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素市場化配置的理論設計與施工方向

本文邏輯結構是這樣的：這是一本什么書；這本書的主要理論貢獻是什么；就如何將理論設計圖變成施工路線圖，筆者提六點方向性建議。

一、“一本書說清要素市場化改革”

在中國改革開放四十余年的歷史進程中，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始終是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核心議題與難點所在。市場包括商品市場和要素市場。商品市場（包括批發市場、消費品市場、電子商務市場）的改革進展比較順利，成效顯著，而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尚需進一步攻堅。2017年10月中共十九大報告指出：“經濟體制改革必須以完善產權制度和要素市場化配置為重點，實現產權有效激勵、要素自由流動、價格反應靈活、競爭公平有序、企業優勝劣汰。”值得注意的是，這里使用的是“必須”，是“雙重點”一既要“完善產權制度”，又要“完善要素市場配置”。2019 年10月，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提出，“推進要素市場制度建設，實現要素價格市場決定、流動自主有序、配置高效公平”這里用的是“推進”，以求落實。《中國要素市場化配置大綱》（以下簡稱“《配置大綱》”）正是在這一背景下應運而生的一部系統性研究中國要素市場化改革的原創專著。本書由著名經濟學家、中國宏觀經濟研究院教授常修澤主筆，著名經濟學家、清華大學政治經濟學研究中心主任蔡繼明副主筆。兩位專家在數十年長期研究的基礎上，從2021年起帶領十多位專家學者組成研究團隊，歷經4年完成，書稿共計54萬字，入選中宣部“2024年主題出版重點出版物”，同年12月由廣東經濟出版社出版。

這本書首先論述了生產要素的內涵、性質及“市場化改革攻堅論”提出的背景，全面系統討論了要素市場化改革的理論基礎、現實意義和總體方略，分別論述了勞動、土地、資本、知識、技術、管理、數據等七大生產要素市場化配置和環境資源市場發展改革的源流、現狀、改革成效、面臨的問題和挑戰，提出配置的具體路徑及其配套措施，是理論工作者研究我國要素市場化改革的重要著作，也是實務工作者和政府管理者實施我國下一步要素市場化配置的工具書。

這部全面研究中國要素市場化改革的原創性著作，不僅系統梳理了中國要素市場化改革的歷史脈絡和理論淵源，更以宏闊的學術視野、創新的理論框架和務實的政策建議，為深化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破解要素市場結構性矛盾提供了系統性的解決方案，為要素市場化配置提供了全面的設計藍圖，勢必成為經濟學界和政策研究領域的重要參考文獻。《配置大綱》甫一面世，就引起強烈反響。全國主流經濟媒體與新聞網站予以報道，經濟研究機構及相關研究者進行了研討。中國改革基金會國民經濟研究所副所長、研究員王小魯寫了書評，題為《要素市場化的新視角》（載《21世紀經濟報道》2025年3月8日）；著名經濟學家、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魏杰發表書評，題為《深化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的精研之作》（載《中國經濟時報》2025年3月28日）；北京改革和發展研究會創始會長、中國經濟體制研究會特約研究員陳劍撰寫長篇書評，《只有要素充分流動才有活力中國》（載《經濟觀察報》2025年3月31日），都從不同角度對這本書作了高度評價。

今年1月，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牽頭，聯合國內眾多經管出版社共同評出“經濟·管理聯合書單11本好書”。其中美國4部，日本1部，中國6部，《中國要素市場化配置大綱》入選，理由是：“一本書說清要素市場化改革。”

4月11日，《中國閱讀周報》評出《2025年第一季度影響力圖書》22種，《中國要素市場化配置大綱》又榜上有名。

二、《配置大綱》四大有益探索

該書的創新點很多，筆者認為主要在四大方面作了有益探索。

（一）厘清了經濟體制改革雙重點之間的關系：是互通，而不是割裂

該書指出，“長期以來，經濟學界流行一個觀點：要素市場化配置與完善產權制度是兩個獨立不相交的概念，要素是要素，產權是產權，這是兩個不同的命題”。常修澤教授對此作了理論厘清：這是兩個獨立但又有“內在一體性”的概念一“有產權的不都是要素，但是，凡是要素都有自己的產權。”（《配置大綱》第61頁，下同）這真是至理名言。

常修澤教授進一步提出“產權要素三全論”。

第一從橫向看，范圍全覆蓋。產權覆蓋了七大生產要素，不僅包括物權債權股權，還包括自然資源資產產權、環境產權和各種人本要素產權（如知識產權、技術產權、勞動力產權、管理產權）等（第61頁）。

