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權小花戲是晉地文化的特色標志,蘊含著深厚的地域文化內涵。其保護、傳承與合理利用,不僅能讓這一非遺在現代社會中煥發光彩,還對維護文化多樣性、提升文化影響力及增強民族自豪感具有重要價值。本文依照左權小花戲的歷史演變、傳承挑戰以及活化策略的框架,結合文化生態學和可持續發展理念,對左權小花戲的歷史脈絡和文化基因進行了系統梳理,同時,在非遺保護的背景下,探討了其動態傳承的具體實施途徑。
左權小花戲的起源與文化基因
左權小花戲不僅僅蘊含著當地的民俗風情、語言特色和大眾審美,更是民族凝聚力的重要體現。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晉中地區流傳的左權小花戲積淀了深厚的三晉文化底蘊,成為該地區民族文化心理的生動反映。
左權小花戲的起源與文化概念研究
左權縣位于山西省東部,太行山脈中段,清漳河流域,北接和順,南鄰黎城、武鄉,西連榆社,東與河北邢臺、武安、涉縣接壤。自古為戰略要地,戰國時陽邑為趙國西部重鎮。
根據《遼州志》記載,左權小花戲俗稱“遼州社火”,這就決定了必須從“遼州社火”的角度了解左權小花戲。然而,現存的“遼州社火”的表演形式和范圍是遠遠大于小花戲的。它在當下的文化概念更多是強調集合了多種文藝表演形式的綜合體。而從民間活動的存續狀態可以看出,小花戲是“遼州社火”中最具代表性的傳統歌舞類表演形式。
文化生態學推崇的全面審視文化的分析方法,為探索左權小花戲的“文化概念”之源,開辟了新的途徑。這種注重整體性和系統性的研究視角,有助于深入發掘左權小花戲承載的深厚文化底蘊及其在悠久歷史中的流變與成長。
左權小花戲的文化基因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學者開始深入研究“文化基因”的概念。傅道彬將文化基因劃分為“盲目基因”和“自覺基因”兩大類型,并指出“自覺基因”在文化發展中的作用更為顯著和直接[1。左權小花戲作為山西勞動人民身體表達的藝術形式,融合了地域特色和民俗風情等元素。經過長期的發展,山西地區的多元文化特征賦予了左權小花戲獨特的地域特色、鮮明的審美風格和生活性的藝術表現,形成了獨特的文化基因。
1.地域文化的獨特性
文化特色的形成往往源于特定區域內人們對自然環境的感知與適應。在獨特的自然條件和社會文化背景下,左權小花戲逐漸形成了鮮明的地域特色。這種特色不僅體現在其表演形式的自然純真與內在精神的活力四射,還深深植根于左權縣的歷史、地理與人文環境。
具體而言,左權小花戲的地域文化獨特性主要表現在以下幾方面。
首先,自然環境的影響。左權縣地處太行山區,山川秀美,氣候宜人,這種自然環境孕育了左權小花戲清新質樸的藝術風格。
其次,歷史文化的積淀。作為革命老區,左權縣深厚的紅色文化底蘊為左權小花戲注入了獨特的精神內涵。
最后,民俗傳統的傳承。左權小花戲融合了當地民間舞蹈、音樂和戲曲元素,體現了左權人民的生活智慧與審美情趣。
這種地域文化的獨特性,使得左權小花戲不僅是一種藝術形式,更是左權人民文化身份的重要象征,為其傳承與發展提供了深厚的土壤。
2.審美風格的鮮明性
地域方言是展現地方民俗風情的最直接媒介,其中的詞匯和成語常常會直接融入民歌之中。這些詞匯不僅揭示了當地的人文風貌,還構成了獨特的詞匯庫。外地人在聆聽左權民歌時,常被其中那些獨特的稱呼所吸引,如“親疙瘩”“格旦親”“小愛愛”等,這些詞匯與情感表達緊密相連,形成了獨特的詞匯群體。這些稱呼背后蘊含著真摯的情感,體現了最純真的民間風情。
3.藝術表現的生活性
左權地區的勞動人民將他們對日常生活的文化理解融入左權小花戲的表演,使得這一藝術形式具有強烈的包容性和生活氣息。自古以來,左權人民就有“鬧元宵”“鬧紅火”的傳統習俗,他們相信,社火的喧囂程度越高,來年的生活就會越興旺。在節日來臨之前,各個村莊便開始忙碌地排練,當節日到來時,民眾便在社火活動中盡情舞蹈,享受一場場“狂歡”。這些舞蹈,如《大娘呀》《二嬸嬸》《龍燈秧歌》等,以其直白的表達方式成為民眾情感共鳴的載體。
文化生態學視域下左權小花戲的當代傳承與整體性保護的 現狀審視
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實踐與內在規律已經證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歷史連續性和其不斷被重新創造的特點,是難以用物質文化遺產的時間、地點和物質形態固定的‘真實性’概念來解釋和把握的”[2]。在推進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過程中,無論是非遺工作者還是學者,都必須采取一種整體和系統的思考方式,并始終將人的主體性置于核心位置。文化生態理論從生態學的核心原則中汲取靈感,將這一理念應用于文化現象的研究。通過基于文化生態學視角對左權小花戲的當代傳承和整體性保護現狀進行分析,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其傳承的復雜性,并為進一步的保護工作提供更為全面和有效的策略。
近年來,盡管在地方政府和民眾的積極參與下,左權小花戲的保護與傳承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與進展,但目前的傳承模式依然依賴于傳統的“觀賞一表演”形式,阻礙其發展的諸多要素仍需要關注與討論。
左權小花戲傳承體系不健全,鄉村群眾參與度較低
在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過程中必須秉持以人為本的原則[3],在非遺保護中,代際傳承是關鍵環節,而左權小花戲正面臨傳承人才“斷層”的嚴峻挑戰。左權小花戲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李明珍已年過八旬,其他傳承者也年事已高。隨著鄉村人口外流和傳承人老齡化,左權小花戲的當代傳承受到嚴重沖擊。此外,傳承方式單一化加劇了人才流失。
