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F2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994(2025)13-0063-4
一、問題的提出
在數字經濟飛速發(fā)展的人工智能時代,數據比以往任何時代都更受重視。在經濟學領域,數據作為新的生產要素,與傳統(tǒng)的資本、勞動力、技術要素并駕齊驅,成為新的經濟增長引擎(謝康等,2020)。面對越來越重要的數據生產要素,會計作為一門反映性的學科,也面臨著如何客觀記錄數據要素的問題。支持數據資源人表的學者認為,數據如果不能通過會計確認、計量過程進入報表,將會低估企業(yè)資產,降低報表的有用性(黃世忠,2018)。然而,數據作為資產,存在取得成本難以計量、數據排他性使用難以實現以及收益能力難以有效甄別等問題,導致相關會計準則在制定過程中面臨較大挑戰(zhàn),同時也給制造時代所產生的資產特征三要素(控制、取得成本、收益性)帶來了新的挑戰(zhàn)(劉峰等,2023)。
為規(guī)范企業(yè)數據資源相關會計處理,強化會計信息披露,2023年8月1日,財政部發(fā)布《企業(yè)數據資源相關會計處理暫行規(guī)定》(財會[2023]11號,簡稱《暫行規(guī)定》),規(guī)范企業(yè)數據資源入表行為,并自2024年1月1日起實施。根據《暫行規(guī)定》,企業(yè)數據資源滿足資產確認條件后,可作為存貨或無形資產進入會計核算系統(tǒng),并在相應項目中進行列報。雖然《暫行規(guī)定》對數據資源入表進行了規(guī)范,但數據作為一項資產進入報表所產生的會計理論問題尚未解決。一方面,數據作為資產,反映了經濟社會由商品主導邏輯向服務主導邏輯的轉變,具有內在的必然性,但其會計學意義并不清晰,即究竟是為了更充分地反映企業(yè)價值,還是強化配比,確定更加符合企業(yè)實際的利潤,同時促進企業(yè)強化管理,助力價值創(chuàng)造;另一方面,數據的可復制性對傳統(tǒng)資產概念中的“擁有或控制\"提出了挑戰(zhàn),促使會計理論工作者思考該如何優(yōu)化資產概念的界定,以應對新經濟要素對資產概念的沖擊。
現有關于數據資源入表的文獻集中在對具體操作規(guī)則的設計、數據資源入表的驅動因素和經濟后果等方面,而對數據資源入表的會計學意義及其對資產概念界定的沖擊與啟示缺乏討論(黃世忠等,2023;張素華,2024)。本文從數據資源入表的現象出發(fā),深入反思數據資源入表的會計學意義,并提出新的資產概念界定思路,以拓展現有文獻邊界,推進數據資產相關會計理論研究。
二、數據價值與數據資產的天壤之別
雖然各界人士都對數據資產反映數據價值寄予厚望,背后更是寄托著會計信息能更全面反映企業(yè)單項資產和整體價值的殷切盼望,但從實際情況來看,會計層面的數據資源入表似乎難以充分反映企業(yè)數據要素的價值。
根據國泰安(CSMAR)數據庫統(tǒng)計,從2024年年報來看,上市公司數據資源入表總數為90家。從板塊分布來看,主板上市公司65家,創(chuàng)業(yè)板上市公司18家,科創(chuàng)板上市公司7家;從行業(yè)分布來看,主要集中在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yè)(24家),制造業(yè)(20家),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yè)(9家),批發(fā)和零售業(yè)(7家),電力、熱力、燃氣及水生產和供應業(yè)(6),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yè)(5家),租賃和商務服務業(yè)(5家);從地域分布來看,主要集中在東部,其中北京市20家,廣東省11家,上海市10家,浙江省10家,江蘇省7家,山東省、安徽省各5家。
數據資源入表總量較大的上市公司包括: ① 中國移動,入表金額6.16億元,其中無形資產5.60億元,開發(fā)支出0.56億元; ② 中國聯通,人表金額3.79億元,其中開發(fā)支出2.12億元,無形資產1.67億元; ③ 中國電信,人表金額3.71億元,均為開發(fā)支出。
