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與邏輯的統一：《費爾巴哈論的方法論特色及其當代價值

1圖分類號：B0-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0768（2025）03-0059-06

恩格斯《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本文簡稱《費爾巴哈論》）梳理了德國古典哲學的發展歷程、闡明了馬克思主義與其哲學來源的關系，高度提煉了“哲學基本問題”揭示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革命性意義，提出唯物主義辯證法是最銳利的武器、對歷史唯物主義作了詳盡的闡述，被列寧譽為“每個覺悟工人必讀的書籍\"1]310。盡管該著作是恩格斯應《新時代》的請求而撰寫的具有回應性質的文章，但其蘊含的歷史與邏輯相統一的方法論特色，在歷史發展中表現出強大的理論邏輯力量，具有重要的理論與實踐價值。

一、歷史背景：邏輯與歷史的起點

馬克思恩格斯創立的歷史唯物主義，確立了歷史事實在社會變遷中的基礎性地位，主張經驗的觀察不應是神秘和思辨的，而應根據經驗揭示社會結構和政治結構與生產之間的關系，“在思辨終止的地方\"“正是描述人們實踐活動和實際發展過程的真正實證科學開始的地方\"[2]153。馬克思恩格斯所指的“真正實證科學”意在強調歷史事實之于歷史考察的重要性，從而與思辨哲學劃清了界限。歷史唯物主義認為，歷史就是我們的一切，要將歷史作為我們研究的出發點：“歷史從哪里開始，思想進程也應當從哪里開始。”[3]14馬克思逝世后，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矛盾呈現出新特點，各種主義甚囂塵上，其中表現最為突出的即是“德國流行的折中主義\"和“新康德主義”，對人們的荼毒最深，嚴重阻礙了馬克思主義的傳播。為捍衛馬克思主義的旗幟，恩格斯感到確有必要全面分析

收稿日期：2025-02-21

和評價德國古典哲學，闡述其與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關系。這構成了恩格斯寫作《費爾巴哈論》的邏輯與歷史起點。

（一）時代背景：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矛盾呈現新特點

1848年《共產黨宣言》的發表，標志著馬克思主義的誕生。此后的半個世紀，馬克思主義從工人運動的一個理論派別上升為工人運動的指導思想，從理論轉化為運動的實踐進而拓展為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并深深融入工人運動的血液中。19世紀80年代初期，資本主義的發展進入了相對穩定的時期，資產階級的革命熱情已基本消退，而無產階級的革命覺悟和組織性逐步提升。在馬克思主義的廣泛傳播和深刻影響下，工人運動風起云涌、蓬勃發展，現代工人階級即無產階級同直接剝奪、壓榨他們的資產階級的斗爭日趨尖銳、復雜。革命導師、最偉大的思想家馬克思逝世后，闡明馬克思主義特別是唯物史觀的原理要義，推動工人運動的蓬勃發展，捍衛馬克思主義世界觀和領導工人運動的重擔落在了第二小提琴手恩格斯肩上。恩格斯以評論丹麥哲學家施達克所著的《路德維希·費爾巴哈》為契機，創作而成的《費爾巴哈論》，就是繼續推進馬克思的未竟事業，為無產階級的斗爭、為波瀾壯闊的工人運動提供銳利的思想武器和科學的行動指南。

（二）直接動機：“糾正\"斯達克對費爾巴哈的誤解

在唯心主義盛行的年代，青年黑格爾派將費爾巴哈當作另類進行抨擊。1885年，丹麥學者施達克出版《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其目的是為費爾巴哈辯護。斯達克認為，“是否具備對理想和道德的追求\"是區分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的根本標準，因此他基于費爾巴哈“相信人類的進步”[4]236，追求道德理想，將其歸為唯心主義陣營，不能正確理解費爾巴哈哲學機械性、形而上學性和歷史觀上的唯心主義。這極易產生思想上的混亂，直接動搖無產階級的思想根基。因為費爾巴哈高揚唯物主義思想、深刻批判了黑格爾哲學，成為他們所處那個年代的最為華麗的樂章，極大地影響了馬克思。這一哲學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直接來源之一，因此不理解費爾巴哈的理論立場，不理解費爾巴哈對黑格爾哲學體系的超越，就無法理解新世界觀和歷史觀對這些舊哲學主要缺點的根本克服及其革命性批判性意義。斯達克將費爾巴哈歸為唯心主義陣營，看似在為費爾巴哈辯論，實則在維護唯心主義哲學的正統性，是對費爾巴哈思想貢獻的泯滅、是對這位哲學家最大的不敬。

