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F273.1 文獻標識碼:A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文章編號:1001-7348(2025)11-0051-13
0 引言
新質生產力是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新動能與新路徑,顛覆性技術創新是其中的重要構成要素。“十四五\"規劃提出,要加強顛覆性技術供給;2023年底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強調,以顛覆性技術和前沿技術催生新產業、新模式、新功能,發展新質生產力。然而,由于顛覆性技術創新具有高風險特征,高管出于自身利益考慮,在項目決策上表現出明顯的風險厭惡傾向,這嚴重影響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能力與長期競爭優勢建立。在當前技術不斷變革、市場競爭加劇的大環境下,建立合理有效的激勵機制,激發高管在高風險創新項目上的積極性是提高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重要一環。
現有文獻針對現金激勵、股權激勵、職業晉升激勵、在職消費激勵和薪酬差距激勵等促進高管收益增加的正向激勵方式與企業創新關系進行諸多討論[-2],但上述激勵并未考慮風險決策中高管可能面臨的個體風險。如Manso[3提出,要重視容忍失敗在創新激勵中的作用,但是當前有關該方面及其對高管激勵影響的研究還較少。董事高管責任保險(以下簡稱“董責險”)
通過事先明確的保險契約條款,將創新失敗帶來的高管個體風險轉嫁到保險公司,對高管個體責任進行善意免除,為其風險決策注入一劑安心針。該保險的本質是對高管的免責激勵,與容忍型董事會構建[4、國企試行的容錯制度建設[5等其它方式相比,更為明確且易衡量,能夠通過契約方式事先確定,因此該種免責激勵為高管帶來的風險降低效果也更為直觀。Boweramp;Christensen[于1995年首次提出顛覆性技術概念,認為顛覆性技術是指那些優于當前主導技術,并和當前技術存在原理性差異的全新技術。此類技術能夠打破原領域技術生命周期,改變其發展軌跡,同時,形成新技術軌道,進而實現對原有技術的替代[。由于投資周期長、投人成本高,因此與其它類型創新項目相比,企業進行顛覆性技術創新的風險更大(鄭彥寧等,2021)。這使得從免責激勵角度研究激勵的“兜底效應”,調動高管在該類創新活動中的積極性顯得尤為重要。那么,在當前我國大力發展新質生產力的背景下,通過認購董責險的方式對高管進行免責激勵是否影響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若存在影響,其作用機制是什么?數字化轉型是數字經濟時代的重要企業戰略導向之一,其對免責激勵效果具有怎樣的影響?
這些問題都有待深入思考。
本文采用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分析免責激勵、風險承擔、數字化轉型與顛覆性技術創新關系,通過構建有調節的中介模型,以2011一2022年中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進行實證分析。本文可能存在的邊際貢獻為:第一,對高管激勵文獻進行補充。與旨在分析正向激勵的研究不同,本文聚焦于降低高管決策中的個體風險,從激勵角度將董責險視為免責激勵方式,分析其對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的影響,對高管激勵的理論研究進行補充。第二,對高管激勵與顛覆性技術創新關系進行深入闡述。現有的高管激勵與企業創新關系研究中,大多采用單一的中介或調節模型,探索二者間的作用機制或影響邊界[8。本文采用被調節的中介模型,將免責激勵、風險承擔、數字化轉型以及顛覆性技術創新四者納入同一研究框架,進行實證分析,進一步深化對免責激勵與企業顛覆性創新關系的理解。
1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1免責激勵與顛覆性技術創新
新質生產力的核心是技術的革命性突破,顛覆性技術創新作為重要方式,能夠打破傳統思維,在原有領域另辟蹊徑,因涉及非原有知識,使得此類創新活動具有較大不確定性、失敗率較高9。高管作為企業決策主體,創新項目的失敗不僅會影響其未來薪酬和職業發展,甚至會面臨投資者的訴訟風險[10]。因此,高管對開展顛覆性技術創新項目懷有強烈的焦慮和不安等情緒,導致其決策更為保守和謹慎,即為了追求穩定、規避未來可能的個人風險和利益損失,不愿意進行此類有利于企業長期價值提升的創新活動。