數據資源入表比重較高的上市公司包括: ① 讀客文化(301025)總資產中的數據資產比重最高,其總資產為7.33億元,其中數據資產0.87億元,占比 11.87% ② 讀客文化(301025)存貨中的數據資產比重最高,其存貨金額為0.87億元,其中數據資產0.87億元,占比 100% ③ 南鋼股份(600282)、山鷹國際(600567)、健之佳(605266)、佳華科技(688051)等10家上市公司開發(fā)支出中的數據資產比重最高,達到 100% : ④ 合合信息(688615)無形資產中的數據資產比重最高,其無形資產為0.48億元,其中數據資產0.46億元,占比 95.83% 。
表1列示了2024年年報中90家人表上市公司數據資產情況。總體來看,2024年年報中,90家人表上市公司總資產合計為87197.06億元,其中數據資產項目合計為20.75億元,占比 0.02% 。從數據資產內部結構來看,“無形資產—數據資產\"為12.00億元,占比 57.83% ;“開發(fā)支出——數據資產\"為7.68億元,占比 37.01% ;“存貨一數據資產\"為1.07億元,占比 5.16% 。從數據資產占各項資產的比重來看:無形資產合計4701.49億元,其中數據資產12.00億元,占比 0.26% ;開發(fā)支出合計122.24億元,其中數據資產7.68億元,占比 6.28% ;存貨合計2532.08億元,其中數據資產1.07億元,占比 0.04% 。

從上市公司數據資源人表的數量、分布與結構可以看出,數據資產占上市公司總資產的比重微乎其微,難以充分反映上市公司所擁有的數據要素價值。雖然上市公司數據資產的總量呈上升趨勢,越來越多的上市公司將數據要素納入報表,但未來會計報表的數據資產是否能夠較為公允地反映企業(yè)數據要素的價值呢?以數據資產集中的無形資產與開發(fā)支出項目為例,按照目前數據資產確認不可追溯的“投入法”,即只有2024年開始產生的數據開發(fā)投入,且在符合資本化條件的情況下才能確認為數據資產,那么至少企業(yè)以前年度發(fā)生的數據開發(fā)投人難以反映在會計報表之中。
以中國移動、中國聯通和中國電信三大運營商為例,三者在長期經營過程中,積累了以個人、企業(yè)用戶數據為核心的大量數據資源,并且基于用戶數據形成了獨特的經營優(yōu)勢。然而,三大運營商在2024年年報中所確認的數據資產合計為13.66億元,僅占三者總資產36100億元的 0.04% 。顯然,數據資源入表難以反映企業(yè)數據要素的價值,企業(yè)所擁有的數據價值難以簡單地用數據資產的賬面價值去衡量。如果會計層面將數據資源確認為資產并不能充分地反映企業(yè)數據要素的價值,那么數據資源人表的會計學意義又在哪里?
三、數據資源入表的會計學意義:強化配比
1.會計基本功能的變遷。會計天然具有資產計價和利潤確定兩大相互聯動的基本功能。回顧現代會計的發(fā)展歷程,在 1494~1939 年,復式簿記作為商人和企業(yè)經營管理的手段雖然日益受到重視,但還停留在以賬簿記錄為特征的階段,尚未形成較為成熟的理論體系(黃冰冰,2020;黃冰冰等,2022)。在 1940~1979 年,隨著佩頓和利特爾頓的《公司會計準則緒論》的出版,現代會計進入了以利潤確定為主導的時代。在這一階段,會計的主要功能在于,通過收入與費用的配比確定企業(yè)利潤,以反映企業(yè)經營的成功與否。資產計價相對于利潤確定處于從屬地位。同時,由于對配比原則的絕對遵循,資產負債表中出現了大量的遞延項目,引起了一些會計學家的批評。1980年以來,隨著資本市場的興起,FASB(美國財務會計準則委員會)、IASB(國際會計準則理事會)的財務會計概念框架逐漸發(fā)布,現代會計進入了以資產計價為主導的時代。在這一階段,響應資本市場參與者的“決策有用”需求,追求更加公允地反映企業(yè)單項資產與整體價值,成為FASB、IASB等會計準則制定機構不解追求的目標。現代會計逐漸引人公允價值等“盯市調整”會計規(guī)則。同時,資產成為會計要素界定的起點,收入與費用的概念成為資產概念的附屬。利潤被認為不必作為一個獨立的會計要素進行嚴格界定,僅是收入與費用配比的結果,或者等同于凈資產的變動。雖然現代會計在反映企業(yè)單項資產和整體價值方面做出了不解努力,但就實際效果而言收效甚微,甚至出現了相反的效果,例如會計信息的相關性長期呈現出下降趨勢(巴魯夫·列夫和谷豐,2018)。
