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稅制改革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研究

基金項目：重慶市社會科學規劃重點項目“推進重慶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機制與路徑研究”（2023NDZD05）；重慶市社會科學規劃追加重大項目“以新質生產力助推產業轉型升級策略研究”（2024ZDZJ34）。

[中圖分類號]F812 [文章編號]1673-0186（2025）004-0090-022

[文獻標識碼]A [DOI編碼]10.19631/j.cnki.css.2025.004.006

2023年7月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在四川、黑龍江、浙江、廣西等地考察調研時，提出要整合科技創新資源，引領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在全球創新競爭激烈的背景下，加快新質生產力發展是我國贏得未來發展優勢的重要路徑，對中國現代化道路的探索起著重要的指導作用。我國憑借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優勢、超大規模國內市場需求效應、產業體系完備配套的供給保障以及高素質勞動力隊伍的人才支撐等綜合性優勢，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但仍面臨保障體制尚未完全形成[1]、動力來源仍舊不足[2]、產業體系不夠健全[3]等問題，因而亟須挖掘促進其發展的新動能。

近年來，我國構建以環境保護稅為主體的綠色稅收體系，在降碳、減污、擴綠、增長方面取得一定成效。綠色稅制改革可以通過稅收杠桿作用引導企業減少污染、節約資源，促進綠色生產與消費，從而改善生態環境質量。此外，從生產力的角度來看，綠色稅制改革導致生產關系和上作者簡介：劉建徽，西南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管理學博士，研究方向：財稅政策與產業發展；何丹（通信作者），西南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財稅政策與產業發展。

層建筑的調整，進而實現生產力躍升。那么，綠色稅制改革能否成為助推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新動能？實證探究綠色稅制改革與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邏輯關系，對促進全國生產力水平躍升，進而推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一、文獻綜述

從綠色稅制改革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現狀及問題、效應評價、實踐進路這三個方面梳理國內外研究現狀并做述評。

（一）綠色稅制改革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現狀及問題梳理

我國已初步建立起涵蓋環境保護稅、資源稅、耕地占用稅等稅種的綠色稅收體系，并不斷動態完善[4]。但綠色稅制改革仍存在稅收體系不完善、協同治理制度不健全、稅收優惠政策欠科學等問題。一是稅收體系不完善。部分稅種（如環境保護稅）在稅收收入中占比過小，對污染排放的調節能力不強[5]。此外，綠色稅種的征稅范圍和稅率設計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難以全面覆蓋所有污染行為和資源消耗活動[6]。二是協同治理制度不健全。綠色稅制改革需要與其他環境、產業政策等形成合力，共同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然而當前制度協同性不足，不同制度之間存在矛盾或重疊，影響政策效果的發揮[7]。三是稅收優惠政策欠科學。環境稅優惠政策以污染物排放濃度為依據，未對減排原因予以區分[8]。若企業減排源于減少產量而非提高節能減排技術，那么環境保護稅優惠政策既不利于經濟增長，也沒有起到引導企業綠色創新的作用[9]。

（二）綠色稅制改革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效應評價研究

綠色稅制改革的目標是通過優化稅收政策來平衡經濟發展、社會進步與環境保護，因而具有“綠色紅利\"和“藍色紅利”[10]。“綠色紅利\"是指綠色稅制有助于減少污染排放、改善環境質量，促進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通過調整稅收政策，政府可以對企業和個人在生產、消費等各個環節中產生的環境污染行為進行稅收約束，促使企業減少污染排放，提高資源利用效率[]。同時，綠色稅制改革鼓勵企業加大環保投入，推動綠色技術的研發和應用，進一步降低環境污染風險[12]。“藍色紅利”是指綠色稅制利用其稅收收入，減輕對資本與勞動力市場的扭曲效應，促進社會就業與經濟增長。一方面，通過綠色稅制改革，政府可以優化稅收結構，提高稅收收人[13]，用于培育環保產業，實現經濟結構的優化。另一方面，綠色稅制改革引導企業和消費者形成綠色生產和消費習慣，倒逼企業綠色技術創新[14]，加速重污染企業轉型升級[15]。