馬斯洛于1943年提出需求層次理論,將個體需求從低到高分為5個層次,分別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歸屬和愛的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其中,安全需求是指個體普遍存在人身與財產安全、工作與家庭穩定、社會有序等需求。此外,醫療保險、失業保險和養老保險等各種福利也是滿足個體安全需求的重要內容[]。相比而言,這些需求存在不同優先級與緊迫性,如與高層次的尊重需求相比,低層次的安全需求更強烈、更迫切。從馬斯洛需求層次的激勵角度來看,只有當個體的低層次需求被滿足或者適當滿足后,高層次需求才會出現,進而對個體產生激勵效果。
高管對顛覆性技術創新可能帶來利益損失的焦慮,引發其產生強烈的安全需求,而免責激勵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滿足該種需求。具體來說,企業通過購買董責險對高管進行免責激勵,其本質是考慮到高管的有限理性,對其履職中可能產生的不良后果遵循一定原則進行責任豁免,即通過購買董責險將創新失敗給高管個體帶來的一部分風險轉嫁給保險公司,免除其在經濟上可能面臨的賠付責任并以契約形式予以確認。
這種免責激勵通過為高管“兜底”,降低其進行顛覆性技術創新活動的風險預期和成本,消除其開展創新活動的后顧之憂,在一定程度上緩解高管焦慮不安等心理負擔,滿足其安全需求。當低層次安全需求獲得滿足后,尊重和自我實現激勵才占據主導地位,從而能夠調動高管在該類創新活動中的積極性。除直接激勵外,特定需求的滿足還會對個體性格產生作用,影響其具體行為。如在相同條件下,安全需求的滿足會使個體更具勇氣[12]。因此,企業對高管進行免責激勵,促使高管在心理上更為大膽,從而推動其進行風險性較高的創新活動,由此提高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
綜上所述,企業通過購買董責險對高管進行免責激勵滿足其安全需求,調動高管在風險決策中的積極性,從而提高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由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設 H1 。
H1 :免責激勵對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具有正向促進作用。
1.2 風險承擔的中介作用
風險承擔是指企業管理者在投資決策中將資源投向高風險項目的偏好,表達企業為追求高利潤愿意付出代價的傾向性。風險承擔水平越高,表明企業越偏好選擇高風險、高收益項目[13]。高管是企業投資決策主體,這意味著企業風險承擔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高管特質,特別是高管個體對高風險項目的態度和偏好[14]。然而,出于對私人利益的優先考慮,高管通常會避免風險承擔,導致企業錯失投資機會[15]。現有研究發現,對高管進行激勵能夠提高其承擔高風險項目的積極性,從而提高企業風險承擔水平[16]。企業通過認購董責險,對高管進行免責激勵,滿足其安全需求,解除風險決策后顧之憂,降低風險厭惡心理,調動其對高風險項目的積極性,從而提高企業風險承擔水平。胡國柳和胡珺[也發現,認購董責險通過激勵效應提高企業風險承擔水平。
風險承擔水平顯著影響高管對創新項目的態度,勇于承擔風險的高管會不斷搜尋有助于企業長期利益的創新機會,即當風險承擔水平較高時,高管愿意為了未來可能獲得的潛在收益而甘愿冒較大風險,將稀缺資源投入到對企業有利的高風險項目中,從而促進企業創新績效提升[18-19]。因此,風險承擔水平提高有助于促進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
綜上所述,企業通過購買董責險對高管進行免責激勵,滿足其安全需求,提高風險承擔水平,進而增強高管開展顛覆性技術創新的意愿,最終促進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提高。據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設 H2 。
H2 :風險承擔在免責激勵與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之間發揮中介作用。
1.3數字化轉型對中介效應的調節作用
Sirmon等[20]提出資源編排理論,認為在動態環境中對現有資源的有效配置、組合和利用是企業創造長期價值的關鍵,即資源價值取決于資源編排方式[21]
數字化轉型是指企業擁有的數字化技術以及在多個運行環節中對數字化技術的應用,即借助大數據和云計算等數字化技術,對組織結構、產品生產和服務流程、商業模式等進行重構的過程[22]。數字化轉型通過提高企業資源編排效率,進而調節風險承擔水平與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關系。一方面,在顛覆性技術資源供給方面,數字技術在組織結構等方面的應用有助于提高各流程運營效率[23],幫助企業準確評估當前資源,從而發現和整合冗余資源,通過剝離低價值資源,提升企業資源配置效率[24],為顛覆性技術創新提供更多資源支持,強化風險承擔水平與顛覆性技術創新之間的正向關系。另一方面,在顛覆性技術知識創造過程中,研發人員可以借助數字化平臺,突破時空限制,開展知識搜尋、分析、融合和吸收,從而加快顛覆性技術創新進程[25]。同時,通過智能大數據等平臺,更為系統地整理和分析不同環節反饋數據,起到輔助決策的作用[26]因此,數字化轉型會正向強化風險承擔水平與顛覆性技術創新關系。
