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共產黨與歐洲左翼政黨在社會主義理想中的合作與分歧博弈

關鍵詞：荷蘭共產黨；歐洲左翼政黨；合作；分歧；社會主義中圖分類號：D3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1217（2025）03-0022-10收稿日期：2025-03-04作者簡介：（1985-)，男，吉林集安人，東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部副教授，博士生導師，法學博士。

20世紀，社會主義思潮在全球范圍內迅速傳播，尤其在歐洲政治多元化的舞臺上，社會主義運動迎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與挑戰。荷蘭共產黨（Communistische Partij Nederland，以下簡稱荷共）在歐洲共產主義運動的進程中，憑借在實踐中靈活的政治手段和本土化策略，展現了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不同的獨特性。荷共并不是簡單地照搬馬克思列寧主義，而是將這些理論與荷蘭的歷史、文化及社會特點結合，從而構建一個既具普遍性又有特殊性的社會主義理論和實踐框架。荷共在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合作時，既能借鑒國際經驗，又在思想上保持獨立，形成一種既合作又存在分歧的獨特關系模式。基于這一模式，分析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之間復雜的互動關系，揭示荷共在推動歐洲社會主義運動中的獨特作用和貢獻。

一、荷共的獨特政治策略

19 世紀末至20世紀初，荷蘭經歷了快速的工業化進程，工業和貿易的發展帶動了經濟繁榮，但也加劇了社會的階級分化。盡管荷蘭在一戰期間保持中立，戰爭對國內經濟結構產生了深遠影響， ① 工人階級對改善生活條件的需求推動了工人運動的發展，為荷共的成立創造了條件。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的成功，為世界各地的社會主義者樹立一個激進變革的典范， ② 激發了荷蘭工人階級中激進分子的熱情，推動了社會主義思想在荷蘭的廣泛傳播。1918年，荷共正式成立， ③ 標志著荷蘭社會主義運動進入新階段。

（一）社會主義理念的本土化實踐

荷共在20世紀歐洲共產主義運動中的獨特政治策略，首先體現在將社會主義理念與荷蘭的社會需求相結合，形成了適應本土的創新實踐。荷共并未簡單地照搬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框架，而是著眼于荷蘭社會的具體需求與現實問題，將這些普遍性的理念與本國工人階級和社會大眾的日常生活聯系起來。這種本土化策略，使得荷共的社會主義主張更加貼近民眾，贏得了廣泛的支持。荷共在推動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理念的過程中，深人分析了荷蘭工人階級面臨的實際問題，如工作環境、工資標準和住房條件等問題，并通過具體的政策變革，為工人階級爭取切身的利益。①荷共通過社會主義的經濟改造，改變了這些深層次的社會矛盾，同時也提升了工人階級的生活質量。憑借這種結合民生需求的策略，荷共成功地將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性與荷蘭國情的特殊性相結合，使自身政治主張不僅具有理論上的說服力，也在實踐中顯得更加具體和有針對性。荷共不僅僅是一個理論傳播者，更是一個通過解決具體問題來推動社會變革的實踐者，這使得荷共的社會主義理念更加具備實踐價值和群眾基礎。

（二）利用合法手段推動社會變革

荷共在宣傳和實踐馬克思列寧主義思想時，還特別注重適應荷蘭的政治文化環境。荷蘭擁有悠久的多元文化與自由主義傳統，這使得荷共必須在這一背景下調整自身宣傳和組織策略，從而實現社會主義理想的本土化。荷共采取了一系列靈活的政治策略，深入研究荷蘭的歷史文化，提出適應本國國情的社會主義模式。②荷共并沒有一味追求激進的革命方式，而是通過參與選舉、建立工會和推動社會改革，逐步實現社會主義理想。在荷共的策略中，注重利用合法的政治手段推動社會變革，避免與其他政黨發生直接對抗。這種靈活而務實的策略，使得荷共在荷蘭的多元政治環境中占據了重要位置，并通過政治談判逐步推進社會主義事業。憑借這種靈活的政治實踐，荷共在20世紀歐洲的左翼運動中展現了不同于其他左翼政黨的創新思維與策略。

（三）建立廣泛的社會聯盟

荷共在推進社會主義運動中強調開放的政治對話與多元合作。與其他一些共產黨強調意識形態的純粹性不同，荷共認識到，在推進社會主義事業的過程中，必須構建廣泛的社會聯盟，吸納多樣化的社會力量，才能取得更大的政治影響力。荷共同其他左翼政黨、工會、學生運動和社會運動組織進行對話與合作，致力于建立一個包容多元的社會主義聯盟。荷共認為，社會主義運動不僅僅是無產階級的革命，更是一個廣泛的社會變革過程， ③ 需要包括知識分子、學生、女性和其他社會階層的共同參與。因此，荷共特別注重與社會各界的互動，通過廣泛的政治對話和協商，構建共同的社會主義議程。這種開放性使得荷共在社會主義陣營中展現出一種包容的姿態，推動了政治力量的多元化合作。通過鼓勵不同觀點和立場的交流，荷共有效避免了內部的教條主義，還增強了在歐洲左翼政治中的靈活性和適應力。憑借這種多元合作的戰略，荷共在歐洲左翼陣營中占據了獨特的地位，展現出既合作又開放的政治策略。

