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蛇獻福古代金銀器中的蛇

蛇 在中華民族早期信仰文化中有一定地位，上古時代的蛇崇拜，為蛇位列十二生肖奠定了基礎。蛇紋在古代也是吉祥紋樣，被大量應用于青銅器、陶瓷器、金銀器等器物上。

商周戰國時期的蛇紋金銀器

蛇以其較強的生存能力、蛻皮而獲新生的能力，以及繁殖能力，成為先民的崇拜對象。先秦時期，華夏、苗蠻、北狄、羌戎等人群的圖騰體系中都包含有蛇，并在鑄造的金銀器物中體現出來。

成都金沙遺址出土有一件商周時期蛇紋金箔，整體呈圓角梯形，片狀，中部刻兩圈螺旋紋，紋路呈條狀，似蛇，頭部在中央，蛇尾在最外，微凸。捶揲時應墊有模具，正面作拋光處理，反面則較粗糙。其可能是裝飾用具，是研究商周時期古蜀先民金器加工工藝的重要實物資料。

陜西歷史博物館藏有一件春秋時期矩形虎蛇搏斗紋金飾片，最外圈為圓角近矩形方框，四角穿孔，飾聯珠紋。方框內主題紋飾為一只行走狀的怪獸與蛇搏斗的場景，怪獸長嘴尖耳，頭頂有彎曲的角，一口咬住蛇的尾部，大蛇盤繞在怪獸腿間，咬住怪獸的一條后腿。整個畫面風格粗獷，充滿力度與緊張的氛圍。從金飾片四角的穿孔看，應該是縫綴在某種物體表面的裝飾品。

甘肅張家川縣馬家塬戰國墓地出土鳥蛇相 斗紋金腰帶飾由正反相對的兩組鳥蛇相斗鏤空 圖案構成，雙鳥頸部相交，巨喙反向銜住蛇身。 鳥為獸身，眼圓睜，小耳，翼向后伸展，腹下 有粗壯的獸足，尾上揚，應為格里芬的形象， 蛇身纏繞于鳥的腿、尾及腹部。鳥頸、腹、足 上鏊刻有方形、半拱形小凹坑，鑲嵌肉紅石髓和料珠，蛇身和鳥翼飾聯珠紋。墓地還出土有獸首連體蛇身紋金箔發式，兩獸以蛇體連接，下面承接一方形金片，金片上有兩孔，以供穿系。

1977年出土于河北平山縣中山國君成公墓的戰國銀首人俑銅燈，人俑頭部為銀制，眼睛為墨寶石鑲嵌，發型精致，胡須微翹，笑容可掬。人俑著云紋右衽寬袖錦袍，腰間系有帶鉤。右手握住一蛇，蛇首上挺，用吻部托住長長的燈柱，柱面裝飾夔龍戲猴紋飾;左手握一蛇尾，身彎曲作游動狀，蛇頭上挺托住一盞燈盤。另有一大型燈盞平地放置，盞內盤踞一蛇，頭部高挺，以吻頂住男俑左手所握之蛇腹部。

這些金銀器制作精良，造型不拘一格，多以飾品為主。巫師或者國君在宗教儀式上佩戴此類金銀飾品，來完成“天地溝通”。

漢普時期的蛇紋蛇形金銀器

漢晉時期的金銀器在工藝和使用規模上都有新發展，但蛇紋在衰退，其圖騰信仰的意味逐漸消失，只在盛產蛇的南方偏遠地區依然起著圖騰崇拜作用，并有一定政治意涵。

昆明晉寧石寨山遺址出土的“滇王之印”為純金鑄成，蛇紐，蛇首昂起，蛇身盤曲，背有鱗紋。公元前109 年漢武帝出兵征討西南夷，滇王降漢，漢武帝設益州郡，對云南地區實行羈縻統治，賜滇王金印。“滇王之印”的出土印證了《史記》的記載。

1984年海南樂東縣潭培村北出土漢代“朱廬執刲”印，印紐為蛇身，頭部微微上揚，有雙耳，蛇身布滿細密的鱗紋，篆書陽刻“朱廬執封”。公元前110年，伏波將軍路博德的軍隊自徐聞過瓊州海峽登陸海南島，設置儋耳、珠崖二郡。漢昭帝始元五年（前82年），儋耳并入珠崖。漢元帝初元三年（前46年），罷珠崖郡，置朱廬縣，隸合浦郡。此印是西漢晚期朝廷頒給有功的朱廬縣守官的賜印。

云南玉溪江川李家山墓地出土的漢代鎏金蛇頭銅劍柄，器物整體鑄成立體蛇頭形，內空，張口露齒，頸彎曲作莖，后接一字形格，蛇背菱形鱗，腹面為橫格鱗。通體鎏金，不見劍身。

李家山墓地還出土過一件鎏銀扣飾，器物整體展現熊與蛇互相纏斗的場景，熊身粗體短，短尾下垂，前后肢相并伸展作奔跑狀，地面透空平面浮雕兩條蛇，一條經熊口咬熊下頜，一條咬住熊尾。

武漢博物館藏有一件西晉蛇紐金印，印文“晉蠻夷歸義侯”，為陰文大篆，布局嚴謹，古樸雄渾。該印是西晉政府頒給歸順于晉朝的部落首領的印信。

漢晉時期的蛇形金銀器多以印章印紐的形式出現，多被授予邊遠地區的官吏、少數民族首領。漢晉時期，對這些南方邊遠族群來說，蛇依然具有某種圖騰信仰和政治象征的作用。

落，這與龍紋的廣泛應用有關。

瓔珞最初是古印度佛像頸間的裝飾物，隨著佛教傳入中國，改進后變為頸飾。陜西歷史博物館藏有一件唐代鎏金刻花蛇銀項圈，一頭為蛇頭，一頭為蛇尾，項圈上的飾紋也宛如彎彎曲曲的蛇形，極其生動，富有異域風情。

隋唐開始，中國古代金銀器制造工藝和規模都進入鼎盛期，但以蛇裝飾的金銀器走向衰唐宋以來蛇形金銀器

湖北省博物館藏有一件明代鎏金銅玄武，紫銅鎏金，龜首反顧高昂，作爬行狀，背部刻有龜甲紋，蛇首前伸，身體繞于龜身，龜蛇兩首相對，尾尾相纏，造型生動。明永樂年間（1403一1424）修武當山金殿，塑有大量鎏金銅質雕像，此銅玄武為其中最精者。

國家博物館藏有一件清代刻綿文花草聯珠紋蛇形銀項圈，整體銀質，項圈一端是蛇頭，另一端是蛇尾，項圈中部刻綿文花草聯珠紋。

唐以來蛇紋蛇形金銀器數量不多，種類也較為單一，但連續不斷，說明蛇在人們心中始終占有一定的位置。

中國蛇文化源遠流長，商周時期蛇紋金銀器出現，至明清時期仍在制造，歷經千年未曾間斷。古代先民將蛇作為圖騰以及許多半人半蛇的神長期受到人們的頂禮膜拜，這些傳統為蛇位列十二生肖打下堅實的基礎。除此之外，人們崇蛇也與南方地區稻作農業有關，在龍文化沒有形成完整體系之前，先民認為蛇與旱澇有很大關聯，以蛇紋作為金銀器的裝飾紋樣，可能是想借助蛇的各種“神力”，來祈求子孫昌盛和五谷豐登。A

（作者為山東滕州市博物館副研究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