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民族地區借助語言扶貧實現鄉村振興的路徑

2020年，隨著脫貧攻堅戰的全面勝利，“三農”（指農業、農村和農民）工作重點從脫貧攻堅轉向鄉村振興，語言扶貧逐漸轉為助力鄉村振興的重要力量。語言扶貧作為貧困治理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減貧基礎性力量。2021年12月，教育部、國家鄉村振興局、國家語委聯合印發了《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普及提升工程和推普助力鄉村振興計劃實施方案》，提出加大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推廣力度，聚焦重點地區和人群，推動高質量發展。基于此，文章以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瀘水市農村居民為對象，實地調研當地國家通用語言文字能力現狀。在此基礎上，提出跨境民族地區借助語言扶貧實現鄉村振興的路徑，旨在為跨境民族地區構建鄉村振興的長效機制。

怒江傈僳族自治州位于云南省西部，州府瀘水市毗鄰緬甸，擁有片馬口岸。截至2022年末，常住人口20.21萬，87%為少數民族，包括傈僳、白、怒等瀘水市21個民族，多為跨境民族。當地經濟水平低、教育程度低、民眾國家通用語言文字能力較差，長期困擾扶貧工作。瀘水市正處于脫貧攻堅成果與鄉村振興銜接的過渡階段，國家通用語言文字作為鄉村振興的重要推動力，應在瀘水市大力推廣，以促進當地的發展。

瀘水市國家通用語言文字能力調查分析與討論

國家通用語言文字使用現狀

根據調查，瀘水市農村居民最常使用的語言為普通話和傈僳語，占比分別為49.5%和47.3%。其他少數民族語言的使用頻率較低，調查對象中僅有3位使用白語，占比3.3%。瀘水市為傈僳族聚居地，少數民族語言主要用于民族內部交流，傈僳語占主導地位，普通話正逐漸成為主要通用語言。

在性別、年齡、學歷和職業等方面，不同群體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使用情況有所差異。性別上，男性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比例略高；年齡上，60歲以下的群體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占比為95.6%，61歲以上的群體占比僅為4.4%；學歷上，小學學歷群體最多，占35.6%，且隨著學歷層次的提高，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比例逐漸降低；職業上，商業、服務業人員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最多，占28.9%，其次為務農和學生群體，各占比22.2%。

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能力方面，瀘水市農村居民普通話聽力水平普遍較高，“非常熟練”和“比較熟練”的合計占比超過94%；在講普通話方面，“比較熟練”占56%，其次是“非常熟練”占26.4%；在漢字識讀能力上，“非常熟練”和“比較熟練”分別為18%和23.7%；在書寫漢字能力上，“非常熟練”和“比較熟練”分別為22%和20.8%，但仍有18.7%的人“略懂”，11%的人“不會”。

整體來看，瀘水市農村居民中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普及率和普及質量不平衡、不充分問題突出，主要表現為：在普及率方面，不同年齡、學歷、職業群體存在明顯差異；在普及質量方面，聽說技能較好，大部分居民都能熟練使用普通話進行交流，但讀寫技能較差，近四成居民讀寫漢字存在一定困難甚至有無法讀寫的情況。

國家通用語言文字能力與收入相關性分析

瀘水市農村居民年均純收入分布情況如表1所示，其中有52.7%的居民處于0～20000元低收入段，20001～36000元中等收入段的居民占比為24.2%，年均純收入為36001～72000元的居民有16.5%，僅有6.6%的居民達到72001元以上年均純收入。

通過對調研對象的年均純收入水平與職業類型進行對比研究，獲得居民職業與年均純收入水平的相關分析，如表2所示。經卡方（χ2）檢驗得出P=0.000＜0.01，表明職業與年均純收入之間具有顯著相關性。

不同職業群體的年均純收入水平差異明顯。除學生和不在業人員外，0～36000元低收入段以務農人員為主；36001元及以上較高收入段則商業、服務業人員占比最多；公職人員群體主要集中在36001元及以上收入段，顯示該職業群體收入較高且穩定。

調查顯示，年均純收入在0～36000元的中低收入群體中，普通話聽說技能熟練的比例明顯高于其他群體，但在漢字識讀技能上，不同群體的熟練與不熟練的比例接近；在漢字書寫技能上，其他群體的熟練比例已超過中低收入群體，表明中低收入段居民的普通話聽說技能較好，而漢字讀寫能力較差。對于年均純收入36001元以上的群體，只有1人在漢字識讀和3人在漢字書寫方面不熟練，其余均能熟練掌握國家通用語言文字能力。尤其是72000元以上的高收入群體，普通話聽說技能與漢字讀寫技能的熟練度達到100%。這表明，居民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能力與收入水平存在顯著關聯，國家通用語言文字能力越強，收入水平越高。