（三）綠色稅制改革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實踐進路研究

綠色稅制改革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實踐進路主要涵蓋優化稅制設計、完善稅收優惠政策、強化稅收征管和完善稅收監管模式。一是優化稅制設計。擴大征稅范圍，推動綠色稅收制度進一步“綠化”[16]。在區域環境治理中合理統籌環境稅運用，防止因污染轉移造成資源配置不合理[17]。二是完善稅收優惠政策。提高稅收優惠力度和擴大優惠政策覆蓋范圍[18]，適當提高污染排放的稅收減免與優惠比例，完善環境保護稅的激勵懲戒機制[19]，強化稅收優惠政策的激勵杠桿作用[20]。三是強化稅收征管。加大環境稅征管執行力度[21]，加強環境稅征管協作，從而提高稅收征管效率[22]。調整環保部門的功能定位，進而優化環保部門的征管職責[23]。四是完善稅收監管模式。一方面，堅持稅收法定原則，確保環境稅制度的法律剛性，提升稅收遵從度，進而提高征管質效[24]。另一方面，完善綠色稅收監管和約束機制，加大對污染物、碳排放的稅收規制，倒逼企業節能減排，推動經濟綠色轉型[25]。

（四）文獻述評

現有研究在綠色稅制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政策邏輯與效應評估方面做出了積極貢獻，但仍存在不足。首先，綠色稅制改革研究亟待補充。現有綠色稅制改革研究多聚焦于環境保護稅、資源稅等主體內容，較少從宏觀層面實證研究政策效應。其次，新質生產力仍處于發展初期，如何推動其發展有待進一步研究。最后，現有文獻未從綠色稅制改革視角思考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問題。鑒于此，本文的研究貢獻可以概括為以下四點：第一，選取綠色稅制改革為切入點，探討其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拓展綠色稅制改革的經濟后果研究。第二，將綠色稅制改革與新質生產力的發展置于同一分析框架，彌補現有研究視角局限，通過定量分析，探索兩者間的內在聯系，為加速新質生產力發展提供實證依據與經驗借鑒。第三，探討綠色稅制改革與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傳導機制，為制度創新和政策優化提供指引，加快新質生產力發展。第四，在新質生產力測度結果分析上，從總體特征、區域差異、動態演進趨勢三個維度深入剖析，全面展現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態勢。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

雖然已有研究涉及綠色稅制改革和新質生產力相關領域，但對于綠色稅制改革如何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尚未形成統一且深人的理論框架。本文深人剖析綠色稅制改革影響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內在機理，從理論層面揭示二者間的關系，并據此提出研究假說，為后續實證分析提供理論基礎。

基于馬克思主義“生產力一生產關系—上層建筑\"理論[26]，綠色稅制改革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理論邏輯在于其與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的雙重驅動效應。

一是綠色稅制改革調整生產關系，具體包括以下三方面。其一，環境要素產權界定引起生產資料所有制調整。根據新古典經濟學的理論，作為生產資料的構成部分，環境要素存在產權不明確的問題，容易產生負外部性。在缺乏有效約束的市場交易環境下，企業往往僅考慮自身內部的經營成本，而忽略其排放行為對外部環境造成的額外成本，加劇社會總體排放負擔，進而降低社會福利水平。通過明確碳排放權、能源使用權、水資源利用權和污染物排放權等資源環境元素的產權，綠色稅制改革構建一個能夠反映資源環境成本的價格體系，從而提升人們對綠色發展的認識。其二，征收環境保護補償引起生產中人與人的關系調整。綠色稅制改革借助激勵與約束的“雙重杠桿”，能夠有效發揮政策的導向與調節作用。一方面，綠色稅制通過提高環境破壞的成本，提高對環境污染和破壞行為的稅負，從而實現外部成本的內部化[27]，通過調整經濟利益，糾正納稅人破壞環境的行為，約束企業的非綠色發展活動。另一方面，綠色稅制通過實施優惠稅率、稅收減免等措施，鼓勵促進環境保護、強化污染治理的生產經營活動及產品創新。這一系列措施既能彌補因采用綠色生產方式所帶來的額外費用支出，也能實現外部環境效益的內部化，以此來調整企業的經營策略，激發市場主體參與綠色經濟活動的積極性，促使企業加大技術革新力度，提升產能效率，從而開辟綠色發展新路徑。其三，稅收分配調整產品分配關系。綠色稅制改革將通過財政專項支出用于環境治理，補償社會環境成本，調節經濟主體間的既得利益，同時還能夠以政府干預的形式重新調整社會產品分配關系，優化資源配置，并在產品再分配過程中推動產業深度轉型升級[28]。此外，綠色稅制通過轉移支付機制，將從經濟發達但環境負荷較重的區域征收的稅款，合理地轉移至生態環境良好但經濟相對欠發達的區域[29]，以此促進區域間資源優化配置與環境均衡發展。