綜上所述,與低數字化轉型水平企業相比,在高數字化轉型水平企業中,風險承擔水平對顛覆性技術創新的促進作用更顯著。這主要是由于數字化轉型有助于提高企業在創新活動中的資源編排效率,充分發揮既有資源在創新活動中的潛在優勢,加速顛覆性技術創新進程,即數字化轉型正向強化風險承擔水平與顛覆性技術創新之間的關系。因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設H3a o
H3a :數字化轉型在風險承擔水平與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之間具有正向調節作用。
結合前文論述,高管在董責險的免責激勵下提高風險承擔水平,更為積極地開展高風險顛覆性技術創新項目,然而在不同水平數字化轉型企業中,資源編排效率存在一定差異,這可能影響企業的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在高數字化轉型企業中,數字技術對研發過程的賦能有助于提高創新項目成功率,增強高管進行巔覆性技術創新的積極性;而在低數字化轉型企業中,由于缺乏數字技術支持和應用,高管對高風險創新項目心存顧慮,傾向暫時擱置此類項目,從而影響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換言之,相對于低數字化轉型企業,風險承擔水平在免責激勵與顛覆性技術創新之間的中介作用在高數字化轉型企業中表現更顯著。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研究假設 H3b 。
H3b :數字化轉型正向調節風險承擔水平在免責激勵與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之間的中介效應。
綜上,構建本文理論模型如圖1所示。

2 研究設計
2.1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我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考慮到2010年后中國數字經濟快速發展[2],同時,創新是一個過程,因此將被解釋變量(顛覆性技術創新)的樣本區間設定為2012一2022年,其它變量設定為2011—2021年,并對原始數據進行以下處理: ① 由于金融行業的會計處理與其它行業存在較大差異,為了消除其對研究的影響,本文剔除金融行業樣本; ② ST類公司面臨破產和退市風險,可能影響企業研發決策,因此剔除該類上市公司樣本; ③ 剔除變量存在缺失值的樣本;④ 為緩解極端值引起的估計偏差,對連續變量進行 1% 和 99% 水平上的縮尾處理。經過以上處理,最終得到12294個有效觀測值。本文數據來自國泰安數據庫和銳思數據庫,并借助Stata軟件進行數據處理和分析。
2.2 模型設定
為檢驗免責激勵對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的直接影響,構建回歸模型(1)。

其中, D-O 代表免責激勵, DI 代表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若系數 α1 顯著為正,則說明對高管進行免責激勵會提高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假設 H1 成立。
為考察風險承擔水平對免責激勵與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關系的中介作用,構建中介效應模型(2)(3)。
RSi,t-1=β0+β1D-Oi,t-1+β2CONTROLi,t-1+
(204號 (2)
DIi:= γ。+ γD_Oi-1 + γRSit-1 +
Ei,t-1 (3)
其中, RS 代表中介變量風險承擔水平。若模型(3)中的 γ2 顯著,而且 γ?2×β?1 與 γ1 的符號一致,則表明假設 H2 成立。
為考察企業數字化轉型的調節作用,構建模型(4)(5)(6)。

1
X D_O i,t-1+c4RSi,t-1+c5RSi,t-1×DIGi,t-1. 士
Ei,t-1 (204號 (6)
其中, DIG 代表調節變量,即企業數字化轉型。根據溫忠麟與葉寶娟的研究[28],首先驗證數字化轉型對免責激勵與顛覆性技術創新關系的調節效應,若模型(4)中的 a3 顯著,則說明調節效應成立;然后,通過模型(5)(6)驗證調節變量對中介效應的調節作用,若系數 b1 、 c5 顯著,則說明調節變量能夠調節后半段路徑(風險承擔$$ 顛覆性技術創新),即假設 H3a 和 H3b 成立。
2.3 變量定義
2.3.1 被解釋變量:顛覆性技術創新(DI)