二、荷共與歐洲左翼政黨的共同目標與合作

荷共與歐洲左翼政黨在社會主義信仰上的深刻共鳴，充分體現了他們在應對共同挑戰時的密切合作，也展現了對共同目標的堅定追求。通過聯合行動，荷共與歐洲左翼政黨在一系列關鍵議題上展現出高度的一致性，為社會主義運動的發展提供了強大動力。

（一）理念上的共鳴

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在社會主義理念上的高度契合，奠定了他們在應對共同挑戰時的合作基礎。通過對社會主義的共同信仰，反對帝國主義的斗爭，以及在國際事務中的一致立場，展現出荷共與歐洲左翼政黨雙方的共同理想追求。

1.共同的社會主義信仰

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的共同追求，根植于對社會主義的信仰。這種對社會主義的共同信仰，一方面，體現在對資本主義的批判上。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認識到，資本主義私有制是“以剝削他人的但形式上是自由的勞動為基礎的私有制”①，是造成社會不公和階級分化的根源。他們在理論上批判資本主義的各種弊端，如壟斷資本對經濟的控制、財富分配的不均、工人階級的剝削等，強調社會主義的必要性和優越性。荷共在政治綱領和行動中，強調社會主義的價值觀和理念，主張各國無產階級應團結起來，共同對抗資產階級的壓迫。 另一方面，致力于實現社會主義目標。荷共在成立的早期階段，確立了社會主義的主要目標：動員和團結工人階級，推翻資本主義制度，建立社會主義社會，③這也是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不懈追求的共同愿景。無論是在工人運動、社會運動，還是在選舉政治中，荷共與其他左翼政黨都積極維護工人階級和廣大群眾的切身利益。荷共與意大利共產黨（Partito Comunista Italiano）在戰后重建中，積極推動社會福利制度的建立和完善，通過建立一個全面的社會保障網絡，以減輕工人階級和低收入群體的生活壓力。④ 法國共產黨（Parti Communiste Francais）在參與戴高樂政府組建的過程中，推動了社會保障體系的建立和煤炭、電力等產業的國有化。③盡管在具體的實施策略、政策選擇上存在差異，但他們在社會變革的道路上，形成了緊密的聯系，共同致力于推動社會主義在歐洲的實現。

2.反對帝國主義的斗爭

面對帝國主義這一共同敵人，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找到了強有力的合作契機。在20世紀，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快，資本主義體系下的剝削、不平等現象日益凸顯，這促使荷共等左翼政黨加強了對抗帝國主義的斗爭。帝國主義，或者說金融資本的統治，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③這加劇了全球范圍內的經濟不平等，同時引發了廣泛的社會動蕩和民族矛盾。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堅決反對帝國主義的侵略和掠奪政策，支持各國人民爭取民族獨立和解放的斗爭。特別是在20世紀中期的反殖民運動中，荷共與法國共產黨、意大利共產黨通過政治聲援、經濟援助和國際合作，積極支持亞洲和非洲國家的民族解放運動，為推動全球反帝斗爭貢獻了力量。這一合作不僅增強了歐洲左翼政黨的國際影響力，也鞏固了社會主義運動在全球范圍內的合法性和道義力量。

3.重大國際事件中的一致立場

在多個國際事件中，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始終保持一致立場，展現出強烈的團結精神和合作意識。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時，荷共與歐洲各國的左翼政黨共同遣責帝國主義國家為爭奪殖民地和市場而挑起的戰爭，呼吁工人階級團結起來，制止戰爭擴大。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荷共與法國共產黨、意大利共產黨等左翼政黨在抵抗納粹德國占領的問題上立場一致，堅決反對法西斯勢力，積極配合盟軍的反攻行動。冷戰期間，荷共與法國、意大利、英國等國的左翼政黨共同反對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活動，倡導裁軍與和平。1949年，在巴黎召開的世界保衛和平大會（后改稱為世界和平理事會）上，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積極爭取穩定持久的和平，努力維護和平，反對戰爭。？這些共同的立場和行動，反映了荷共和其他歐洲左翼政黨的合作精神，展現了他們在面對外部壓力時的團結一致，以及維護世界和平與公正的堅定承諾。

（二）實踐中的聯合

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的聯合，形成強大的跨國政治聯盟。這種跨黨派的合作模式，使左翼政黨匯聚了更廣泛的社會力量，提升了社會主義運動在歐洲的影響力，為國際左翼運動提供了示范和選擇。