馬克思恩格斯高度肯定費爾巴哈對展開唯心主義體系的重大貢獻，認為他使沉寂的唯物主義重新登上歷史的舞臺，把思維和存在的關系顛倒過來了，重新確立了自然界的物質第一性。當然，費爾巴哈有其固有的缺陷，即他的落腳點是人的自然屬性。因此，1885年，《新時代》雜志編輯部邀請恩格斯寫一篇文章來評述斯達克的這本書時，他欣然接受。此即恩格斯寫作《費爾巴哈論》的直接動機——“糾正”斯達克對費爾巴哈哲學的誤解。

（三）思想背景：捍衛馬克思主義的旗幟

1848年革命后，德國哲學領域發生全面轉折。伴隨黑格爾作為國家哲學的倒臺，各種被冠以哲學名義的學說相繼登臺，此后三四十年間，德國理論思維處于雜亂無章的狀態。自19世紀50 年代開始流行的由過時舊哲學殘余拼湊而成的各種折中主義思潮，雖來源不盡相同卻均帶有明顯的形而上學思維特征，這些思潮在大學里展開激烈競爭。在這些殘羹剩汁中，唯有新康德主義得以幸存。70年代以后，復活康德哲學的新康德主義開始在德國流行。80年代中期，折中主義和新康德主義等形形色色的錯誤思潮不斷滲透到工人運動中去，漠視、竭力否認馬克思主義對德國古典哲學的革命性意義，企圖把工人運動引向改良主義的歧路。恩格斯深知這些思潮理論上的荒謬和實踐中的危害，認為必須從黑格爾和費爾巴哈入手，探討從黑格爾到費爾巴哈哲學的思想發展史及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革命性超越，闡明其相互聯系和本質區別，以捍衛馬克思主義的旗幟。

在德國古典哲學中，黑格爾哲學和費爾巴哈哲學與馬克思主義的創立聯系最為密切。1846年以后的40年間，《共產黨宣言》《資本論》《反杜林論》等經典之作相繼形成，但直至馬克思逝世，他們雖偶有說明其與黑格爾哲學的關系，但不全面系統，而對費爾巴哈卻從來沒有回顧過。因此，恩格斯認為，有必要簡要系統地論述他們的理論與黑格爾哲學的關系，如何從這一哲學出發又如何與它脫離；同時要坦然承認，在思想撥云見日、狂飆突進的發展階段，費爾巴哈的影響至關重要，甚至“比黑格爾任何其他哲學家都大\"[4]218

二、方法論特色：歷史與邏輯的統一

“歷史與邏輯的統一\"是馬克思的世界觀所包含的一條重要方法論原則。這一方法由黑格爾首次提出，他主張精神在人類社會中的主導作用和決定性作用，即主張精神是第一性的，將世界歷史與哲學歷史視作為絕對精神的自我顯現，是絕對精神的歷史化，是精神的邏輯形式在世界及自我意識中逐步實現的過程[5]34。但黑格爾將思想演進與歷史進程“頭足顛倒”，認為邏輯在先、歷史在后，他從理論的邏輯特別是概念發展的邏輯演繹出宇宙發展的歷史乃至人類發展的歷史，實屬典型的唯心主義，雖產生巨大影響但不久即歸于沉寂。

