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的測度與對策研究

摘"要：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后財政收入增速有所放緩，地方政府民生財政壓力加大，而提升民生保障水平更為有效的手段是提高民生財政支出效率。因此，運用結合數據包絡分析和Malmquist指數的模型（DEA-Malmquist模型）對2017—2023年全國30個省域民生財政投入產出數據進行靜態和動態效率評價后發現：我國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總體向好，但不同區域民生財政支出效率有較大差異，而影響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的主要因素在于技術進步指數，需因地制宜提高民生財政支出效率、健全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管理機制、促進地方財權與支出責任匹配和完善民生財政支出轉移支付體系。

關鍵詞：民生財政；財政支出；效率測度；DEA模型；Malmquist指數中圖分類號：F812.45"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25）07-0143-06

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進入新階段，我國經濟發展和居民生活水平不斷提升，對民生服務的需求也進一步增強。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必須堅持在發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1]，各級政府在追求經濟發展的同時也極為關注民生問題，并努力滿足社會公眾對教育、醫療和社會保障等民生領域的需求。提升民生公共服務質量既是解決好人民群眾最關心、最直接和最現實的利益問題的必然要求，也是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客觀要求。政府作為民生服務的主要供給主體，必須切實保證公共服務方面的投入，厘清各級政府間財政權責、對有限政府資源和公共資源進行合理配置，進而增強人民幸福感、獲得感。但當前我國的經濟發展正面臨需求收縮、供給沖擊、預期減弱“三重”壓力，財政收入有所放緩。因保障民生支出具有剛性特征，基本民生支出須保證只增不減，因此在民生財政支出壓力較大的情況下，有必要利用"DEA-Malmquist"模型來測算民生財政支出效率，分析民生財政支出管理問題，探索優化路徑，從而優化民生資源配置，提升民生財政支出的可持續性，保障民生財政支出資金使用的高質高效。

中外學界對民生財政支出效率測度方法問題進行了相關的研究，在國外諸如"Afonso"等人基于"DEA-Tobit模型，對葡萄牙"5"個地區政府的公共支出效率進行測算分析，得出不同地區的政府公共支出有著顯著的差異且其效率具有一定的提升空間[2]；Isaac"Otoo"等人采用DEA方法發現，過度依賴中央政府資金對地方政府效率有負面影響，其財政自治能提高地方政府效率[3]。而我國學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民生領域中某一項支出的效率測算或研究某一省市民生財政支出效率，如王家庭等人運用"DEA-Malmquist"方法和面板"Tobit"進行回歸分析后認為，地方民生財政支出效率與受教育程度、經濟發展速度正相關，與人均預算收入、固定資產投資負相關，其效率有下降趨勢[4]；李立清等人利用"DEA-Tobit模型對我國社會保障財政支出效率進行測算，其結論是各區域社會保障財政支出效率和影響因素差異明顯，可采取政策分類指導提高其效率并完善社會保障體系[5]；李東東等人采用"DEA-Malmquist"方法評價重慶市38"個區縣民生財政支出效率后認為，提高民生財政支出效率需要注重各區縣協調發展，合理分配財政資源[6]；聶卓等人利用"DEA"模型對政府教育和衛生支出效率進行測算，并圍繞財政收入壓力對公共支出效率的影響進行研究，其結論是財政壓力與財政支出效率呈正相關[7]；胡芳等人利用"DEA-Malmquist"模型對民族省區高等教育財政支出經費進行效率測算，其結論是各省份教育財政支出效率值差異較大[8]；范永茂等人運用數據包絡分析法（DEA）測算河南省"18"個地級市民生財政支出效率后認為，影響因素是政府規模、人口密度、市場化和經濟發展水平，應實施差異化政策并加強其績效管理[9]；魏彧等人采用"DEA-Malmquist"指數方法對地方醫療和教育領域的民生財政支出效率進行測算，發現轉移支付與地方民生公共服務供給效率直接存在倒"U"型關系[10]；葉周專等人利用"DEA-BCC"模型對安徽省醫療衛生財政支出效率進行測度[11]；黃思程運用"DEA-Tobit"兩步法測算與分析了湖南省株洲市"10"個縣（市、區）農村社會保障地方財政支出效率及其影響因素，其""為DEA"有效[12]；馬海濤等人運用多期雙重差分固定效應模型分析后認為，2018"年以來各地級市財政運行綜合績效評價對財政壓力和財政競爭程度相對較高的地方政府財政支出效率產生更為顯著提升[13]。故此，本文在已有研究基礎上，以我國"30"個省份為樣本，利用DEA-Malmquist"模型測評民生財政支出效率水平，為推動民生發展提供參考。