左權小花戲保護與傳承方式陳舊,傳播方式亟待更新
左權小花戲的起源與發展與廣大勞動人民的生產和生活經驗密切相關。這一藝術形式與保護者、傳承者、自然環境以及社會背景之間形成了相互依存、動態平衡的生態系統。這種人與環境、價值追求與非遺形態的共生現象,塑造了非遺的原始形態和衍生形態,以及它們之間的辯證關系。這些關系也指引著我們選擇和實施非遺保護的具體策略和措施[4]。在媒介融合時代,“技術的進步和社會的加速,使得媒介環境和生態發生了改變”[5]。數字技術的迅猛發展為左權小花戲的保護與傳承提供了新機遇,但其科技應用仍顯不足。
左權小花戲保護規劃難度較大,群眾文化認同感缺失
文化認同構成了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核心要點。左權小花戲不僅在左權縣廣受歡迎,其影響力也輻射至榆社、和順等鄰近縣域。然而,左權縣的地形復雜多樣,給左權小花戲的整體性保護帶來了挑戰。
左權小花戲檔案化程度較低,數字保護內驅動力較弱
后現代主義思潮對檔案學領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特里·庫克提出,檔案資料不再僅僅是事實的記錄,它們成為他所稱的“失蹤宇宙”的遺跡。他將檔案資料比喻為一面鏡子,這面鏡子既扭曲又映射出作者與觀眾的意圖,因此具有了永恒的價值。這種觀點突出了文化結構的重要性,而不僅僅是檔案學記錄經驗事實[。目前,左權小花戲的檔案記錄工作仍以傳統模式為主,主要集中于對表演形式、唱腔曲譜、傳承譜系等“事實性”內容的整理與保存。然而,從后現代主義視角來看,這種記錄方式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文化生態學視域下左權小花戲整體性保護的路徑探索
斯圖爾德在《文化變遷理論》中指出,文化的發展和環境的適應性是文化生態學的根本。在相同的生態環境中,我們可能會觀察到相似的文化形態和進化路徑,而在不同的環境中,文化形態和進化路徑則會呈現出差異[7]。全球多樣化的生態環境導致了多樣化的文化形態和進化路徑。“對人、時、空三方面進行剖析,有助于從整體性的視角看待不同類型遺產的價值構成和保護策略?!盵8]文化生態學的理論框架與方法論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維護、延續及推廣奠定了堅實的學術基礎,并為實施全面保護策略提供了實際操作指導。
以教育培養為重心,著力深化左權小花戲傳承與發展工作
非物質文化遺產承載著深厚的歷史底蘊和文化意義,其價值唯有通過活態傳承與地方民俗的深度融合才能充分展現。與物質文化遺產不同,非遺傳承更依賴傳承人的力量。2003年,《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指出,保護非遺的關鍵在于確保其生命力,而傳承(主要通過正規和非正規教育)是核心環節。通過教育構建左權小花戲的傳承體系,不僅能激發民眾的文化自豪感,還能增強他們對左權小花戲的認同。將左權小花戲融入校園教育,優化課程設置,培養綜合人才;建立專題研究與培訓體系,結合紅色旅游開發特色思政課程,打造“小花戲中的黨史”等精品節目;加強傳習所與博物館建設,構建傳承體系,推動左權小花戲融入日常生活。
以媒介融合為支撐,實現左權小花戲的“跨媒介”融合發展
非物質文化遺產根植于民眾生活,承載著鮮明的地域文化印記,是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保護非遺既要保持其原生狀態,又要與現代生活融合,實現動態傳承,這需要突破傳統框架,走向跨領域創新。媒體融合時代為非遺傳播帶來了新機遇,也為左權小花戲的傳承開辟了新路徑。在數字化時代,左權小花戲的傳承應充分利用現代科技,推動科技與民間藝術的深度融合。
利用文化旅游融合策略,推動左權小花戲的傳承與地方旅游業的共贏
2023年2月,文化和旅游部印發《關于推動非物質文化遺產與旅游深度融合發展的通知》,提出要堅持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積極適應當代旅游需求和旅游所帶來的生產生活方式的變化,不斷提高傳承發展利用水平,持續為旅游提供豐富的文化資源。旅游的核心在于體驗,而非遺的融入則為旅游體驗增添了核心價值。非遺與旅游的融合不僅激發了非遺的內在活力,還滿足了公眾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左權小花戲的動態傳承和創新,需要與左權縣的旅游資源緊密結合,共同構建以精神文化為核心的文化旅游融合產業鏈。
根植于肥沃的黃土地,汲取黃河水的滋養,三普文化歷經千年,底蘊深厚,是中華文明的瑰寶。在這種文化滋養下,左權小花戲蘊含著獨特的自然韻味和精神內涵。在特定的歷史語境中,左權小花戲不僅承載著豐富的文化、經濟和政治價值,還在激勵民眾、增強文化認同方面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面對新時代的文化環境,為了實現左權小花戲的全面保護和持續發展,需深入挖掘其傳承脈絡,同時緊跟文旅融合的發展潮流,將創新理念融入左權小花戲的保護和傳承工作,以此更加生動地展現三晉大地的傳統藝術魅力,并彰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精神內核以及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寶貴經驗。
本文為第二批太行精神專項研究立項課題“活態傳承視域下太行山區非物質文化遺產系統性保護研究”(項目編號:THJS2024Y01)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單位:中山大學中國語言文學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