馬克思和恩格斯拋棄了黑格爾構筑的絕對知識和永恒真理純粹抽象的精神體系，揭開了黑格爾在哲學起點、理論歸宿等方面思辨哲學的神秘面紗，對其進行了唯物主義的改造。他們從歷史的發展進程提煉邏輯起點，并在邏輯的演繹中觀照歷史進程，進而揭示出歷史發展的本質和規律。在馬克思主義看來，“歷史與邏輯的統一”是基于唯物主義基礎之上，包含兩層含義：一是研究對象的歷史演進過程并非雜亂無章，而是蘊含內在的邏輯，而邏輯的展開過程也體現了歷史的演進；二是歷史的起點應當作為研究對象的邏輯起點，而理論的邏輯起點應當體現研究對象的歷史的起點。恩格斯正是運用歷史與邏輯相統一的方法，批判了黑格爾的客觀唯心主義、評述了費爾巴哈的舊唯物主義和歷史觀上的唯心主義，深刻闡明了馬克思主義的哲學觀特別是唯物史觀。此處的歷史即指“馬克思的思想形成史”，邏輯即指“馬克思的世界觀的展開”；馬克思思想的歷史起點即是“黑格爾哲學”，邏輯起點即“對黑格爾哲學”的批判。[6]37-38這些都生動體現在《費爾巴哈論》正文中。

（一）邏輯起點：全面評述黑格爾的客觀唯心主義

恩格斯開篇介紹了黑格爾哲學體系產生的歷史背景和社會作用，闡述了德國古典哲學在資產階級革命中表現出的軟弱性。他以“凡是現實的都是合乎理性的，凡是合乎理性的都是現實的”為例，闡明了黑格爾哲學蘊含的合理和革命的辯證法，認為其從根本上否定了“人的思維和行動的一切結果具有最終性質的看法”[4]222，指出歷史的發展過程具有歷史性和暫時性；剖析了黑格爾為實現絕對精神的自我運動和發展，只能通過絕對真理的方式來構建一個體系，即認為歷史的終點就是“人類達到這個絕對觀念的認識”，而且宣稱這“已經在黑格爾的哲學中達到了\"[4]224，黑格爾哲學因此就走向了保守；論述了其革命性和保守性之間的緊張關系，即其革命的一面被“過分茂密的保守的方面所室息\"[4]224。隨后，恩格斯分析了從黑格爾哲學向青年黑格爾的轉變，其中涉及施特勞斯的《耶穌傳》、鮑威爾的福音神話發生說等，但他們認識不到黑格爾哲學體系所蘊藏的無數珍寶，也無法揭示出這一體系的根本缺陷。恩格斯接著揭示了黑格爾哲學體系解體、費爾巴哈唯物主義出現的必然性，指出費爾巴哈所著的《基督教本質》異常直接地“使唯物主義重新登上寶座”[4]228，瓦解了黑格爾的唯心主義哲學體系。這就蘊含了馬克思走出黑格爾的必然性。

（二）邏輯中介：評述費爾巴哈的舊唯物主義和歷史觀上的唯心主義

恩格斯在第二章開篇就明確提出哲學的基本問題，即“思維和存在的關系問題”，指出了“什么是本原的，是精神，還是自然界？\"這一問題的回答形成兩大哲學派別，強調它們在此意義上而不是“在別的意義上使用\"[4]231，即只能在哲學意義上使用而不能濫用或套用，否則將走向另一面，帶來認識的混亂一把虛榮、貪婪等所有滿足感官需求、追求個人私欲的行為視為唯物主義，卻將唯心主義理解為對美德、普遍的人類愛的信仰，進而嚴厲批判了斯達克將費爾巴哈視為唯心主義者的觀點。以物質與精神何者為第一性的標準劃分，費爾巴哈無疑是唯物主義者，他始終堅持“物質不是精神的產物，而精神本身只是物質的最高產物\"[4]234，但他不同意18世紀唯物主義的機械性而拒絕承認自己是唯物主義者。恩格斯明確指出費爾巴哈并未克服18世紀唯物主義的機械性、認識不到唯物主義必定會隨著自然科學的發展而發展到新的階段，由此蘊含了馬克思從黑格爾唯心主義轉向費爾巴哈唯物主義、又走出費爾巴哈的必然性。

