了當時敦煌學研究的最高水平，為學者和愛好者提供了全面、權威的參考。

5.敦煌藝術成果出版

上海文藝出版社專注于敦煌音樂和舞蹈研究，其出版的《敦煌舞姿》[通過敦煌壁畫中的舞蹈形象，系統復原唐代樂舞姿態，展現敦煌藝術中的舞蹈美學與歷史文化；《敦煌琵琶曲譜》[38]解讀敦煌莫高窟藏經洞發現的古樂譜，破譯唐代琵琶音樂，推動古代音樂研究的復興與演奏實踐。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在敦煌藝術和壁畫出版方面亦成績斐然，其出版的《中國美術全集》[3中敦煌壁畫上、下卷和敦煌彩塑卷首次系統展示敦煌藝術精華，奠定敦煌藝術研究基礎

1979—2000 年，上海出版界密切關注敦煌學研究，憑借雄厚的出版實力和學術資源，成為敦煌文獻整理研究出版的重要中心。這一時期，上海的出版機構系統整理了大量敦煌文獻，推出了一系列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學術著作，推動了中國敦煌學研究的深入發展，其出版呈現出鮮明的特色。 ① 系統性整理與專題研究并重。大型叢書如“敦煌吐魯番文獻集成”實現了文獻的系統性刊布，為敦煌學研究提供了全面、系統的文獻基礎；分類輯校和專題研究則深化了對特定領域的研究。② 體現多學科交叉研究。出版成果不僅涵蓋文獻學、歷史學，還涉及藝術史、宗教研究、社會經濟史等多個學科，反映了敦煌學的跨學科特性，促進了多學科交叉研究的發展。③ 推動國際合作與新技術應用。上海出版機構與法國、俄羅斯等國的學術機構合作，整理出版海外藏敦煌文獻，推動文獻回歸與學術共享。同時，開始嘗試將縮微膠片、早期數字化技術應用于文獻出版。 ④ 學術性與普及性相結合。既有高深的學術專著和文獻集成，也有面向大眾的普及讀物和畫冊，滿足了不同層次讀者的需求。 ⑤ 注重文獻研究與藝術研究的平衡。在深化文獻整理的同時，加強對敦煌藝術的出版力度，推動了藝術研究的發展。

這一時期，上海的敦煌學出版以系統性文獻整理刊布為基礎，依托國際化合作與多學科交叉研究，不僅扭轉了“敦煌學在外國”的被動局面，更搭建了涵蓋文學、藝術、歷史、宗教等領域的完整的敦煌研究學術體系，推動敦煌學從冷門學科發展為熱門顯學，構建起多元化的上海敦煌學出版格局，確立了敦煌學研究的長期范式，為21世紀敦煌學的全球化、數字化發展提供了關鍵支撐。其成果至今仍是學界不可或缺的基石，彰顯了上海作為敦煌學出版中心的引領作用。

（四）上海敦煌學出版發展迅速（2001年至今）

進入21世紀以來，上海在敦煌學出版領域快速發展，持續引領學術潮流，依托豐富的國際化合作與扎實的文獻整理，推出了一系列標志性成果。

1.文獻刊布：系統性整理與國際化視野

依托國際合作的良好基礎，繼俄羅斯、法國藏敦煌漢文文獻陸續完成出版后，繼續深化敦煌文獻整理與研究，轉向民族文獻特別是敦煌藏文文獻的刊布整理，《法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藏文文獻》(35冊)[40、《英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西域藏文文獻》（26冊)[41]、《甘肅藏敦煌藏文文獻》(31冊)[4等大型文獻先后面世，這也意味著世界敦煌藏文文獻三大主體收藏已完全公布，這對敦煌歷史文化及漢藏民族交融、絲路文明互鑒等研究意義深遠