二是綠色稅制改革完善上層建筑，具體包括以下三個方面：其一，綠色稅制改革助推生態文明建設引起觀念的調整。就生態文明建設而言，綠色稅制改革主要有兩個作用。一方面，發揮稅收的調節作用，確定征收的范疇及目標，設定合適的稅率，結合稅收減免措施[30]，從而能夠有力地約束生態破壞行為。另一方面，利用稅收的財政性質將稅收收益用于減輕環境治理與生態修復的經濟壓力，從而為推動生態文明建設提供更多生態公益性產品和服務。其二，綠色稅制改革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引起觀念的調整。綠色稅制是踐行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通過改善生態環境質量來促進民生福祉、推動實現共同富裕目標的重要政策工具。其三，綠色稅制改革環境立法引起法律制度的調整。《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稅法》（以下簡稱《環境保護稅法》）作為我國第一部專門體現“綠色稅制”的單行稅法，從2018年1月1日正式實施。除《環境保護稅法》外，還包含實施細則、規范性制度等實體法以及具體部門的程序性規范，以立法形式加強綠色轉型價值引領，深化生態理念，加快轉變觀念。在“生產力一生產關系一上層建筑\"互動演變過程中，先進的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能夠極大地促進生產力發展，落后的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則會阻礙生產力進步，綠色稅制改革能夠通過優化社會生產關系，響應上層建筑訴求，實現生產力躍升，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綜上提出假說1。

假說1：綠色稅制改革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

綠色稅制改革通過對資源利用、污染排放等環節的稅收調節，影響企業的生產決策與運營成本，促使企業積極探索綠色生產技術與模式[31]，為新質生產力發展營造適宜的政策環境。產業鏈現代化涵蓋產業鏈的各個環節，包括原材料供應、生產制造、產品銷售及服務等。綠色稅制改革促使企業在產業鏈上游更注重資源的可持續獲取與高效利用，會對高耗能、高污染的原材料采購設置更高成本，推動企業尋求綠色替代資源，從而帶動上游產業綠色轉型。在中游生產制造環節，企業為應對綠色稅收壓力，會加大綠色技術研發投人[32]，提高生產效率，實現節能減排，這不僅可提升企業自身的綠色競爭力，而且促使產業鏈中游向高端化、綠色化發展。產業鏈下游的銷售與服務環節，企業需向消費者傳遞產品的綠色價值，引導綠色消費，這又進一步鞏固產業鏈綠色發展的成果。通過產業鏈各環節的綠色升級與現代化改造，產業鏈整體的穩定性、競爭力與可持續性得到增強，新質生產力所需的產業生態得以優化。新質生產力強調創新驅動、綠色高效[33]，產業鏈現代化所構建的綠色產業生態，為新技術、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的發展提供堅實基礎，吸引更多創新要素集聚，推動生產要素的高效配置與協同創新，從而能夠有力地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據此提出假說2。

假說2：產業鏈現代化在綠色稅制改革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中發揮中介效應。

綠色稅制改革鼓勵企業在生產過程中采用更加環保、節能的技術和設備，以減少污染物排放和資源消耗。在實現生產流程優化與生產效率提升的過程中，企業積極運用數字技術作為關鍵支撐[34]。因此，綠色稅制改革間接促進企業在數字技術領域的研發投人和創新實踐。借助技術創新實現數字化轉型和智能化升級，推動數字經濟發展。綠色稅制改革還通過稅收杠桿作用引導社會資本的流動方向。通過提高傳統高污染、高能耗產業的稅收負擔，以及對環保、節能和數字經濟領域提供稅收優惠，形成鮮明的政策導向，促使更多社會資本流向數字經濟等綠色產業，為數字經濟的發展提供支持。數字經濟作為一種綠色、創新且可持續發展的經濟模式，正成為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新引擎，其內在潛力不斷激發產業結構向更高層次邁進[35]。數字經濟憑借其前沿的技術優勢與不竭的創新能力，為戰略性新興產業蓬勃發展注入新活力，不斷開辟市場空間。它不僅是引領未來的關鍵力量，而且是賦能戰略性新興產業跨越式發展的強大推手。通過數字經濟的深度應用，戰略性新興產業獲得持續不斷的成長動力[36]，為產業的培育與壯大提供了堅實支撐。這一進程不僅促進產業升級，而且以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快速發展為牽引，推動生產力向更高水平發展。據此提出假說3。

假說3：數字經濟發展在綠色稅制改革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中發揮中介效應。

三、研究設計

為準確探究綠色稅制改革與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關系，在明確理論基礎和研究假說后，闡述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變量定義、實證模型，并對新質生產力的測度結果展開多維度分析。