一、模型選取與指標構建

本文在梳理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的研究背景與前人成果后，釋析其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的模型選取與指標構建，為后續的實證分析提供理論基礎。

量更加可控，BCC"模型去除規模報酬不變的約束，以便評價決策單元（DMU）在不同規模狀態下的有效性。本文選擇投入導向型的"BCC"模型測算民生財政支出效率，設有""個""個投入、""個產出。其理論模型如下（1）所示：

（一）DEA"靜態效率模型

數據"包"絡"分"析（Data"Envelopment"Analysis，簡"稱DEA）是一種以相對效率概念為基礎的效率評價方法，其基本思路是：將每個被評價的經濟體作為一個決策單元（DMU），通過選擇評估模型對投入產出指標進行綜合分析，確定有效生產前沿面，根據各"DMU"與有效生產前沿面的距離進行效率值比較。DEA"評價法按照規模報酬是否可變分為固定規模報酬模型（CCR）和可變規模報酬模型（BCC）。對政府而言，投入變量比產出變

綜合技術效率（effch）和技術進步（""）兩部分，而綜合技術效率又能分解為純技術效率（ptech）和規模效率（sech）。當""值大于"1"時，全要素生產率提升，民生財政支出效率較高；當""值小于1"時，全要素生產率呈下降狀態。

（三）效率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結合民生財政支出范圍，本文選取與黨的二十大提出的民生領域服務最相關的教育、醫療衛生、社會保障、文化體育與傳媒作為產出指標，同時將其財政總支出作為投入指標，從而構建由"1"個投入指標和"12"個產出指標組成的評價指標體系。如下頁表"1"所示。

立足于我國各省民生財政支出現狀，并考慮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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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各省市民生財政支出效率值""、"為松弛變量，""代表阿基米德無窮小量。當""且"""時，DMU"是"DEA"有效的；當""且""或""時，表示弱"DEA"有效；當""時，決策單元無效，現有投入未達到最佳效率。

（二）Malmquist"動態效率模型

DEA-BCC"模型只能測算同一時期支出效率水平，但不能測算不同時期技術效率的變動，而"Malmquist"指數可用于研究不同時期決策單元的效率演化，對決策單元進行面板數據縱向比較，通過本期到下期生產率的變化測算全要素生產指數，可用來衡量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的動態變化。其表達式如（2）所示。

Malmquist"方法能將全要素生產率（tfpch）分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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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得性，選取除港澳臺和西藏以外的"30"個省（自治區、直轄市）數據，樣本區間為"2017—2023"年。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財政年鑒》《中國統計年鑒》及各省統計年鑒。

二、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的實證分析

在明晰DEA"靜態效率模型、Malmquist"動態效率模型和構建的效率評價指標體系的基礎上，實證分析我國"30"個省份"2017—2023"年民生財政支出效率，以及民生財政支出效率存在的問題，為后續提出有針對性的對策建議提供依據。

（一）基于"DEA"模型的靜態效率分析

綜合技術效率是對各省級區域財政支出在民生領域的資金配置情況和使用效率進行綜合評價，可將其分解為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其中純技術效率是民生財政在技術和管理等因素影響下的支出效率；規模效率是在產出水平不變的情況下民生財政支出的實際規模與最優規模間的差距。本文運用"DEAP2.1"軟件對2023"年我國"30"個省份的民生財政的投入與產出指標進行效率分析，其具體結果如表2"所示。

由表2"可知，全國平均綜合技術效率值為0.970，未達DEA"有效狀態。從綜合技術效率值看，北京、天津等17"個省域民生財政支出效率值為"1，達到"DEA"有效狀態；而內蒙古、新疆等13"個省域處于低效率狀態。在四大區域方面，東北地區各省的綜合技術效率均為1，其次是東部除上海、江蘇和海南外的各省市綜合技術效率值為"1，而中西部綜合技術效率值偏低，表明全國民生資金支出效率受經濟發展水平、區位差異、地理等因素的影響具有區域性差異。