早期的敦煌文獻主要采用黑白影印出版，隨著新時代科技的進步和敦煌學的發展，出版高清全彩版敦煌文獻、建立完整的敦煌文獻圖版體系日益迫切。2022年10月，《2021—2035年國家古籍工作規劃》印發，“敦煌文獻系統性保護整理出版工程”正式啟動。在全國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領導小組的統籌指導下，“敦煌文獻全集”作為重點項目先行推進，出版的《法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文獻》（全160冊)作為最重要的子項目，截至2025年3月底已經出版到第110冊。該項目利用數字技術，以高清彩版的原貌呈現敦煌文獻，其圖版精度較之黑白版提升10倍以上，朱點、押印、浮簽、點勘、改竄、添加、小字乃至卷面污損、紙張質地等細節清晰可見，使出版品質有了質的提升。該叢書是黑白版“法藏敦煌西域文獻”叢書的升級迭代版，是目前海外藏大宗敦煌文獻首次實現全彩高清出版，完整呈現了文獻的物質形態與細節特征，建立了新的文獻出版標準與規范。這一項目將為新時期世界各地敦煌文獻出版提供示范和寶貴經驗，開啟高清全彩時代敦煌文獻出版的新篇章。

此外，作為“敦煌文獻全集”的重要組成部分，還將中國散藏敦煌文獻的高清全彩出版提上了日程，《重慶藏敦煌文獻》[43]、《旅順博物館藏敦煌文獻》[4]、《遼寧省博物館藏敦煌文獻》[45]先后出版，首度完整公布了這些館藏敦煌文獻的全貌，為敦煌文獻的研究提供了全新的文獻資料，進一步推進敦煌學研究持續深入。

2.學術出版：學科體系化與研究方法創新

(1)辭典

這一時期學科體系化的成果首推上海辭書出版社出版的兩部辭典。《敦煌藝術大辭典》[4作為一部綜合性專科辭書，以建筑、壁畫、雕塑三大藝術門類為核心框架，同時涵蓋音樂、舞蹈、服飾等社會生活領域，并延伸至石窟保護、敦煌歷史地理、研究著作及學者等關聯內容，系統收錄了近3000條與敦煌藝術相關的詞目，配以1000余幅彩圖和線描圖。其出版填補了敦煌藝術研究領域大型工具書的空白，為學界和公眾提供了全面了解敦煌藝術的重要參考。《敦煌學大辭典(第二版）》[47]是“敦煌文獻系統性保護整理出版工程”的重要成果，由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聯合敦煌研究院等機構組織編纂。在郝春文教授的主持下，集結近160位學者歷時6年完成。在詞條數量、圖版幅數、字數規模、呈現形式、內容表達等各方面都有重大創新和重大增補，使學科體系更加完善。這兩部辭典的出版，不僅系統總結了敦煌藝術與敦煌學研究的最新學術成果，更為相關領域的深入研究提供了權威參考，對推動敦煌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傳承具有重要意義。

(2)學術專著

這一時期敦煌學研究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上海出版了大量厚重的學術專著，涵蓋敦煌學的各個分支學科，如敦煌遺書整理、敦煌碑銘贊、社邑研究、敦煌俗文學、敦煌史地、敦煌民族文字文獻研究、敦煌藝術等，展現了學科體系化的各方面成果，極大地推動了敦煌學研究的深人發展。代表性著作如“當代敦煌學者自選集”匯集項楚、郝春文、榮新江等14位頂尖學者的代表作，涵蓋文獻學、歷史學、藝術史等諸多領域。還延續出版了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等聯合主辦的學術集刊《敦煌吐魯番研究》《敦煌學國際聯絡委員會通訊》，每年出版一期，是敦煌學研究成果發表的重要平臺。

(3)專題文獻

這一時期的專題文獻整理與研究呈現精細化趨勢，如《敦煌俗字典》[48收錄敦煌寫本中的異體俗字，提供字形對照與考釋，確立寫本文字規范，是研究敦煌手寫文字的重要工具書；《敦煌寫本漢字形體變化研究》[49]系統分析敦煌文書漢字書寫變異規律，揭示隸變至楷化過程中的俗寫特征；《敦煌石窟藝術全集》[5詳細介紹了莫高窟各時期的壁畫和雕塑藝術，并附有高清圖版和學術分析，推動了敦煌藝術研究的深入。