（一）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2—2022年中國31個省份（不含港澳臺）的面板數據，共341個觀測樣本，數據來自《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工業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各省統計年鑒、CSMAR數據庫、上市公司年報等。對于缺失值處理，采用線性插值法進行完善。

（二）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

生產力的進步是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科學技術、生產組織等多個要素共同作用的結果。鑒于此，采用單一指標來評估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水平存在局限性，需要構建一個綜合指標體系。本文基于實體性要素和滲透性要素兩個基礎維度來構建包括24項基礎指標的評價指標體系[37]（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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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解釋變量

本文自變量為綠色稅制改革 （ t r e a t×p o s t ）。全國推行綠色稅制改革后，所有省份都在政策的覆蓋范圍內，無法隨機地將省份分為不受政策影響的控制組和受政策影響的實驗組。因此，本文借助《環境保護稅法》實施的準自然實驗，選取重污染省份作為實驗組，選取非重污染省份作為控制組[15]。定義以下三個變量：（1）分組變量（treat）。基于環境污染綜合指數均值來劃分，當某省份環境污染綜合指數超過該均值，treat設為1，反之設為0。（2）時間變量（post），在《環境保護稅法》開始實施的2018年及之后，post設為1，反之設為0。（3）綠色稅制改革（treat×post），指分組變量與時間變量的交乘項。

3.中介變量

（1）產業鏈現代化（chain）。構建由產業鏈基礎、產業鏈數字化、產業鏈創新、產業鏈韌性、產業鏈協同和產業鏈可持續等6個維度組成的指標體系，并采用熵值法測算產業鏈現代化水平綜合指數[38]。

（2）數字經濟發展（digital）。基于數字經濟發展載體、數字產業化、產業數字化及數字經濟發展環境4個維度，構建包含9個細分指標的指標體系，采用客觀賦權法中的熵值法對指標進行賦權[39]，確定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綜合指數。

4.控制變量

為避免其他干擾因素可能會對回歸結果造成的影響，引入如下控制變量：財政支出水平 （ f i s ） ：財政支出/地區生產總值[40];信息化水平（inf）：郵電業務總量/地區生產總值[41];外商直接投資水平（inu）：外商直接投資額/地區生產總值[42];經濟發展水平（eco）：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取自然對數[43];人力資本水平（hum）：高等學校在校生人數/總人口[44];勞動力水平（lab）：就業人員數取自然對數[45];城鄉居民收人差距（tow）：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人/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人[46]。此外，模型還控制了個體固定效應和時間固定效應，用以控制省份的固有差異和全國新質生產力的整體增長趨勢。

（三）實證模型

1.基準回歸模型設定

為分析綠色稅制改革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本文構建如下雙重差分模型：

其中，productivity為新質生產力， t r e a t 為試點地區虛擬變量， p o s t 為試點時間虛擬變量，control為控制變量 為省份固定效應， 為時間固定效應， 為隨機誤差項。

2.平行趨勢檢驗模型設定

使用雙重差分法的前提條件是實驗組和控制組在綠色稅制改革之前具有相同的變化趨勢。本文基于以下模型進行平行趨勢檢驗：

其中，當 k lt; 0 時，虛擬變量 代表政策實施前第 k 年；當 k = 0 時，yeark代表政策實施當年；當 kgt;0 時， 代表政策實施后第 k 年。如果2018年之前所有回歸系數不顯著，而2018年當年和之后的回歸系數顯著或部分顯著，則表示滿足平行趨勢假設，其余變量含義與式（1）相同。

3.機制檢驗模型設定

（1）產業鏈現代化機制。根據理論分析可知，本文認為產業鏈現代化在綠色稅制改革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中發揮中介效應。為驗證假說2，本文使用兩步法進行回歸分析[47]，并構建如下模型：

其中，chain為產業鏈現代化水平，其余變量含義與式（1）相同。

（2）數字經濟發展機制。根據理論分析可知，本文認為數字經濟發展在綠色稅制改革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中發揮中介效應。為驗證假說3，構建如下模型： （4）其中，digital為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其余變量含義與式（1）相同。（四）新質生產力測度結果分析

1.總體特征分析

本文將31個省份（不含港澳臺）分為東、中、西三大區域[48]，基于前文的指標體系，計算出2012至2022年各省份的新質生產力水平（表2），并由此得出以下兩點結論。