正文第三部分，恩格斯以費爾巴哈的宗教哲學和倫理觀為例，闡明其歷史觀上的唯心主義謬誤，批判了費爾巴哈試圖建立無神宗教的荒謬性以及夸大宗教社會歷史作用、把宗教作為歷史發展的決定力量的唯心主義觀點。費爾巴哈將人類歷史看作宗教變遷史，將宗教視為人和人之間心靈的、感情的關系。他用抽象的、單個人的偶然的聯系取代人和人之間具體的、現實的聯系，顯然無法從根本上理解宗教。恩格斯還批判了費爾巴哈從抽象的人性論出發的倫理學，認為其與黑格爾的倫理觀相比要貧乏的多。由于費爾巴哈強調愛是道德的基本準則，而沒有去研究道德上的惡所起的歷史作用，因而過于強調人與人的兩性與道德上的關系，而沒有認識到政治和經濟的關系。對此，恩格斯深刻地指出，“他的哲學中的最后一點革命性也消失了\"[4]246。由此，恩格斯批判了費爾巴哈在宗教哲學上把人類歷史視為宗教變遷史及其在倫理學上的唯心主義觀點，揭示了歷史觀中兩個重要領域（即宗教和道德）的歷史性與階級性，這就為馬克思將唯物主義貫徹到歷史領域、進而創立歷史唯物主義的必然性提供了可能性。

（三）邏輯結論：系統概述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創立過程及其基本原理

在正文第四部分，恩格斯指出費爾巴哈“是個杰出的哲學家\"[4]248，他在自然領域驅除了唯心主義，但在社會歷史領域卻停滯不前，陷入唯心主義泥潭。那么怎樣基于唯物主義的理論，構建起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理論？費爾巴哈顯然不能完成這一艱巨任務。恩格斯指出，這一任務是由這樣一個學派來完成的一—它產生于黑格爾學派的解體過程、同馬克思的名字聯系在一起，他們把唯物主義世界觀\"運用到一切知識領域去了\"[4]249。馬克思能超越費爾巴哈的原因即在于此。因為費爾巴哈僅僅炸開了“體系\"并簡單指出了黑格爾的錯誤，即拋棄了黑格爾的辯證方法，而馬克思批判克服了黑格爾哲學，把辯證法建立在唯物主義基礎上，在終結全部舊哲學的過程中激起思想的閃電，將唯心主義驅逐出歷史領域，進而創立了唯物史觀。恩格斯詳細論述了社會歷史發展的規律性與人的活動的主體性的關系，提出了歷史“合力論\"的觀點，闡明了人民群眾、階級斗爭、生產方式的矛盾、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的矛盾在社會歷史發展中地位和作用。

綜上，恩格斯以批判“黑格爾哲學”作為邏輯起點，系統分析了馬克思主義如何批判性地吸收了黑格爾哲學的“合理內核”和費爾巴哈哲學的“基本內核”，生動再現了馬克思主義哲學所經歷的以黑格爾哲學為出發點、通過費爾巴哈的中間環節而形成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新世界觀的曲折發展過程，從而歷史、完整地闡述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特別是唯物史觀形成和發展的過程，達到歷史邏輯與理論邏輯的高度統一，因而具有強大的理論生命力。

三、當代價值：理論邏輯的力量

《費爾巴哈論》是系統闡釋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的代表性著作，是恩格斯晚年總結他與馬克思共同創立的理論的經典之作。面對黨內外各種歪曲和否定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學說時，恩格斯毅然拿起批判的武器來解釋和宣傳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性，有力地捍衛了馬克思主義在德國社會工人黨內的指導思想地位，為國際工人運動提供了思想指南。當前，我們重溫《費爾巴哈論》這本經典著作，對于我們牢牢把握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指導地位、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不斷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開創人類文明新形態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一）不忘革命本質，牢牢把握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指導地位