2.數據資產的“價值錯覺”。回顧現代會計的發(fā)展歷程,不由使得我們反思,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FASB、IASB等會計準則制定機構所追求的會計信息反映企業(yè)單項資產和整體價值的可能性與必要性。一般而言,企業(yè)擁有的單項資產或整體價值,需要由專業(yè)資產評估機構給出專業(yè)評估意見。會計賬簿與報表數字僅僅是資產評估的參考資料,而非決定性因素。同時,資產評估的結果也具有相當程度的主觀性,不同的資產評估機構,甚至是同一個資產評估師采用不同的評估方法,都會對評估結果產生很大影響。如果專業(yè)的資產評估學都無法準確反映企業(yè)單項資產與整體價值,那么會計學又如何能夠做到這一點?因此,數據資源入表想要達到提高估值,全面反映企業(yè)價值的自的,既無可能,亦無必要。企業(yè)資產負債表中的數據資產,僅僅表示企業(yè)為了獲取該項資產而已經產生的投入。這部分投入并非為取得當期收入而產生,而是為取得未來會計期間的收入而產生的,并且形成了一項自有的盈利性經濟資源,因而確認為一項資產,以待在未來會計期間轉化為費用,與相應的收入進行配比。雖然有些企業(yè)試圖通過數據資源人表提高投資者對企業(yè)價值的判斷力,但這種判斷僅僅建立在企業(yè)花費的滿足會計規(guī)則要求的數據資源投入成本的基礎上,而非企業(yè)擁有的數據價值,因而實際上是一種\"價值錯覺”商譽是與數據資產較為類似的沒有實物形態(tài)的無形資產,因為企業(yè)無法單獨使用商譽這項資產來為自身帶來經濟利益,甚至無法證明商譽的存在性,其“擁有或控制”難以得到有效證明。本文的重點并非討論商譽計量問題,僅就其與數據資產的連接點進行討論。學術界圍繞商譽進行了大量的研究,特別是一些上市公司巨額商譽爆雷之后,究竟商譽代表的是企業(yè)的一部分價值還是投入成本,對應采用減值模式還是攤銷模式進行后續(xù)計量成為爭論的焦點(謝德仁,2023;張為國和解學竟,2020)。商譽是企業(yè)為購買另一家企業(yè)所付出的溢價,實際上是一項額外的投入,同樣代表不了被購買企業(yè)高于會計賬簿的真實價值。并購交易之所以能夠發(fā)生,是因為買賣雙方對于標的物的價值預期一般相反,即并購方認為付出的對價低于標的物的真實價值,而被并購方認為得到的對價高于標的物的真實價值,這實質上是一場“觀念中的價值博弈”。因此,商譽與數據資產都僅僅是企業(yè)為取得未來收人而產生的投人,而非對價值的有效估計。
3.數據資源入表是對配比原則的強化。既然數據資源入表無法有效發(fā)揮全面反映企業(yè)價值以提高估值的作用,那么其會計學意義在哪里?本文認為,損益觀的配比原則能夠較好地揭示數據資源人表的會計學意義。從收入與費用配比的角度來看,數據資源之所以入表,是因為這部分為獲取數據資源的投人并非為取得當期收入而發(fā)生的支出,而是為取得未來收入而發(fā)生的支出,并且形成了一項經濟資源,因此應當作為資產列示,以待在未來期間轉化為費用,與相應期間的收入進行配比。在數字經濟時代,越來越多的互聯網初創(chuàng)企業(yè)為獲取用戶流量等經濟資源而產生大量的“燒錢式\"投人,以往這些投入由于不符合資產確認標準,難以確認為資產,故作為費用與當期收入進行配比,導致初創(chuàng)階段的“巨額虧損”,但這并不影響資本市場對它們的高額估值,從而出現了會計賬面資產與企業(yè)估計價值的巨大落差。有學者將這一現象稱為“舊標尺衡量不了新經濟\"(黃世忠,2018)。顯然,從傳統(tǒng)資產的概念出發(fā),無法有效將企業(yè)的數據資源納人報表,同時也違背了收人與費用的配比原則。因此,將符合要求的數據資源納入報表,實質上是配比原則的強化,即將企業(yè)未來的費用在當期資本化為資產,實現不同期間收入與費用的更好配比,確定出更加符合企業(yè)實際經營狀況的利潤。
