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政研究的演進、熱點及發展趨勢

中圖分類號：K25；G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6916（2025）10-0132-04

The Evolution， Hotspots and Development Trend of Chuanzheng Research

-A Visual Analysis Based on CiteSpace

Shen Xin

（Fujian Chuanzheng Cultural ManagementCommittee，Fuzhou 350015）

Abstract：Thisstudyuses CiteSpace toconductavisualanalysisof literatureon Chuanzhengresearch inthe ChinaNational KnowledgeInfrastructure（CNKI）database.Theresultsareasfolows：Thepublicationtrendcanbedividedintofourphases：initial exploration，icubationeepenngandexpasionnddiversifddevelopment.Although2coreuthorshaveemerged，nothor grouphas yetbeeformed，andthetop15researchinstiutionsaremainlydistributedwithinFujianProvince，demonsrtingastrong regionalcharacter.（2）Thekeywordsmainlycoverfouraspects：thecontextoftheemergenceofChuanzheng，relatedfigures，its contributiontoeducation，anditssocialpracticeandfar-reachingimpactonmoderntimes.（3）ForfutureChuanzhengresearchitis suggestedtobaseonstoicalresearchresorttointerdiscipliaryaproachs，andfocusonintegationofultureandtourismast promote development at higher levels and broader scopes.

Keywords：Chuanzheng;evolution; hotspot;trend; CiteSpace

我國歷史上以船政①命名的管理機構共有三個：一是明朝時期，南京兵部車駕司下設的船政科，負責船只差撥、貢品運送、戰船修造等事宜[1]；二是清康熙年間設立的負責各省渡船、戰船和其余各類船只的管理機構，隸屬工部都水清吏司；三是同治五年（1866年），清政府在福建設立的總理船政事務衙門，簡稱“船政”，其職能范圍包括工業、教育、軍事等方面，有力推動了中國的現代化進程。

船政作為洋務運動的產物，觸發了中國“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在近代中國“師夷制夷”“救亡圖存”的歷程中結下了豐碩的成果，留下了寶貴的遺址建筑，在多年的發展過程中形成了獨有的船政文化，凝聚成“愛國、科學、創新、圖強”的船政精神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加大文物和文化遺產保護力度，加強城鄉建設中歷史文化保護傳承”[2]近年來，隨著國家對文物保護和文物利用的重視，專家學者們圍繞船政進行了多角度、多層次、多學科的探索研究，以船政遺址和船政文化為源，以物證史、以文化人，注重歷史文脈的傳承轉化，賦予船政新的生命力。本文以清同治五年（1866年）創辦的船政為研究對象，運用CiteSpace軟件，對研究樣本進行可視化分析，探討學界對船政研究的演變過程以及研究熱點，并對后續船政研究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提供借鑒思路。

一、研究方法與數據來源

（一）研究方法

CiteSpace是一款文獻可視化分析工具，基于共引分析理論和尋徑網絡算法，對特定領域的文獻進行計量分析，從而得到該領域的演化路徑、知識拐點和發展趨勢[3]，它的可視化輸出讓復雜數據更加直觀和易于理解，是學者進行文獻回顧和前沿探索的有力工具。

以往對船政的研究多采用考據法、文獻分析法等定性研究方法，而文獻計量這種定量研究法，能夠更為直觀地展現研究的演變規律，對船政這一領域的研究演進、熱點、趨勢進行客觀分析。

（二）數據來源

船政這一研究領域的學術交流多集中在船政學堂、船政文化、船政精神、福州船政局等主題，本文借由中國知網（CNKI）數據庫，選取共性詞“船政”作為主題檢索詞匯，截至2023年12月，共得到1575條檢索結果，該結果將作為發文趨勢的樣本數據。在檢索結果中，學術期刊973篇，碩、博士學位論文222篇，會議論文129篇，為了保障研究的權威性，選取學術期刊作為可視化分析的研究樣本。經過篩選，刪除與主題無關以及因時間斷代不利于可視化分析的樣本，最終得到有效文獻738篇。

二、船政研究的演進分析

（一）發文趨勢

據統計結果，關于船政的研究總體呈漸進式上升的態勢（表1），其演化過程大致可分為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為起步探索期（1932—1982年）。該時期內最早進行船政研究的是當時就讀于清華大學歷史系的王信忠先生，他于1932年在清華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發表了《福州船廠之沿革》，該文基于清末《船政奏議匯編》的相關史料，對船政創辦的時代背景、籌備和發展經過、經費收支等內容進行系統整理，并分析了船政失敗的原因，為后續研究奠定了基礎[4]。在這一時期內的文獻多是對史料的梳理和考證，雖僅有5篇，但具有極高的學術價值。

