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企業國際化經營賦能新質生產力的實現路徑分析

【中圖分類號】F27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994（2025）13-0123-6

一、引言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及時將科技創新成果應用到具體產業和產業鏈上，改造提升傳統產業，培育壯大新興產業，布局建設未來產業，完善現代化產業體系。并強調新質生產力已經在實踐中形成并展示出對高質量發展的強勁推動力、支撐力。自第三次工業革命以來，全球各領域都面臨著一場前所未有的技術革命。技術革命改變了整個經濟的主導技術結構，新的技術一經濟范式逐步形成，新質化在這種技術聚集中應運而生（徐瀟鶴，2024;Mohr和Batsakis，2014）。在新一輪技術革命和生產力發展浪潮中制造業是發展新型工業化與新型實體經濟的主陣地，作為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基石，通過技術革新與數實融合，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強大的產能支撐和產業基礎。當前研究普遍認為，科技創新是新質生產力的核心驅動力。數智技術的突破和應用能夠顯著提升企業的生產效率和創新能力，從而推動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徐瀟鶴，2024；楊虎濤，2024；吳文生等，2024），制造業作為新型工業化和新型實體經濟的核心領域，通過技術革新和數實融合，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了堅實的產業基礎（張秀娥等，2025）。

在全球產業鏈加速重構與技術壁壘持續強化的雙重挑戰下，中國制造業亟需通過國際化經營戰略培育以新質生產力為核心的國際競爭新優勢。新質生產力是一種以技術創新為核心驅動力的先進生產力形式，通過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的系統性躍升與優化組合，實現生產效率和價值創造的質的突破。在企業國際化經營研究領域，大量研究聚焦國際化經營對企業財務績效、市場擴張和資源配置效率的影響。主流研究認為，國際化經營能夠為企業帶來規模經濟、市場多元化和資源獲取等優勢，從而提升企業績效（Jain等，2019;Barber和Odean，2011），而關于國際化經營如何賦能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研究相對較少。本研究擬探討制造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路徑，聚焦企業國際化經營對其新質生產力的作用邏輯，提出國際化經營影響新質生產力的理論框架及面臨的問題，以及國際化經營賦能新質生產力的思路與策略，為制造企業實現新質化與高質量發展提供理論支撐。

二、制造企業國際化經營新形勢

（一）中國制造業全球地位攀升

世界銀行發布的《世界發展指標》中的相關數據顯示，2022年中國制造業增加值達4.98萬億美元，制造業產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提升至 30.7% 。中國制造企業憑借其規模優勢與完善的產業體系，逐漸成為全球制造業的樞紐。中國制造企業已形成涵蓋41個工業大類、207個中類、666個小類的完整產業譜系。如圖1所示，

2022年，中國制造業增加值占全球比重為 30.2% ，中國連續13年保持世界第一制造大國的地位。特別是在高端裝備制造、新能源汽車、電子信息等戰略性新興產業領域，中國企業正逐步實現從“跟跑\"到“并跑\"乃至“領跑\"的跨越式發展。

當前，中國制造業已深度融入全球產業鏈供應鏈體系，成為12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最大貿易伙伴，通過共建“一帶一路\"倡議等國際合作渠道，推動全球制造業資源配置效率持續提升。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全球價值鏈研究院與世界銀行、世界貿易組織等機構共同撰寫的《全球價值鏈發展報告2025》顯示：中國制造業增加值占全球比重達 35% ；在41個工業大類、207個中類、666個小類的完整產業體系支撐下，中國制造業集群效應顯著，長三角、珠三角、京津冀等先進制造業集群產值占全國比重超過45% 。特別是在新能源汽車領域，2024年中國產銷量突破1000萬輛，全球市場份額超 60% ，比亞迪單月銷量達50萬輛，帶動全球電動汽車產業格局重構。