1.共同推動環境保護和應對氣候變化

20世紀70年代，萊茵河的嚴重污染問題成為歐洲各國環保組織和左翼政黨關注的焦點。荷共與德國社會民主黨（Sozialdemokratische Partei Deutschlands）中的環保派系及法國共產黨合作，推動了對萊茵河污染問題的跨國關注。1976年，荷共支持并參與了由多個左翼政黨和環保組織聯合發起的“拯救萊茵河”行動，這一運動呼呼荷蘭、德國、法國等國家采取更嚴格的污染控制措施，保護萊茵河流域的生態環境。①20 世紀80年代，隨著全球氣候變化問題的逐漸顯現，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進一步加強了合作，共同應對氣候變化。荷共與德國綠黨（Die Grunen）、瑞典左翼黨（V?nsterpartiet）和英國工黨（Labour Party）中的左翼環保團體合作，共同推動了環保議題的跨國倡議。這些政黨和團體在國際論壇上倡導可再生能源的發展，反對化石燃料的使用，并討論制定更加嚴格的污染控制措施。

2.共同推動社會平等和反對歧視

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在性別平等和LGBTQ + （性少數群體）權利領域共同努力，推動了相關法律的進步，并促進了社會的變革。20世紀70年代，荷共與法國社會黨（Parti Socialiste）、英國工黨等合作，倡導女性權利和性別平等政策，積極爭取男女同工同酬，爭取墮胎自由，爭取婦女充分就業，反對在這種職業領域歧視婦女，保障婦女保健方面的特殊利益等權利。②1975年，英國國會正式批準通過《性別歧視法》， ③ 進一步推動了這一領域的法律保障。在荷蘭，荷共積極推動通過了一系列保護女性和LGBTQ + 權益的法律，包括《男女平等待遇法》的頒布以及荷蘭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這些政策不僅促進了社會平等，也增強了左翼政黨在社會議題上的影響力，幫助左翼政黨在不同社會群體中拓展了更廣泛的支持基礎。

3.共同反對新自由主義政策

20世紀80年代，隨著新自由主義政策在歐洲的廣泛推行，左翼政黨之間的合作主要集中在反對這些政策對社會福利和公共服務的削減上。荷共與法國共產黨、意大利共產黨等在歐洲范圍內組織了多次大規模的抗議活動。1984年，法國巴黎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反對緊縮政策的示威活動，數十萬工人、學生和左翼活動家走上街頭，抗議政府削減公共開支和社會福利的政策。④荷共與法國共產黨等政黨通過密切的聯系和合作，為抗議提供政治支持和策略協助。這一聯合行動不僅對新自由主義改革施加了政治壓力，也促進了左翼政黨在歐洲社會中的長期影響力。

三、荷共與歐洲左翼政黨間的分歧與挑戰

盡管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在追求社會主義理想上有諸多共識，但在理念和策略上卻存在顯著分歧。這些分歧對雙方的政治關系產生了深遠影響，也對社會主義運動的發展和公眾認知帶來了重大挑戰。為彌合這些分歧，荷共與其他左翼政黨積極探索多種共同合作的策略和解決分歧的方案。

（一）理念與策略的分歧

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在意識形態和實踐策略方面存在明顯分歧。這些分歧不僅影響了他們在社會主義運動中的合作模式，也推動了不同理論和實踐的發展，塑造了20世紀歐洲左翼政治的多樣化格局。

1.革命與改革：意識形態的分歧

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在社會主義實現路徑上的理解存在根本性差異，導致了在意識形態上的分歧。一方面，荷共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的革命理論，認為徹底的社會變革必須通過無產階級革命來實現，最終目標是推翻資本主義制度，建立無產階級專政。①受俄國十月革命的影響，荷共主張只有通過暴力革命，才能徹底顛覆資本主義社會秩序，實現無產階級專政。這一立場在共產國際成立后得到進一步強化，共產國際要求各國共產黨以蘇聯為榜樣，通過革命手段實現社會主義。在這一思想指導下，荷共強調組織工人運動、發動罷工和群眾斗爭，以此來加速資本主義社會的瓦解，進而為社會主義革命創造條件。另一方面，西歐的社會民主黨和部分共產黨則選擇了漸進改革的道路，如德國社會民主黨和英國工黨，他們更傾向于通過立法改革和社會福利政策逐步實現社會主義目標。這種和平的、漸進的改革路徑被認為更具可行性，并且有助于避免革命帶來的社會動蕩和沖突。這種觀點深受伯恩斯坦的修正主義思想影響，認為改良使資本主義和平地轉變為社會主義， ② 通過投票、示威游行和類似的威迫手段就可以實現了。③這種意識形態上的分歧使得荷共與社會民主黨、工黨等左翼政黨在國際左翼運動中的立場出現分裂。荷共視漸進改革是資產階級操控下的虛假社會主義，而社會民主黨等政黨則認為，暴力革命不僅風險極高，還可能導致專制和極權統治。在實踐中，這種理念上的分歧直接導致荷共在西歐政壇長期處于邊緣化地位，而社會民主主義政黨則逐步成為主流，并在戰后歐洲的政治體系中占據重要地位。