第二階段為研究萌芽期（1983—2002年）。這一時期年均發文量6.7篇，除了進一步對船政這一管理機構進行史料挖掘外，同時還出現了一個新的研究熱點一“船政學堂”，其研究內容占總內容的三分之一以上。此外，近代中國海防思想和海軍建設也開始成為學者關注的焦點。

第三階段為深化拓展期（2003—2014年）。研究涵蓋造船工業、科技創新等物質層面以及思想特質、價值取向等精神層面的內容，在社會實踐的過程中形成獨有的文化，學界將船政歷史人物在中國近代實踐中創造的物化成就和政治精神文明成果界定為“船政文化”[5]。2003年，馬尾區船政文化研究會和福州市船政文化研究會先后成立，為船政領域的從業人員、船政后裔、船政文化研究者創建了良好的學術交流平臺，僅2003年文獻數量就高達82篇。在該時期內，研究方向向縱深發展，學者們不再局限于對船政史料的基礎考釋，而是形成以“船政文化”為主線，輻射閩都文化、遺產保護、人才培養等領域的研究格局。

第四階段為多元發展期（2015年至今）。現如今，中國船政文化景區已成為人文游覽勝地，它串聯起中國船政文化博物館、輪機車間、繪事院等重要的文博場館和舊工業建筑，深化文旅融合，讓文物保護成果惠及更多游客。這一階段的年均發文量達到了新高，專家學者對于船政的研究除歷史學外開始吸納其他學科的理論和方法，研究更加多元，側重對船政文化遺產的保護修繕和活化利用。

（二）核心作者與機構分布分析

在某一專業領域中，具有高質量研究成果且發文量多、被引率高的被稱為核心作者，他們是推動這一領域學術發展和創新的重要力量[6]。根據可視化分析結果顯示，船政研究領域發文量最多的作者為沈巖，發文篇數為15篇，由普賴斯定律中的計算公式 1 M 代表成為該領域核心作者的發文數， 代表該領域發文量最多的作者的論文數）可得，船政研究領域核心作者的發文閾值為2.9。因此，發文數量大于等于3的作者可以界定為船政研究領域的核心作者。據統計顯示，沈巖、劉傳標、鄭劍順、朱壽榕、向中銀等22位作者儼然成為船政研究領域的核心作者，引領該領域的研究方向和趨勢。若核心作者的發文數達到該研究主題文獻總數的 50% ，則表示已形成核心作者群7，而船政研究領域的22位核心作者總發文量為103篇，未及總量的 50% ，說明該領域的核心作者群尚未形成。

從發文機構來看，致力于船政文化研究排名前15的機構主要分布在福建省內，它們涵蓋了省內多所知名高校、社科院以及船政文化博物館等專有研究機構，僅有江蘇省社會科學院現代化研究中心一家省外機構。這反映出船政研究具有很強的地域性，作為福州四大文化名片之一，它的傳承和發揚與該地區的歷史、地理、社會背景緊密相連。地方文化和歷史的研究往往需要依托于當地的學術機構和專家，他們對于本土文化的深刻理解和獨特視角，為船政文化的研究和傳承提供了堅實的基礎。

三、船政研究熱點分析

（一）關鍵詞共現分析

關鍵詞是文章核心內容的精煉表達，能精準捕捉文章的主題和精髓。關鍵詞共現網絡，是根據關鍵詞在論文中出現的頻次構建的，其字體節點的大小與關鍵詞出現的次數呈正相關。詞與詞之間的連線代表它們的聯系程度，線條的數量越多說明該關鍵詞與其他研究方向間的聯系越緊密。根據CiteSpace軟件分析結果（圖1），16個共現詞按船政研究的方向大致可歸納為四類：（1）船政出現的背景，包含了時間背景、地域背景以及事件背景，比如，“晚清”“近代”“福州”“洋務運動”；（2）船政相關人物，如船政的創辦者“左宗棠”首任船政總理大臣“沈葆楨”、船政學堂畢業生“嚴復”；（3）船政在教育方面的貢獻，如“船政學堂”“人才培養”“留學教育”“職業教育”；（4）船政進行的社會實踐及其對現代產生的深遠影響，如“船政”“福建船政”“船政文化”“船政精神”“啟示”。