第一，從全國總體來看，我國新質生產力發展呈現積極態勢。具體而言，全國總體水平由0.094 躍升至0.132，累計增長 4 0 . 4 2 6 % 。

第二，從區域差異來看，各省（自治區、直轄市）新質生產力發展呈現出“東部地區（20 （ 0 . 2 2 3 ） gt; 全國總體 （ 0 . 1 2 9 ） gt; 中部地區 （ 0 . 0 9 5 ） gt; 西部地區（0.065）”的階梯狀分布格局。具體而言，廣東、江蘇、浙江、北京、上海等省份憑借其領先的地位和優勢，穩居發展前沿，其均值顯著高于全國其他地區，充分展示了東部及中部部分地區在新質生產力發展上的強勁動力。相比之下，海南、青海、西藏等省份則面臨較大的發展挑戰，其新質生產力水平相對滯后。

2.區域差異分析

基于Dagum基尼系數法剖析三大區域新質生產力水平差異[49]，結果如表3所示，并由此得出以下四點結論。

第一，從全國總體來看，我國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差距正逐步縮小。整體基尼系數自2012至2017年呈下降趨勢，2017至2022年，整體基尼系數逐年下降，從2012年的0.504降低至2022年的0.465，降低了 7 . 7 3 8 % 。

第二，從區域內差異來看，各區域內新質生產力的不平衡現象均有加劇。具體而言，研究期內，東部地區的基尼系數總體趨于穩定，從2012年的0.43增長至2022年的0.441，增長了2 . 5 5 8 % 。中部地區先是在2012至2014年逐年下降，隨后在2014至2015年急劇上升，2015至2021年呈現波動下降的趨勢，然而 2021至2022年再次驟升，總體上看，基尼系數從0.321上升至0.332，增幅達到 3 . 4 2 7 % ，為三大地區中內部差異擴大最為顯著的區域。西部地區在2012至2016年內部差異波動下降后，在2016至2022年轉為波動上升，最終基尼系數從0.393增長至0.398，增長 1 . 2 7 2 % 。

第三，從區域間差異來看，東部地區與中部、西部地區間的差異共同構成我國新質生產力水平區域差異的主要來源。具體而言，東部與西部間的新質生產力水平差異最顯著，其地區間基尼系數的年均值高達0.509，反映東部與西部在新質生產力發展上存在顯著差異。東部與中部地區間的差異次之，地區間基尼系數的年均值為0.456，表明雖然東部領先，但中部地區在追趕過程中仍存在一定距離。相比之下，中部與西部地區間的新質生產力水平差異最小，地區間基尼系數的年均值僅為0.333，說明這兩個區域在新質生產力的發展上更為接近。

第四，從貢獻率來看，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區域差異主要來源于地區間差異。地區內差異的貢獻率從 2 7 . 7 5 2 % 上升至 3 0 . 2 9 9 % ，上升 2 . 5 4 7 % ，平均貢獻率為 2 7 . 7 2 3 % 。地區間差異的貢獻率從 5 8 . 9 2 8 % 下降至 4 6 . 8 6 9 % ，下降 1 2 . 0 5 9 % ，平均貢獻率為 5 9 . 1 9 % 。超變密度的貢獻率從 1 3 . 3 2 % 上升至 2 2 . 8 3 2 % ，上升 9 . 5 1 2 % ，平均貢獻率為 1 3 . 0 8 7 % 。

3.動態演進趨勢分析

本文繪制2012年、2014年、2016年、2018年、2020年及2022年的核密度曲線圖（圖1），采用核密度估計法，分析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分布狀況及其隨時間的演變特征，并由此得出以下三點結論。

第一，從分布特征來看，全國總體以及東中西部地區新質生產力水平呈上升趨勢。這主要反映在核密度曲線整體向右側移動的趨勢上。

第二，從分布形態來看，全國總體以及東中西部地區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的差異正逐漸擴大。這主要是因為核密度曲線主峰高度均呈下降趨勢。具體而言，圖1（a）中，研究初期主峰高度的上升暗示差異的暫時收斂，而隨后中期和后期的逐漸下降則明確指出差異再次擴大的趨勢，揭示全國范圍內新質生產力水平差異先減少后擴大的演變過程。圖1（b）中，主峰高度經歷了一個從降低到升高再到降低最后升高的四段式過程，表明東部地區內部新質生產力水平差異的復雜演變。圖1（c）中，主峰高度的持續下降表明中部地區內部新質生產力水平差異呈擴大趨勢。圖1（d）中，主峰高度的先上升后下降再上升最后下降，揭示西部地區內部新質生產力水平差異經歷了先減少、后擴大、再減少、最終再次擴大的四階段演變過程，這一過程可能反映了西部地區在資源分配、政策支持等方面的復雜性。