跨境民族地區借助語言扶貧實現鄉村振興的路徑

“推廣普及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途徑，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有力舉措，對經濟社會發展具有重要作用。”語言扶貧是指以整體素質提高為導向，以提升語言文字能力為中心，以各類語言因素和語言政策的高效協調配合為路徑的扶貧開發過程。進入貧困治理新階段后，跨境民族地區語言扶貧工作需精準聚焦扶貧對象，服務新時代“三農”工作，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實現語言扶貧的可持續性，提高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普及率與質量，增強鄉村振興戰略下的語言服務能力。

優化政策執行，提升國家語言文字工作效能

建立健全語言文字政策執行機制，提高政策執行力。政策的生命力在于執行，執行作為政策落地的重要環節，是國家頂層設計能否實現的關鍵點。因此，需要完善政策執行機制，保證語言扶貧工作的“宣傳、執行、監督”三到位。第一，加強組織領導。細化各部門職責，落實責任主體，建立“黨委領導、政府主導、語委統籌、部門支持、社會參與”的管理機制，合力推進工作實施。第二，加大執行力度。各省級政府積極推進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推廣“一地一策”工作方案落地實施，做好地方長遠規劃、特色規劃。并聯動教育、人社、鄉村振興等下級實施主體部門，聚焦重點區域重點人群，加大培訓力度；第三，完善評估監測體系。制定語言扶貧工作的監督機制及獎懲制度，不定時抽查地方普通話與漢字普及率及普及質量，確保語言扶貧工作按時按質完成，并將普及方案、成效納入地方政府職責評價、考核評價體系。解決好政策落實“最后一公里”的問題，充分體現政策生命力。

語言教育精準施策，“普通話+”為個人發展賦能

語言教育是實施語言扶貧工作的重點，語言教育需要根據不同群體的學習能力、精力、需求差異，融合“普通話+”理念，將普通話教育與個體發展需求相結合，全面提升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普及效率及個人綜合素質。18歲以下青少年學生群體普通話普及率高，學習能力強，是未來鄉村振興的中堅力量。應以學校為主陣地，通過“普通話+義務教育”的方式，集中、持續、高效地培養青少年學生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能力，創新“普通話+外語”“普通話+民族語”的多語教學模式，既拓寬學生國際視野，又保護語言文化多樣性。“19～60歲”的青壯年及中年勞動群體，是推動貧困地區經濟發展、助力鄉村振興的主力軍，他們的專業技能培訓需求強烈，因此應以“普通話+職業技能”為培訓重點，突破語言交流障礙，開展基礎的聽說讀寫培訓，如開設“日常普通話100句”等實用課程；同時加強網絡語言能力培訓，幫助個人打破知識、信息、技術壁壘；聚焦職業需求，開展“普通話+職業”技能培訓，如烹飪、家政、非遺文創等課程。對于民族語言文化根深蒂固的61歲以上老年群體，普通話普及難度相對較大，應以激發普通話學習興趣為主，側重提升聽說能力，降低學習難度，開展“大手拉小手”“社區公益課堂”等普及活動，營造“學普、說普”的社區氛圍。

融合農村精神文明建設，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是溝通思想、傳播理念、統一價值觀的重要工具，是增強民族認同、推進農村精神文明發展的關鍵支柱。在語言扶貧工作中，應發揮出普通話與漢字的引導效能，推行先進理念，采用村級廣播、村級講座等相關渠道，以普通話和漢字為載體宣傳鄉村振興政策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提升基層群眾對政策的理解水平。推動思想文化活動實現語言統一，在文明實踐中心、文化廣場等地點，籌備普通話主題相關的讀書會、演講比賽、知識競賽等活動，增強對文化的共鳴與認同，推進用語規范的建設工作，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根基，在基層治理中推廣普通話作為工作語言，引導少數民族群體在公共事務中運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切實促進民族團結與文化融合，提升鄉村精神文明整體水平。

語言是推動鄉村振興、促進民族團結與社會融合的重要力量，在跨境民族聚居的瀘水市，國家通用語言文字能力的提升不僅顯著影響居民的經濟收入與發展機會，也關乎教育公平、公共服務獲取和國家認同的形成，通過科學的政策引導、因地制宜的教育策略以及文化資源的合理整合，能夠有效提高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普及率與應用質量。面向未來，語言扶貧工作應融入鄉村振興的各個環節，強化多語協同、文化共建與精神文明建設，為邊疆少數民族地區實現高質量發展提供持久動能。

作者單位：重慶對外經貿學院" 文學院與創意傳播學院

基金項目：“鄉村振興背景下西部少數民族地區雙語現象及功能研究”（KYSK2024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