如前所述，恩格斯創作《費爾巴哈論》這一巨著時，諸如德國新康德主義、英國新黑格爾主義等極端反動思潮甚囂塵上，在理論上和實踐上都造成巨大危害，因此必須進行深刻揭露與批判。在這部經典著作中，恩格斯對施達克將費爾巴哈視為唯心主義者的觀點、黑格爾的自我意識哲學、費爾巴哈的唯心主義歷史觀以及青年黑格爾派、休謨和康德的不可知論等思想都進行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毋庸置疑，《費爾巴哈論》鮮明呈現了馬克思主義的革命性和批判性理論品格，是對一切舊哲學思想精華的真正繼承，是第二小提琴手恩格斯捍衛馬克思主義的光輝典范。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中國共產黨是用馬克思主義武裝起來的政黨，馬克思主義是中國共產黨人理想信念的靈魂。\"[7]74馬克思主義是我們進行理論和實踐探索的強大武器。走過一個半多世紀風雨歷程的馬克思主義對世界歷史進程、人類社會發展都產生過重大影響。“馬克思主義行\"被風起云涌的世界社會主義發展史所證實，更被波瀾壯闊的中國共產黨發展史所證實。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動搖。當前，我國意識形態領域形勢發生了歷史性的根本變化，向上向好態勢不斷發展。但也要清醒地看到，當前在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地位方面，仍存在需要根本解決的問題。比如，我國社會深刻變革、利益格局調整引發的社會問題增多，社會節奏加快、競爭加劇；國際上，不同文明和社會制度的交流與沖突復雜尖銳，各種社會思潮比如新自由主義、歷史虛無主義、新儒家主義、民粹主義、民主社會主義等社會思潮不斷改頭換面，在意識形態領域對馬克思主義指導地位造成巨大影響；部分領域存在馬克思主義邊緣化、空泛化、標簽化問題，教條主義、實用主義對待馬克思主義傾向時有發生，等等。上述種種問題的應對和解決，都需要我們加強理論與實踐的結合，夯實理論基礎、筑牢思想根基。

《費爾巴哈論》所呈現的馬克思主義批判性和革命性本質，為我們分析和解決新時代意識形態領域面臨的矛盾和問題提供了根本遵循。要敢于直面各種反馬克思主義的錯誤思想，敢于斗爭、勇于斗爭、善于斗爭，旗幟鮮明地予以批判、揭露其本質，不斷鞏固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的指導地位，進而更好地構筑中國精神、中國價值、中國力量。

（二）堅持科學的方式方法，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在《費爾巴哈論》中，恩格斯將批判作為立論起點，先破后立，深刻系統地闡述了馬克思主義的哲學觀點，為我們今天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提供了方法論指導。方法就是一把鑰匙。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改革有破有立，得其法則事半功倍。”[8]中國改革開放涵涌澎湃、艱辛而又輝煌的歷程，正是在深刻認識、辯證把握“破\"與“立\"的關系中不斷深化的。在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偉大實踐中，必須堅持守正創新、抓好頂層設計、做到有理有據。

其一，全面深化改革要堅持守正創新求突破。“破\"絕不是改弦更張，“立\"并非另起爐灶。堅持守正創新，是把四項基本原則立在前面、把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立在前面。“守正\"的實質是“因正確而堅守”，其內含的是立場、方向、道路的正。全面深化改革要始終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堅定“四個自信”，不管何時何地都不能有絲毫動搖。“創新\"的特質是“講新話”“干新事”，其強調的是把握時代脈搏，順應時代潮流，立足實踐發展，不斷拓展認識的廣度和深度。“創新\"展現的是膽識、擔當和責任。唯物辯證法認為，事物的發展是由量變到質變的不斷運動過程。這就要從錯綜雜亂的事物表象中牢牢把握改革脈搏，以全面深化改革的內在規律為邏輯起點，在偉大而生動的實踐中不斷探索、勇于創新、敢為人先，在面對新情況新問題中認清現階段的優勢和劣勢，善于識變、應變、求變，打好主動仗、捕捉新機遇、塑造新優勢。