第三，從極化特征來看，相較于全國總體與東部地區，中部與西部地區的新質生產力發展更均衡。具體而言，圖1（a）和（b）中，核密度曲線近似呈現單峰形態，表明全國整體和東部地區新質生產力水平存在顯著的極化現象，即存在明顯的高水平與低水平群體分割。圖1（c）中，核密度曲線從單峰形態逐漸轉變為一種接近雙峰的形態。表明中部地區的新質生產力水平極化現象正在減弱，可能正朝著更加多元化的方向發展。圖1（d）中，核密度曲線從單峰狀態轉變為近似均勻分布，表明西部地區新質生產力水平正在經歷從多極化向兩極化發展。這意味著西部地區內部的發展差距正逐步縮小，呈現一種更加均衡的發展態勢。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對獲取的數據進行描述性統計，展示變量的基本特征。通過基準回歸探究核心變量間的關系，開展多種穩健性檢驗確保結果可靠性，深人分析影響機制，并從地域和工業化等方面進行異質性檢驗。

（一）描述性統計

如表4所示，新質生產力均值為0.129，標準差為0.139，說明新質生產力水平整體不高，新質生產力最小值0.001，最大值0.823，說明不同省份水平差距較大。productivity、fis、inf、eco、tow 的均值與中位數差異較明顯，存在極端值影響均值； 的均值和中位數接近，數據分布相對對稱。

（二）基準回歸

基準回歸結果見表5，列（1）為未加入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回歸系數為0.057。列（2）為加入控制變量后的回歸結果，回歸系數有所降低，具體為0.037。列（3）和列（4）為依次控制省份和時間固定效應回歸結果，列（4）回歸結果系數值趨于穩定，具體為0.037，仍通過 1 % 顯著性檢驗，說明綠色稅制改革顯著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本文假說1得到初步驗證。原因可能在于，綠色稅制改革能夠通過優化社會生產關系，響應上層建筑訴求，實現生產力躍升，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

（三）穩健性檢驗

1.平行趨勢檢驗

為了準確評估綠色稅制改革政策的實施效果，采用雙重差分法作為分析工具，并嚴格遵循該方法的前提要求—平行趨勢檢驗。繪制基于 90 % 置信區間的試點政策平行趨勢檢驗圖（圖2）。從圖中可以看出，在綠色稅制改革實施前，控制組與實驗組的新質生產力水平不存在顯著差異，且出現緩慢增加趨勢。在綠色稅制改革實施后，控制組與實驗組的新質生產力水平存在顯著差異，平行趨勢假設成立。其中，在綠色稅制改革實施當年，政策效應顯著增加。改革實施后第一年政策效應略有降低但仍保持顯著。政策實施后的第二年政策效應呈現增加趨勢。在第三年政策效應有所下降，但仍保持顯著。政策實施后第四年政策效應減弱，這可能是因為隨著時間推移，綠色稅制改革政策的刺激作用可能逐漸減弱，政策對新質生產力提升的邊際貢獻降低，導致政策效應減弱。

2.安慰劑檢驗

為驗證綠色稅制改革政策對實驗組省份的影響是基于隨機分配原則，進行了安慰劑檢驗。通過模擬一個“偽實驗組\"來檢驗政策效果的顯著性是否真實存在，從而排除偶然因素對基準回歸結果的干擾。具體操作上，在總體樣本中隨機逐年抽取相同數量的城市，并將這一過程重復600次，以構建出600個“偽實驗組”。隨后，對這些“偽實驗組\"進行回歸分析，并記錄每一次回歸的系數及其對應的p值（圖3）。系數值0.034位于正態分布右側高尾位置，這意味著政策效應不僅顯著，而且超出了隨機因素可能產生的波動范圍。

3.傾向得分匹配法+雙重差分法

采用傾向得分匹配法，進行核函數匹配和半徑匹配，評估綠色稅制改革對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凈影響效應。結果見表6。列（1）和列（2）中， t r e a t × p o s t 的系數均顯著為正，表明基準回歸結果是穩健的，即綠色稅制改革顯著促進了新質生產力水平發展，進而再次驗證假說1。

4.調整樣本期間

考慮到2015年我國實施了新環保法，且綠色稅制改革之前的年份數量大于綠色稅制改革之后的年份數量，可能導致實證結果存在外部干擾。由此，本文將樣本期間調整為2015至2022年。結果見表6列（3），treat×post的回歸系數為0.027，通過顯著性檢驗，可見本文基準回歸結果不受新環保法這一外生沖擊的影響，進而再次驗證假說1。