2.革命斗爭與議會道路：實踐策略的分歧

荷共在大部分歷史時期內堅定支持蘇聯及其領導的社會主義陣營，視蘇聯為社會主義國際運動的領袖和榜樣。在二戰期間，荷共與蘇聯關系更加緊密，蘇聯在荷蘭的抗德抵抗運動中給予了支持。二戰后，荷共繼續支持蘇聯的國內外政策，認為蘇聯的成功是社會主義運動的勝利。即使在蘇聯內部發生政治動蕩和改革時，荷共依然保持對蘇聯的忠誠，視其為全球無產階級革命的中堅力量。與此不同，其他歐洲左翼政黨在冷戰期間采取了更加多樣化和獨立的立場。20 世紀50-60年代，意大利共產黨闡述了“意大利道路”，認為這是“有別于十月革命后蘇聯和其他社會主義國家所推動的進程\"的“第三條道路”。④意大利共產黨領導人帕爾米羅·陶里亞蒂（Palmiro Togliatti）主張通過議會斗爭和群眾斗爭相結合，在議會中取得多數，使工人階級及其盟友進人國家政治經濟領導，在憲法規定的范圍內，以和平與民主的方式，對政治經濟結構進行逐步改革，從而向社會主義過渡。③英國工黨領導人克萊門特·艾德禮（Clement Attlee）以及哈羅德·威爾遜（HaroldWilson）都公開批評蘇聯的極權主義和鎮壓行為，認為社會主義應與民主和人權緊密結合，反對蘇聯式的專制統治。在法國，社會黨領導人弗朗索瓦·密特朗（Francois Mitterrand）探索“法國式社會主義”，既不同于以極權主義為特點的蘇聯的模式，也不同于沒有觸動資本主義社會經濟決定權的社會民主主義，而是將西方民主國家政治多元化同經濟的某種集體組織形式結合起來的中間道路。實踐策略上的分歧，最終導致荷共與這些政黨在歐洲左翼運動中的角色發生重大差異。荷共堅持革命斗爭，導致在戰后荷蘭的政治格局中長期處于邊緣化地位，而意共和法國社會黨則通過議會斗爭與社會聯盟的策略，成功在國內政治體系中獲得合法性和影響力。

（二）分歧的影響與后果

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之間的分歧不僅削弱了雙方的政治合作和統一行動能力，也影響了國際社會主義運動的團結與協作。最終，這些分裂引發了公眾對社會主義運動的信任危機，導致左翼政治力量在國際舞臺上的影響力逐漸下降。

1.導致雙方政治關系的弱化

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在社會主義實踐和策略上的不同選擇，削弱了它們在歐洲和國際政治舞臺上的協調能力，特別是在冷戰時期，這種對立進一步加劇，影響了整體的政治合作與統一行動。在1956年的匈牙利事件和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中，蘇聯的霸權主義行為引發了廣泛的爭議。荷共雖然對蘇聯的干預行動表現出一定程度的謹慎，但整體上仍未完全脫離親蘇立場，這導致荷共與日益脫離蘇聯影響的歐洲其他左翼政黨產生了明顯的分歧。意大利共產黨和法國共產黨則在20世紀60年代逐漸遠離蘇聯的影響，強調獨立自主的路線，并公開批評蘇聯對東歐國家的十預。這種策略上的不同選擇，削弱了荷共與這些左翼政黨之間的合作基礎，增加了相互之間的對立與隔閡。在國際舞臺上，無論是在歐洲議會還是在其他國際共產主義組織中，荷共與其他左翼政黨之間的分歧削弱了左翼陣營對抗資本主義和右翼勢力的整體效力，導致社會主義運動在歐洲和國際上的影響力下降。

2.削弱社會主義運動的團結和協作能力

在1959 年的巴登·哥德斯堡大會上，德國社會民主黨正式放棄馬克思主義，制定了《哥德斯堡綱領》，接受了“盡可能進行競爭，在必要時進行計劃” ① 的原則，主張社會市場經濟，推行社會福利計劃。這一轉變直接與荷共等堅持傳統馬克思主義立場的政黨發生巨大沖突，暴露出左翼陣營內部深層次的分歧。這些沖突妨礙了各國左翼政黨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合作，也在實踐中削弱了他們對抗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的能力。冷戰期間，蘇聯與中國的分裂進一步加劇了各國共產黨之間的策略分歧。荷共在大部分時間里始終保持對蘇聯的支持，緊跟蘇聯的步伐，而一些歐洲左翼政黨則嘗試在蘇中之間尋求平衡，以避免完全倒向任何一方。這種策略上的不一致，導致國際社會主義陣營在面對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挑戰時，難以形成統一戰線，資源分散，力量削弱。