其二，全面深化改革要抓好頂層設計強謀劃。“有一定之略，然后有一定之功。\"做好頂層設計，是要堅持系統觀念、加強整體謀劃。作為世界上最大的、尚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發展中的國家，我國正經歷系統、全局、戰略性的變革，必須以更有力的措施推進改革、調整利益關系，必須加強頂層設計、整體謀劃。要圍繞改革總體目標，更加注重改革的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以增強方向感、計劃性；要以問題為著力點，在各項改革協同配合中推進，做到審大小而圖之、酌緩急而布之、連上下而通之、衡內外而施之，以增強精準性、實效性。

其三，全面深化改革要做到有理有據重落實。做到有理有據，是把法律立在前面、把調查研究做在前面。改革和法治是相輔相成、相伴而生的。在推進改革的過程中，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的運用至關重要，要以法治引領、推動、保障改革，增強改革的穿透力。始終堅持全面依法治國，在改革和法治同步推進中確保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行穩致遠。全面深化改革還必須注重調查研究，不能刻舟求劍、閉門造車、異想天開。只有經過調查研究，才能找準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的結構性、深層次的矛盾和問題，全面深化改革才能著力破除深層次體制機制障礙和結構性矛盾。

（三）不斷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開創人類文明新形態

在《費爾巴哈論》中，恩格斯通過對德國古典哲學的深度批判，系統闡述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理論發展過程。今天，我們仍需要始終發揚批判與繼承精神，不斷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開創人類文明新形態。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新時代新征程中國共產黨的中心任務[9]21。“中國式現代化\"是一個分量極重的內容，是既有各國共同特征的現代化，更有作為“賡續古老文明的現代化\"的深厚文明底蘊；它順應“和平、發展、合作、共贏\"時代潮流大勢、高度契合中國實際，深刻體現了中國共產黨探索現代化道路的經驗成果以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制度優勢。

中國的發展促進了人們對資本邏輯及其背后資本主義文明的反思，也加速了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探索。中國式現代化繼承了民為邦本的民本思想、蘊含了革故鼎新的發展思維、詮釋了和而不同的和合智慧、彰顯了天下為公的世界格局，打破了現代化與西方化對等的神話和美夢，創造了“人口規模巨大\"\"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走和平發展道路\"[9]22-23的現代化新形態，以嶄新的人類文明形態和巨大貢獻為想要走向現代化道路的國家特別是后發國家提供了全新的思路和途徑，為人類走向現代化樹立了典范。

中國式現代化是堅持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的現代化，是與奉行霸權主義、叢林法則、對外擴張等西方現代化完全不同質的現代化，是既謀求自身發展造福中國人民又促進世界共同發展造福世界的現代化，兼具民族性和世界性的統一。“世界這么大，問題那么多”，人類社會現代化進程駛進了歷史的十字路口，需要破解并答好“世界怎么了\"的世界之問和“人類向何處去\"的時代之題。中國式現代化作為“天下為公”大同理想的當代范式，踐行“大道不孤，天下一家\"的價值理念，站在人類歷史進程的高度，科學回答了世界之問和時代之題，勾勒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美好愿景，彰顯全人類共同價值，引領中國乃至人類社會的價值追求，凸顯了中華民族的智慧稟賦、價值觀念和高尚氣度。

總之，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實現了對資本主義現代化的本質超越、模式超越、文明超越，宣告了蘇東劇變后一度甚囂塵上的“歷史終結論\"的終結和“社會主義失敗論\"的失敗。人類文明新形態是前仆后繼、一代又一代中國共產黨人基于馬克思主義文明觀、立足世界潮流和人類社會發展高度來審視人類社會的歷史進程而結出的碩果，對未來世界文明發展大有裨益、意義非凡。我們堅信，當代中國共產黨人必將在繼承與創新的基礎上不斷推進中國式現代化，讓人類文明在新形態中不斷開出絢麗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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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立強]