(4)跨學科研究

跨學科研究成果顯著。趙豐主編《敦煌絲綢藝術全集》[5融合紡織科技與藝術史；《敦煌舞教程》[52]系統提煉敦煌壁畫舞姿元素，結合現代舞蹈訓練方法，形成具有敦煌藝術特色的舞蹈教學體系，為敦煌藝術的傳承與創新作出了貢獻；《敦煌樂舞大典》[5]整合壁畫圖像、古譜解譯與舞蹈復原，全面匯編敦煌文獻與壁畫中的樂舞資料，涵蓋曲譜、樂器、舞姿及復原研究成果，是敦煌樂舞研究的集成性文獻，為當代敦煌舞的創作和表演提供了重要參考。

(5)方法論創新

在方法論的創新方面，《敦煌社會經濟文獻詞語論考》[54]開辟了語言社會史研究新徑，《博望鳴沙：中古寫本研究與現代中國學術史之會通》{55]將寫本研究與學術史結合，體現了理論方面的創新。

3.大眾普及：多元呈現與現代表達

這一時期，上海的敦煌學出版在大眾普及方面呈現內容多元化、表達現代化的特點，如樊錦詩主編的“解讀敦煌”系列叢書以專題形式解讀敦煌石窟藝術，已累計出版21冊。該叢書由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是一套面向大眾的敦煌文化普及讀物，旨在系統介紹敦煌石窟藝術及其歷史文化價值。叢書內容以敦煌莫高窟為核心，從藝術、歷史、宗教、社會等多角度解讀敦煌文化，涵蓋石窟藝術、佛教文化、社會生活與歷史、保護與研究等各方面內容，舉凡壁畫、雕塑的題材、風格及演變，不同朝代石窟的藝術特色，敦煌壁畫中的佛經故事，敦煌古代社會的衣食住行、婚喪嫁娶、商貿活動等有趣話題均收錄在內。每冊聚焦一個主題(如《飛天藝術》《佛國世界》《世俗生活》等），深入淺出地解讀敦煌文化的不同側面，整體構成一套完整的敦煌文化知識體系。叢書通俗易懂，語言生動，避免過于學術化的表述，適合非專業讀者閱讀，同時配有大量高清圖片、線描圖及示意圖，直觀展示敦煌藝術細節，展現了敦煌作為“中古時代的百科全書”的豐富內涵。

此外，《藝術的敦煌：吳健攝影集》[5等藝術圖錄讓壁畫走出學術圈；《致青春：敦煌壁畫臨本選集》[5通過青年藝術家視角重構傳統美學，都是備受關注的力作。創新傳播方式的成果也備受關注，如《敦煌舞教程》與《敦煌舞蹈訓練與表演教程》[58將壁畫舞姿轉化為教學體系；《唐樂古譜譯讀》[59]推動古譜活化演出等。這些新穎的傳播方式吸引了諸多讀者的關注，反映了上海出版界在敦煌文化大眾普及和表現形式創新方面的開拓。

4.國際合作：推動敦煌學國際傳播

21世紀，上海敦煌學出版的國際合作模式日益多樣化，除了與法、英、俄等國的敦煌文獻收藏機構建立密切聯系，繼續深入文獻出版合作外，還嘗試通過版權輸出、學術外譯等多語種出版模式，將國外的優秀成果引進來，讓更多一流中國學者的精品學術專著走出去。如《敦煌絲綢藝術全集》同步出版了英文版，《中古中國文殊五臺山圖像學》[60]輸出法文版，《俄藏敦煌漢文寫卷敘錄》[《〈十王經〉與中國中世紀佛教冥界的形成》[62]等國外敦煌學家的成果譯成中文版等。通過原始圖版刊布與學術翻譯，實現海外藏品的“學術回歸”，促進敦煌學研究的國際互動交流，推動敦煌學成果的全球化傳播。