5.剔除直轄市

直轄市在產業發展、基礎建設等方面擁有不同的優勢和支持政策，可能會對回歸的結果產生影響。因此，剔除北京、天津、上海和重慶這四個直轄市的樣本數據，進行回歸分析，結果見表6列（4），treat×post的回歸系數為0.032，通過顯著性檢驗，可見綠色稅制改革對新質生產力的助力作用依然顯著，進而再次驗證假說1。

（四）機制檢驗

1.產業鏈現代化機制

表7列（1）顯示，treat×post的系數顯著為正，說明綠色稅制改革顯著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列（2）顯示， t r e a t × p o s t 的系數顯著為正，表明綠色稅制改革顯著提高產業鏈現代化水平。新質生產力作為一種先進的生產力質態，本質是綠色生產力。產業鏈現代化以數智化賦能整個生產過程，并通過節能降耗的綠色發展理念，形成綠色生產力[50]。綜上，假說2得到證明，即綠色稅制改革能夠通過提高產業鏈現代化水平來發展新質生產力。

2.數字經濟發展機制

表7列（3）顯示， t r e a t×p o s t 的系數顯著為正，說明綠色稅制改革能夠顯著提高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新質生產力是符合新發展理念的先進生產力質態，以全要素生產率大幅提升為核心標志，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特征，與數字經濟具有天然耦合性。數字經濟通過在生產環節推動產業轉型升級、在分配環節擴大價值分配格局、在流通環節提升要素流通效率、在消費環節提高技術創新能力，驅動生產力完成質變[51]。綜上，假說3得到證明，即綠色稅制改革能夠通過提高數字經濟發展水平來發展新質生產力。

（五）異質性檢驗

1.地域異質性

鑒于當前我國存在區域間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本文將研究樣本分為東部、中部及西部三大區域[48]。在此基礎上，針對這三個區域，開展地域異質性檢驗，結果見表8。列（1）系數為0.076，通過 1 % 顯著性檢驗，列（2）系數為0.036，通過 5 % 顯著性檢驗，列（3）系數為0.01，未通過顯著性檢驗。結果表明，在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綠色稅制改革能顯著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但在西部地區，綠色稅制改革未能顯著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可能的原因在于，東部地區工業較發達，本身經濟發展水平高、制度完善、人才集聚，綠色稅制改革實施后，能較快地通過產品結構調整、技術創新等方式應對環境污染治理成本的上升，促進了東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升級，進而推動生產力躍升，導致綠色稅制改革效果較為明顯。中部地區不僅具備一定程度的工業基礎，而且成功地吸引了東部地區一些污染未達標企業的遷移，以及跨國污染密集型企業的進入，導致中部地區制造業整體比較傳統，綠色稅制改革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邊際效果較強。西部地區開發較晚，資源豐富，在清潔能源的利用和發展方面具有優勢，綠色稅制改革的“創新補償效應”不突出，因此綠色稅制改革與新質生產力發展間的關系不顯著。

2.工業化異質性

以工業增加值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表示表示工業化水平[52]，以中位數分組進行異質性檢驗，結果見表8。列（4）為高工業化分組，回歸系數為0.08，通過 1 % 顯著性水平檢驗;列（5）為低工業化分組，回歸結果未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原因可能在于，高工業化水平地區通常以資本密集型制造業、重工業為主，這類產業具有高能耗、高排放特征，對綠色稅制改革的敏感度更高。改革帶來的邊際成本上升會倒逼企業加速技術改造，從而更顯著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而低工業化水平地區以農業、服務業或輕工業為主，生產過程污染強度較低，綠色稅制的成本傳導效應較弱，企業缺乏足夠動力進行技術升級，政策效果難以顯現。

五、研究結論與建議

本文以2012—2022年省級面板數據為樣本，基于實體性要素和滲透性要素兩個維度構建新質生產力的指標體系，測度我國新質生產力水平，并使用雙重差分法探究綠色稅制改革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及其機制。研究結論如下：第一，綠色稅制改革對新質生產力發展具有顯著正向影響，且該結論經過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依然成立。第二，異質性檢驗表明，綠色稅制改革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呈現“東部gt;中部 gt; 西部\"的差異格局，并且在高工業化水平地區，該影響效應更顯著。第三，機制分析結果表明，產業鏈現代化和數字經濟發展在綠色稅制改革與新質生產力發展間發揮中介作用。基于上述結論，提出如下四點政策建議。