3.引發公眾對社會主義運動的信任危機

20世紀70年代，隨著新自由主義思潮興起，許多歐洲國家逐漸推行市場化改革，而左翼政黨卻在應對這些挑戰上步調不一致。以英國為例，工黨在面對撒切爾政府推行的自由市場經濟改革時，因內部的意見分裂和政策不統一，未能提出有效的應對策略。與此同時，荷共與其他左翼政黨在策略上無法達成共識，導致公眾對左翼政黨的能力產生懷疑，認為它們在關鍵時刻難以形成統一的應對措施。這種缺乏協調的局面進一步加劇了公眾對左翼政黨的失望，許多選民轉而支持右翼政黨。在1979年的英國大選中，工黨因內部的政策分歧和對策失誤而遭遇失敗，保守黨在瑪格麗特·撒切爾（Margaret Thatcher）的領導下趁機推行了一系列新自由主義改革，對工人階級的利益造成了嚴重影響。這種情況并非英國獨有，法國、意大利等國的左翼政黨也因內部不一致而難以應對右翼勢力的崛起。

（三）解決分歧的嘗試

荷共嘗試通過多種方式彌合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的這些分歧，旨在加強國際社會主義運動的團結和協作。盡管這些嘗試在實際過程中面臨諸多挑戰，但荷共通過不斷調整和創新，逐漸找到了一條在分歧中求同存異的道路。

1.開展對話與交流，達成廣泛共識

在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面對新自由主義政策的沖擊，歐洲左翼政黨逐漸意識到只有通過合作才能有效抵御右翼勢力的崛起。荷共與法國共產黨、意大利共產黨等政黨在多個國際會議上探討了如何在堅持各自路線的同時，增強對抗新自由主義的聯合力量。隨著蘇聯內部改革的推進，歐洲左翼政黨預見到冷戰格局將發生根本性變化，因而加緊了區域性合作的步伐。1976年，荷共參與了歐洲共產黨與工人黨會議，這一會議為各國共產黨提供一個討論共同戰略、分享經驗的平臺。在會議上，荷共與其他左翼政黨逐步在關鍵國際議題上達成共識，特別是通過了《爭取歐洲和平、安全、合作和社會進步》的決議，②這些共識有助于提升左翼政黨在社會主義運動中的影響力，促進左翼陣營內部的理解和團結，為社會主義運動的多樣性和發展提供了新的視角。通過與其他左翼政黨的對話和合作，荷共逐漸認識到在堅持自身理念的同時，尊重和包容不同的社會主義實踐道路。荷共在與德國社會民主黨的合作中，盡管兩黨在革命策略和改革路徑上存在分歧，但通過共同的工人運動和社會政策的推動，荷共意識到在社會主義運動中，既需要革命的急先鋒，也需要漸進改革的推動者。

2.調整對內和對外政策，回應國際社會主義運動內部分歧

1968年，蘇聯對捷克斯洛伐克進行軍事干預引發了眾多歐洲左翼政黨的強烈不滿。荷共認為，蘇聯的干預行為公然違反了社會主義國家的主權和民族自決權，與共產主義的原則和政治目標背道而馳。① 在意識到蘇聯模式的局限性后，荷共逐漸調整黨內對蘇聯無條件支持的立場，開始探索一種更加符合民主原則和社會正義的社會主義道路。在對內政策上，荷共開始重視社會民主化和經濟政策的調整。荷共將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與荷蘭社會的實際情況相結合，尋求一種更為適應荷蘭特點的發展道路。這種政策上的轉變旨在構建一種更為人性化和包容性的社會主義。在對外政策上，荷共表現出更多的獨立性。荷共開始批評蘇聯在國際事務中的行為，特別是對東歐的干預。 ② 盡管荷共試圖通過多方溝通彌合與蘇聯的分歧，但由于雙方在事件性質和處理方法上的根本性不同，這些努力最終未能徹底修復雙方的裂痕。

四、荷共與歐洲左翼政黨合作與分歧的歷史貢獻與啟示

荷共作為一個獨特的政治力量，在與歐洲左翼政黨合作與分歧的過程中，不僅豐富了社會主義理論，還在實踐中展現出獨有的策略和視野。荷共的貢獻不僅在于對社會主義理論的創新，更體現于對社會主義實踐的務實探索，這種探索基于荷蘭自身文化與社會背景，展現了荷共在推動社會主義事業中的獨特作用。