第二從縱向看，過程全貫通。要素運動的四個過程都貫穿產權：要素的“確立”過程，需要產權界定；要素的使用過程，需要產權配置；要素的流通過程，需要產權交易；要素的消費過程，需要產權保護（第63頁）。

第三從內核看，生命全周期。“每一種生產要素都有自己的產權，產權是內在的，活生生的，構成要素的生命”（第63頁）。“產權作為要素的生命，是存在于生命全周期的，從生產要素的產生、發展到消亡，產權制度相伴相隨”（第64頁）。

作者確認，“要素市場化配置實則是產權配置”，“由此就找到了產權制度與要素市場化內在的相通性”（第64頁）。

（二）厘清了收入與分配的關系：為認定“貢獻是決定要素報酬的標準”奠定了基礎

市場包括商品市場和要素市場。商品市場主要借助商品的價格機制解決生產什么的問題，要素市場則主要通過要素的價格機制解決如何生產和為誰生產的問題。《配置大綱》披露，早在1988—1989年，著名經濟學家、南開大學經濟研究所所長谷書堂教授和他的博士生蔡繼明在發表的文章和出版的專著中，提出了按生產要素貢獻分配理論，把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以按勞分配為主體的多種分配方式，統一概括為按各種生產要素對社會財富即價值創造所做的貢獻進行分配，并具體分析了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勞動、資本、土地、管理等生產要素按貢獻參與分配的形式及其量的規定，闡明了按生產要素貢獻分配與平等和效率的關系（第31頁）。2019年10月，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決定》提出：要“健全勞動、資本、土地、知識、技術、管理、數據等生產要素由市場評價貢獻、按貢獻決定報酬的機制”。這就直接明白無誤地指出要素市場具有雙重功能：資源配置功能與收入分配功能。

一年后的2020年10月，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同樣強調，要“健全創新激勵和保障機制，構建充分體現知識、技術等創新要素價值的收益分配機制”，“完善按要素分配政策制度，健全各類生產要素由市場決定報酬的機制”。

《配置大綱》指出，要素價格對于廠商來說就是成本，而對于要素所有者來說，則是要素的報酬，即要素所有者的收入。如果說在市場經濟中，理性的消費者追求的是效用最大化，理性的生產者追求的是利潤最大化，那么，理性的要素所有者追求的則是收入最大化。毫無疑問，要素所有者總是希望以一定的要素貢獻獲取盡可能高的報酬，而要素使用者則總是試圖對給定的要素貢獻支付盡可能低的報酬。“雙方公平競爭和討價還價的結果，只能共同遵守要素報酬與要素貢獻相一致的原則。而這一原則也只有通過由要素市場評價要素貢獻、根據要素貢獻決定要素報酬的機制才能實現”（第29頁）。

今年以來，常修澤教授進一步闡明并點破了收入分配理論，提出“唯一標準論”。1月9日《中國經濟導報》訪談常修澤教授后，首次正式刊出他的“唯一標準論”，即：“要素貢獻是決定要素報酬的唯一標準，市場是評價要素貢獻的基本尺度。”10日《中國改革報》轉載了這篇訪談。

（三）厘清了人本產權與物本產權的關系，特別強調“每個人”的發展

常修澤教授是中國少有的最早研究“人”的發展的著名經濟學家。1986年11月，常修澤向國家教育部高等學校青年社會科學研究基金申報了關于建立“社會主義人本經濟學”的項目，雖未獲批，但作為自選項目開展科研。經過20年的研究，2008年出版了其第一部人本經濟學專著《人本體制論》，2009年發表論文《中國下一個30 年改革的理論探討——“人本體制論”角度的思考》（載《上海大學學報》2009年第3期，后《新華文摘》全文轉載），2015年出版第二部人本經濟學專著《人本型結構論》。筆者認為，常修澤教授對“人”的重視，可以分為三大層面：一是勞動力要素層面，二是管理要素和企業家層面，三是每個人“全面而自由發展”的層面。

先看勞動力要素層面。“勞動是財富之父，土地是財富之母”，這是英國古典經濟學家威廉·配第1662年《賦稅論》中的名言。在這本《配置大綱》之《勞動力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一章中，開篇就指出：“勞動力是社會生產力中最活躍、最重要的要素，土地、資本要素只有通過勞動才能被激活、運轉。技術、數據要素則是復雜勞動的派生產物”（第93頁）。