參考張川和劉杰[29]的研究,以國際專利分類號(IPC)為基礎,測量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由于專利IPC分類號前四位可代表該專利技術與知識特征[30-31],因此本文以IPC前四位表示某項專利的知識元素。當企業在t年申請的某項專利知識元素未在該企業前五年中出現時(穩健性檢驗中改為四年),則判定該專利為企業在t年的一項顛覆性技術專利。因此,本文以企業在t年的顛覆性技術專利數量之和測度該企業在t年的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
2.3.2解釋變量:免責激勵( D-O )
根據前文所述,本文以企業是否購買董責險表征對高管的免責激勵情況。若企業在本年度發布認購董責險公告,則認為企業對高管進行了免責激勵, D-O 為1,否則 D-O 為0。同時,借鑒李源等[32]的做法,若公司在購買該保險后并未發布停止購買公告,則認為企業持續性認購該保險。
2.3.3中介變量:風險承擔(RS)
參考李浩和陳靜[33]的研究,首先計算經行業調整的企業在t年度的個股回報率,即焦點企業年度個股回報率與同行業企業年度個股回報率均值之差,然后計算其在 (t-1,t+1) 期間的標準差,并以該標準差表征企業第t年實際風險承擔水平。
2.3.4調節變量:數字化轉型(DIG)
企業數字化轉型涉及管理模式、企業文化、組織架構和技術支撐等多方面變革,屬于一種重要的戰略轉型,單一采用財務數據難以完全衡量(戚聿東等,2020)。因此,參考現有文獻[34],采用文本分析法,通過計算企業年報中與數字化轉型相關的關鍵詞出現頻數,然后加1取自然對數,以此衡量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
2.3.5 控制變量
本文對以下變量進行控制:企業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資產收益率(ROA)、現金流量(CFLOW)融資約束(FC)、資產利用率(AC)、兩職合一(DUAL)、審計質量(BIG4)、機構投資者持股(INS)、產權性質(SOE)、CEO職業生涯關注(AGE)和高管過度自信(OF)。此外,還加入年度、行業和地區固定效應。具體見表1。

3 實證結果分析
3.1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
表2為各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本文中顛覆性技術創新(DI)均值為3.539,最小值為0,最大值為19,說明樣本期我國上市公司顛覆性技術水平總體較低,且不同企業間差距較大,不利于企業發展新質生產力、形成核心競爭力;董責險(
)均值為0.109,說明僅有 10.9% 的樣本企業購買董責險,針對高管的免責激勵在我國上市公司中還不普遍。激勵方式的缺失導致無法對高管形成有效激勵,從而影響其在顛覆性技術創新決策中的積極性。其余變量均在合理范圍內。
表3為組間差異性檢驗結果。可以看出,與未進行免責激勵的樣本相比,存在免責激勵的樣本中顛覆性技術水平均值和中位數分別提高1.412與1.000,且組間差異均在 1% 水平上顯著,初步說明企業對高管進行免責激勵與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之間存在正向關系。
表4為變量的Pearson相關性分析結果。可以看出,免責激勵與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之間的相關性系數在 1% 水平上顯著為正,初步說明企業對高管進行免責激勵能夠提高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此外,變量間相關性系數最高為0.516,因此可以忽略多重共線性對模型的影響。




3.2 回歸結果與分析
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列(1)是對模型(1)的回歸結果,檢驗免責激勵與顛覆性技術創新關系,即驗證假設 H1 。結果顯示,免責激勵系數為0.248,在 5% 水平上顯著,說明通過認購董責險對高管進行免責激勵的企業與未進行該種激勵的企業相比,前者的顛覆性技術水平顯著提高 24.8% ,即通過認購董責險對高管進行免責激勵能夠顯著促進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提升。這是因為董責險作為一種免責激勵手段可以滿足高管的安全需求,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其進行高風險活動的后顧之憂,從而推動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提高,即假設 H1 成立。