（一）對社會主義理論的歷史貢獻

在與歐洲左翼政黨的合作與分歧過程中，荷共推動了社會主義理論的創新和多元化發展。這一過程提升了社會主義理論的適應性與全球影響力，進一步豐富了國際社會主義運動的理論內涵。

1.推動社會主義理論向更加包容和實用的方向發展

荷共在與其他左翼政黨的合作與分歧過程中，推動了社會主義理論的不斷發展與深化，使這一理論更加包容和實用。一是國際主義與民族主義的協調。在支持國際主義的過程中，荷共與比利時、西班牙等一些更加注重民族利益的左翼政黨產生了沖突。這些政黨認為社會主義應先滿足于本國工人階級的需求，而不是將重心放在全球性的階級斗爭上。通過與這些政黨的合作與分歧，荷共逐漸認識到，國際主義與民族主義并非完全對立，而是可以在社會主義框架下實現一定程度的協調。這種協調使得社會主義理論能夠更好地應對不同國家的特殊性，并提供了一種在全球視野下兼顧本土需求的理論框架。二是階級斗爭策略的多樣化。荷共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的階級斗爭理論，強調通過無產階級革命實現社會變革。而德國社會民主黨等其他一些歐洲左翼政黨更傾向于通過漸進改革和議會斗爭來推進社會主義目標。通過與這些政黨的合作與交流，荷共逐漸認識到，階級斗爭并不局限于革命的暴力形式，也可以通過工人運動、社會運動等更為和平的方式實現。這種策略的多樣化擴大了階級斗爭的范圍，也使社會主義理論更加適應現代社會的復雜局勢。三是社會主義民主的探索與反思。荷共在長期支持無產階級專政與中央集權的同時，逐漸意識到其他左翼政黨提出的民主化道路的合理性。意大利共產黨和法國共產黨提出的多元化與民主化社會主義路徑，使得荷共開始反思社會主義民主的內涵。通過與這些政黨的合作與分歧，荷共逐漸在社會主義民主的問題上達成了一些共識，認為在保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的同時，引入一定程度的民主參與和權力制衡，可以增強社會主義制度的適應性與可持續性。③

2.促進社會主義理論探索的多元化

隨著冷戰中后期社會和環境問題的日益復雜，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在應對這些新挑戰的過程中，推動了社會主義理論向多元化的方向發展。一是生態社會主義的融合。荷共逐漸認識到，傳統社會主義理論中強調經濟優先的原則往往忽視了環境問題的重要性，而德國綠黨等其他一些歐洲左翼政黨則將環境保護置于核心議程之中。雖然荷共起初對綠黨的生態中心主義持懷疑態度，認為過分關注環境可能會削弱階級斗爭的主線，但環境問題卻日益成為社會焦點，荷共開始接受將生態保護納人社會主義議程的必要性。荷共在與其他左翼政黨合作過程中，堅持環境保護必須與社會變革緊密結合，并通過深刻的社會經濟變革來解決環境問題。二是性別平等與女權主義的發展。在性別平等問題上，傳統社會主義理論在性別問題上往往以階級斗爭為中心，忽視了性別不平等的獨立性和重要性。隨著女性解放運動的興起，法國社會黨和英國工黨中的女權主義者開始強烈主張將性別平等納入社會主義核心議程。荷共最初對女權主義持保留態度，認為性別問題應當從屬于更為廣泛的階級斗爭。然而，伴隨著女權主義在國際左翼運動中的影響力日益增強，荷共逐漸認識到性別不平等是資本主義壓迫的重要表現之一，同時也是社會主義實現過程中必須克服的關鍵障礙。因此，荷共開始推動將性別平等納人社會主義理論的核心內容，主張通過根本性的社會變革來實現真正的性別平等。三是社會正義議題的整合。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移民權利、種族平等等問題逐漸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而傳統社會主義理論主要側重于經濟不平等，往往忽視了這些社會正義方面的內容。盡管荷共最初對這些問題重視不足，認為它們會分散對階級斗爭的關注，但這些問題在社會運動中地位的上升，荷共不得不重新評估自身立場。與法國社會黨和意大利共產黨的爭論使荷共認識到，這些社會正義問題是社會主義理論必須回應的重要內容。盡管存在分歧，荷共最終將這些問題納人社會主義理論，豐富了社會主義的內涵，也增強了社會主義理論在應對復雜社會現實時的解釋力和吸引力。