再看管理要素和企業家層面。該書在《不可或缺的管理要素》一章中披露，常修澤教授1994年就提出“企業家階層”概念（第295頁），2008年出版專著《人本體制論》，2010年提出“人本要素與資本要素協同共進論”（第299頁），在學界產生廣泛影響。

最后看每個人“全面而自由發展”的層面。常修澤教授準確傳播了馬克思和恩格斯關于人的發展理論。1848年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指出：“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為了使中國人特別是理論界人士能準確理解馬恩這一基本的、極其重要的立場，多年來常修澤教授反復強調，“人”是抽象的，“每個人的發展”才是具體的，是落實到人頭上的，是指全體人“一個也不能少的”，強調在新的歷史時期，我們追求真正的發展，要落實到每個人頭上。

常修澤教授的這種思想，與199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阿馬蒂亞·森的《以自由看待發展》（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24年3月版）一書的核心觀點，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強調了一種全新的發展視角，挑戰了傳統意義上以經濟增長為核心的“發展觀”，認為發展不應僅僅以GDP增長、收人提升或技術進步等物質層面的指標來衡量，而應該以“人”的“自由”的擴展（包括健康、受教育）為核心。

關于“人”的自身發展問題，不是附麗在要素市場化配置上的。常修澤教授深刻指出，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源于經濟改革、經濟發展和人的自身發展三大邏輯”（第436頁）。

在這些基礎性分析基礎上，常修澤教授明確建議國家實行“要素三放論”。對人本要素要“放手”，即對勞動力、知識、技術、管理4種人本類要素的市場化配置要放手，對土地、資本這種物本類要素的市場化配置要“放活”，對人-物混合型的數據要素，政府部門對市場要“放量”（第443—445頁）。

（四）闡述了要素市場化配置的平臺應當是全國產權市場

《配置大綱》深度研究產權市場，提出了產權市場向全要素市場拓展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以及依托產權市場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路徑，為要素市場化配置的實踐操作提供了創新性的方向（第十一章，第321—356頁；附錄一，第399—408頁）。

資源資產和要素市場化配置需要市場化的平臺。產權交易市場和證券交易市場同屬于資本市場這個定性，是黨中央、國務院在十年前確定的。

2015年8月24日，《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指導意見》（中發［2015】22號）指明，“支持企業依法合規通過證券交易、產權交易等資本市場，以市場公允價格處置企業資產”，第一次將證券市場和產權市場并列于我國資本市場體系中。交易對象為標準化產品如上市公司的股份，這屬于證券市場的事；其他的，除國家直接劃撥的外，都屬于產權市場的活。產權交易是指，在產權歸屬清晰的前提下，產權所有者通過出售、兼并、拍賣等方式，將其所擁有財產的占有權、使用權、收益權、處置權和讓渡權等進行轉讓并獲得產權收益的行為，交易對象可涵蓋產（股）權、債權、物權、公共資源、環境權益、知識產權、數據等有形和無形資產（第323頁）。

產權市場的運行架構是完備的。從機構設置看，是省級政府批準設立，由公信力強，國資、財政、發改、市場監督、證券監管、行政監察、地方金融管理等部門聯合監管。從交易標的看，覆蓋了除上市公司流通股以外的所有要素權益資源。從業務功能看，圍繞各類交易標的權屬界定、組織交易、定價、結算、投融資、增信等服務，近年來業務已從交易轉向要素配置服務為主（第328頁）。

三、六點方向性“施工”建議

弗朗西斯·培根說過：“知識就是力量，但更重要的是運用知識的技能。”1942年2月1日，毛澤東同志在延安中共中央黨校開學典禮上作《整頓黨的作風》講話時說過，有些同志“僅僅把箭拿在手里搓來搓去，連聲贊曰：‘好箭！好箭！’卻老是不愿意放出去”。這一形象比喻，對于我們的工作具有啟發意義。

筆者在此強調的是要按照中共中央和國務院文件要求抓落實的問題。2020年3月發布的《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下稱簡稱“《意見》”）第30條特別布置了抓落實工作：“加強組織領導。各地區各部門要充分認識完善要素市場化配置的重要性，切實把思想和行動統一到黨中央、國務院決策部署上來，明確職責分工，完善工作機制，落實工作責任，研究制定出臺配套政策措施，確保本意見確定的各項重點任務落到實處。”在這里，職責和任務表述是很明確的。

如何將《配置大綱》的理論設計轉化為實踐成效，將“理論設計圖”變成“具體施工圖”落地，還任重道遠，需要穩中求進、循序漸進，更需要構建系統化的實施路徑。本文提出以下六個方面的方向性建議，