列(2)(3)分別是對模型(2)(3)的回歸結果,檢驗風險承擔水平的中介作用,即驗證假設 H2 。其中,列(2)為免責激勵對風險承擔水平的回歸結果,免責激勵系數為0.016,在 10% 水平上顯著,說明企業通過認購董責險對高管進行免責激勵可以顯著提高高管風險承擔水平,降低高管風險厭惡程度,促使其愿意開展高風險、高收益項目;列(3)為免責激勵與風險承擔水平對顛覆性技術創新的回歸結果,其中,免責激勵系數為0.240,風險承擔水平系數為0.508,且分別在 5% 和 1% 水平上顯著,說明在控制風險承擔水平后,免責激勵對顛覆性技術創新依然存在正向促進作用,結合列(1)的回歸結果發現,顯著性水平降低,表明免責激勵的促進作用減弱。結合中介效應的逐步檢驗方法,表明風險承擔水平對免責激勵與顛覆性技術創新關系具有部分中介作用。此外,針對中介效應的Sobel檢驗結果顯示,Sobel的P值為0.007,說明風險承擔水平的中介效應在 1% 水平上顯著。以上結果表明,風險承擔水平部分中介了免責激勵與顛覆性技術創新間的正向關系,即企業對高管進行免責激勵能夠增強高管風險承擔意愿,促使其愿意進行高風險高收益項目,從而促進企業顛覆性技
列 (4)~(6) 分別是對模型 (4)~(6) 的回歸結果,以檢驗數字化轉型對中介效應的調節效果,即 ΔH3a 和H3b 。列(4)中,免責激勵與數字化轉型交互項系數為0.161,且在 5% 水平上顯著,說明數字化轉型對免責激勵與顛覆性技術創新關系存在正向調節效應,即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越高,免責激勵對顛覆性技術創新的促進作用越顯著。列(5)中免責激勵系數為0.025,列(6)中風險承擔水平與數字化轉型交互項系數為0.149,均在 5% 水平上顯著。結合有調節的中介模型檢驗步驟,以上回歸結果證明數字化轉型正向調節風險承擔水平的中介效應,且調節后半段路徑(風險承擔$$ 顛覆性技術創新)。這表明隨著數字化轉型水平提高,企業在顛覆性技術創新中的資源編排效率上升,創新能力增強,創新風險降低,高管風險承擔意愿隨之增強,從而促進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提高,即數字化轉型強化風險承擔的中介作用。由此,假設 ΔH3a 和 ΔH3b 得到驗證。
3.3穩健性檢驗
3.3.1 傾向得分匹配法(PSM)
按照企業是否購買董責險,將樣本分為實驗組(購買董責險)與對照組(未購買董責險),將所有控制變量作為配對變量,采用 1:5 最近鄰匹配法進行配對(卡尺范圍為0.05),并使用配對后的樣本對模型 (1)~ 模型(6)再次進行回歸。表6、表7和圖2為平衡性檢驗結果。可以看出,匹配后實驗組與對照組在主要控制變量方面的差異性顯著降低,說明選取的匹配變量與方法恰當,模型匹配質量較高,滿足平衡性假定條件。圖3為匹配前后傾向得分的核密度對比,結果基本上滿足共同區間假設要求。表8為通過傾向得分匹配法進行匹配后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經過傾向得分匹配法處理后,本文結論依然成立。

3.3.2排除替代性解釋
首先,考慮高管性別的影響。性別認同理論認為,不同性別高管在企業戰略決策中存在顯著差異,如與男性高管相比,女性高管的風險厭惡程度更高,決策時更保守和謹慎,導致企業風險承擔水平較低[35],進而影響顛覆性技術創新。其次,考慮股權激勵的影響。股權激勵能夠緩解高管與股東之間的代理沖突,促使高管著眼于長期利益,激勵其開展高風險創新項目[3]。最后,考慮政策支持的影響。政府的創新政策支持能夠有效激發企業創新潛能,影響其創新產出[36]。以上因素均可能影響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因此本文采用高管團隊中男性高管占比表征高管性別特征(MALE),使用高管持股比例表征股權激勵情況(MNM),并參考李堅飛等[36的研究,設置企業稅負水平(CTB)和補貼政策支持水平(SUS)衡量政策支持程度,將以上4個變量加入控制變量以排除替代性解釋。從表9中可以看出,在排除以上替代性解釋后,回歸結果仍支持本文主要研究結論。



Fig.2Robustness test:error reduction plots for variables before and after PSM matching




3.3.3模型穩健性
由于顛覆性技術創新屬于受限變量,因此采用Tobit模型回歸,同時,考慮異方差標準誤的影響。回歸結果見表10,可以看出,本文結果穩健。
3.3.4其它穩健性檢驗
本文還進行以下檢驗: ① 為避免2015年股市動蕩對企業決策的影響,刪掉這些年份涉及樣本; ② 替換被解釋變量衡量方式,將未在前四年出現的某項專利知識元素視為顛覆性技術專利; ③ 考慮異常值對結果的影響,將連續變量的縮尾改為上下 3% 。回歸結果均表明,本文結論穩健(篇幅所限,該部分穩健性檢驗結果備索)。

4進一步分析
4.1免責激勵對顛覆性技術創新的持續性影響
前述分析證明免責激勵對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具有顯著促進作用,那么此類激勵對顛覆性技術創新的持續性影響如何呢?對此作進一步檢驗。參考曹玉珊和陳哲[7]的方法,構建模型(7)計算 i 企業在t年顛覆性技術創新的持續水平( PERSi,t) 。