第一，加強綠色稅制頂層設計，夯實新質生產力發展基礎。在稅收政策設計時，要同時釋放綠色紅利和藍色紅利，夯實新質生產力發展基礎。具體而言，合理提高資源稅及環境保護稅稅率水平不僅可激勵各行業提升資源利用效率，減少污染物排放，有力促進社會綠色轉型，而且能增加財政收人，為環保基礎設施建設、綠色技術研發等提供資金保障。但為避免企業負擔過重，需配合相應的結構性減稅政策。比如，對新質生產力相關產業，完善孵化初期的稅收減免政策，延長優惠期限，降低企業運營成本。針對企業購買特定新型設備，除提供補貼外，細化稅前扣除標準，按設備類型、使用年限等分類制定扣除細則，切實鼓勵企業進行技術改造，全方位助力新質生產力發展。

第二，優化區域協同發展生態，縮小新質生產力發展差異。綠色稅制改革應先在局部地區形成綠色稅收的政策效應，再逐步向其他區域推進，最終在全國釋放紅利。有鑒于此，一方面，通過加強政策宣傳、簡化辦稅流程等方式，加大綠色稅收政策在西部地區的落實力度，保障綠色稅收紅利落到實處，助力西部地區生態環境改善與經濟綠色轉型。另一方面，為優化地方政府績效評估體系，將節能環保績效與科技創新績效作為重要指標納入其中，以此激勵政府實現區域經濟與環境保護的并行發展，積極引導各類經濟實體投身于節能減排的實踐中，鼓勵企業不斷探索技術創新。此外，充分發揮東部和中部地區的經濟與技術優勢，加強區域間合作交流，形成綠色稅收經濟紅利的輻射效應，帶動西部地區新質生產力發展，促進全國經濟協調發展。

第三，落實全鏈綠色稅收優惠，強化新質生產力發展保障。在全球倡導綠色發展的時代背景下，運用稅收杠桿推動產業鏈綠色化進程，是實現經濟與環境協調發展的重要路徑。對于產業鏈上游的綠色原材料研發生產企業，給予研發費用加計扣除、出口退稅等政策支持，保障綠色原材料的穩定供應，為全產業鏈筑牢綠色根基。對于中游開展綠色智能制造升級的企業，增值稅階段性減免能減少企業在生產環節的資金壓力，企業所得稅減免則增加企業利潤留存，促使企業積極引入綠色生產技術和設備，推動產業綠色轉型。對下游提供綠色產品回收再利用服務的企業，給予稅收獎勵能夠激發其積極性，促使企業提升再利用效率，從而構建起從原材料綠色生產、產品綠色制造到產品回收再利用的完整綠色產業鏈閉環。

第四，加速數字技術深度應用，提升新質生產力發展效率。在可持續發展戰略的引領下，對全力推動綠色生產流程全面再造以及資源循環利用的企業，應給予強有力的稅收政策支持。依據企業綠色轉型的程度和成效，制定階梯式稅收優惠政策，給予不同等級的稅收減免。鼓勵企業充分利用大數據分析，通過搭建完善的數據采集系統，收集生產過程中的各類數據，精準分析出每個生產環節的資源消耗情況，從而制定更合理的資源使用計劃。利用物聯網技術，實現設備之間的互聯互通，實現能源的優化調配，全方位提升生產效率與資源利用率，為新質生產力的蓬勃發展添智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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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Green Tax Reform to Help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Liu Jianhui He Da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outhwest University， Chongqing，400715）

Abstract：Using provincial panel data from 2012 to 2022，an indicator system for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s constructed from the two dimensions of physical elements and penetrative elements.Taking the formal implementation of the 2O18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Tax Law as the benchmark，the difference-in-differences model is adopted to evaluate the promoting effect of the green tax system reform on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n China. Under a variety of robustness tests，the conclusion that the green tax system reform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 on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holds.The heterogeneity analysis shows that the impact of the green tax system reform on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shows a differential pattern of \"Easterngt;Centralgt;Western\"，and this effect is more significant in regions with a high level of industrialization.The mechanism test indicates that the green tax system reform can contribute to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by improving the modernization level of the industrial chain and the development level of the digital economy.Based on this，the follwing policy recommendations are put forward： Strengthen the top-level design of the green tax system to lay a solid foundation for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optimize the ecological environment for coordinated regional development to narrow the development gap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mplement full-chain green tax incentives to strengthen the guarantee for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nd accelerate the deep applic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y to improve the development efficiency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Key Words： Green Tax Reform;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Digital Economy

（責任編輯：丁忠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