（一）建立“頂層設計 + 地方試點”的實施體系

一是依托《意見》，高層級發文出臺《要素市場化綜合改革方案》；二是設立“要素市場化綜合改革試驗區”，探索差異化路徑，先試點、再推開，如建立長三角生態綠色一體化發展區，探索建立粵港澳數據跨境流動規則、成渝地區城鄉土地指標交易等。

（二）構建要素市場化的制度基礎

完善要素產權登記制度體系，建立全國性的要素交易平臺網絡。加快數據要素市場基礎制度建設，包括數據確權體系、數據交易規則、數據安全評估機制等，為數據要素市場化奠定基礎。

（三）強化要素市場化配置的技術賦能

應用區塊鏈技術構建“全國要素產權登記平臺”，實現土地、專利、數據等要素的確權、交易、追溯全流程數字化，應用大數據與AI算法建立動態定價模型，精準匹配供需；推廣隱私計算技術保障數據要素安全流通；試點“數字孿生 + 模擬推演”優化要素配置路徑，以技術穿透制度壁壘，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提升市場運行效率。

（四）加強要素市場化的法治保障

建議加快制定《要素市場交易管理條例》，統籌修改《土地管理法》《勞動法》《商業銀行法》等相關法律法規，明確土地、數據、技術等要素確權、交易、監管的法律邊界，消除法規間的沖突與空白；建立“負面清單 + 動態評估”機制，及時清理制約要素流動的法規障礙；強化司法區塊鏈平臺建設，實現交易存證、侵權追溯全流程上鏈；完善跨部門協同監管與糾紛仲裁機制，以法治剛性保障市場活力釋放。

（五）明確全國產權市場為要素市場化配置的綜合性平臺

《配置大綱》高度關注產權市場，深入研究了依托產權市場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路徑。

《意見》第26條提出“健全要素市場化交易平臺”，“支持各類所有制企業參與要素平臺建設”。產權市場已發展成為復合資本市場，成為配置全要素、交易多資源的公共平臺。2016年3月，習近平總書記在看望參加全國政協十二屆四次會議的民建工商聯委員時，就促進非公經濟健康發展提出要求：“要著力引導民營企業利用產權市場組合民間資本開展跨地區、跨行業兼并重組，培育一批特色突出、市場競爭力強的大企業集團。”

中國產權市場業績不凡。年交易額從2012年2.2萬億元發展到2024年的25.42萬億元，交易額年復合增長率達到 22.39% 。而與此同時，A股市值從2010年26萬億元增長到2023年的85萬億元，市值年復合增長率只有約 9% 。產權市場相較于股票市場發展速度更快，而且從產權市場交易額年度增長率與股票市場市值年度增長率對比可以看出，產權市場與股票市場呈現典型負相關關系，當股票市場市值快速增長時，產權市場交易相對清淡；當股票市場市值下滑時，產權交易則非常活躍。兩個市場互補特征非常明顯。

中國產權協會2025年4月21日發布《2024年度產權市場產權資源要素配置運行分析報告》稱2024年共成交項目11312萬余宗（含資產股權類、金融資產類、自然資產類、環境權益類、陽光采購類和其他類），比上年下降 3.53% ；年交易額25.42萬億元，比上年增長 0.16% ，可謂基本持平。融資功能發揮更好一些。為企業增資擴股是產權市場作為資本市場的一大功能。2024年，產權市場完成企業增資項目939宗，為各類所有制企業募集資金4725.07億元，雖比2023年有下降，但在國內外政治經濟形勢復雜，機遇、挑戰并存的當下，亦屬成績不菲。事實證明，產權市場是能擔當起配置全要素、交易多資源職能的。

（六）成立國家要素市場化配置專家委員會

2023年11月7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三次會議審議通過了《關于加強專家參與公共決策行為監督管理的指導意見》，強調要立足更好服務和支撐公共決策，加強專家參與公共決策行為監督管理，完善體制機制，規范流程標準，強化全過程管理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涉及七大生產要素市場化配置和環境資源市場發展改革，需專業智力支撐；改革面臨城鄉要素流動壁壘、數據權屬界定、資本配置效率等難點，需跨領域專家協同破題。筆者建議成立專家委員會并落實其主管部門。建議核心成員以《配置大綱》研究團隊主要專家為基礎，同時遴選經濟學、法學、管理學、產權交易等相關領域權威專家。專家委建立“問題-研究-反饋”閉環機制，對重點領域開展專項調研；定期召開改革推進會，編制發布《中國要素市場化改革年度報告》（藍皮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