（二）制造企業國際化經營勢頭強勁

在當前全球經濟格局深刻變革與產業結構加速升級的背景下，制造企業正積極謀求戰略轉型。通過系統性推進國際化經營戰略布局與持續拓展海外業務版圖，制造企業正逐漸深度嵌入全球價值鏈體系，推動企業生產力實現由規模擴張向質量提升的根本性轉變，為構建可持續的全球競爭優勢提供了戰略支撐。近年來，中國制造業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呈現出持續增長態勢，不僅在規模上逐年攀升，而且在增速上保持高位。商務部數據（見圖2顯示： 2018～2022 年，中國制造業對外直接投資流量的復合年均增長率達到 9.2% ；2022年，中國制造業對外直接投資流量達到271.5億美元，占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流量總額的 16.6% 。

（三）制造企業出口產品技術導向日漸明顯

在當前的國際貿易格局中，中國制造業的出口產品結構正在經歷顯著的優化與轉型。據中國海關的數據統計（見圖3， 2019～2023 年高技術產品的出口金額在出口總額中占比維持在 30% 左右，2023年勞動密集型產品的出口金額占當年出口總額的比重為 17.3% ，遠小于高技術產品的出口比重。在全球化進程不斷深化的背景下，產品質量已成為全球貿易體系中的關鍵要素（宋躍剛和鄭磊，2020）。當前，國際社會對貿易的關注焦點已從單純的貿易數量轉向產品質量。高質量的產品生產不僅被視為提升出口競爭力的核心要素（王明濤和謝建國，2019），而且是實現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必要前提。中國制造業出口產品結構的持續優化和轉型升級，是中國積極參與全球經濟合作、推動構建開放型世界經濟的重要體現。通過不斷增強技術創新能力和提升產業鏈水平，中國制造業在全球貿易中的地位和影響力將持續提升。

三、制造企業國際化經營賦能新質生產力的作用機理

習近平總書記創造性提出的\"新質生產力\"這一具有重大戰略意義的概念，為我國在第四次科技革命中把握時代機遇、趕上發展步伐提供了重要抓手。在當代全球經濟格局中，科技創新已成為衡量國家競爭力的關鍵指標，尤其是在世界歷史發展的百年未有之大變局背景下。當前，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正對全球經濟結構產生深遠影響，為國際社會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與挑戰（高原等，2024）。在此背景下，中國經濟發展面臨著轉型升級的緊迫任務，必須加快速度構建新的生產方式，以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并在全球化浪潮中占據領先地位。

新質生產力概念的產生既是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與中國新時代實踐相結合的產物（Zou等，2024；Chin等，2025），也是應對中國經濟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加速演進、內外部挑戰加劇以及綠色發展要求的必然選擇（Jin等，2025；Sun等，2025）。本文認為：企業新質生產力是提升企業生產效率、產品質量的創新型生產動能，發展新質生產力是企業實現產業結構升級、產能躍遷與關鍵技術追趕的必由之路，是企業提升可持續發展能力、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步驟。

目前，關于企業國際化經營對企業價值的影響研究尚未得出一致結論。一部分學者認為，企業國際化程度的提高能夠促進企業技術創新水平的提升。李東陽等（2019）認為，國際化程度對企業創新能力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且企業吸收能力對兩者之間的關系發揮調節作用。還有學者認為，企業國際化程度過高時，由于信息過載，企業可能會因無法消化大量技術知識或資源整合手段有限而陷入“能力剛性”，使創新能力的進一步發展受到抑制。董俊武等（2024）在研究中證明了國際化程度與企業創新績效的非線性關系，認為二者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也有學者認為，企業國際化經營對企業績效的促進作用具有滯后性。王偉光和韓旭（2023）在研究中指出：專精特新企業的國際化速度對其績效呈U型影響，面對知識吸收、能力積累、產業分工以及企業自身資源要素稟賦條件，專精特新企業績效將呈現先降后升的發展態勢。