其中, DIt?DIt-1 和 DIt-2 分別為企業在 χt 年 ?t-1 年與 t-2 年的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同時,還進行標準化處理以緩解模型異方差、統計口徑和度量不一致等問題。表11為回歸結果,結果顯示,通過購買董責險對高管進行免責激勵可以滿足較長時期內高管進行風險決策的安全需求,提高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持續性,即免責激勵對顛覆性技術創新的積極作用在長期內均有效,進一步說明從“兜底\"角度對高管進行激勵,消除其在高風險性創新決策中的顧慮,有助于提高企業長期價值。

4.2 異質性檢驗
4.2.1 地區文化環境的影響
地區文化作為一種重要的非正式制度,在很大程度上塑造該地區個體認知[38],即受文化影響,處于同一地區的不同個體在行為模式等方面表現出一定的群體相似性和共同性。其中,冒險文化反映出地區個體在風險決策時對風險的偏好和感知。現有研究表明,在富有冒險文化地區企業高管決策時表現出更強的冒險傾向,如更愿意開展高風險創新項目[39],此時免責激勵在提高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方面的作用空間較小;而冒險文化較低地區的個體更保守,對風險更敏感,免責激勵的風險轉移作用更突出,對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的促進效果更顯著。參考現有研究[38],使用地區人均彩票銷售額與地區人均GDP之比再乘以1000以衡量地區冒險文化程度,并按照中位數將樣本分為高冒險文化和低冒險文化兩組進行分組檢驗,結果見表12第(1)(2)列。可以看出,相較于高冒險文化樣本組,免責激勵對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的促進作用在低冒險文化樣本組中更顯著,且組間系數通過顯著性檢驗。

4.2.2市場競爭環境的影響
市場競爭越激烈,企業通過顛覆性技術創新以獲取和維持長期競爭優勢的動力越強,此時,免責激勵的作用也越大。相比之下,市場競爭程度低,企業由于惰性缺乏實施內部變革的動力,從而降低免責激勵對顛覆性技術創新的促進作用。因此,相較于低市場競爭環境,免責激勵對顛覆性技術創新的促進作用在高市場競爭環境中更顯著。參考劉倩霓和劉豐波[40]的研究,采用勒納指數衡量市場競爭程度,指數越小,說明市場競爭越激烈。本文按照中位數進行分組檢驗,結果見表12的第(3)(4)列。可以看出,相較于低市場競爭分組,免責激勵對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的促進作用在高市場競爭分組中更顯著,且組間系數差異通過顯著性檢驗。
5 研究結論與啟示
5.1 研究結論
顛覆性技術創新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內容,本文采用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分析免責激勵、風險承擔水平、數字化轉型與顛覆性技術創新之間的關系,并構建有調節的中介模型,以2011一2022年中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對其進行實證檢驗,得出如下研究結論:
(1)免責激勵對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具有正向影響,即對高管進行免責激勵能夠提高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
(2)免責激勵通過提高風險承擔水平,正向促進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提高,即風險承擔是免責激勵影響顛覆性技術創新的傳導路徑之一。
(3)當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較高時,風險承擔水平對顛覆性技術創新的正向影響得到強化,也放大了風險承擔在免責激勵與顛覆性技術創新之間的路徑效應。
(4)進一步研究發現,免責激勵對顛覆性技術創新存在持續的正向促進效應。此外,與高冒險文化、低市場競爭環境相比,在低冒險文化與高市場競爭環境下企業免責激勵對顛覆性技術創新的促進作用更顯著。
5.2 啟示
(1)企業需重視高管主體特征與特定需求,通過分析其需求提供針對性激勵措施。具體來說,當高管擔心顛覆性技術創新失敗給自身帶來利益損失時,企業應及時利用董責險等免責措施消除高管后顧之憂,提高其在風險決策中的積極性。從降低風險角度,制定更多合理的免責容錯機制,減少高管在顛覆性技術創新中的“不作為”現象。同時,逐步完善董責險等免責激勵的法律環境,推動企業積極開展創新活動。
(2)免責激勵通過提高風險承擔水平,促進企業開展顛覆性技術創新。這啟示企業應重視提高風險承擔水平,通過優化經營戰略等方式進行資源積累,提高企業抗風險能力,豐富巔覆性技術創新所需資源。同時,采取多種激勵手段引導高管關注企業長期價值,增強創新意愿,為企業巔覆性技術創新提供足夠的動力支持。