（二）關鍵詞聚類圖譜分析

關鍵詞聚類的優勢在于可以發現文獻數據中的相關性，從而識別出該研究領域的主題和熱點，不同顏色代表不同聚類，聚類標簽前的數字越小則規模越大、研究關注度越高。如圖2所示，對于船政的研究共涉及444個關鍵詞，組成624個連接（即 N= 444，E= 624） L形成12個聚類。一般而言， Q 值 gt;0.3 表示聚類結構顯著， S 值 gt;0.7 則表示聚類結果具有高信度[8]。 Q 值為_0.7661，S 值為0.9325，說明對于船政研究的聚類效果顯著且具有高信度。

這12個聚類的研究關注度從高到低分別為：“船政文化”“船政學堂”“洋務運動”“福建船政”“福州”“素質教育”“文化”“晚清”“嚴復”“左宗棠”“人文”“文化產品”，構成了船政研究的知識網絡。從這些聚類可以看出，現有研究在重視史實研究的同時，也開始探索如何將船政這一歷史文化資源融入地方人文領域，通過文化產品提升公眾對歷史文化的認識和興趣，促進船政文化的傳播和學術研究的深化。

四、船政研究未來的趨勢與展望

（一）以史實研究為基

蔡元培的觀點“史學基本是史料學”[9]，強調了歷史研究的基礎在于對史料的深人挖掘和整理，未來對于船政的研究可以圍繞以下兩個核心史實。一是歷史事件。通過對文獻、檔案、考古等資料的搜集、鑒別和整理，結合歷史背景、社會環境、人物關系對船政經歷的歷史事件進行分析解讀，全面客觀地還原歷史真相。二是船政遺址建筑。船政遺址建筑承載著中國從洋務運動到近代工業化的歷史進程，也見證了中國近代海軍和航空工業從無到有的過程，是船政最為重要的實物例證。通過船政探源工程，將船政史跡、文物等內容進行梳理，形成“船政百科”。

（二）以學科交叉為刃

多年來的學術發展表明，學科間的交叉領域是推動學術創新和學科發展的重要增長點[10]。對于船政的研究應當做到歷史與邏輯相統一，將多學科的宏觀理論與歷史學的微觀論證相結合，體現時代性。

從社會學的視角出發，船政的興衰是近代中國社會變遷的一個縮影，為分析近代中國的社會結構提供了方向；從教育學的視角出發，船政時期的教育體系對當代專業人才培養提供了借鑒，而現代教育也為船政文化的傳承提供助力；從國際關系學的視角出發，船政時期的外交政策為現代外交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和教訓，船政文化也為國際交流互鑒搭建了橋梁；從建筑學的視角出發，清代船政建筑群規模宏大、布局合理，形成完整的生產、生活、教育功能區，紅磚墻、法式鋼梁柱等也是中西建筑風格的完美融合。

（三）以文旅融合為匙

文物不言，自有春秋，它們所蘊含的中國文化只有通過高質量的闡釋和傳播，才能更好地呈現。文化傳播的可持續性在于它同經濟效益、社會效益的相統一，文旅融合便是實現這一目標的重要途徑。

第一，搭建文化認同的價值鏈。搭建文化認同的價值鏈，不僅是對歷史遺產的保護和傳承，更是對其內在價值的現代轉化和創新發展。船政作為福州地域文化的獨有記憶，能夠為游客提供文化層面和精神層面的心理共情，通過藝術創作將船政元素進行再演繹，以故事化、場景化、體驗化的形式找到歷史同現實生活的連接點。

第二，形成文創矩陣。文旅部、中宣部等國家八部委于2021年聯合發布《關于進一步推動文化文物單位文化創意產品開發的若干措施》，提出要“使文化創意產品成為廣大人民群眾感悟中華文化、增強文化自信的重要載體”，以此“實現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相統一”[I]。因此，打造文創矩陣便是文博單位實現文旅高質量融合的創新路徑。船政文化內涵豐富、底蘊深厚，可通過數字化賦能，形成集研學、文創產品、云展覽、文化IP于一體的文創矩陣，為船政文化的傳播積蓄力量。

五、結論

船政作為中國近代史和地方史研究的一個重要分支，經歷了從起步探索到多元發展四個階段，每個階段都有其代表性研究成果。但船政文化研究領域的作者和機構分布總體呈現一個“大分散”態勢，彼此間合作不足且尚未“走出去”，制約了知識共享和思想創新。未來的研究應在立足史實的基礎上加強學科間的合作與交流，推動船政研究向更高層次、更廣范圍發展。同時，借助文旅融合，將研究成果轉化為社會公眾可以接觸和體驗的文化產品，從而實現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利用，促進地方經濟和文化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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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沈鑫（1989—），女，漢族，福建福州人，福建船政文化管理委員會館員，研究方向為文物研究與文物保護。

（責任編輯：張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