3.提升社會主義理論在全球范圍內的影響力

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之間的合作與分歧，促進了社會主義理論在歐洲內部的發展，極大地提升了其在全球范圍內的影響力，為世界各地的社會主義運動提供了理論支持和實踐指導。一是通過國際工人運動推動全球傳播。荷共作為共產國際的成員，通過與其他左翼政黨的密切合作，在國際工人運動中發揮了重要作用。荷共積極參與了共產國際組織的多次國際會議，與來自亞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工人組織分享經驗和策略。①在這一過程中，盡管荷共與其他左翼政黨在具體策略上有時存在分歧，特別是在應對殖民地國家的獨立運動時，荷共傾向于支持激進的反殖斗爭，而一些歐洲左翼政黨則主張通過和平手段逐步推進獨立。然而，這種分歧并未阻礙社會主義理論的傳播，反而通過各國政黨的多樣化實踐，促使社會主義理論在不同地區以不同的形式發展和傳播。二是通過意識形態的傳播增加影響力。在冷戰時期，社會主義理論的全球傳播達到高潮。荷共與蘇聯及其他社會主義陣營國家密切合作，積極推動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全球傳播。在這一時期，荷共在支持歐洲內部社會主義運動的同時，關心和支持第三世界的民族解放運動和革命運動，②推動了社會主義理論在這些地區的傳播。荷共通過與蘇聯等國的合作，向亞非拉地區的革命運動提供援助和指導，特別是在反對殖民主義和帝國主義的斗爭中，荷共發揮了重要作用。然而，荷共在傳播社會主義理論時也面臨來自歐洲其他左翼政黨的挑戰。這些分歧和合作，促使社會主義理論不僅局限于單一的意識形態輸出模式，而是根據各國實際情況進行靈活的調整和傳播，最終提升了社會主義理論在全球的影響力。三是通過全球左翼運動擴大影響范圍。在反對新自由主義全球化的過程中，荷共與德國社會民主黨、瑞典左翼黨等政黨合作，共同推進社會主義在全球治理中的影響力。這些合作增強了社會主義理論在國際組織和會議中的聲音，同時通過全球性的反核運動、和平運動等社會運動擴大了社會主義理論的影響范圍。同時，荷共在這一過程中也與其他左翼政黨展開了激烈的爭論，特別是在如何應對全球化帶來的挑戰時，荷共堅持將社會主義理論與國際主義相結合，強調全球工人階級的團結與斗爭，而一些左翼政黨則更傾向于通過國際合作和改革手段應對全球化帶來的不平等。這種爭論在理論上推動了社會主義思想的豐富發展，并通過實踐中的不同策略展示了社會主義理論在應對全球化問題時的多樣性。

（二）對現代左翼政黨的啟示

荷共與歐洲左翼政黨在社會主義探索中的合作與分歧，不僅深化了社會主義理論的發展，更為現代左翼政黨提供了獨特啟示。荷共在特殊歷史環境中的應對和策略，為現代左翼政黨應對當前復雜的政治環境提供了具有荷蘭特色的借鑒。

1.在多元化政治環境中擴展社會基礎

當代左翼政黨面臨的一個主要挑戰是社會結構的高度多元化。傳統的工人階級不再是單一的政治力量，社會階層分化日益明顯，性別、種族、移民群體、環保組織等不同社會群體的政治訴求相互交織。在這種背景下，如何在多元化政治環境中保持社會支持，是現代左翼政黨必須解決的問題。在20世紀的歐洲，盡管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在理念和策略上存在分歧，但在面對共同的政治對手和目標時，荷共采取了一種更具包容性和靈活性的方式，通過聯合不同社會力量，實現社會主義目標。荷共不僅重視工人階級的力量，還積極與工會、非政府組織、學生運動、婦女組織等多個社會群體建立起廣泛的合作網絡。①對現代左翼政黨而言，在全球化和民粹主義崛起的背景下，左翼政黨必須超越單一階級政治，擴大社會聯盟，以應對選民流動性增強、社會議題多樣化的現實。如果僅依靠傳統工人階級基礎，左翼政黨將很難在政治競爭中取得優勢。因此，現代左翼政黨應當借鑒荷共的經驗，建立跨階層、跨領域的社會聯盟，使社會主義政治目標在更廣泛的社會群體中得到共鳴。通過聯合環保組織、女性權益團體、少數族裔社群、技術工人和新興行業的勞工群體，左翼政黨可以有效擴大自身影響力，并在應對民粹主義挑戰時保持競爭力。