(3)鼓勵企業加快實施數字化轉型,大力推進數字化建設。數字經濟時代,應加大云計算等數字技術推廣和應用,完善數字化平臺建設,提高顛覆性技術創新水平,從而發展新質生產力,培育核心競爭力,實現企業長期價值提升。同時,不斷完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助力企業數字化轉型。
(4)盡管免責激勵能夠促進企業顛覆性技術創新,但該作用在不同企業存在異質性。企業應結合自身文化與市場環境,針對性制定免責激勵。具體而言,當企業所在地區文化趨于保守且競爭激烈時,應加大對高管的免責激勵,反之,則應分析高管的具體需求,開發多種激勵手段。
5.3 不足與展望
本文以我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進行研究,免責激勵在其它類型公司以及非上市公司的適用性有待進一步探討,未來可通過擴大樣本范圍進行更深入的研究;本文證實風險承擔水平在免責激勵與顛覆性技術創新間具有部分中介作用,實證結果表明還存在其它中介變量,未來可結合其它理論探討更多傳導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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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mpact of Liability Exemption Incentives on Firms' Disruptiv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s: The Moderated Mediation Effects
Sun Ye1 , Zhang Yanli1,Liu Jinqiao2 (1. Business and Management School, Jilin University,Changchun 13ool2,China; 2. School of International,Jili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Changchun 13ol17,China)
Abstract:China's economy has been transitioning from a phase of rapid growth to a stage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which highlightsthe tasks of speeding upeforts toachieve greaterself-reliance and strength inscienceand technology, moving faster to create a new patern of development,and developing new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Disruptiv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isanimportantcomponent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However,duetothe high-risk characteristics of disruptiv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executives,outofconsideration fortheirown interests,show an obvious risk aversion tendency inproject decision-making,which seriouslyaffects theimprovementof thelevelof disruptivetechnologyand the establishmentoflong-termcompetitive advantage forenterprises.Thus,howtomobilizeexecutivesmotivationtoconduct disruptive technology innovationactivities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issue,among which the establishment of areasonableand efective incentive mechanism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the improvementof the levelof enterprise disruptive technology innovation.