21世紀以來，順應時代的發展和學科進步，上海敦煌學出版呈現出鮮明的時代特色。① 文獻整理與技術革新并重。從敦煌文獻的黑白影印到高清全彩出版，敦煌文獻的出版品質有了極大的提高，高清影像 + 高質量學術整理，使得這一時期的文獻出版成為世界敦煌學研究成果的最新展示。 ② 學科建構與學術傳承兼顧。隨著敦煌學研究進入第二個百年的轉型期，涌現了一大批系統性的學科總結之作，如《敦煌學大辭典(第二版)》等既系統總結學科成果，又彰顯學脈傳承。 ③ 研究范式轉型。從早期文獻刊布轉向學科交叉融合研究，出版了一系列跨學科學術專著，反映了學科發展前沿，如社會史研究領域的《敦煌寺院會計文書整理研究》、物質文化研究領域的《佛教物質文化：寺院財富與世俗供養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等。 ④ 出版生態多元化。上海出版機構在敦煌學出版中依憑各自主業而各具特色，如在文獻刊布和學術著作出版方面居于核心地位，上海辭書出版社在專業辭典出版方面實力突出，上海教育出版社彰顯出敦煌語言文字研究方面的出版優勢，上海音樂出版社在敦煌舞蹈藝術等研究和實踐方面成果顯著，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的敦煌藝術和壁畫出版物備受好評，形成了多元化的出版生態和各具優勢的專業分工體系。

這一時期，上海敦煌學出版以系統性文獻整理為基礎，通過學術精品生產、大眾傳播創新和國際合作構建，既鞏固了傳統文獻學出版優勢，又開拓了跨學科研究出版空間，健全了學科體系建設，進一步鞏固了上海在敦煌學研究與出版中的核心地位。

三、上海打造敦煌學出版高地的優勢與挑戰

在敦煌學的發展歷程中，上海敦煌學出版在全國舉足輕重，始終居于核心地位。未來隨著數字人文技術的發展，上海將繼續夯實打造敦煌學出版高地，并在以下方面展示出顯著優勢。 ① 資源優勢。上海擁有豐富的出版資源和悠久的出版傳統，為敦煌學出版提供了堅實的基礎。作為中國近現代出版業的發源地之一，上海擁有豐富的出版資源，上海世紀出版集團旗下各家出版社各具專業優勢，上海各高校出版社同樣實力強勁，全國各大出版社幾乎都在上海設立了分支機構。上海率先進入敦煌學出版領域，出版成果居全國之首，為敦煌學出版積累了豐富的經驗。② 研究優勢。上海出版機構與全國各地眾多高水平的敦煌學研究機構和學者都建立了密切的合作，如敦煌研究院、北京大學敦煌學研究中心、中國社會科學院敦煌研究中心、中國敦煌吐魯番學會、浙江大學中亞與絲路文明研究中心等，他們既是高質量敦煌學成果出版的主要群體，又為敦煌學出版提供了強大的學術支持。 ③ 國際化優勢。上海作為國際化大都市，具有廣闊的國際視野和豐富的國際合作經驗，有利于推動敦煌學出版的國際化發展。自20世紀80年代末開始，就與英國國家圖書館、法國國家圖書館、俄羅斯科學院東方學研究所等海外機構就敦煌文獻出版達成了國際合作，積累了豐富的國際合作出版經驗，將海外敦煌文獻化身百千，以出版形式回歸祖國。

上海在打造敦煌學出版高地的過程中面臨的一些挑戰也不容忽視。 ① 綜合實力挑戰。敦煌文獻的整理和出版，往往牽涉眾多，文獻的數字化、版權的許可、國際合作的談判、整理的投入等，需要傾注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這對出版機構提出了較高的要求。② 學科整合挑戰。敦煌文獻內容宏富，包含宗教、歷史、文學、民族、地理、社會、天文、歷法、醫學等諸多方面，涉及漢、藏、粟特、于闐、回鶻、梵等諸多文種，敦煌學研究具有的多學科、多語言交叉融合的特點，對學科的整合研究提出了挑戰。 ③ 人才挑戰。敦煌文獻的整理、研究與出版，需要大量跨學科、跨領域的復合型人才，專業人才的短缺是學科發展和敦煌學出版都需要重點關注的問題。 ④ 數字化挑戰。隨著數字化技術的發展，如何將傳統出版與數字出版有機結合，滿足不同讀者的需求，也是上海出版機構需要面對的挑戰。