2.適應極端政治環境的抗壓能力

在現代全球政治格局下，左翼政黨時常面臨極端政治壓力，包括右翼民粹主義的崛起、政府鎮壓、媒體操控和選民極化等挑戰。荷共在極端環境下的生存與發展策略，提供了重要的歷史借鑒。荷共在與歐洲左翼政黨的合作與分歧中，展現出極具韌性的抗壓能力，特別是在極端政治環境下依然能夠維持生存與發展的能力。二戰期間，面對納粹德國的占領，荷共迅速轉入地下，組織起反抗運動，并通過多種途徑與群眾保持密切聯系，確保在嚴酷壓迫下仍維持自身社會影響力。② 冷戰期間，面對蘇聯對東歐國家的干預政策，荷共與部分歐洲左翼政黨共同對蘇聯的軍事行動提出批評，并通過廣泛的內部討論，調整與蘇聯的關系。③這種在極端壓力下的生存策略為現代左翼政黨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借鑒。當左翼政黨面臨極端政治壓力、敵對勢力的鎮壓或國際局勢的劇變時，它們必須在高壓環境下建立起可靠的內部溝通機制，并與民眾保持緊密聯系，形成強有力的社會基礎。這樣，政黨在極端環境中仍然能夠有效動員群眾，并推動自身政治目標的實現。此外，左翼政黨在面對全球政治挑戰和國內外不利局勢時，必須保持戰略耐力，通過高效的組織體系和廣泛的社會動員，在政治高壓下找到突破口，使政黨在復雜環境中依然能夠實現政治行動的連續性和政治目標的推進。

3.堅持獨立自主的思想和行動策略

在全球化時代，左翼政黨需要在國際合作和本國政治現實之間尋找平衡。荷共在與蘇聯和其他歐洲左翼政黨合作的過程中，始終保持著一定的獨立性，這一策略對于現代左翼政黨同樣具有重要啟示。荷共在其他歐洲左翼政黨合作的過程中，始終保持著獨立的思想立場和行動方式。盡管荷共與蘇聯保持密切合作，并認同國際共產主義的總體目標，但荷共并沒有盲目追隨蘇聯的所有政策和路線，而是根據荷蘭國內的社會和政治現實，靈活調整了自己的行動方案。④ 這種獨立自主的思維方式，使荷共在歐洲左翼政黨中展現出獨到的應變能力和策略優勢。在全球化的時代背景下，現代左翼政黨往往面臨復雜的國際形勢和多元合作伙伴。盡管國際合作能夠為社會主義運動帶來廣泛的資源和支持，左翼政黨依然需要堅持自主決策，尤其是在處理國家利益、民眾需求和國內政治環境時，不能盲目跟隨外部力量的指導。在參與國際合作時，左翼政黨應結合本國的實際情況，靈活調整策略和行動，確保社會主義理念與本國的政治、經濟和社會條件相適應。無論是在面對經濟全球化的挑戰時，還是在參與跨國政治聯盟和合作時，左翼政黨都需要堅守核心價值觀，確保在推動國際合作的同時，敏銳關注本國的利益。過度依賴外部力量，可能會削弱政黨的自主性，同時影響在國內的合法性和公信力。

結語

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的合作與分歧，彰顯了社會主義探索的復雜性和多樣性。這種互動展示了社會主義理念在應對當代社會問題時的靈活性和適應性，同時也反映出左翼政黨在面對內部分歧與外部壓力時的堅韌與創新。荷共與其他歐洲左翼政黨之間的合作，是他們在共同追求社會公正與平等的道路上，能夠通過對話與協作找到共同行動的基礎，從而形成強大的合力，共同應對資本主義和右翼力量的挑戰。然而，這種合作并非一帆風順，各個左翼政黨在理念和策略上的分歧，特別是在如何應對蘇聯的影響、如何實現社會主義目標方面，導致了彼此之間的對抗與沖突。這種分歧又反映出他們在社會主義理論上的不同理解，表明了在實踐中如何將各自的政治路線付諸實施的困難。荷共與其他左翼政黨之間的合作與分歧，既是社會主義運動歷史的一部分，也為現代左翼政黨在全球化背景下面對新挑戰時提供了寶貴經驗。這一歷史經驗表明，合作與分歧往往是推動社會變革的兩種并存力量，只有在承認和處理好這種張力的前提下，左翼運動才能繼續前行并實現自身的社會理想。同時，在堅持自身信念的過程中，也要保持開放的態度，以便在多變的國際形勢中繼續推動社會進步。

The Cooperation and Divergence Game between Communist Party of the Netherlands andEuropean Left-Wing Partiesin the Socialist Ideal

WANG Yan-long

(School of Marxism，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oo24，China)

Abstract: In the 2Oth century， the Communist Party of the Netherlands and European left-wing parties advanced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ist theory and the innovation of its practices through both cooperation and divergences. Against the backdrop of the rise and spread of socialist ideologies，the CPN adopted unique political strategies and practices， securing a prominent position within the European communist movement. While the CPN and other European left-wing parties closely collaborated in their shared pursuit of socialist goals，ideological and strategic differences significantly impacted their political relationships and the broader socialist movement. Although these divergences initially led to conflicts and confrontations，they ultimately contributed to the continual advancement and refinement of socialist theory and practice. The cooperation and disagreements between the CPN and European left-wing parties deepened the theoretical foundations of socialism and provided valuable lessons for modern left-wing parties navigating diverse political environments. This further propelled the modernization of socialist theory and practice.

Key words: Communist Party of the Netherlands； European Left-Wing parties； cooperation;divergence；social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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