從純技術效率水平看，全國均值為"0.992，有"24"個省域純技術效率值為1，實現了資源的最優化配置。在四大區域方面，東部和東北地區各省域純技術效率值均為"1，而中西部的部分省域純技術效率值小于"1，說明中西部省域資源優化配置效率差距較大，政府應進一步加強區域結構優化、縮小區域差距，實現民生財政資金的最優配置，充分發揮其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

從規模效率分析看，全國平均規模效率值為0.978，與最優規模效率有一定差距。在四大區域方面，東北地區各省域規模效率均為"1；東部除上海、江蘇和海南外的其他省域效率值為1，說明這些省域民生財政資金支出規模達到了最優水平；中西部超過半數的省域規模效率值小于"1，規模報酬呈遞減狀態，民生財政資金在民生保障方面未得到充分發揮。

綜上所述，除東部和東北地區民生財政支出效率較高外，中部和西部民生財政支出效率低，中部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均對綜合技術效率有影響，而西部地區主要受規模效率的影響。

（二）基于"Malmquist"指數的動態效率分析

全要素生產率變化指數tfpch"表示決策單元從"t"到"時期生產效率的變化。對民生財政支出效率進行動態分析有利于把握相對效率變化規律，并以此為依據采取相應措施提升民生財政支出效率，保障和改善民生。在"DEA-BCC"模型測算基礎上，依據"Malmquist"指數原理對"2017—2023"年全國民生財政資金的全要素生產率變動進行測算。其結果如表"3"和表4"所示。

從表3"可知，全國平均全要素生產率指數為"0.958，年均增長率為負值，除"2021"年外的全要素生產指數均小于"1，說明需改進民生財政支出制度，最大程度發揮民生資金的經濟社會效益。將全要素生產率指數分解為綜合技術效率變化指數和技術進步指數乘積，其2017—2023"年的綜合技術效率變化指數幾乎都大于1，說明技術效率不斷進步，大部分省域在民生財政支出管理模式、資源配置和資金監督方面較好；而技術進步指數除"2021"年外均小于"1，全要素生產率指數主要受技術進步指數降低的影響。

從表"4"可知，四大區域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的全要素生產率均小于1，財政支出效率整體水平較低。全要素生產率指數為綜合技術效率變化指數與技術進步變化指數的乘積，對其分解可發現主要影響因素為技術進步，技術進步滯后于經濟發展水平，這與部分省域不重視預算管理和整體技術水平落后有關。

（三）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的問題分析

1.民生財政支出效率區域差異較大。對民生財政支出效率測算分析結果發現，從動態和靜態效率看四大區域有著較大的差異，東部和東北地區基本達到民生財政支出最優效率，中西部的多數省域民生財政支出效率較低。新疆和內蒙古等中西部地區由于受經濟發展水平較低、人口密度低等因素影響，公共基礎設施使用次數少、利用率低，即投入高、產出效果低，造成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的損失；中西部財政收入難以滿足財政支出需求，且民生財政支出依靠中央轉移支付，但其轉移支付存在著資金使用監管缺失、定位功能不清、專項轉移支付無法完全實現專款專用等問題，影響民生財政支出效率。

2.財政縱向失衡問題擠壓民生支出。地方政府是地方民生財政支出的主要承擔者，中央本級支出僅占其中小部分，在當前轉移支付模式下地方政府十分依賴中央政府的轉移支付財源，但因轉移支付體制不健全、監管效力不足[14]，造成財政資金在轉移支付過程中低效，地方政府通常會借助中央政府撥款的“粘蠅紙效應”將中央轉移支付留在公共部門。同時，政府內部激勵機制促使地方政府達成經濟增長目標，向生產建設領域傾斜，出現無效建設、重復建設的情況，這在財政資源相對匱乏的中西部地區尤為明顯，以致在不斷擴大民生財政支出規模的前提下，仍舊存在民生財政支出低效的問題。