Existing literature has discuss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rporate innovation and positive incentive methods such as cash incentives,equity incentives,career promotion incentives,on-the-jobconsumption incentives,and salary gap incentives that increase thepersonal income of executives.However,such incentives havenot taken into account the personal risksthatexecutives mayfaceinrisk decision-making.Valuingtheroleoffailure toleranceininovation incentives is more importantthan positive incentives suchascashandequityincentives.Thenatureof directorsand oficersliabilityinsuranceis an exemption incentive for executives,whichis clearerand easier to measure than other ways of increasing executives'tolerance forinnovation failure,andthelosscompensation thatthe incentive brings to executives is more intuitive, which makes it particularly important to study its \"bottom-up effect\" on executives' incentives.
Therefore,this paper adopts Maslows Hierarchy of Needs Theory to analyze the relationship among exemption incentives,risk-taking,digital transformationand disruptiv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andconstructs amoderated mediation model to empiricall test it with a sampleof Chinese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in Shanghai and Shenzhen from 2011 to 2022.Itis found thatliabilityexemptionincentives canincreasethelevelofdisruptivetechnological innovation;(2)liabilityexemptionincentives positivelypromotedisruptivetechnologicalinnovationbyincreasing thelevelofrisk-taking;(3) theimpactofrisk-takingondisruptivetechnologicalinnovation ispositivelystrengthened whenthefirm'sdegree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s high,and the pathefectof risk-taking intherelationshipbetween liability exemption incentives and a disruptive technologicalinovationisalsoamplified;and(4)Furtherresearch found thatthereisalsoapositivefacilitating efectofliabilityexemption incentiveson the persistenceof disruptiv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disclaimer incentives for firms inalow risk-taking cultureand high market competitionenvironment promote disruptiv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more significantly than for firms in a high risk-taking culture and low market competition environment.
Diferent from the research on positive incentives,this paper focuses on reducing executives‘personal risk in decisionmaking,considers directors liability insurance as aform of exemption incentivesfrom an incentive perspective,and analyzes its impactoncorporate disruptiv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s,whichcomplements therelevant researchonexecutive incentives.Inadition,this paperapplies the moderated mediation model tounifytherelationshipamong liability exemption incentives,risktaking,digitaltransformation,anddisruptivetechnologicalinnovationinaunifiedtheoreticalanalysisand empirical test,which provides a more systematicanalytical framework for how executive incentives afectcorporate disruptiv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and further enriches and deepens people's understanding of therelationship between exemption incentives andcorporate disruptive innovation.The findingsof this paper improve theunderstandingof executive incentives from the perspectiveof the\"botom-upeffect\"of exemptions,and provide insights andreferencefor enterprises tointegrate multipleincentives toimprove disruptivetechnologicalinnovationand promotethedevelopmentof new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This study has limitations in terms of samples and data,and thusfutureresearch could expand the sample sizes,explore more transmisionpathways folowing othertheories,and further study disruptive technological inov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on patent technology innovation.
Key Words:Liability Exemption Incentives;Disruptiv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Risk-taking;DigitalTransform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