本文認為，企業國際化經營會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國際化經營使企業能接觸到全球前沿技術和知識資源，通過與跨國公司合作、開展技術引進及海外研發活動，加速技術吸收與創新，催生新生產技術和商業模式，推動生產力的質變。同時，企業進入國際市場需適應不同需求和標準，倒逼其優化生產流程、提升產品質量與生產效率，進而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此外，國際化經營可拓展市場空間，為企業帶來規模經濟效應，降低單位生產成本，提升資源利用效率，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奠定經濟基礎。在全球競爭中，企業為保持競爭優勢，會不斷投入資源進行研發與創新，促進技術升級，推動新質生產力水平持續提升。企業國際化經營對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跨界知識搜索量增加促進技術創新水平提升

在全球化背景下，制造企業的國際化經營已成為其獲取創新資源、提升新質生產力水平的重要途徑。通過海外投資，企業能夠接觸到更廣闊的市場和更豐富的知識資源，從而推動技術創新和知識積累（Autio等，2000）。已有較多學者圍繞新質生產力展開研究，他們一致認為新質生產力能夠通過科技創新成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核心驅動引擎（張秀娥等，2025；李子彪等，2024；李占平和王輝，2024）。基于聯通主義理論，新興經濟體的企業通過與發達國家跨國企業的連接和合作，能夠利用外部知識資源促進自身創新，從而在全球競爭中追上甚至超越發達國家的企業。

制造企業開展國際化經營的核心動因在于突破地理邊界限制，主動搜尋并獲取位于全球創新前沿的技術要素和戰略資源，以此實現技術追趕和創新跨越。當企業進入東道國市場后，將面臨異質性的市場需求和差異化的消費者偏好，這種“外來者劣勢”迫使企業著力突破組織對現有知識基礎的路徑依賴，通過建立跨國知識獲取渠道來持續擴充其組織知識庫。另外，企業還可通過獲取更多的外部知識資源提升技術能力，這有助于企業進行跨界搜索，即在不同的知識領域和市場之間進行知識整合和創新。跨界搜索能夠有效整合不同領域的知識，進而為企業提供一個多元化和內容豐富的知識體系，這有助于企業形成前瞻性的創新思維，并促進新知識組合的產生。這種搜索方式使企業能夠快速識別有效的市場機會、精準把握市場需求的異質性，進而通過需求拉動型創新開發出更具市場契合度的新產品。跨界搜索還有助于企業拓寬視野，在更廣闊的范圍內進行合作和知識探索（王偉光和韓旭，2023）。跨界搜索通過構建多元化的知識探索架構顯著提升了企業的跨界學習效能，而且提高了創新組合的成功概率、降低了跨部門合作中的協調成本，使企業能夠在維持核心能力剛性的同時，保持外圍能力的適應性。綜上，國際化程度的提高可以正向促進企業進行跨界搜索，從而加速技術創新進程，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

（二）關鍵技術創新追趕促進技術創新水平提升

根據組織學習理論，國際化擴張為制造企業提供了豐富的技術資源與創新觀點。對于制造企業而言，其國際化經營與擴張能夠有效實現關鍵技術的創新追趕。第一，制造企業能夠打破本土創新邊界，接觸東道國的前沿技術，在國際化經營過程中構建全球創新網絡，進而顯著提升企業的創新動能。第二，從全球價值鏈視角來看，制造企業的國際化擴張本質上是一個主動構建跨國創新網絡的過程。通過地理邊界跨越，企業能夠系統性地搜尋和獲取位于全球創新前沿的戰略性技術資源，這種技術獲取機制顯著加快了后發企業的創新追趕速度。當進入制度距離較大的東道國市場時，企業會面臨顯著的市場需求異質性和消費者偏好差異（Jain等，2019），這種“外來者劣勢\"迫使企業突破對原有知識基礎的路徑依賴，通過建立多元化的知識獲取渠道來重構組織知識體系（牛沖槐等，2006）。第三，制造企業通過構建跨國創新聯盟和子公司網絡，能夠實現研發活動的雙重優化，形成標準化知識編碼和模塊化創新流程，進而促進項目部門之間的協作，減少合作過程中的創新阻力。