除此之外,雖然資產計價無法有效反映企業(yè)單項資產和整體價值,但能夠有效記錄企業(yè)的資產持有情況,有助于企業(yè)加強資產管理,挖掘資產的價值創(chuàng)造功能。會計學意義上的資產計價不是對資產價值的估計,而是對資產取得成本的記錄。20世紀40年代以來,資產計價與利潤確定長期處于失衡狀態(tài)。雖然配比理論奠定了現代會計理論的基礎,但該理論過于重視配比原則,導致資產計價受到影響。例如,資產項目中大量遞延項目的出現,使得資產的概念與企業(yè)擁有或控制的權利相矛盾。20世紀80年代以來,資產計價成為絕對主導,反映企業(yè)價值也成為會計信息的絕對追求,但過于重視資產計價,會導致利潤確定的配比原則被弱化,收入與費用的配比度降低,利潤質量也相應降低(Dichev和Tang,2008)。在資產計價占絕對主導的背景下,會計規(guī)則制定者雖然做出了公允價值計量等諸多努力,但會計信息仍未實現反映企業(yè)單項資產與整體價值的“理想追求”,不僅未提高會計信息的決策有用性,反而降低了會計信息賴以生存的可靠性。因此,會計中的資產計價與利潤確定兩大基本功能相輔相成,不可偏廢,應適當平衡資產計價與利潤確定的關系,扭轉當前過度重視資產計價而忽視利潤確定的不合理現狀。數據資源入表試圖提高企業(yè)估值的意愿,實際上是會計以資產計價為絕對主導思維下的產物,背后則是會計對反映企業(yè)單項資產和整體價值的“理想主義”的追求。由此可見,若從資產計價與利潤確定相平衡的思路出發(fā),則數據資源入表的會計學意義在于強化配比原則,記錄企業(yè)為取得未來會計期間收入而產生的數據資源投入成本,以確定出符合企業(yè)實際的利潤,同時強化數據管理,挖掘數據價值,而非提高企業(yè)估值。
四、數據資源入表對資產概念界定的啟示
當前,產生于15世紀的復式簿記難以有效反映現代企業(yè)價值創(chuàng)造方式的變化,因此受到諸多批評,也成為會計變革的重要動力。相對于工業(yè)革命時期,現代企業(yè)的重要特征是價值創(chuàng)造方式發(fā)生了變化,即不再以重型的大機器生產為中心,而集中在對關鍵核心技術與數據要素的突破和掌握上,相應地,企業(yè)資產的主要形式從有形資產向無形資產轉變。商譽和數據資產等新的無形資產的出現,給以資產負債表為中心的資產概念帶來了挑戰(zhàn)。
雖然以資產負債表為中心的理念產生于20世紀80年代,但實際上并不符合現代經濟中企業(yè)資產無形化的趨勢。因為會計在計量有形資產方面具有優(yōu)勢,但在計量“虛無縹緲”的無形資產方面是無力的,這一點從會計無法準確計量商譽、數據資產的價值,以及各方對會計信息相關性下降的批評上可以明顯看出。在此背景下,傳統(tǒng)損益觀反而具有比較優(yōu)勢。因為在損益觀下,資產并非一個獨立的概念,而是與利潤確定相聯系的。資產并非僅僅是企業(yè)擁有或控制的能夠帶來經濟利益的資源,更重要的是未來將轉化為費用,與相應的收入進行配比,從而確定利潤。如果資產無需轉化為費用,就不應稱之為資產,因為違背了收入與費用的配比原則。也就是說,在損益觀下,企業(yè)的投入可以大致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為取得當期收入而發(fā)生的支出,稱之為費用,這部分費用與當期收入配比從而確定利潤;另一部分是為取得未來收入而發(fā)生的支出,稱之為資產,這部分資產未來將轉化為費用,與相應期間的收入進行配比,從而確定未來的利潤。在以資產負債表為中心的資產負債觀下,是將企業(yè)是否能夠擁有或控制一項能夠產生未來經濟利益流入的權利作為標準,對相關投入進行資本化,因而較為嚴格,難以有效反映企業(yè)為取得未來收入而產生的投入,從而低估了企業(yè)資產,同時導致這部分為取得未來收入而產生的投入作為當期費用與收入進行配比,也就低估了當期利潤,這實際上違背了配比原則。雖然將為取得未來收入而產生的投入費用化似乎符合謹慎性原則,但事實證明,過度謹慎會導致會計信息背離企業(yè)真實的經營情況。