四、上海敦煌學出版的未來展望

黨的十八大以來，全國古籍出版工作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2022年4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推進新時代古籍工作的意見》，明確指出“做好古籍工作，把祖國寶貴的文化遺產保護好、傳承好、發展好，對賡續中華文脈、弘揚民族精神、增強國家文化軟實力、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具有重要意義”。2022年10月，全國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領導小組印發《2021—2035年國家古籍工作規劃》。由全國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領導小組主持的“敦煌文獻系統性保護整理出版工程”正式啟動。這些重大舉措為敦煌學出版的未來發展做出了指導，明確了方向。

1.加強敦煌文獻的高清全彩出版和深度整理

面對機遇與挑戰，上海敦煌學出版應繼續深化敦煌文獻整理出版與研究的優勢，拓寬敦煌文獻出版的深度和廣度。以為主力軍的上海敦煌學出版，要以“敦煌文獻全集”為抓手，一方面利用已有優勢，與全球敦煌文獻重要收藏機構繼續開展深度合作，以高清全彩形式推進敦煌文獻的高質量出版，實現海外藏敦煌文獻的整理出版回歸；另一方面，加強與國內敦煌文獻公私收藏機構和敦煌研究機構的密切合作，全面調查國內散藏文獻，在已經出版的《重慶藏敦煌文獻》《旅順博物館藏敦煌文獻》《遼寧省博物館藏敦煌文獻》等大型圖錄基礎上，加大力度發掘安徽博物院藏、陜西省藏等湮藏已久的國內敦煌文獻寶藏。在敦煌文獻集成整理刊布的基礎上，進一步推出更多高質量的專題文獻釋錄和文獻匯編，實現敦煌文獻的深度整理。

2.創新敦煌大眾普及讀物的開發和表現形式

大眾讀物是敦煌學出版的重要方向。上海出版機構應加強敦煌學的大眾出版，充分利用大數據，分析大眾讀者的閱讀特性，注重敦煌文化普及出版，推出更多適合大眾的敦煌文化讀物。敦煌大眾讀物應做好內容策劃，做到語言通俗易懂、插圖生動形象，注重可讀性和趣味性，將敦煌的歷史、藝術和文化故事，轉化成普通讀者喜聞樂見的出版產品。同時，可以開發多媒體出版物，如電子書、音頻書等，滿足不同讀者的需求。

3.推動敦煌學出版的數字化、智能化

數字化多元發展是敦煌學出版的重要趨勢。上海出版機構應注重敦煌學出版的數字化與多元化發展，積極探索新技術在敦煌學出版中的應用。隨著人工智能(AI)、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3D打印等技術的發展，開發沉浸式的敦煌文化體驗產品成為可能。目前，正在計劃建設敦煌文獻數據庫和數字出版平臺，為學者提供便捷的文獻檢索和研究工具。此外，敦煌主題的游戲、動漫等文化創意產品也是上海出版界可以嘗試開發的新賽道，以拓展敦煌文化的傳播渠道。

4.深化敦煌學出版國際合作與跨學科融合

敦煌文獻散布世界各地，上海出版機構要進一步深化與各國圖書館、博物館等收藏和研究機構合作，加強國際協作，讓更多散佚文獻得以系統整理和出版，推動全球敦煌文獻的匯聚與研究。此外，可以進一步豐富國際合作的方式和手段，通過聯合出版、版權引進、版權輸出、學術著作外譯等各種形式，增強敦煌學出版的國際影響力。同時，跨學科研究將成為敦煌學轉型發展的必然趨勢，上海敦煌學出版應注重跨學科合作，整合不同領域的研究成果，推出更具創新性和影響力的出版物，推動敦煌學研究的高質量出版。