（三）聚集全球高端要素促進要素配置效率提升

企業往往基于自身獨特的產品和資源開發國外市場，而跨國公司之所以產生并發展迅速的根本原因在于其在國際市場上運用專有資源的效率更高（Rugman和Verbeke，2003）。在現代經濟發展中，高端生產要素的集聚對實現生產力質的飛躍及經濟結構優化升級具有決定性意義。高端要素，如領先的技術、優秀的人才、豐富的數據資源以及高質量的外商直接投資等，能夠為新質生產力的培育和發展提供核心動力。企業內開放包容的創新環境是吸引高端人才、高質量外商直接投資、技術和數據等高端要素的重要保障（裴長洪等，2024）。

在制造企業國際化程度加深的過程中，商品和要素的跨國流動日益加強（王庭東和尹麗麗，2025），國內外雙循環下的開放型貿易環境將影響高端和先進生產要素的流動和集聚（吳先明和王茂瓊，2024），其具體表現在企業內部資源配置優化及外部高端要素聚集的雙向協同作用方面。一方面，國際化程度的加深能夠提高企業內部資源配置效率。傳統制造企業的國際化經營是對其不適應開放型經濟發展的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的內部改革。隨著國際化程度的加深，繁瑣的跨境貿易環節會得到簡化，開闊的市場環境以及國際管理理念與經營范式的引人，使得傳統制造企業的內部控制效率及不同要素在部門之間的配置效率得到提升。另一方面，在國際化經營條件下，對高端要素的吸引、培育和集聚不僅取決于企業的資源配置能力，還與資源流入流出的便利性密切相關（吳航等，2014）。制造企業國際化經營為暢通商品和要素的國際循環提供了有效的渠道保障。因此，國際化程度較高的制造企業更加適應開放條件下高端和先進生產要素的流入、培育和集聚，能夠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夯實要素基礎。

（四）緩解融資約束促進要素配置效率提升

企業國際化經營在其新質生產力發展過程中發揮的重要作用還體現在緩解融資約束方面。企業國際化經營能夠拓寬融資渠道和提升企業獲取信貸資源的便利性。一方面，通過國際化擴張，企業不僅能夠接觸到更多樣化的金融產品和服務，還能吸引金融科技公司等非傳統金融機構和外商直接投資的參與，這進一步豐富了企業的融資選擇（牛鵬等，2022）。在國際化經營企業的融資過程中，非傳統金融機構的加入對傳統銀行業構成了顯著的競爭壓力。這種競爭不僅有助于緩解資源錯配問題，還能提高金融服務的可得性，降低企業的融資成本（鄒益民等，2024）。金融機構之間的激烈競爭，最終有助于提升資金配置效率，從而提高企業在進行技術突破時的資金使用效率。另一方面，制造企業的國際化經營相比傳統經營方式，更能有效降低企業的制度性交易成本，減少非生產性開支，從而增加內部現金流，緩解企業融資壓力。制造企業通過國際化經營，往往能夠建立起更完善的基礎設施，這有助于降低生產和運輸成本，提升企業內部融資能力，有效緩解融資約束，提高企業資金營運能力與配置效率，進而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

（五）政策開放的支持作用

在企業國際化經營對新質生產力發展產生影響的過程中，政策開放程度發揮的作用不容忽視。政策開放性通過雙重渠道驅動技術創新：一方面，通過降低市場準入壁壘和推進貿易自由化，構建競爭中性的市場環境，直接激發企業創新活力；另一方面，通過制度創新與政策優化的協同演進驅動技術創新，這種制度供給不僅涵蓋傳統的邊境措施，更延伸至邊境后措施，為技術創新構建了系統性的制度基礎設施（Hall，2010）。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較高的政策開放程度能夠強化專利制度的國際可執行性，使創新者能獲得跨司法轄區的預期收益保障（戴翔，2019）。政策開放還可通過優化企業營商環境、降低企業制度性交易成本促進企業創新水平的提升。在政策的支持下，行政程序和政府干預的減少提高了企業運營效率和市場響應速度（李冬偉等，2025），使企業能夠更有效地從市場反饋中學習并調整創新策略。