會計的歷史和現狀已經證明,絕對的損益觀和絕對的資產負債觀都是不可取的。利潤確定和資產計價的聯動性,要求會計的確認與計量在二者之間取得適度平衡。同時,利潤確定和資產計價在會計理論中的重要性應當有所區(qū)分。從會計學與其他學科的區(qū)別來看,資產計價并非會計學的關鍵功能,因為資產評估學已經能夠較好地解決資產價值的確定問題,所以利潤確定是會計學相對于其他學科具有比較優(yōu)勢的關鍵功能。20世紀40年代,佩頓和利特爾頓建立了基于損益觀的會計理論體系,利潤確定成為會計學的中心,但資產計價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被忽視了。20世紀80年代以后,FASB則引領形成了基于資產負債觀的會計理論體系,資產計價成為會計學的中心,利潤確定的重要作用又被忽視了。當前,數據資源人表等新問題對資產概念界定的挑戰(zhàn),實際上反映了絕對的資產負債觀的困境。因此,在服務主導邏輯的數字經濟新形勢下,面對數據資源入表對資產概念界定的挑戰(zhàn),應當適度平衡損益觀與資產負債觀,相應地在會計確認、計量中注意利潤確定與資產計價的平衡。
綜上,本文基于“配比邏輯出發(fā),經濟資源落腳\"的思路重新界定資產概念:資產是企業(yè)為取得未來會計期間的收入而投入努力所形成的經濟資源。這一思路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扭轉會計長期以來所追求的反映企業(yè)單項資產與整體價值的“理想主義傾向”,同時提高當期與未來期間收入費用的配比度,更好記錄企業(yè)實際的經營情況。
五、總結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更加全面、有效地反映企業(yè)單項資產和整體價值成為各方對會計信息的殷切期盼。然而,經過多年的努力,雖然會計規(guī)則為此做出了諸多改變,但會計賬簿和報表中的資產與資本市場所反映的“價值”還是越來越遠。這促使我們反思:也許會計存在的意義并不在于計量價值,而是確定盈虧。在數據資源入表的背景下,究竟會計報表中的數據資產能否充分反映企業(yè)的數據價值,以及數據要素對傳統(tǒng)資產概念的沖擊,值得深人思考和討論。
本文從數據資源人表的現象出發(fā),基于損益觀與資產負債觀相平衡的理念,深入反思數據資源人表的會計學意義,并探究如何在數據要素沖擊下優(yōu)化資產的概念。研究結論如下:第一,數據資源人表的會計學意義在于強化配比,確定出更加符合企業(yè)實際的利潤,同時推動企業(yè)強化數據管理,挖掘數據價值,而非提高企業(yè)估值;第二,為應對數據資源入表對資產概念的挑戰(zhàn),本文基于“配比邏輯出發(fā),經濟資源落腳”的思路重新界定資產概念,即資產是企業(yè)為取得未來會計期間的收人而投入努力所形成的經濟資源。
【主要參考文獻】
巴魯夫·列夫,谷豐著.方軍雄譯. 會計的沒落與復興[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8.
黃冰冰,馬元駒,戴德明.利潤確定的變遷與啟示[ J].財會月刊,2022(2):60 ~ 64.
黃冰冰.經營損益確定理論及其模式研究[D].北京:首都經濟貿易大學,2020.
黃世忠,葉豐瀅,陳朝琳.數據資產的確認、計量和報告——基于商業(yè)模式視角[ J].財會月刊,2023(8):3 ~ 7.
黃世忠.舊標尺衡量不了新經濟——論會計信息相關性的惡化與救贖[ J].當代會計評論,2018(4):1 ~ 23.
劉峰,袁紅,蘇雅拉巴特爾等.再論財務報告的目標——兼評《企業(yè)數據資源相關會計處理暫行規(guī)定》[ J].會計研究,2023(4):3 ~ 15.
謝德仁.并購協(xié)同效應與并購商譽計量——基于業(yè)務合并會計之新購買法的分析[ J].會計研究,2023(7):18 ~ 29.
謝康,夏正豪,肖靜華.大數據成為現實生產要素的企業(yè)實現機制:產品創(chuàng)新視角[ J].中國工業(yè)經濟,2020(5):42 ~ 60.
張素華.數據資產入表的法律配置[ J].中國法學,2024(4):229 ~ 249.
張為國,解學竟.商譽會計準則:政治過程、改革爭議與我們的評論[ J].會計研究,2020(12):3 ~ 17.
Dichev I. D., Tang V. W.. Matching and the Changing Properties of Accounting Earnings over the Last 40 Years[ J]. The Accounting Review,2008(6):1425 ~ 1460.
(責任編輯·校對: 陳晶" 喻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