3.缺乏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管理機制。從民生財政資金投入產出狀況能夠發現，我國近年來不斷擴大民生領域規模和內容，但民生財政支出效率仍有提升的空間。諸如缺乏科學的、統一的民生財政支出效率評估機制，僅對重大政策和重點項目進行績效評價，尚未實現全覆蓋且指標評價體系發展不完善；缺乏有效的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監管機制，面對金額逐漸加大的民生財政資金投入，資金管理和民生項目建設存在透明度不足、易產生資金浪費濫用等問題，尤其是監管機制中信息不對稱問題突出，監管部門在進行民生財政支出監管時難以獲取全面準確信息，導致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監管效果未達預期。

三、結論與建議

在釋析我國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的現狀、區域差異和問題分析的基礎上得出相應的結論，并提出切實可行的對策建議，旨在提升民生財政支出效率、優化民生資源配置、保障和改善民生。

（一）研究結論

本文運用"DEA-Malmquist"模型對中國省級地方政府的民生財政支出效率進行測算。其結論是：從靜態效率分析看，東部和東北地區多數地方政府的綜合技術效率為1，而中西部地區的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均對綜合技術效率存在影響，各省域規模效率低的主要原因在于規模報酬遞減；從動態效率分析看，大部分省域政府的全要素生產率指數小于"1；從其分解結果看，技術進步指數是影響民生財政支出效率提升的重要因素。

（二）對策建議

1.因地制宜提高民生財政支出效率。鑒于各省域資源稟賦、人口規模和經濟發展水平等方面的差異，需因地制宜將民生財政資金安排到弱勢領域。從靜態分析視角看，對純技術效率不高的省域應利用大數據和信息化等技術手段，實施民生財政支出優化與管理，提高財政資金分配與使用透明度；對規模效率不高的省域應關注合理分配財政資源，重點支持教育、醫療衛生和社會保障等領域，通過財政支出直達機制確保資金快速落實到基層和需求終端，減少低效、無效財政支出。從動態分析視角看，影響全要素生產率的主要因素在于技術進步的變化，因而政府在使用管理財政資金時要促進技術進步和創新。

2.健全民生財政支出效率管理機制。加強數字賦能，利用信息化手段提升資金管理效能，通過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等技術實現財政資金的全程追蹤和動態管理。例如，健全民生財政支出績效評價體系，構建財政資金去向實時監控與動態反饋機制，對民生財政支出實施全程跟蹤問效，將績效評估結果納入閉環管理體系，并將預算管理貫穿于預算編制、執行和監督全過程，各部門對績效評估結果的反饋和改進負責，確保財政資金使用效益最大化；通過"DEA-Malmquist"模型測算民生財政支出的靜態和動態效率，以此為依據動態調整民生財政支出，明確政府各階段的目標，更精準制定相關民生財政政策。

3.促進地方財權與支出責任相匹配。政府部門需要提升財政效能，轉變傳統“重經濟建設、輕民生服務”的財政支出結構，協調經濟發展與民生建設，合理配置財政資源；重點關注經濟建設支出與民生支出間的結構配比，保障經濟持續且有利于社會持續健康發展；健全民生財政支出預決算制度，明確政府民生工作方向和財政支出范圍，確保支出合規性；評估民生財政支出資金效率應在經濟考核指標的基礎上引入民生考核指標，強化各級政府“民生工程”的客觀性，強化效率意識；明確不同部門的責任清單制度，提升民生財政支出的預算管理水平，將財政預算與民生項目掛鉤，強化民生財政支出的質效管理。

4.完善民生財政支出轉移支付體系。民生財政支出的最終目的是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和社會公平正義，我國中西部地區民生財政支出效率低于東部和東北地區，中央政府可通過財政轉移支付等方式提升其民生領域投入效率，達到實現全社會共同富裕的目標。優化轉移支付結構，如增加后發地區教育、醫療和社會保障等一般性轉移支付，清理、整合和科學管理專項轉移支付資金用于關鍵民生領域；科學分配轉移支付資金，如設計更合理的轉移支付分配辦法，加大對經濟薄弱、老少邊窮地區民生支出轉移支付力度；提高轉移支付的法治化水平，如完善民生財政轉移支付相關法律法規，增強其透明度和公眾參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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