（六）管理者態度的重要影響

管理者態度對企業經營決策存在重要影響。國際化程度不同，管理者態度在企業國際化經營影響新質生產力實現過程中發揮的作用也不同。在企業國際化經營初期，管理者的國際化經營經驗發揮著重要作用。在高管團隊中，若一部分管理者具備國際化經營經驗與管理知識，那么他們有能力對高管團隊的決策質量進行判斷以及對不合理的決策提出疑問（冉啟斌，2020），進而避免高風險決策和某些個人英雄主義行為。隨著國際化進程的加深，企業高管在此過程中積累了更豐富的國際化經營經驗，進而能更有效地識別和利用特定東道國市場環境中存在的機遇，甚至提高將某些海外地區發展為該企業“第二故鄉\"的可能性 （Yu，2014） ，進而擴大企業市場規模，使企業更具競爭力。

本文構建的制造企業國際化經營賦能新質生產力的作用框架如圖4所示。

四、制造企業國際化經營賦能新質生產力的問題與對策

（一）面臨的問題

在國際化經營賦能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實施過程中，企業信息處理與知識學習能力的提升可能存在滯后性，從而導致信息過載現象。此外，管理者可能高估企業的實際能力或制定過高的戰略目標，進而使企業在短期內陷入成本壓力與風險之中，不利于新質生產力的實現。

1.信息過載下企業陷入“能力剛性”困境。制造企業國際化本質上是組織學習曲線演進過程，其創新效應呈現門檻特征一一只有當外部知識得到有效識別、消化并轉化為吸收能力時，才能實現創新躍遷（阮愛君和陳勁，2015）。然而，當國際化程度超過最優閾值時，將觸發邊際收益遞減機制。一方面，隨著在國際化進程中獲取的知識資源積累增加，企業的學習成本與創新負擔也隨之增加，進而導致信息過載（Jain等，2019）。另一方面，雖然國際知識與經驗多樣性能夠使企業開發出更具新穎性與復雜性的產品，但也帶來了產品不確定性與新營銷渠道開發的壓力，產品迭代成本激增形成“創新鎖定\"效應，致使企業固守現有技術軌道（Rugman和Verbeke，2003），進而不利于企業優化生產資源配置與提升創新效率。此外，國際化擴張也會使企業內外部管控成本上升（Hitt等，1997），進而對企業生產效率產生消極影響。

2.管理者過度自信帶來的反作用效果。企業高管過度自信的顯著心理特征是高估不確定性環境下的自我收益，同時低估在該過程中可能存在的困難和風險。在企業進行國際化擴張的過程中，高管過度自信會使得其在面對海外市場這一巨大誘惑時顯得更加非理性（趙依婕等，2024；張梓瑤等，2023）。在制定海外子公司擴張戰略和經營目標時，高管會樂觀地認為自己總能成功，并更多地考慮潛在的巨大收益以及較少考慮可能存在的風險和客觀條件的約束，由此帶來企業高速的國際化進程（Ode-an，2011）。同時，過度自信的高管會高估自身能力，認為自己可以勝任更有難度的項目（李園園和張廣勝，2022）。過度自信的高管會低估“外來者劣勢”，利用自身所擁有的權力在短時間內開展過多國際化項目，要求達到過高的海外經營績效，使得海外子公司的發展過程不符合企業生命周期發展規律，從而會降低其在海外經營的生存概率，對企業發展與新質化帶來負面影響。