五、結語

通過系統性的文獻整理、多元化的學術出版以及廣泛的國際合作，上海在敦煌學出版領域取得了顯著成就，逐漸形成了獨特的出版高地。上海的敦煌學出版不僅推動了學術研究的發展，也為敦煌文化的普及和推廣提供了重要支持。未來，上海將繼續深化敦煌文獻整理與研究，拓展敦煌文化普及出版，加強國際合作與交流，推動敦煌學出版向數字化、多元化方向發展。敦煌學出版高地的建設，是一項具有長遠意義的工程，相信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上海必將繼續打造上海敦煌學出版高地，為中華文化遺產的傳承與創新提供“上海范式”，展現上海出版的文化視野高度和傳承中華文化的責任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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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ath and Prospect of Building A Publishing Highland of Dunhuang Studies in Shanghai

ZENG Xiaohong

Abstract: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2Oth century，the Dunhuang Manuscripts Cave (Cave 17) of the Mogao Grottoes was opened，and more than 70 OoO manuscripts and works of art were seen again. Dunhuang Studies emerged as the times required and quickly became an intermational outstanding study. As the core carrier of academic communication，publishing has played a keyrole in the development of Dunhuang Studies.With its profound publishing tradition，academicaccumulationand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advantages，Shanghai has gradually become the core highland of Dunhuang Studies publishing in China. 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combs the history of Dunhuang Studies publishing in Shanghai， and analyzes the advantages and chalenges of Dunhuang Studies publishing in Shanghai，soas to promote the inheritance and innovation of Dunhuang Studies and provide reference for other regions to develop featured publishing.

The article uses the methods of literature analysis，historical research and case analysis to sort out the historyof Dunhuang Studies publishing in Shanghai in detail and summarize its development context.This paper analyzes the publishing status of Dunhuang Studies in Shanghai，and discusses its outstandingachievements in literature colation，academic research，popularization and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summarizesthe advantages and challenges of Dunhuang Studies publishing in Shanghai; proposes the future development strategies.

Theresearch finds that from the beginning of the 2Oth century to 1948，the Shanghai publishing industry made important achievements in the colation，research and publication of Dunhuang Studies literature，laying a leading position in the publishing of Dunhuang studies in Shanghai. From 1949 to 1978， Dunhuang Studies publishing in Shanghai focused on the collation of social manuscripts，Bianwen and other manuscripts，presenting a systematic andthematic feature.From 1979 to 2Oo0，the publication of Dunhuang Studiesin Shanghai madegreat achievements from recovery to prosperity，covering many fields such as literature collation，art research，historical textual research，language and literature. Since 2Ooo，the publishing of Dunhuang Studies in Shanghai has developed rapidly，continued to lead the academic trend，and launched aseries of landmark achievements relying on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and solid literature colation. Shanghai has advantages in resources，research and internationalization in creating a publishing hub for Dunhuang Studies.At the same time， it faces chalenges in comprehensive strength， discipline integration， talents and digitalization.

Combining the national policy and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digital technology，the paper proposes the development pathof Dunhuang Studies publishing in Shanghai in the future.Based on the National Planningof Ancient Books Colation and Publication，strengthen the high-definition ful-color publishing and in-depth sorting of Dunhuang manuscripts. Develop and present innovative popular reading materials for Dunhuang.Promote the digitaland inteligent publishingof Dunhuang Studies.Deepen the interdisciplinary integrationand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of Dunhuang Studies publishing. Through the dual drive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we aim to consolidate the highland position ofDunhuang Publishing in Shanghai，provide a \"Shanghai paradigm\"for the inheritance and innovation of Chinese cultural heritage，and demonstrate the high cultural perspective and responsibility of Shanghai Publishing in inheriting Chinese culture.

Keywords: Dunhuang Studies； Dunhuang Studies publication; Dunhuang manuscripts； Shanghai publishing; Shanghai Chinese Classics PublishingHouse

AuthorAffiliation:ShanghaiChineseClassicsPublishingHouse收稿日期：2025-03-11 修回日期：2025-0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