（二）應對策略

對于上述問題，本研究提出如下應對策略：

1.積聚優勢資源，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在全球化經濟體系中，制造企業的國際化經營戰略對其資源配置效率和生產效率的提升具有顯著影響。為了在國際市場上獲得競爭優勢，制造企業必須首先積聚包括技術、人才、資本和市場信息等在內的關鍵優勢資源（Chen和Wang，2025）。這些資源是企業開展國際競爭的基礎，對于提升生產效率、降低成本以及增強產品與服務的競爭力至關重要。企業應通過實施資源審計來明確其在國際化經營中所需的關鍵資源。另外，資源審計有助于企業識別其優勢和劣勢（安世強和張金昌，2024），從而制定出更加精準的資源積聚策略（史軒亞等，2025）。在積聚優勢資源的同時，企業需要構建一個由數據驅動的資源配置模型，以促進資源的優化配置。該模型應基于企業的戰略自標和市場定位，確保資源的有效利用和最大化產出。在資源配置過程中制造企業可以嘗試應用企業資源計劃（ERP）系統，該系統能夠整合企業內部的信息流、物流和資金流，從而實現對資源的實時監控和優化配置。

2.控制國際化程度，防止信息過載現象。在全球化商業環境中，制造企業的國際化進程對于其資源配置效率和決策質量具有顯著影響。企業在推進國際化經營戰略時，必須審慎地平衡其國際化程度，以避免信息過載風險，這一風險可能會降低決策的效率和質量（宋鐵波等，2017）。為此，企業需根據自身的資源稟賦和核心能力，策略性地規劃其國際化經營的廣度與深度。首先，企業應當建立一套有效的信息篩選機制，以確保關鍵信息的獲取和處理。這涉及對信息流的監控和管理，以及對數據進行分析和解釋的能力，從而確保決策者能夠接收到最相關和最有價值的信息。其次，采用模塊化管理方法，將國際化進程分解為可管理的單元，助力企業更有效地控制和協調其跨國運營（任鴿等，2019）。這種方法可以提高企業經營的靈活性和適應性，同時降低復雜性和不確定性。最后，定期評估國際化進程至關重要。這包括對企業國際化經營戰略的持續審視和進行必要的策略調整，以確保企業能夠及時響應外部環境的變化，并避免信息過載。通過這種動態的管理過程，企業可以確保其國際化經營戰略與企業的長期目標和資源能力相匹配，從而實現可持續發展。

3.提高企業組織學習能力，取得核心技術突破。在動態的市場環境中，制造企業的組織學習能力是其持續創新和適應市場變化的關鍵因素。為了實現核心技術的突破，企業必須加強其組織學習能力，這涉及知識共享、跨部門協作以及技術創新（閆放和金兆懷，2013）。首先，企業應建立跨部門協作機制，以促進不同部門之間的知識交流和學習。這種機制可通過打破部門壁壘、鼓勵跨功能團隊合作，以及建立定期的跨部門會議和工作小組來實現。其次，企業需要投資于員工培訓和教育，以提升整體技術水平。這包括提供專業技能培訓、領導力發展計劃以及對新技術的持續教育，從而確保員工能夠跟上行業發展的步伐。最后，企業應培育創新文化，為員工提供實驗和創新的空間。這可以通過建立內部孵化器、創新實驗室等舉措來實現，通過這些活動平臺讓員工自由探索新想法，并將這些想法轉化為產品和服務。

4.引進國際化管理人才，提升高管團隊決策水平。在全球化商業環境中，高管團隊的決策水平對企業的國際化經營戰略及其實施效果具有決定性影響。為了提升決策的質量和效率，企業必須重視引進具有國際化視野的管理人才（劉鳳朝等，2017）。首先，企業需制定詳細的人才引進計劃，明確界定對國際化人才的要求。這包括識別關鍵崗位所需的技能、經驗和知識，以及這些人才如何與企業的國際化經營目標相匹配。其次，建立國際化人才培訓體系對于提升現有團隊的國際化經營能力至關重要。這不僅涉及對現有員工進行國際業務運營和跨文化管理的培訓，也包括為他們提供國際工作經驗交流機會，以拓展其全球視野。最后，通過激勵機制吸引和留住關鍵的國際化管理人才是確保企業國際化經營戰略成功實施的關鍵。這可能包括提供有競爭力的薪酬和職業發展機會、實施股權激勵計劃以及提供其他福利，以提升這些人才對企業的忠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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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校對：許春玲 劉鈺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